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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射浮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零度寂寞
陆语下楼时,沈素芳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了。
“不好意思,我起晚了。”陆语压下那丝心虚,抱歉地笑了笑。
沈素芳看了看她脖颈上的那串红痕,不动声色道:“没关系,我也刚收拾好,走吧。”
“……”
**
两个女人出了门,唐奕承进了书房。
他给蒋仲勋打了个电话,问候了春节快乐之后,他直切正题:“梁氏在禧景湾度假村项目上使用伪劣建材的消息,我的人今早已经曝光给媒体了。还有,梁氏这些年的偷`税证据也一并透露出去了。”
一切都在预料中,蒋仲勋了然,“梁梓行这次是在劫难逃了,我会吩咐禧景湾那边跟他划清界限,重新招标的。”
没有错,蒋仲勋正是景禧集团幕后的大股东之一。
从故意让周萱萱看到的竞标书那一刻开始,梁梓行就落入了圈套。唐奕承之所以会开出二十亿的高价,也是算准了梁梓行为了赢他,会不顾一切地跟他死磕。梁氏资产不够,他只能去贷款,正规渠道贷不到,就会去高利贷借,总之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筹钱。可梁梓行却从来没有想过,他投入的越多,最后输得只会越惨,甚至是倾家荡产。
一击即中,直捣黄龙,唐奕承和蒋仲勋不给他留任何后路。
七年了,是时候清算了。
挂上电话,唐奕承离开书桌,背身而立看向窗外。他狭长的眼眸中,目光悠远而宁静。
冬日的阳光虽然温暖不了大地,却和煦的,明媚的,如同那一天的纽约。
陆语去大学上课去了,唐奕承照例在给某间酒吧送完货后,驱车驶离,却不料在酒吧后巷被一位黑人拦下。
黑人个头高大,堵在货车前,厚嘴唇上穿了唇环,身上罩着件皮夹克。这人粗壮的手背上有蛇形纹身,蛇信子纹在指节下端,往上是蛇头,一路延伸至磨出毛边的袖口里,应该是整条手臂上都布满可怖的蛇身图案。
以前没认识陆语的时候,唐奕承身边也有坏朋友,他虽然没干过违法的事,但对类似的混混并不陌生,他们有自己的地盘,自己的生存方式。
以为对方要“借点钱花花”,唐奕承降下车窗,刚想让他滚,黑人已经把一个信封递进半开的车窗。
唐奕承皱眉,打开信封,里面的照片当即刺得他眼前一黑。一张一张翻过去,他捏住相片边缘的手指指节弯曲到僵白。
照片像是从视频中截下来的,并不算清晰,不过还是可以看出上面的女孩很漂亮,身体曲线玲珑有致,有她换衣服的,洗澡的……
而那个女孩,唐奕承再熟悉不过。
是他的小语。
开门,下车,唐奕承把信封塞进牛仔裤后兜,冷冷地问黑人:“你什么意思?”
黑人也不含糊,直接报了个数字:“两万美金,照片归你。”
如果搁在现在,别说两万,两百万都不在唐奕承话下。可那时,他没有,真没有。
黑人见他双目赤红,站在面前一动不动,又说了:“照片上的妞不错,两万块买点裸`照回家自`慰,也挺不错的。如果一个人欣赏不过瘾,还可以叫兄弟一起来玩……”
黑人的话尚未说完,一记重拳便迎面而来。
那么大的块头硬是没招架住,狠狠地向后趔趄了一下,他大概不知道唐奕承可是进过地下拳击场的人。黑人吐了一口痰在地上,痰里见血,是被打的。他立马气红了眼,不由分说就抡拳朝唐奕承胸口袭击过去,可这记力道十足的拳头却在近身的一刹那,被唐奕承闪身避掉了。黑人还没反应过来,胯`下又中一脚,他疼得嗷嗷直叫,骂着脏话捂住裤`裆,一手竟是从兜里抽出一把蝴`蝶`刀,如狼似虎一般朝唐奕承扑过来。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两人都被激怒,唐奕承不给对方任何反扑的机会,抄起地上的一个空酒瓶就朝黑人脑袋砸了下去。在对方血流满面的那个瞬间,他借势扣住黑人握刀的那只手,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黑人的手臂就断了,整个人向后连连败退,倒在了巷子里,那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垂在肮脏的地上,狼狈至极。
“照片你从哪弄来的?”唐奕承踩着他的脸,声音冷冽如刀,声带隐隐颤抖。
黑人不仅不吐露分毫,反倒继续口出秽`语:“照片算什么!还有视频,你要不要?视频更厉害,那妞真正,如果放到网络上……”他骂着骂着就没声了,竟是头一歪晕死过去。
唐奕承额角突突猛跳,恨不得把他的脸踩碎,却在这时巷子另一头传来钢管摩擦建筑外墙的刺耳噪音。显然是混混有同伙,几个面露凶相的黑人拎着钢管朝唐奕承步步逼近。
不可能硬拼,会没命。
唐奕承只能扔下半死不活的黑人,迅速跳上车,疾驰驶离。
直到小货车在纽约街头兜兜转转了无数圈,唐奕承几欲跃出胸口的心跳才平复下来。
少年,害怕么?
