事象的宏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ddt药剂
这样一来,一个新的疑惑就产生了。
“那……我考的到底是什么?”
“老实说,一开始库尔科夫向我们要求为你提前保留助手席位的时候,我们中有不少人认为他这是在拍理事长的马屁。不过当这家伙把考题拿出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没人这么认为了。原因很简单,如果让理事长知道他拿这东西来折腾自己的孙女,恐怕第一时间就会把他踢出常盘台。实话实说,我们中根本没有人认为你能通过,包括你的老师他本人。库尔科夫,这是你自己找的题库,你自己告诉她那是什么考试。”
穹乃的老师尴尬地干咳了一声,但神情中却充满了一种自豪感。
“这是一项来自上个世纪的考试。虽然细节变动过不少,但框架却没有任何改变。它来自我的祖国,来自一位真正的伟人,他为其起名‘理论物理学须知’。在他本人亲自为这项考试把关的那三十年里,只有四十三个人成功通过。这四十三个人除了因为各种原因离开物理学的以外,几乎所有人都在物理学界留下了自己的名号。我想说到这里应该就够了吧?”
是的,足够了。穹乃已经彻底地被惊呆了,她完全理解了自己老师的话,却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因为她老师所说的那位伟人,是伟大的列夫·达维多维奇·朗道。而她考试的内容,竟然就是赫赫有名的“朗道位垒”!
穹乃一阵恍惚,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到自己的老师竟然会用朗道位垒作为考题,更不可能想到自己竟然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闯过了一直被年轻的物理学家视为地狱之途的朗道位垒!
让一个初中入学生考朗道位垒,已经是极为惊人的事。而这个初中入学生竟然还通过了朗道位垒,这真的已经只能用“好像在做梦”来形容了。
甚至就算说是一场梦,也太离谱了。
“喂,别给我突然僵硬住!”
“谁让您这么乱来啊!”(注:其实俄罗斯习惯中,只有对生疏的人才使用“您”,之前穹乃对她的老师的称呼其实一直是“你”。不过考虑到中文里对自己的老师表示尊重的用词习惯,之前还是用“您”来作为第二人称。但这句话里穹乃用的是“您”,主要是以生疏的称呼表达自己的不满。)
穹乃极为罕见地直接对着自己的老师喊了回去。对一向云淡风轻的她而言,这可说是非常少见的。
并不是她情绪过于激动,而是了解到这点的恐怕没人能保证情绪不激动。
朗道的理论须知考试固然是地位极为崇高的一项物理学考试,却也无可否认是一项极为痛苦的考试。“位垒”这个词就是因此而来,意为没有足够的能量的粒子无法通过。事实上,就算是通过朗道位垒的人中,也有不少因为耗尽心力而最终不得不永远放弃物理学。在历史上,据说甚至有被折腾得发疯的例子。
在接受指导的这半年里,几乎所有的指导老师都反复对她强调如果觉得难度过大可以放弃。她的老师也在第一天就告诉她如果觉得过于困难可以更换考试内容。这其中的原因就在这里。
所以指点穹乃量子电动力学的中年老师说的“如果让理事长知道他拿这东西来折腾自己的孙女,恐怕第一时间就会把他踢出常盘台”一点夸张的成分都没有。让一个初中考生去闯朗道位垒,弄得不好真的要惹出大祸来也说不准。
“这个……海原已经把我骂得半死了……喂!你们这些家伙好歹也帮我说几句话啊!这事可是你们惹起来的!”
穹乃的老师这一生中恐怕还是第一次表现得那么底气不足。
“咳!”虽然所有人都是一副想看好戏的样子,但最终指导穹乃量子电动力学的中年教师还是插口阻止了这对闹矛盾的师徒,“海原,虽然库尔科夫做事向来不靠谱,不过毕竟还有我们几个在把关。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你有任何不适应的情况,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会插手中止。”
“我是让你们帮我说几句好话,不是让你们当着我学生的面说我的坏话!”
穹乃叹了口气。她看得出来,这几个人其实对于她通过朗道位垒一事都相当的高兴。虽然作为起因而言过于乱来,就结果来说,倒也确实没什么不好。不过……
“冒昧地问一句,奥列格·迪米特里耶维奇,您(注:换回表示亲近的称呼)当年通过过朗道位垒了吗?”
