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要嫁给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锦上弦歌
臻惜,小乖……
一直以来,被她刻意疏落的种种“巧合”跃然冒出脑海,疯狂的喧嚣,像是对着她嘲笑。
黑发,白裙,弹的一手好琴,温柔静默,瘦瘦的,小小的。
她最亲最爱的小阿姨,臻惜,就是他多少年来,魂牵梦萦的那个女孩儿。
她突然觉得好绝望。
他爱臻惜,没关系,她早就是calvin叔叔的女人。
他爱小乖,也没关系,那个狠毒的人早已捅了他一刀然后潇洒的弃他而去。
而当这俩人,合二为一……
她温锦年……就是个傻子。
一个踉跄,她不慎碰翻了身后的花瓶,顿时一声巨响,打破了眼前压抑的平静。
里屋二人,几乎同时转来注意。
安瑞还好,除了转瞬即逝的意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神情淡漠——眼前的他,似乎再没什么事情能够再激起他的情绪。
倒是臻惜,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原本微合着的一双眼,瞬间睁至最大,整个人也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被他拦住。
只是一切在锦年眼中,更多的,她可能是出于本能。因为她眸中依旧是毫无光彩的,只是一个劲儿的挣扎,似乎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臻惜发病的时候,锦年见过无数遍,比眼前更激烈的也不是没有。所以,眼下,她倒反而没有安瑞那么紧张,反正,一会儿就会好了不是么?反正,一觉醒来,她又会把今天的一切都忘记。如果她现在是清醒的,她反倒不知如何面对了。
“即使……连那个选择,也是因为她?是么?我可以留下来的选择?”她近乎绝望的宣布,试图说服他,也说服自己,“我不信。”
他面无表情,“可的确是。”
锦年死死的盯着安瑞因怀中人毫不掩饰的紧张的侧脸,轻声,“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就知道你会不会撒谎?”
他没有动。只是紧紧抱着臻惜,不让她随意动弹,似乎,眼下……将目光投向任何别的事物都是浪费。
“你看看我。”她重复了一遍,又小声补充,“好么?”
他的侧影好似震了下,最终……却还是没有改变分毫。
“你不敢?”她嗤笑。
他依旧沉默。
“那你就陪着她吧。好好陪着,可没多久了,再一会儿……calvin叔叔就要来了呢,到时候……呵呵。”锦年忽然笑起来,笑得那么灿烂,那么美,美到他的心都绞作一团,嘴里吐露着从未有过的恶毒,连神情亦是焕发出从未有过的妩媚,“就没你的事了!”
她离开的时候,没有再看他一眼。
安瑞终于回过头,目光深沉目送她的背影,看她打开门,缓缓的走了出去。
只是一瞬间,门突然又被推开,她就这样重新出现门口,静静的望着他。
心跳,在这一刻以叫人窒息的速度加快,他望着她,再来不及避让,连呼吸都凝滞。
然后,他看见她的唇边轻轻的绽放一个笑容,星火燎原,渐渐的,点亮了那双棕色的眸子。
“你是个懦夫,我不会嫁给一个懦夫,安瑞,我不会嫁给你了!”
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尖锐的近乎于扭曲,拔高了声响,恨恨的盯着他怀中一直奋力挣脱的臻惜。
这一句,是对着她说的。
是他带给她美好,爱情,也是他教会了她灰心,绝望。
是她带给她温暖,亲情,也是她教会了她谎言,背叛。
她最亲,最信的两个人,手把手……教会了她如何成人。
一夜之间成长的,并不局限于男孩,女孩也行。
要狠是么?她也可以。
然后,这一次是她头也不回的转身,无论身后是谁在歇斯底里喊她的名字,都再无反应,奔下楼梯,雪花肆虐,狠狠的扑面而来,而她望着前路,越走越快,越走越远。
“锦……年。”
是谁?
那样生涩的口吻,那样熟悉的声音,她被绊住脚步,还没有回头,手腕已经被捉住。
是臻惜。她还是追了上来。
“回去。”她那样痛苦,不住的咳嗽着,似乎说了这几个字,就要耗尽她的全部气力,“求你……”
她在求她?她在求她!