害怕。
然而,唐奕承害怕的,并不是跟人斗殴。
而是那些照片,还有他没见过的视频。
那时的陆语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假如那些东西外流出去……唐奕承不敢往下想,一脚急刹车,他把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痛苦地抱住头。
到底是什么人会做出这种龌`龊事来?
他的小语那么干净,那么清纯,连被他碰一碰都会脸红的啊。
车窗外日光倾城,被玻璃窗过滤后的光斑投射在少年身上,却仿佛末日的乌云,笼罩。
不知过了多久,唐奕承坐直身,把照片一张一张地撕成碎屑。那个时候,他的眼睛里像是翻滚着狂风,狂风扫过,这世界一片荒芜,满目碎屑。
根据陆语那些照片的背景,可以看出针孔摄像头并不是安插在唐奕承那间地下室的,而是装在她刚到美国那会入住的寄宿家庭里的。寄宿家庭就是留学中介的那位色`魔安排的,显然摄像头也是他安装的,而黑人,很可能是他收买的。
这些,唐奕承不难推测出来。
可当他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时,色`魔虽有忌惮,唯唯诺诺地承认了视频是他偷拍的,却坚决不承认自己曾找人拿视频去敲诈唐奕承。
他只说:“视频被人买走了,高价。网上交易,不知买家为何人。”
查证中断,唐奕承知道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可能有更大的麻烦等着他,手持视频的人说不准哪天又会来勒索他。但他却万万没想到,很快找到他头上来的人,却不是勒索犯,而竟然是……警察。
黑人被打成重伤,送医急救才险险地捡回条命,却是落下终生残疾,被酒瓶碎片刺瞎了一只眼。如果闹上法庭,唐奕承的罪不会轻。被关在拘留所里,他很清楚,唯一为自己脱罪的方式,就是道出真相。
可,他做不到。
因为照片和视频不在他手里,那人既然能找上他,说明早已把他和陆语查了个底掉。他们在明处,而那人在暗处,唐奕承怕对方会狗急跳墙,报复在陆语身上。
那种不雅照是对一个女孩一生的伤害,阴影,恐怕一辈子如影随形。
少年啊,冲动又鲁莽。在某些事上不加考虑,本能地用拳头来解决问题,却在某些事上又处处谋划,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心尖上的少女。
后来的事情不言而喻了,蒋仲勋帮唐奕承处理了一切。
他不知道蒋仲勋的人用了什么办法,撬开了黑人的嘴。黑人不仅同意撤诉,还乖乖透露了背后指使人的名讳。
指使人也就是买视频的人、通知警方去肯尼迪机场抓捕唐奕承的人,以及将陆语从纽约带回国的,都是同一个人。
那个人叫——
梁梓行。





十二射浮光 第44章
44.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这个大年初一,唐奕承送了梁梓行一份大礼。
媒体爆出梁氏的丑闻时,梁梓行正陪梁母在餐厅用午餐。
在梁梓行接管公司前,梁氏一直由梁母打理。后来梁母隐居幕后,不太热衷过问公司的运营,常年独居在郊区的私家别墅里。
平时母子俩见面的机会不算太多,赶上过年,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殊不知,用餐中途,梁梓行收到了新闻客户端推送进来的某则新闻,餐桌上的一片和谐,就此戛然而止。
梁梓行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心里“咯噔”一沉。
来不及深究,他已经“嚯”地站起身,急声道:“妈,先让司机送你回去,我得去趟公司。”
得知公司出事,梁母不肯先走,坚持跟梁梓行一起去了公司。
媒体炸锅,公司炸锅,好端端的一个年没法过了。
一众高管闻讯后,也全员到齐会议室,紧急商讨启动危机处理方案,希望借着春节股市休市期间力挽狂澜,否则节后开盘,梁氏很可能直接面临破产。但情况远比想象中严重,偷税漏税、外加使用伪劣建材的新闻一经曝光,税务部门和质监部门随时都会找上门来,到时一查起来,别说破产了,梁梓行分分钟会进局子。
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在梁梓行头脑迟滞的那几秒钟里,他的手机响了。
一则短信跃然他眼底。
你欠我和小语的七年,是时候还给我们了。——唐
一句话,一个姓氏,分明那么干练简洁,杀伤力却似箭一般狠戾、尖利,直直刺中红心。梁梓行心脏的部位霎时疼得像是痉挛了,他当即面如死灰,僵如蜡像,连手里的手机都差点拿不稳了。
该来的,终于要来了么?