“这……考确实是考过,不过勉强……差一点……”
“呵,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您还不是那么愚蠢啊。”
“你这死丫头!”
穹乃的老师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虽然被自己的学生损得不轻,却是一脸止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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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传者注:
关于穹乃的那句“原来你还不是那么愚蠢”:
这句话看似极不客气的话有非常著名的典故。被这么说的是人爱因斯坦,还是两次。一次是爱因斯坦在做演讲的时候犯了一个错误。估计在座很多人应该都有发现,只是因为爱因斯坦名气太大没人敢提。这时朗道走上去说:“其实爱因斯坦先生刚才讲的东西并不是那么愚蠢,只不过是不能直接推导出来,这里必须增加一个假设……”还有一次就更牛了。也是爱因斯坦上去做报告,讲完后朗道在玻尔讨论班的老对手,著名的泡利站了上去,开口就是一句:“我现在发现爱因斯坦原来并不是那么愚蠢。”
不过这里有一点需要注意,就是这两个家伙其实都是爱因斯坦的铁杆粉丝,虽然他们都是让爱因斯坦吃瘪了一生的老对手玻尔的弟子。
了解这个背景才会明白为什么穹乃敢用这句话损自己的老师,也会明白为什么她的老师并不对这句话相当不客气的话感到不高兴——看似穹乃是在直白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其实也在表达不满同时不着边际地捧了自己的老师。
关于朗道位垒的一些题外话:
多少有些题外话,虽然我提供这些资料给作者有相当的原因是纪念朗道。
中国只有两人曾经通过朗道位垒。其中一位耗时两年才勉强过关,朗道似乎不太满意,没有收其作为弟子。另一位是郝柏林老先生,耗时十个月。不过郝柏林先生并不以朗道的嫡系弟子自居,那是因为郝柏林先生在参加朗道理论须知考试时,朗道并未完整地主考——由于1962年朗道遭遇车祸,最后一门改由阿布里科索夫主考。据说郝柏林先生一直视此为毕生的憾事。
一些其它的题外话:
提到朗道,就不能不提到朗道学派,也不得不延伸到科学家团体的问题。和西方不同,前苏联(包括现在的俄罗斯)的科学家团体的组织形式完全是另一套路子。西方的科学家团体比较类似沙龙,一群没有什么太明显关系的人坐在一起(经常是咖啡馆之类的地方),彼此争论并从他人那里获取灵感。虽然也有师徒,但徒弟通常不会在导师那里待太久。前苏联的科学家团体则更类似于我国武侠小说中的门派,师徒师兄弟紧密地团结在一起,一起与别的团体争论并获取灵感。有的时候,一群人甚至一待就是十几年。比如朗道学派就是如此。
这两种模式常被人比较优劣,而且往往被对方无端指责。但其实在我看来,这更多是一种性格方面的问题,而并非学术方面的问题。比如说,有人就曾经指责苏联的科学家团体中,学生就像是导师的奴隶,学生甚至都很难独立去发展。但其实了解一下朗道就会发现,这一指责是没有道理的。苏联科学家团体的导师,如朗道(也可以包括泽尔多维奇、金兹堡,金兹堡的例子比较特别。)等并不干涉学生自立发展,朗道甚至还鼓励学生自己组建团体(朗道的弟子中后来就有不少自己组建团体,其中有些甚至和朗道一样用“朗道理论物理须知”作为考核标准)。其实,是俄罗斯人的性格导致了他们通常更愿意建立或者投身一个紧密团结的团体。事实上,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科学界也尝试学过西方的组织形式,但绕了一个大圈后,还是回到了朗道的老路上。而更有意思的是,现在西方反倒出现了有些类似前苏联那样以学派作为基础的科学家团体,日本甚至可以说一直就是两种情况共存。
其实这类的争论并无太实际的意义,也不是什么谁优谁劣的问题。衷心话。
事象的宏图 女士品茶⑥(海原穹乃篇)
从过去到现在,穹乃的变化大得恐怕没有人能够相信。