锦年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她,只见她神色依旧是痴痴呆呆的,但是眸中泪水满蓄,带着万分急迫,哀求。
转瞬的心神动荡,她冷下心肠,“你不要再碰我。”
臻惜愣住,似乎很艰难在思考她的这句话。
“我不知道……要怎样再面对你。”锦年拨开她的手,轻笑,“你送我一座房子,就是为了在里面和我爱的男人重温旧梦,是么?”
“锦……年。”臻惜似乎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她犯病的时候,各方面能力,只相当于几岁孩童而已。
她只是很费力的想要插话。而锦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看着她,憋了许久的眼泪唰的流了满面,“你明明……明明什么都知道,我那么相信你,我什么,什么都告诉你……你还一直帮我接近他,哈,你多了解他啊,你当然了解,你是他的爱人啊,只是,你是为了什么呢?还希望我嫁给他?是把我当作弥补你背叛他愧疚的工具吗?!”
臻惜呆若木鸡,已经不知道再怎样插话,或许她连自己原本想说什么也记不清了,只是傻傻的看着她,任凭她剧烈摇晃自己的肩膀,歇斯底里的质问,“你已经很好了!你已经这么美,你拥有那么多,那么多,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霸着所有……你就和calvin叔叔在英国好好生活不行吗!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要再来找他!”
她不回来,锦年就永远拥有一个慈爱温柔的好母亲,好姐姐。她或许永远也不会长大,会一直被蒙在鼓里,或者心甘情愿躲在鼓里,傻傻的,安瑞或许会一直对她不冷不热,但,但一切都好过她回来。
“就因为你身体好了,又能折腾了!所以你又不甘心不满足了是么!”锦年双目红的快要滴血,完全没有注意到臻惜摇摇欲坠的身形,和翻白的双眼,“你说话啊,告诉我!”
“温锦年!住手!”
安瑞赶下来,看见这一幕,本能就朝她吼出这句,“你松开!”
他忘了,他居然忘了……锦年,锦年她还不知道臻惜现在的状况。她只知道她犯了疯病,又哪里晓得她真正的……
他看见那双总是呆萌带笑的眸里弥漫起一片沉沉的死灰,她盯着他,死死地盯着,然后那片灰色的云里,渐渐凝出笑意,最后,她又露出那抹叫他心痛的美艳笑容,“那一天……你们要瞒我的,就是这件事吧。”重修旧好,再续前缘?
大年初一的那一天,她急着回来找他堆雪人,在门外听到的那段对话:
“这样真的好么?”
“瞒着她,是怕她难过。”
锦年腾出一只手,用力抹了把脸,轻声,却笃定,“我再也不会为了你们难过!”她一用力,朝着他的方向,将臻惜重重推了出去,扭头便走,这一回,再未回头。
她将她推入雪中,她再没能起来。
一直到很多年后,锦年回想那一夜,想到那场永远也落不尽的雪,胸腔某处还会隐隐作痛,只是,关乎那一夜所有的细节,却已经模糊了,再想不清。
彼时,冬日里,锦年漫步在爱丁堡,不一样的城市,却是一样的下雪天,她走到那座漆黑的墓碑前,将那人最爱的紫丁香放下,从前的记忆,或人或事,如破碎的光影在脑海中闪过,隔了这么多年,曾经以为的真相终于满目疮痍。
她跪在她的墓前,泪流满面:
“小阿姨,对不起。”
如果可以,她宁愿就此长跪不起,能够得到一个同她忏悔的机会,恳求她原谅。只是……自己铸成的错,那样深的误解,一桩桩一件件,这一生……也无法解开了。
听说,那天她洒泪离去之后,没有多久calvin就赶来了,梁薄是在浦东机场遇到的他,彼时,或许是冥冥中注定的感应,他刚刚自重伤中苏醒,谁也没问,拔了管子便直接飞来了上海,未愈的枪伤,被挣裂的口子还哗哗流着血,零星撒了一地。
听说,他很快接到自己生死不知的小妻子,一言未发,消失在微微擦亮的夜色里,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听说……臻惜还是终没有熬过那个年节里,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万家灯火,阖家欢欣,独她沉睡在漫天许愿的天灯里,自此深梦永不醒。
听说,听说……听说这些的时候,告诉她的那个人,在短短一个月内似乎苍老了十岁,原本便清瘦的身形更是嶙峋的叫人不忍看,彼时,窗外月色溶溶,落在他眸中,却没有溅起一丝涟漪。
安瑞说,我原本没打算通过这样惨烈的方式叫你知道,不过,也好,来得干净。
锦年问,原本什么?
