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英雄

苏珊尴尬得要命。尤其是在娜塔莎告知她那辆车值多少钱之后，她就更尴尬了——她和约翰尼可不是什么豪门出身，根本赔不起！“你好，斯塔克先生。”她略有慌张，又狠劲捏了一下弟弟。
约翰尼一路已经不知道被姐姐捏了多少下，已经要麻木了。他来之前就知道自己一时疏忽闯下大祸，这时候不得不老实：“你好，斯塔克先生。是我擦了你的车……但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苏珊只想扶额。她一路上一直在耳提面命约翰尼，道歉要有诚意；现在这样目光躲躲闪闪的，算什么？“不好意思，斯塔克先生，我弟弟还年轻。这事我们会负起责任，就算……”
从约翰尼半低着头、却依旧控制不住乱转的眼珠子的模样，希德就知道这是个惹事精。不过说实话，在他知道约翰尼是苏珊弟弟之后，的确已经不想要赔偿和传票什么的了。认识一场，就当他给苏珊个面子。
所以这时候，他抬起一只手，阻止了苏珊继续往下说。“我明白。我只有一个希望，就是如果可能的话，斯托姆先生不会再做出这种对别人和自己都没好处的事情。”
这无疑是免了他们的赔偿，约翰尼立刻咧嘴笑了——但笑容中途变了质，因为苏珊又下了一记狠手。“当然，我向你保证，”她飞快地说，“这事绝不会再发生！可是，你这么说是你的慷慨，我个人依旧坚持要让约翰尼吃点儿教训……”
“……姐！”约翰尼一直在克制自己装乖，这时候再也装不下去了。
苏珊没理他，只望着希德。
“你的意思是？”希德略感新奇。
苏珊把试图阻止她的弟弟撵出了办公室，这才继续道：“我想你大概有所耳闻，投入在宇航方面的资金已经大幅减少，宇航员的常规训练都取消了。约翰尼就是太无所事事，才能出去惹是生非；如果你愿意给他找点事情做，我会非常感激您——”
仿佛怕希德舞会，她又急忙找补道：“让他多点儿历练就行，工资就当刮车的赔偿！以及，这是个私人请求，如果你不方便的话，也完全没有问题！”
懂得分寸、又知道如何在危机中寻找机会，希德在心里给苏珊打了个更高的分数。“于公，我当然不能答应；但你已经说了这是个私人请求，那就不一样了。”
这话等同于默认。苏珊大喜过望，深深鞠了躬。“非常感谢！”
和聪明人说话，总能让希德心情愉快。“那你自己呢？”苏珊之前也在宇航局工作，所以他随口问了一句。
“我已经找到了新工作，在杜姆公司。”苏珊很快回答，又突然变得欲言又止。
希德发现了这点。“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问一下……”苏珊犹豫，但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你知道里德去哪里了吗？”
“理查德博士？”希德扬眉，“我以为你应该比我清楚这问题，毕竟你们的关系更亲密。”
“……我们已经分手了。”苏珊愈发尴尬。
“你们分手了？”希德略有玩味。“从你刚才说的话里，我可听不出来。”
苏珊有些微脸红，但她没坚持这个话题。“不管怎么样，这次多谢你的照顾。”
谈话到此结束。希德发扬绅士风度，把苏珊送到了门外，顺带吩咐佩珀带着约翰尼去找人事。反正他们公司连杀手都收了，也不差一个调皮捣蛋的。
此时的希德当然不知道，这个调皮捣蛋的家伙将来会变成一枚人形火弹！





无限英雄 第4章
解决了刮蹭的问题，希德今天的心情终于恢复了点。这也就意味着，他工作效率更高，下班的时间就更早了。
虽然说，没成家之前兄弟俩住在一幢房子里根本就不是个事，但对托尼和希德显然不太适用。
第一，就算托尼再挥霍，斯塔克工业也不可能拿不出建两幢豪宅的钱；第二，因为斯塔克这个姓氏，托尼和希德都是众人瞩目的钻石单身汉；第三，托尼是个花花公子，但希德却是个正经到有些严肃的人，至少他们在公众眼里的印象是这样——
所以这样的两个人自然不住在一起。托尼最中意他面临海滩的那座豪宅，而希德通常就住在斯塔克工业总部大厦的顶层。
但今天希德有点想回家。不是所有住所都能被称作家，而他现在的家人就剩托尼一个了。他甚至还可以为此找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看看托尼有没有把霍华德的遗物扔进垃圾桶。