从男人到小女孩,从平平无奇到才华横溢,穹乃完全不知道在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她已经下定决心珍视现在,不再为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犹豫纠结。但对两个自己的困惑,还是不时地会浮上心头。
其实在穹乃的身上,已经几乎看不出一点男人的痕迹了吧。她不但改掉了自己过去的意识所留下的一些倾向于男人的习惯,甚至都已经彻底适应了女性化的生活方式,这应该也是受到了身体的影响吧。
这个身体虽然奇特(同时患有镜像症和虹膜异色症这两种罕见的遗传异征),但真正让人不解的地方并不在这里,而在意识继承上的诡异。
想要描述这种诡异并不容易,这里不妨借用一个故事来说明。
据说在著名的英国剑桥大学,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那是在一个夏日的午后,一群剑桥大学的教授和他们的夫人围坐在户外的圆桌旁享用下午茶。这时,其中的一位女士表示,在茶中加入牛奶同在牛奶中加入茶,这两者种做法得出的茶的味道其实是不同的。有人表示同意,有人表示反对,故事没有结果。
穹乃的困惑则更在其上。至少从理论角度来说,那位女士毋庸置疑是正确的(至于人的舌头能不能品尝出这种不同则是另一个问题)。而穹乃的困惑在于,她的问题是“将同样的茶倒入不同的茶杯中,茶的味道也是不同的”,这近乎是一种难以相信的奇谈怪论。
问题非常明显地摆在这里,为什么?根本没有人说得清楚,包括她自己。
这种怪异点,并非简单的物理层面,而更接近哲学层面上的概念。事实上,一旦延伸到这种层面,话题往往会变得全无实际意义空洞玩意。
真要简单来说的话,那就好像一场梦境一般。有时会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像在梦中,有时又会觉得过去的自己是曾经做过的一场梦。
即使已经不再纠结于现在是否真实,也决定好好地在现在中生活,但无可否认这种难以言表的感觉依然存在着。
如果说自己受了身体的影响而有所改变,但也有一些两者共同的地方。比如说,对于物理学的态度。
究竟是为什么才会去学习物理?
不论是过去的意识,还是现在的意识,这个最简单的问题都并不是那么容易解答。
在穹乃过去的意识中,其实物理并未给她带来过什么美好的回忆。据说真正优秀物理学家会理解物理学的美妙,但作为学习物理的人而言,穹乃在那些属于过去的记忆中却从找到过类似的感觉。
枯燥,乏味,艰涩,困难,几乎所有类似的词充斥着那些属于过去的记忆,让人一想起来就痛苦不堪。
但是,为什么以前明知道不可能在这方面有所发展,却从来没有像现在的父亲那样想过放弃物理学呢?
她不是太理解过去的自己的想法,但也同样不理解现在的自己的想法。
因为,即使是现在,也不了解为什么自己依然会与并未带来过任何愉快记忆的物理学扯上关系。
事实上,当发现自己拥有了现在的身份之后,穹乃根本就没有去思考这方面事的闲心。但当一个偶然的接触到物理学的契机出现,她却在完全不可遏制的惯性下再一次地跳了进去。
真要找一个原因的话,大概,物理学已经是唯一能够连接起她的过去和现在的东西。就算放不下这记忆中过去唯一保留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可当她再一次地开始接触物理学时,她愕然发现自己完全不是记忆中那种情况。
以前想不明白的东西,现在几乎只要在脑子里过一遍就能够理出头绪。而以前无论怎么样都学不会的东西,更是几乎只需要看一遍就能够理解掌握。
现在的穹乃,可说是真正体会到了物理的美妙。哪怕仅仅只是去理解方程,也能够感觉到定律是如此的优美,令人深深地为之吸引。思考的愉悦是如此的诱人,甚至有时穹乃自己反倒开始疑惑,为什么记忆中过去的自己会学得如此痛苦。
其实她并非真的不知道原因。因为物理本身就是美妙的,只是以前的自己无论如何都学不会,看不懂,自然也就无法体会。
然而,为什么过去的自己始终没有放弃?
穹乃察觉得到,现在的父亲在物理学天赋上甚至还要超过过去的自己许多。如果连现在的父亲最终都不得不放弃,过去的自己究竟又是为什么一直坚持下来?