安瑞摇摇头,万千惆怅,只化作嗟叹一声,目光越过她的肩头,望向远处的夜空。
苍穹辽阔处,天涯海角,犹忆当年明月,清朗如斯。
她木然转身回房,从床底下抽出那个微微蒙了尘的礼盒——她的成年礼物。
拉开缎带,掀开盒盖,刹那间,泪如雨下。
十八岁这一年,他赠予她的礼物,是长大。
听说你要嫁给我 第60章 chapter60真相之后的真相
考究的缎面内衬,层层叠叠的,各类回忆分门别类。
或是三五褪了色的香水信笺,或是几朵精致的玩意儿,最多的是照片,泛黄卷边儿的老照片。
他,他们,恰逢好时光。
彼时,安瑞的眉间还没有如此深的褶痕,笑容如阳光般通透和煦,带着几分毫不违和的玩世不恭。
而年少的臻惜,除却了风华绝代的容姿,还有一道挺拔而锋利的身线,饱满但匀称的手臂,气色健康红润。
她弹琴,他作画。
他弹琴,她高歌。
二人无论以何种方式,何种搭配,哪怕只是不经意间彼此一个回眸,隔着那样久远的时光,透过纸片,外人也只能赞一句——才子佳人,珠联璧合。
这些相片,她从来没有在爱丁堡的家中的看见过,家里都是合家福居多,或是独照,很少,很少有两人合拍的照片,更没有一张他们的。原来,竟是都收在了这里。
这些天来,被折腾的已经麻木了的心脏又有了一丝丝波动,即使连她也无法否认,他们……曾经如此登对。
“我的小乖,近日伦敦有雨,不可贪凉,音乐会结束,早点回家……”
“我的小乖,今天在邮报上,看见你的新曲又添奖项,很替你开心,也骄傲……”
我的小乖,我的小乖……
锦年将淡粉浅金的各色信笺丢置一边,最后看见的,是一个对戒盒子,墨绿的丝绒已经黯淡,男戒的凹槽空空,她有印象他无名指上那枚陈旧的指环,或许正是出于此。而女戒……崭新光鲜的像是从没送出过一般。
丝绒垫子下有一小小的纸质边角露出,锦年抽出,摊在手心,只见八个清秀的蝇头小楷,是臻惜的笔迹。
相约白首,莫失莫忘。
“所以……那一天,无论我追没追出去,结果都是一样,是么?”
听见了身后轻微的脚步,她头也没回的轻声发问。
他没有回答,她知道他是默认,于是又道,“只要我还想嫁给你,就一定会打开这个盒子,知道这些事,是么?”
回应她的依旧只有平稳的呼吸,连一丝错乱都没有,真真是让人心痛的冷静,淡定。
“她希望可以将这些秘密一并带进坟墓里。叫你不必知道。因为在她心目中……你永远都是经不得一丁点风浪的小娃娃。”他顿了顿,又兀自反驳,“可我并不赞同,这不公平。”
锦年咋舌,“听听。”接着将手中他的宝贝们随意一丢,又有些尖酸的嗤笑,“真是像极了替子女规划未来的好父母,我是不是该管你叫爸爸?”
面对她咄咄逼人的挑衅,他并没有生气,依旧安静平和的看着她眸中闪现的漠然,就如同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事实上,这一个月来,无论发生何事,他都没有生过气。
她感觉到挫败,也没有心力再闹腾,只是涩然冷笑,笑着笑着,嗓音渐渐哽咽,“你们……究竟还瞒了我多少事情?”