事实当然是没有。当希德重新站在实验室门外时，他看到的是托尼忙碌的背影，边上摊着一本上了年头的笔记，还有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景模型。
“您想进去吗，先生？”电子管家问。“我可以给您通传一声。”
在正常关闭状态下，实验室的玻璃门具有绝对良好的隔声效果。事实上，它的强度是参照tnt当量设计的；就算实验室里发生了爆炸——只要没把楼炸塌——外面都听不到任何声响。
所以托尼当然没听见贾维斯的声音。他正忙着计算原子量，这关系到他能不能把该死的钯元素换成一种新的、无害的替代元素，性命攸关。
希德双手插在裤口袋里，并没立刻回答，许久才轻轻摇头。“不，也许这样的距离正适合我们。”
电子管家沉默。他的设计里有人类情绪感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彻底搞清托尼和希德这种诡异的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
“设个闹铃，贾维斯。”希德抬手看了看表，“别让托尼在里面待太久。”这也是托尼的毛病之一——懒散起来简直让人恨不得拿鞭子在他屁股后面抽，但在实验室里做个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也是常事。
“好的，先生。”贾维斯很快回答，“虽然你我都明白闹钟的效率到底有多大。”
这意思就是人工智能完全管不了托尼。希德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补充道：“超时就通知我。”托尼眼里的恶人看起来只有他能当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希德最近的事情确实不少，以至于忙起来就把这些都忘到了脑后。就比如说最迫在眉睫的事情，斯塔克工业的展览会马上就要举办。这是个提高品牌知名度以及打开新市场的大好机会，他当然重视。
不过，就算贾斯丁·汉默特别不愿意和希德耀武扬威(因为他在希德这里通常得不到任何他想要的回复)，希德也能预见到对方不会放弃给他、或者说给托尼添堵的任何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未雨绸缪总没有错。
所以娜塔莎在短短三天里接连被叫上总裁办公室两次，颇有些没好气，尤其在她知道希德想要她做什么之后。“你想让我去查汉默？”她用一种不可置信的口气问，“这是法务部助理的工作范畴吗？”
“物尽其用嘛。”希德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特工什么的，在这种时候正好派上用场，对不对？
“给我个更有力的理由。”娜塔莎端详着他的表情，直接道。
希德把两只手都摊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既然弗瑞把你送到这里，就说明他不想看到出乱子。而汉默，”他耸肩，嘴角露出个极其微小的弧度，“就是那个可能的最大乱子。”
娜塔莎真想反问一句，你确定最大的乱子不是你哥？但她忍住了，只道：“要我答应也可以。”
“就是有交换条件？”希德了然道，“放心，我明白。而且我比任何人都不想看到他乱来……因为那对他自己也是很大的伤害。”
娜塔莎愣了愣。她一直以为托尼和希德不和，但实际上……“那家伙真不知道走了什么好运气。”她冷哼，然后转身出了办公室。
留下希德一个人面对着空荡荡的落地窗。“好运气吗？”他低声道，目光悠远，“大概是一半一半吧。”
想到这里时，他坐下来，拉开办公桌抽屉。那里头全是小型加密文件盒，他把最底下的那个拿了出来。
在校验过指纹和虹膜之后，那个扁平的银白色金属盒自动打开了。里头只放了一份文件，抬头是dna检测报告，落款时间是十年前。
希德的手指从那条结论上拂过。这事他已经做过许多遍，以至于油墨字迹已经模糊到看不清。但他根本不需要看，因为他早已经倒背如流：
“dna分析结果不匹配，无血缘关系。”
至于托尼，他在一天两夜的不眠不休之后，已经在实验室里弄出来一个小型粒子加速器。因为半径不够大，想要达到理论需要的碰撞速度、然后制造出新元素，前头的加速时间显然不会短。
在这空闲里，托尼终于想起了别的。“希德最近没来？”他扬声问贾维斯，而眼睛还盯着加速器上开出的观察窗。
“他来过一次。”电子管家在分析实验数据流的同时依旧第一时间回答了这个问题。
