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要嫁给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锦上弦歌
他吻着,抚摸着她的发,眼眶酸涩,语气哽咽,“锦年,锦年。”
她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不知道是不是睡过去了。他径自呢喃,“等我回来,一定。”
****
“等等!”
转角处,忽听一声轻叱,安瑞不由顿下脚步,“小唯?”
“为什么都当我是姐姐?”纫玉垂着脑袋,有些沮丧。
“纫玉?”他似是松了口气,“还好……”
“什么还好?”纫玉没听清楚,傻傻的抬头。
“没什么。”他含糊带过,问,“那边儿热闹不是没散呢,你是主人,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啊,他们,他们都在喝酒。”纫玉老实的回答,“季泽走不开,姐姐不让我喝,支我来看看锦年姐……”说到这里,她迟钝的才想起来喊住他的目的,软乎乎的包子脸表情瞬间义愤填膺,“你,你,安叔叔,你别想糊弄我,你是不是,是不是又欺负了锦年姐,想跑?”
“没有,纫玉,我没有。”安瑞说,声音轻缓。
“骗人。”纫玉气呼呼的指控,“我明明看见你从锦年姐的房间出来。”
“……”一时语塞,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答道,“是,我们刚刚确实在一起,但是我并没有欺负她。她醉了,醉的很厉害,所以……”一直都是她在欺负我呀。
安瑞默不作声的叹气,觉得丢人,只好艰难的咽下后半句。又情不自禁的回想,心道,这小女人疯起来,还真是叫人吃不消。
“我不可以问‘所以’什么,对不对?”纫玉闷闷不乐。
“是,你不可以。”他颔首。
“那,那起码你要保证,你真的没有欺负锦年姐,你也没再惹她哭,你保证!”
软软糯糯的声音,落在耳里,犹如雷鸣,轰然不止。
“‘再’?”他抓住了这个字眼,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怎么,锦年她……哭过么?”
“经常啊。”她踌躇了一下,还是道,“锦年姐都不爱笑了,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发呆,然后就哭,就……今天早晨,还哭了呢。”
因了最后这句话,他一时茫然的看着前方,心中五味杂陈。
长久以来试图淡化的愧疚,突然之间被人从深埋的心底毫不留情的挖掘而出,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罪无可恕。
“是么。”他一时没作声,过了片刻才说,“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这句话甫一出口,安瑞自己都觉得虚伪。为什么?你是不知道么,明知故问。
这样一想便觉得烦躁,再往深处回想,好像,刚刚,在床上,她也是流着泪的。
“安叔叔……”纫玉迟疑的喊住他,“你,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他有些讶异于这只和锦年有一拼的小笨笨突然不同寻常的敏锐,低头,不可思议的打量她。
果然,
“今天,就今天早晨,我听见calvin叔叔在和锦年姐说话,他们,他们在谈论你。”
果然是有缘由的。
“哦,他们说什么了?”他问,漫不经心的。
“calvin说,你可能遇到麻烦,他不放心。”纫玉乖乖的说道,“来问问锦年姐,有没有你的消息。”
“呵,还是那么喜欢多管闲事。”他的笑容那样轻松,满不在乎,如同看待一件小打小闹的玩笑。
“怎么会是多管闲事呢?”纫玉急了,“叔叔,你如果真的遇到麻烦,要告诉我们呀,也许,我们能帮到你,亲人,朋友不就是用来依靠的么?”
“不,”安瑞摇头,淡淡,“亲人,朋友,是用来守护的。”
“那,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呢?”纫玉的脑子很难转弯,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叔叔,你不守护你的亲人了么?”