安瑞伸手似要触上她的脸,却又慢慢收了回来,他的眼里的灰败,似潮水一样在那双深深的黑眸里蔓延,向来英俊的容颜,竟有清晰可辨的疲倦,“很多。”
他说,“只除了那天你自己猜的那件。”
“什么?”她一时不解。
“元宵前夜,你在雪地中质问她的那些话。只除了那些。”他凝视她,声音暗哑,“这些天,我同她待在那里,并不是在偷情,所以无须隐瞒。”
……
那天日暮时分,他同她争执过后,拂袖离去。的确是去寻臻惜的没有错,但……
“你看,这是小锦年十岁生日的时候画的。”她将手袋中一张陈旧的水彩笔画摊到她面前,兴奋的像个孩子。
一张卧室的图画,小女生最爱的那种公主款。其实画的很一般,上色也很糟糕。
但……他扫了眼她的神色,也不忍拂她的意,“很好看。”
“当然了。”她淡笑抿唇,将这张画仔细贴在墙上,一边絮絮叨唠,“我家小锦年……做什么都是最好的,最棒的。”
他不知如何接话,只好闷闷“嗯”了声,目光在地面那些材料上转了转,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你不会……想要把这里装成这个样子吧?”
“不好吗?”臻惜理所应当的反问,“小锦年一直都和我说她喜欢这样的。”
他盯着那张画纸,盯着那些笨拙的线条,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开口是好。只听她在一边儿又兴高采烈的补充,“我知道,颜色……有点幼稚了,毕竟她现在长大了。不过没,咳,咳咳,没关系,我昨天在叶臻家过的除夕,顺带,找梁薄帮忙略改了下图纸,他不是做设计的么,改这个很轻松的,你看,这种怎么样?”
一边说着,她一边将另一张画稿塞给他——还好,基本保留了原貌,只是搭配和色彩要和谐艺术太多。
他不着声色的错开她憧憬满满的眸子,轻声,“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问锦年?”
“那孩子……”她欢欣的表情迟疑了下,似是有些踯躅,最终,也只强笑着摇摇头,“女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小锦年,虽然平时看着呆呆的,但其实聪明着呢,她现在……也未必想见我。”
他蹙眉,“你不要胡思乱想。”
“安瑞。”她轻声打断她,温和却不容置喙,“小锦年是我一手照顾大的孩子,这世上没人比人我更懂她的心思。”
他望着她,沉默不语。
“我会再去见她的。”臻惜说,“等这里收拾好,我会再去找她,给她个惊喜,还要……带她去吃最大的棒棒糖,玩一次酒……好好儿和她道个别,对了,还有……什么来着。”一边说着,她从抽屉中拿出厚厚的一本记事本,飞快的翻动纸页,看见他征询的目光,只苦笑的解释,“现在记性越来越不行了,一点点小事都得靠这个……咳咳!”
正说的兴致昂扬,毫无征兆的,她面色一阵病态的潮红,一口血雾便喷到了对面的磨砂屏风上,染红了半壁的水墨丹青……
他僵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她不甚在意的擦擦嘴角,只盯着一长串清单,喃喃,“还有好多答应过她的事……好像,都来不及了啊。”顿了顿,看着墙壁上那个鲜艳的水彩笔画,她涩然又问,“安瑞,你说小锦年会不会怪我,怪我不守信用,不是个好长辈,好母亲?”
她身上的药味,若有若无的钻进他的鼻息,那样灰败,死亡的滋味。
他摇头,“我帮你。”
……
“你不是……一直记挂着,念念不忘,为什么她要回来么?”
他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锦年坐在臻惜曾经坐过的位置,看着眼前没有来得及清理干净的血色屏风,耳边只剩下嗡嗡的鸣声,什么也听不真切。
“你为何不想想,大年初一,她在院子里,是如何回答你的?”低沉的声音带着无限温柔在她耳畔响起,他怜惜的抚摸着她颤抖不断的肩头,一字一句,都带着拧不干的重重疲惫,“锦年,我们确实瞒了你很多事,但是,却从未骗过你。”
“想着来给咱家小公主庆生拜年,庆祝她终于长大成人了呢。”
温柔好听的女声,很突兀的在脑中响起,锦年痛苦的捂住耳朵,不愿听,不敢听。
他却依旧在耳边慢慢补充,声音不大,但是她刚好能听见:
“锦年,其实是你想的复杂了,她过来,真的就只是为了替你庆生,拜年,完成曾经对你许诺的心愿,顺便……道个别。没有其他,我和她……缘分早就尽了。”
“不……”
“你昨天问她,之所以急着把你嫁给我,是为了弥补她自己的愧疚,错了。”他闭着眼睛,声音嘶哑,“锦年,你忘记了,这也是你曾经对她许的愿。”
她……许的愿。
很小的时候,她洗完澡赖在臻惜的房间不肯走,缠着她讲故事,臻惜也只好将calvin叔叔赶去书房,抱着不识相的她一个接一个的念。
故事念完了。
锦年傻乎乎的问她,小阿姨,如果你有阿拉丁神灯,你会许什么愿望?