在自己那些属于过去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问题的答案。而现在的自己就算想要试图解答,也已经根本不可能了。
原因其实是很简单的,因为现在物理对自己而言已经并非痛苦的东西,自然也就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在物理对自己而言还是痛苦的时候依然坚持着。
这一点,伟大的沃尔夫冈·泡利或许也能够体会吧。至少,在他后来发现了著名的不相容原理的时候,也同样无法解释在他还嚷嚷着“物理学出了大问题!”“我宁可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物理!”的时期,为什么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去转行做喜剧演员。
当然,穹乃的情况远远不是泡利那样简单就是。对穹乃而言,过去和现在的分歧太过诡异而明显,根本没有办法联系起来。
还是那句话,能够将穹乃的过去和现在联系在一起的,只有物理学。不仅仅是因为物理是过去的意识和现在的意识都放不下的东西,也因为不论是过去的意识还是现在的意识,至少在理解自己所在的世界这点上,依据的是同样坚实的定律,同样严谨的方程。这多少能够让拥有太过奇妙的经历的穹乃感到一些安心。
不过,其所带来的东西,却也有些让人不安心。尤其,是在通过了朗道位垒之后。
这一点,是穹乃从来没有预计到的。她的学习进度在大部分人看来已经快得惊人,但其实她一直刻意限制着不让自己前进的过快。一方面,是因为她不想太多人发现她的异常;另一方面,也是过去的经历一直在提醒她不要冒进。
然而在自己的老师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弄出了这么个测试之后(话说回来,自己的身份入学常盘台的确容易引起非议。而现在这样一来所有的异议都不存在了——能够通过朗道理论须知考试的当然绝对有资格进常盘台。从这点上来说,她的老师倒也不算完全没头脑乱来),她愕然发现原来她对自己根本就不够了解。
虽然她早就知道现在的自己有着相当出色的天赋,但她其实从来没有像她的老师那样认为自己的天赋有多么惊人。因为她的老师多少是将她作同年龄对比后才得出的结论,她自己知道这种同年龄层的对比并不公平,毕竟自己有着属于过去的基础。
一直到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通过了朗道位垒之后,她才真正觉察到现在的自己竟是如此的不同寻常。
大概来说,类似于“原本以为自己将来能够在主流物理学界占有一席之地,却没想到居然还有希望成为汤川秀树这样的物理学家”这样的概念吧。
自己的未来,大体上应该也就此定下来了吧?如果说通过朗道位垒的人最后不选择物理研究作为自己的目标,恐怕所有人都要觉得是暴殄天物了。
虽然是以这样匪夷所思的方式,但自己曾经的理想似乎也终于有了就要实现的一天了?
这都是什么样的情节展开啊。如果这是一本小说的故事,这还真是乱来得够可以的。
躺在蔚蓝的天空之中,穹乃感受着风一般令人迷醉的轻柔。lv.4的引力支配让整个天空变成了一张柔软的大床,甚至有着一种让人想就此沉睡其中,一睡不起般的冲动。
或许是有些丢脸吧,明明都是有着那么多经历的人了,居然还对置身于天空这种小孩子般的梦想如此迷恋。
不过,真的曾经体会过的人大概会有所了解吧。身处天空之中,哪怕只是平凡无奇的风景,也会变得宏大而壮丽。无论地面上多么宏伟的景物都无法与其相比,它们最多也只能成为天空中所见的画卷的一个角落而已。
这与坐在飞机机舱里的感觉完全不同。
大概这就是为什么跳伞是极为危险的运动,却还有那么多爱好者乐此不疲的原因所在。
就像自己的名字所揭示的那样(穹乃的名字“そらの”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天空的”,也有“空之”这种写法),那种仿佛被天空抓住了灵魂一般的感觉,真的让人完全无法拒绝。
由量子力学诠释的超能力,由广义相对论带来的对引力本质的揭示,物理学的这两大基础理论所赋于现在的自己的礼物,是过去的自己根本不可能想象得到的。这种时候,她是真心地庆幸过去的自己没有放弃物理学。
虽然依然无法解释的东西很多,不过……倒是意料之外的不坏。
不,岂止是不坏,应该已经可以说是尽善尽美了吧。
唯一的遗憾,或者说放不下心的,就只有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她与当年的挚友失去了联系。
先是枝先绊理,然后是春上衿衣。没有任何原因,也没有任何理由。就只是突然之间,两人的消息先后断了。
其实现在的穹乃一直在试图改变着自己,希望自己不像过去的记忆中那样,完全与世间格格不入。虽然有些东西确实无法改变,但至少希望能够做到像“灰色的独行者”钱德拉塞卡那样。就实际情况来看,似乎还是成功的。至少所有接触过穹乃的人都对她有着相当不错的观感,她也与自己接触过的人都有着非常不错的关系。
但是,真正被她视为挚友的人却从未增加过,一个都没有。
现在的绊理和衿衣究竟在哪里,又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经历着什么事?