唐奕承要他死,这是那个瞬间,梁梓行最为直接的反应。
如果说,人这一生或多或少都会体会到烦恼、焦躁和不安,但真正的感觉到“恐惧”的时刻却并不多,那么此时此刻,梁梓行陡然对“恐惧”这个字眼有了切肤之感。
那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会议中途,梁梓行才稍微回神,他艰难地在会议桌上维持着最后一丝冷静,道:“集团不甘心在禧景湾的项目上栽了跟头,这次是故意报复梁氏。我们得先打个电话给禧景湾那边。”
高管们纷纷附和:“梁总所言极是。梁氏现在和景禧集团是合作伙伴关系,如果项目出问题,双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时候大家必须形成稳固联盟,共同进退。”
可就在梁梓行拿起手机时,竟然有人出声反对:“电话不用打了,景禧集团是不会帮梁氏的。”
十几道目光顿住一瞬,倏然射向开口说话的人——
梁母。
她的眼神似有些涣散,宛若突然被什么东西抽走了魂似的。
景禧集团……
恍惚中,梁母就这么隐隐约约地想到了……某个人。
**
会议无疾而终,梁氏发给媒体的公关稿字字句句都像是在苟延残喘。
一个人回到市区的公寓,梁梓行扯掉领带,连鞋都没脱,便直挺挺地栽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落地窗的欧式窗帘半开半合,阻隔了部分阳光,客厅一半是光亮,一半是阴影。
梁梓行的神色隐匿在阴影之下,眼神穿透明与暗的界限,看向窗外。他手里拿着手机,界面显示着“陆语”的名讳,他只要动动手指头,按下通话键,电话就会接通。
可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梁梓行缓缓阖上眼皮,那通电话都没有拨出。
他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陆语的地方。
那是个阴雨绵绵的纽约午后,梁梓行在学校的国际学生办公室里做兼职。玻璃门推开,一位扎着马尾辫的女孩走进来。
女孩淋了雨,潮湿的刘海贴在脑门上,本该是狼狈的模样,可她的五官实在生得太漂亮太标致,竟然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狼狈。尤其是她那双眼睛,大大的,很亮,像是倒映着湖光山色。
这就是陆语。
“你好,我来注册,是艺术学院的新生。”陆语的英文说得连贯,但初来乍到,到底有些生涩。
梁梓行冲她笑了笑,看了眼陆语递过来的资料,他随口用中文问了句:“你是中国人?”