托尼略有惊讶。希德竟然默默来了又默默走了，这可不符合希德一贯的性格。“他最近很忙？”
“斯塔克工业博览会将在十八个小时以后举行，地点还是您亲自定的。”贾维斯提醒道，“另外……”
“对，没错！”托尼恍然大悟。“如果我们快点儿，还能赶上……”他自顾自地盘算了一会儿他的新反应炉心脏会带来的轰动效果，回过神以后才想到那半截被他打断的话。“另外什么？”
“我不清楚该不该说，先生。”
如果说托尼之前只是随口一问的话，现在好奇心也被吊起来了。希德和他简直是两个极端——从小就能看出这点；还被人打趣说不愧是霍华德的儿子，因为性格综合一下就是霍华德了——还能有什么意外吗？
“别故意钓我胃口，贾维斯！”他囔囔起来。
“因为真的是小事，只是它之前从未发生。”贾维斯给这件事下了个他认为准确的定义，“希德先生在工作时间见了一位斯托姆小姐，另外似乎还很看中一个新人员工。”
托尼本想质问他的人工智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但他必须得承认，他很在意这件从未发生的小事。“斯托姆？”他狐疑重复了一遍这个姓氏，确定没有多大印象。“还有，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那个新人是女人？”
“她们都很漂亮。”贾维斯立刻补充。
这种默认和追加都让托尼更恼火了。“你非得在这时候说这种事情吗？关于希德可能终于开始能欣赏女人的好处了？”
“抱歉，先生。”
贾维斯道歉干净利落，但托尼悲哀地发现，他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以后就很难拉回来了。他自己出去乱搞是一回事——介于他并不是真心地想要一个女朋友，而是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但如果希德有了，那他的小心思有什么意义？
托尼挫败地捂脸，他觉得他完了。
他以为他能一直很好地掩饰下去，他以为可以通过疏远关系的方式来断掉自己的想法……可这些设想，在现实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无限英雄 第5章
“自组装机械展台调试好了吗？”
“好了，先生。”
“把边上的射灯间隔拉长，我希望它们给人看起来的效果是黄金分割比。”
“好的，先生。”
“马克战甲的顺序……新的摆在中间，并且要在更靠前的位置。”
“好的，先生。”
希德这么挑剔的时候，他正站在展览会会场舞台正前方的起落架上。佩珀拿着平板电脑站在他身侧，耳朵上戴着无线耳机，把这些指令发给相应的负责人，远程遥控，好让老板看到效果。
在最后检查过后，希德总算勉强点了头表示满意。“还有两小时开始，”他看了看表，“我希望大家都打起精神。”
“您放心。”佩珀很快回答。她一直跟进全部进度，认为肯定万无一失——老板点头的东西什么时候出过岔子？他们把该做的做好就行了。
“那就好。”希德点头。佩珀工作表现一直很完美，他觉得这次展会后就该给她加工资。不过想到工资，他就想到了另一方面：“今天罗曼诺夫小姐有没有消息？”
“没有。”佩珀不用查备忘录就回答道。这种事情很少见，如果有的话，她一定印象深刻。
希德用两只手指捻了捻下巴。
他一般默认没消息就等于好消息，但不可能啊？托尼树敌无数，汉默绝对能算佼佼者之一。要是汉默这次偃旗息鼓，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那就注意着。”他吩咐，“如果有事，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的。”佩珀道。刮车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所以她不知道希德到底想要知道娜塔莎的什么消息；但她是个诚实可靠的助理，老板不说的事情她绝不去问。
希德环视全场，觉得他差不多可以考虑打电话去催托尼了。
在托尼成为钢铁侠之后，众人的关注重点就全在钢铁战衣上。随便想想，如果有一个连的钢铁士兵，在作战时优势多么大！就算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不如托尼的战甲，可一群听话的士兵和一个不听话的托尼，难道不是前一种有诱惑力得多？