安瑞不由有些发懵,他着实没料到她会扯到这个话题,很久,才慢慢道,
“现在,只有我离开,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守护。”他似乎叹息了一声,“纫玉,叔叔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做错了一件事,现在,报应……不,应该说是惩罚到了,提前了很多很多,来不及防备,所以麻烦,真的很麻烦。”
“叔叔……做错了什么事?”纫玉犹疑着,还是问了出来。
安瑞沉默了,看着纫玉二十年清澈如一的大眼,说不出谎,却又恨于启齿。
“很坏很坏的事。”他只好如此带过。
“唔,多坏呢?”纫玉偏偏脑袋,冥思苦想,终于一派脑门,“你是不是,是不是欺负人,和人打架了呢?妈妈说你脾气特别坏。”
安瑞一时沉默,难得的没有反唇相讥,沉寂许久,才叹,“差不多吧。”顿了顿,又道,“总归是一定会受到惩罚的坏事。你还小,别问了。”
“会,会发生什么呢?”纫玉胆子小,眼见着便有些怯了。
“不知道,纫玉,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这是实话。”安瑞深深叹息,“我只知道,如果我再留在锦年身边,她一定会有危险。”
“可是,可是……”纫玉困惑的眨着眼,艰难的试图消化这个逻辑,很久,才怯怯道,“爸爸,妈妈……他们说你很厉害很厉害的,你可以保护锦年姐姐,不让别人伤害她。”
他嘴角浮现一丝苦涩的笑意,“纫玉,你说错了,就算我经历过比你们多一些事情,幸运的渡过许多风浪,但……我终不可能事事都从容以对,我也是人,我能力有限。是,我是可以保护她。我可以保护她一生一世,但却没办法保障她的每分每秒。这件事情不解决,就像个不知道时限的定时炸弹,永远,永远摆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我没有权力,也不会拉着她和我一起这样胆战心惊。”
多少人,都习惯着仰望,嫉妒,恼恨,不屑,轻蔑着他,以为他刀枪不入,水火不伤,事事胸有成竹,自有决断,只有某个人,把他当成一个弱者,把他当成一个……人,知道他有一切普通人都有的情绪,也会软弱,也会害怕,也需要关心,这个人,只有锦年。
于是,她成了他的最强悍的法宝,也成了他最脆弱的软肋。
“欠下的债总是要还,与其终日惶惶,”他看着她,语气平静,“不如先发制人。”
何况,不光是锦年。母亲,妹妹,绵绵……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这世上,他难以割舍的血脉相连。他仅剩的温暖。每一个,他都想保护好,然,实在力竭。
“那你,你起码要等她醒来。”纫玉神色微有动摇,却倔强的,依旧不放过他,“你起码应该清清醒醒的看她一眼,和她认真道个别……”
“我不能。”安瑞闭目,颤声打断。
他的神情内敛而沉静,然而在双眸的深处,却弥漫着一层朦胧的悲伤,浸着淡淡的温柔神色,渐渐扩散着,沁透了出来。
“我不能。”他说。
再一会儿,再一瞬,再一眼……哪怕再有一丝一毫的迟疑,他都不能确定,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有勇气走下去。
“可是……”纫玉小步追了上来,难得的强硬,“可是万一您回不来了怎么办呢?锦年姐要怎么办?我今天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用花束砸中锦年姐,她,她就能嫁人了!你,你都不知道我和姐姐事先练习了多久,你,你这样一走了之,回不来了,锦年姐嫁谁去啊。”
安瑞的动作稍稍停滞,
然……
“她还年轻。”纠结与满心的自责中,他终于如此作答,话音颤抖,“只要平平安安,一切都还有机会。”
“不准走,你不准就这样走!”纫玉急了,“你再走一步,我就叫姐姐……唔,还有calvin叔叔,都叫来!他正找你找不着呢。你不准走!”
想要就此一逃了之,可是步子却怎样也迈不开,他知道,并不全是因为纫玉的叫喊。最后,只好彻底停下,转身,看着不远处欲言又止,手足无措的纫玉,叹了口气。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小的本子,牛皮封,锁扣脱落。
他递给她,哑声,“如果今年秋天,我还是没有回来,答应我,把这个交给她。”
纫玉还想说话。
“你可以生气,也可为锦年不服气,说我自以为是,霸道,独断也没关系,但很抱歉,无论如何,我坚持。”。
听说你要嫁给我 第103章 chapter99大梦初醒
82_82072苍穹辽阔处,天高地广,原野茫茫。
终于,还是回到了这一处,一切开始的地方。
傍晚的爱丁堡下起雨来,合着风,淅淅沥沥地坠落。
静静地站在庭院边,他眺望落地窗内,一室炊烟,袅袅氤氲。淡薄的烟雾后,是灯火,是港湾,是家。
他无比渴望的,梦寐以求的,家。
白云苍狗,岁月如梭。时间过的太快,很多东西来不及记忆,就彻底失去。或者即将失去。
事到如今,事到如今,他究竟还能握住什么呢?