陆语捋了捋湿刘海,唇边笑容扩大,露出几颗小白牙:“原来你也是中国人啊。”
“嗯。我在建筑学院读书,明年就毕业了。”不可否认,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天性喜欢漂亮女孩,梁梓行也不例外,见陆语对着一堆英文表格拧起眉毛,他主动说:“我教你怎么填吧。”
“好啊,太感谢了。”
假如一个人的一生都会经历那么一次一见钟情,那么往后每每回想起来,梁梓行觉得那天大概就是他的一见钟情吧。
陆语是新生,梁梓行算是她的学长了,都是留学生又来自同个国度,他平时关照一下小学妹完全不在话下,也自然而然。
梁梓行家境优渥,自身条件也极好,追求他的女孩不在少数,可他属于性子心高气傲的那种,一般女孩入不了他的眼,他偏偏就喜欢陆语。喜欢看她坐在绿油油的草坪上看书,喜欢看她坐在餐厅一角啃三文治,喜欢……
孰料,他这种尚未来得及说出口的喜欢,在两人认识的第二个月,一夕之间彻底改变了。
那天梁梓行本来是准备跟陆语表白的,他连礼物都买好了,是一架新款单反相机。可就在他出门要去学校的时候,在公寓楼下遇见了唐奕承。
两个男人住在楼上楼下,却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唐奕承蜗居在阴暗潮湿地下室里,而他住在阳光满屋的公寓里;唐奕承靠力气打工,而他靠脑子读书;唐奕承的前途一片渺茫,而他的前途一片光芒……他们的命运,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不同。
但碍于都是华裔,偶然遇到还是会打个招呼:“唐,你要搬家?”
唐奕承从车里扛出个大纸箱子,听梁梓行这么问他,他回了句:“不是,我女朋友搬来和我一起住了。”
“哦。”梁梓行耸耸肩,心想他也快要有女朋友了。
话毕,梁梓行抬脚离开,可没走几步,他全身猛地僵住了。
回过头,他竟然看到唐奕承那辆破车的副驾车门打开,陆语走了出来。
她三两步跑到唐奕承身边,抬手帮他擦了擦汗,又捏了捏他的胳膊,眼睛弯成了月牙:“你看着挺瘦,劲儿还挺大啊,搬个大箱子那么轻松。我昨晚打包这些行李的时候都快累死了呢。”
唐奕承酷酷的,不笑,只丢给她句:“笨蛋,我没力气以后怎么保护你。”
那一天,晴空万里,有阳光铺洒在这对少年少女身上,就像是被打了柔光的画面,定格下来。
可梁梓行却觉得刺眼极了,也讽刺极了,是他先认识陆语的啊,那个漂亮女孩应该是他的女朋友啊,怎么就让一个穷小子捷足先登了呢?
仇恨的种子,或许就是在那天埋下的。日后数百个夜晚,从地下室里隐约传来的木床“咯吱”声,让那颗仇恨的种子,在梁梓行内心某个阴暗密闭的角落生根发芽,逐渐长成带着毒刺的参天大树。
每个人都有两面性,正面属阳,流淌着温暖的清泉;背面属阴,埋藏着不可告人的居心。正如梁梓行,他在陆语面前永远向她展现出自己的阳面,就像第一次见到她那样,他的初心单纯而美好。可那阳面愈盛,阴面就愈沉,沉得他简直透不过气来,必须要寻找到一个发泄纾解的缺口。
后来机会来了。
看到陆语的不雅视频的那个夜晚,是梁梓行这一生最糟糕的夜晚,他几乎本能地就想要毁掉那些鬼东西,但那一切复杂的感受,最后统统败给了一念之间生出的某种想法。
唐奕承当初对陆语说的那句“我没力气以后怎么保护你”,在那个死一般静谧的夜晚,如魔音穿耳,久久响彻梁梓行的耳膜。
那句话是梁梓行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这世上能保护一个女人的、最基本的方式就是金钱,是物质。光有一身力气,有屁用呢?
执念催化之下,一颗被爱蒙蔽的心生出邪念,那么容易。
他倒要看看那个穷小子怎么凭力气保护陆语。
果然,面对黑人的勒索,唐奕承拿不出两万美金,他只有拳头,他保护不了陆语,他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最终他只是把自己送进了拘留所。
而陆语,离开了他。
这是梁梓行预料中的结果,然而他唯一漏算的,是陆语当时怀孕了。
他陪她去的医院,然后把她带回国,她懵懂不知,每一次都流着眼泪、诚恳地对他说“谢谢”。
哪怕是发生了那样的悲剧,这么多年,陆语依旧是善良的,阳光的,这光偶尔照进梁梓行心里,让他那些阴暗无所遁形。
日落了,客厅里漆黑一片。
梁梓行似是生出幻觉,他觉得陆语那张满布泪痕的脸慢慢近了,近到触手可及。
他伸手,想要碰触,想要擦掉她的泪,却在睁开眼的一刹那,梁梓行被胸腔里一股巨大的、不知从何而来的痛苦猛烈撞击了一下,他猛地从沙发里坐起来,汗湿了全身。
所有的阳光都隐去了,在这黑暗中,梁梓行耳边蓦然再次回荡起唐奕承那句话:
“笨蛋,我没力气以后怎么保护你。”
也许,在那漫长的七年里,梁梓行一度以为唐奕承是他的手下败将,虽然他赢得不怎么光彩,但唐奕承早已失信于陆语,他没有保护她。
可此时此刻,梁梓行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个他一直以来刻意忽视、故意逃避、不愿相信的事实——其实,唐奕承从未食言。
那个穷小子一直在保护陆语,只不过不是用所谓的“力气”,而是用……他的命。
他宁愿自己坐牢,也不愿玷污她的清白。
他宁愿在沉默里躲了一年又一年,也不愿告诉她真相,只怕再次伤害她。
他这是在用他的生命,保护着陆语啊。
陡然间,梁梓行感觉到一种如同血管爆裂般的剧痛,席卷太阳穴,他抱住头,哑然失笑。
难道是他输了么?