只有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
挚友这个词的份量,直到现在才真实地有所体会。
这样的感觉,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从来没有经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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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传者注:
萨拉马尼安·钱德拉塞卡:对黑洞有兴趣的读者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他是白矮星极限质量的发现者,他在这方面的研究直接导致了黑洞理论的发现。不过我这里不想谈他的成就,主要想说一下他这个人。
钱德拉塞卡的可说是一生独行的学者。他的发现先是被他崇敬的爱丁顿反对,后又被20世界物理学之神爱因斯坦反对。他的前半生可说非常悲剧,用他自己的话说,“所有人都把我看作想要谋害爱丁顿的唐吉柯德”。或许正是因为这段经历让他习惯了独自在科学的道路上前行。大部分的时候,他都是一位真正独行者。虽然据说他的性格很好,见过他的人对他都蛮有好感,却很少听说他有什么亲近的友人。在他获得崇高的声望之后,他也依然如故般穿着一成不变灰色的西装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以至于他的学生把这种颜色称为“钱德拉塞卡灰”,“灰色的独行者”的名号也就此不径而走。
像钱德拉塞卡这样的人虽然性格温和,但不论放在在那种科学组织中,恐怕都难以融入其中。不过,我始终对其抱有充足的敬意。
这里,仅以理查德·费因曼所讲的一个故事向钱德拉塞卡致敬——
“我记忆中最重要的发现之一,是恒星发光的原因。发现这个秘密的那些人中的一个当时正在星空下与女朋友聊天,忽然他意识到核能一定是使恒星发光的能源。这时他的女朋友对他说:‘看,那些闪烁的星星多美啊。’他回答道:‘是啊。在这个时刻,我是唯一知道星星为什么闪烁的人。’可他的女友只是嘲笑了他,她对与唯一知道星星发光的秘密的人约会毫无感觉。孤独是令人悲伤的,但世界就是这样。”
事象的宏图 女士品茶⑦(海原穹乃篇)
每年的春季都是什么样子?
虽然无数诗歌描述着春景的雷同,但其实每年的春季都会改变。人类的语言又是如此的具有局限性,因而总是免不了会错过一些什么。
即使是使用摄影技术,也无法保留下春的异同。因为春这个概念本身是无数细节的堆积,再先进的摄影技术也无法再现所有的细节。
人的记忆自然更无法承担这份重任。
可是,那又如何呢?
虽然没有人记得过去的春季,人们却习惯在每年的春季中怀念去年的春,哪怕其实并不真正理解每年的春的不同。即使记忆中的痕迹早已破绽百出,人们依然热衷于这种仔细想来多少有些矛盾的回忆游戏。
因为,重要的不是过去究竟是什么样子,而是曾经经历过过去。
今天,是学园都市的春季开学日。一个全新学年都从这一刻开始。
所有的在校学生只要不是不幸留级(不过,不幸的倒霉蛋总是不会少的),全都上升了一个年级。当然,毕业生与新入生也不在少数。
现在,就有一个作为新生的少女正在赶路。
说“赶路”或许有些歧义,因为这个少女并非在道路上行走,而是在天空中飞行。
在被单独隔离出来的一块区域的入口处,少女轻轻地降落。再往内就是由五所著名女校共同出资建造的名为学舍之园封闭区域,未经许可禁止飞行——虽然一般来说,这个限制主要是针对私人飞行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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