这么想的人绝不只神盾局和军方，还有某些*武装以及其他居心叵测的组织。换做是以前，托尼肯定不管买家是谁——买家只要出得起价就好了——而当他从阿富汗的战火里捡回一条命之后，他就改变了主意，实行一刀切政策——
你们想要？行啊。我当然能做，但我就是不做！
付更多的钱？不好意思，我可是托尼·土豪·斯塔克！
多年合作情谊？我就是有钱又任性，你能把我怎么样？
这种欠扁的态度把斯塔克工业的老主顾气了个遍，也正是希德近半年工作压力的主要来源。但希德觉得，从武器转行能源，听起来还不坏——至少能源听起来比武器干净得多、也少人话柄得多，对吧？至于那些反对态度，希德坚信，那些人都会改变主意的，在参观过这次博览会之后。
很明显，希德在某方面和托尼具有共性——自信爆表。只不过希德不会过分显露这点，托尼又太爱出风头，所以舆论矛头都在托尼身上。
在这种前提下，这次的博览会并没有众人期待的钢铁士兵就是可以预料的事情了。充其量只有几架马克装甲让众人过过眼瘾，真正卖的只有清洁能源相关。
但钢铁士兵无疑是个巨大的商机。斯塔克工业主动放弃了，并不意味着别人也会一样。至少贾斯丁·汉默就不是——他放话说他能做出比托尼研发出的产品更有性价比的机械士兵，而且真的联系上了不少买家。
在这种情况下，希德有理由相信汉默会来砸场子。
在他眼里，汉默勉强能算屡败屡战；但连精神可嘉都算不上，因为汉默每次的手段都很低级，他连提起都觉得侮辱了自己的智商。
可这次有些不同。如果汉默真的像他一贯做的那样吹牛皮，不可能拉到那么多订单；买家也不是傻子。
所以这事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汉默真的做出了什么东西，就等着在展会开始时给他们致命一击。就算希德觉得致命与否还有待商榷，他也不能冒着展会被搞砸的风险无视对方。他让娜塔莎去查汉默，就是想要知道对方到底私底下动了什么手脚。
现在，距离娜塔莎从他办公室离开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毫无消息。希德觉得，如果是传说中的无线电静默、或者娜塔莎已经单方面联系弗瑞，那就还好；如果不是，情况可能就不太美妙。
但现在时间逼近，他不可能为了还不能确定的危险就主动取消展会。按照每次汉默动手前都会主动向托尼下战书的情况，他觉得冒着被托尼嫌弃的风险打个电话过去，也是合算买卖。
就在希德开口之前，他的手机就先响了起来。佩珀下意识低头，在发现真是希德的电话响之后，不可抑制地惊异了——能直接打通希德私人手机的人屈指可数——好吧只有托尼——但托尼多久没有主动给希德打一个电话了？
助理的表情变化，希德自然收在眼底。但他什么也没说，只往边上走了两步，然后接通。不过两秒，他又挂上，转头吩咐：“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佩珀有理由相信，他们老板现在要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托尼的豪宅。说句实话，那地方离博览会展地可不太近。希德的车是很快，来回也需要一路猛冲——假如希德还想赶上展会开幕的话。“但是，老板……”
“没有但是。”希德抬起一只手，阻止了佩珀想要劝说他的话。“我会尽力及时，就这样。在那之前，我全权委托你处理展会事宜。”
佩珀闭上嘴。每当希德说尽力的时候，就意味着这事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了。她现在真心希望，托尼的确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把希德召唤回去。
为了避开已经在展会入口排队的人流，希德的车不得不从后方绕了个大弯。当他经过前面时，发现队伍已经排到了专门为等待观众开设的小广场外头。人人脸上的神色都是兴奋期待，有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还在激动地对女伴说着什么：“……你要知道，格温，我等这个简直有一个世纪了！”
希德不自觉微笑了一下。他用车载免提电话打给佩珀，让后者注意观众的安全问题，随后就摇上车窗，踩下了油门。
一路风驰电掣，希德在到达实验室的时候还有些喘气。“该出发了。”