她正在弹琴,一阵风刮过,四处散落的到处都是乐谱,她俯身拾起,顺带望着她,眼神中似乎恍惚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低头继续弹琴。
许久,当她几乎都要睡着的时候,她突然问,那么,小锦年呢?又有什么愿望?
她登时来了精神,往她怀中一拱,傻乐的颠颠道,
第一个愿望,和小阿姨永远在一起。
第二个愿望,和calvin叔叔也在一起。
第三个愿望……
她停了下,又凑的近了些,趴在臻惜耳边,极小声,极小声,
等我长大了,想要嫁给她。
锦年颓然伏下,靠在床柱上,看着还没有完工的公主卧房,手中拿着那本被翻阅至破旧的记事本,轻轻的笑,笑着笑着,脸上就湿漉一片。
昨日的因,今日的果,事到如今,究竟又是谁的过错?
****
撑着伞,看着不远处的那个人,看着他站在雪地里,墓碑前,瘦削挺拔的墨色剪影,和周遭白雪格格不入,华丽而孤寂。
高者寂寞,愈高便愈寂寞,这个男人,她的养父,少年得意,站在了人生巅峰约莫数十载,品尝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辉煌灿烂,忍受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寂寞。
他一直是寂寞的,自从她被接入这座庄园的那天起,偌大的城堡,便孤零零只有他一个主人。
再后来,一帮人来了,又一个一个的走了。他变得更加寂寞。
子嗣,亲弟,最后是……爱人,终于也离他而去之后,向来英伟的calvin,憔悴了很多,再承受不住打击,听佣人说,他已经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消沉,有时一整个白天,他只是坐在露台上,或是爱人的墓边,不说话。
一步步地走到他身边,锦年看着他伟岸的背影,一时竟然万分惶恐,说不出话。
看着漆黑的墓碑正中,那张如花笑靥。
她突然不知道该已怎样的脸面去面对这个男人,而他已经察觉,朝她偏过头,双眼微红。
“你长大了,锦年。”他打量着她,轻轻地开口。
三月没见,却恍若隔世。
“对不起。”她咬唇,水气冲上眼眶,再难压抑。
calvin似是愣了下,旋即苦笑,叹气,抚了抚她的头发,“傻孩子,与你何干呢?”关于臻惜,对他而言从来不存在什么秘密。那夜所有,贯穿始末,他自然都清楚。他并不怪她。
“是她命数到了,走了,也干净。她一直那样骄傲,不会愿意自己已那样的姿态苟延残喘。”他太了解自己的小妻子,太了解。以致于将她的决心复述的和当日她在安瑞面前下定的一模一样。
“其实这几十年,在我手底下走过的人命不知道有多少。”他看着墓碑上的容颜,忽而轻笑,“可直至今日,我好像才知道什么是死亡。”
一夕之间,风云变色,有一个人就这么离开,再也不会回来。
能体会心突然间挖掉一块的感觉么?空落落的,并不彻底,肉没有了,却还剩残缺不全的影子,斑驳的记忆,一遍遍地提醒着从前,那些永远消逝的从前。
书上说,如果一个人去世了,是去天上,化作星星。
只是此刻举目望天,满天星辰日月,他只觉得没有一个能够配得上她。
他找不到她。
他永远也找不到她了。
听说你要嫁给我 第61章 chapter61往事不堪回首
“那一年,瑞瑞被父亲接回家,那样小……却倔的要命。明明很害怕,却还浑身是刺,对谁都很不友善,父亲时常被他气的要命。但我知道他是好孩子。”calvin慢慢说着,神情低落却温柔,似乎陷落了生命中最轻松的时光,“很好,很聪明的孩子,我教他弹琴,作画,无论哪样,很有艺术天赋,总是学的快,做的好,我时常想,如果我当年无法实现的梦想,能够在他身上实现,也是很好的。”
锦年怔怔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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