**
陆语这边厢。
沈素芳以前是苦过来的人,到现在也不习惯被人伺候,她不想用唐奕承的司机,觉得麻烦,陆语索性开自己的车带她出去。
她本以为沈素芳提出逛街是想要买衣服,便把她带去了百货公司,哪知沈素芳一路走马观花,兴致不大的样子。
逛到中午,两人在百货公司附近的餐厅吃饭。
陆语细心地提议道:“阿姨,您要是不喜欢逛街,下午我带您去景点走走吧。”
沈素芳对陆语的态度比前一晚缓和不少,她也不见外,直接说:“不用了,我年纪大了,对景点没什么兴趣。对了,这附近有好一点的中药店么?”
美国买中药不方便,估计沈素芳是要带药材回去,陆语咬着筷子想了想,回道:“有倒是有。不过带中药材过海关会被查的,您最好别带多了。”
沈素芳忽然笑了笑:“我不是要带回美国去的。”
陆语这下倒是奇怪了,直到后来,她把沈素芳带去同仁堂,她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沈素芳自己极为节俭,买起价格昂贵的野生参茸、灵芝和阿胶什么的,却是一点不手软,拎着一大包名贵药材离开,她才跟陆语说:“女人的身子就是底子,元气伤了不好补的,要靠食疗。阿姨今晚用这些药材煲汤给你喝。”
陆语怔然。
尽管对方说得含蓄,但她还是觉出味来,难道沈阿姨知道她流过产的事了?
再想想沈素芳对她态度的转变,陆语基本已经确定是唐奕承跟老妈说了什么。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既然是唐奕承的妈妈,确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短暂的惊讶过后,陆语点了点头,伸手挽住沈素芳的手臂:“谢谢阿姨。”
自从陆奶奶走后,陆语曾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她所拥有的那些温暖变成了弥足珍贵的东西,哪怕只是一点点,她都格外珍惜,格外感动。她原本还觉得这世上只有唐奕承一个亲人了,现在看来,似乎又多了一个呢。
沈素芳拍了拍她的手,开门上车,问道:“小语,你跟奕承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一听这话,陆语的屁股还没在驾驶座上坐稳,便全身倏然一僵。
唐奕承还没跟她求过婚呢。
不过这话说出来,有告状之嫌,陆语赶紧道:“我们还没商量过这事呢。”
听出她的敷衍,沈素芳以为她还有什么顾虑,立马念叨起来:“不好的事情就不要想了。你和奕承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早点把婚结了,趁着年轻要个孩子,我还能帮你们带孩子……”
陆语越发尴尬了,她正要支支吾吾地应下,却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冯晓冬从老家打来的。
“阿姨,我先接个电话。”
陆语说完,刚把手机举到耳畔,就听冯晓冬用那种惊吓过度的嗓音嚷嚷道:“陆姐,糟糕了!”
“怎么了?”陆语微微皱眉。
“梁哥的公司出事了……”




十二射浮光 第45章
45.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小语,小语?”
陆语挂断冯晓冬的电话,便陷入片刻的呆怔,直到副驾上的沈素芳叫了她两次,她才艰难地把自己的神思揪回来。
“小语,你怎么了?谁来的电话?”沈素芳瞧她脸色不太好,语带关心问道。
“哦,没事,我助理的电话。”陆语讷讷地说着,发动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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