“马上。”托尼转了个身，面对希德，脸上依旧带着他招牌的欠扁笑容。“你能帮我个忙，把这两条电线接起来吗？”
希德瞪眼。他哥一个电话把他叫回来，就是为了两根电线？！




无限英雄 第6章
大概觉得希德的表情过于可怕，一向脸皮厚过城墙的托尼也不得不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只需要花你两秒钟……当然，如果你不乐意，也不是问题。”
他说着就想把手背过去，但希德已经大步走近了他。“电线在哪里？”
两人之间的距离大概只有一步，背后还是靠着的工作台……托尼几乎就打算改变主意了——他用自动机械操纵大概都比希德帮他好——但心里的某块地方却高叫着不同意。
你能找到更好的机会接近他？那声音在脑海里质问。
他并不是蠢蛋，也许他能看出你的心……那声音又在脑海里劝说。
托尼用力眨了眨眼睛，试图把这两种想法都甩出去，因为无论哪种都不可能实现。
在希德十岁的时候，他就知道希德不是他亲弟弟。霍华德把这个事实告诉了他，还要他发誓，绝不向任何人坦承这个秘密。当然，希德也包括在内，因为霍华德希望谁都不要去研究希德的身世。
“你是他哥哥，托尼，你得保护他。”
在这之后不久，霍华德遭遇车祸去世。刚刚成年的他必须立刻接过斯塔克工业总裁的重担，并且努力压抑自己过强的好奇心、不去探查其中的秘密。
其实，阻止托尼自己去调查的唯一原因，不是霍华德的嘱咐，也不是他自己的许诺，而是真相可能带来的后果。
如果希德身世有问题，那么，希德有一个充分的、众人都认可的公开身份就会安全得多，比如说斯塔克二少。当然，如果他这个斯塔克大少能把八卦媒体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希德就会更安全。
另外——这也是托尼最不愿意思考的方向——假如希德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斯塔克，他是不是就将永远失去对方？尤其当希德慢慢长大、变得越来越有主见之后，他看着黑发黑眼的青年，非常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加速的心跳，还有那种对方有能力随时离开他的未知恐慌——
想到这里时，托尼自己都想嘲笑自己：霍华德死了已经快有二十年，他竟然还是深陷在父亲的阴影里无法拔出；不论是弧反应堆，还是希德本身。
“……托尼？”希德疑惑地出了声。难道让他等半分钟，也是电线恶作剧的一部分？
托尼被惊回了意识。一不小心就当着希德的面出神，这可真要不得！他一面在心里给自己画了个大大的叉，一面用自己最轻松、最不在意的语气说：“就接个线头，”他指了指自己胸口，“不过可以让你动手的地方有限。”
希德垂下眼，看见了那个反应炉心脏的钢铁边缘。他再侧过头，桌面上放着一个他还没来得及注意到的新反应堆。“你把它改良了？”
托尼点头。“它可以提供给我三倍到四倍于之前的动力。哦，我是说，给我的装甲。”至于钯元素什么的……希德不知道就是好事！“但你也知道它不能离开我身体太久，所以……嗯，动作快点儿。”
作为在麻省理工以全优成绩硕士毕业的生物医学专业生，希德可以说比托尼还了解对方的身体情况——
托尼在阿富汗遭遇了一场袭击，碎弹片进入了全身血管；如果反应堆停止斥力工作，那些弹片就会在二十秒内抵达托尼的心脏，继而要了托尼的命。并且，二十秒只是个最长时间；运气不好的话，几秒就足够出事。
“我知道。”希德回答，伸手拿起那个新的小反应堆。
如果说他一开始感到震惊愤怒的话，现在也全部消失了。毕竟，托尼当面没有给他好脸色，但还是去研究了新反应堆；托尼叫他回来也不是像托尼说的两根电线的问题，而是真的性命攸关。
相比对他的恶劣态度，希德更希望看到托尼爱惜自己。疾言厉色和口是心非，哪儿有事实来的有说服力？
希德今天第二次忍不住想微笑，发自内心喜悦的那种。但他一转眼就看见托尼正盯着他，那露出来一半的笑容就条件反射地消失了。“如果你不躺下的话，我不保证你等下摔到地上去。”
托尼撇嘴，也不顾工作台上的油污，直接爬了上去。果然希德还是小时候时可爱……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一个笑都舍不得给他一个！说话也一点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