****
“回来啦?快点带绵绵去洗洗,可以开饭咯。”
菡芝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吩咐道,“对了,可可,你看见我中午放在这儿的盘子没有?”
精致的青花瓷盘递到她面前,她有些诧异地看着托在盘子的那只手,立刻转身看向来人。
“瑞瑞。”她眼里闪过惊喜,浅笑地望着他,“你回来了。”
“嗯。”他说,“我就是……”
“来的正好,”他还没有说完,已经被母亲殷殷打断,“快去洗洗手,等会儿可可她们回来就开饭了。”
快洗手,很快就开饭了。
如此,如此理所应当,轻描淡写的嘱咐。
不知怎得,安瑞张了张嘴,鬼使神差的,生生将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看看,马上就走”给吞了回去。
“妈,你去休息,我来吧。”
洗过手,却不肯闲着,他走向忙碌中的母亲。
菡芝任凭儿子接过手头活计,但没离开,站在一边看着他,很认真很温柔,
“瑞瑞,是不是事情都解决了,你来接我们回去了?”
“不是。还没有。”他回答的很快,几乎像是出自本能,“只是刚巧经过,想要看看你们。”
菡芝愣了下,“刚巧经过到了‘英国’?”
安瑞脸颊微红,动作也有点僵凝,好一会儿,才含糊不清道,“呃,嗯,朋友的女儿结婚,定在这里。”
菡芝轻轻“哦”了,淡淡莞尔,却没再多说。
安瑞却好像更局促了,手忙脚乱中,手指不小心碰到汤锅上,顿时烫得轻呼一声。
“怎么了?”菡芝立刻拉起他的手,仔细检视,神情焦灼,语气急迫,“疼吗?”
安瑞抿唇,连连说着不疼,但是却止不住的抽着气。
菡芝看着他,既心疼也无可奈何,干脆直接推他,“好了好了,一边儿呆着去,这里不用你操心,等着开饭吧,嗯?”
安瑞被推着挪了几步,却又悄悄走回来。站在母亲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
他看着她切碎了洋葱,细细的调好酱汁,在锅里浇上薄薄的一层,没多时就有香味飘出来,肉排也逐渐变成诱人的颜色,温热的蒸汽熏湿了他的双眼。
灯光昏暗,暮色深沉,他在她的身旁,相隔的这样近,依旧觉得一切如此的不真实。
二人之间,相隔袅袅炊烟,他忽而有种时空错乱的幻觉。
一瞬间,似乎又回到了孩提时代,他拖着眼泪鼻涕,扯着她的裙角,咿咿呀呀的喊妈妈,抱怨肚子饿。同样年少的她疲惫却耐心的摸着他的脑袋,安慰他马上就好。漂亮温柔的凤眼中,满满的都是他。
恍若隔世。
不知怎得,脑海里就蹦出了这四字。再一深想,直觉无比贴切。
这样发着愣,他举目向前,心下更添茫然。是什么时候,不知不觉,母亲的背影居然已经那样单薄,她站在前面,整个后背,可以被他轻松的遮住。
他突然又觉得心酸,想要触摸她的发,记忆中,那长长的,浓密的,如墨如云的发。可触手间,绕了五指的,只剩稀疏华发。
“怎么啦,瑞瑞?”她察觉到顶心细小的温暖,不由回头,含笑看他。
安瑞只是摇摇头,喉头梗住,很久都说不出话,一直以来,高高仰着的头颅,此刻终于低了下去,深深地。
“妈,您……记得好好保重身体。”
“妈知道啊。”菡芝不甚在意,只是微微笑了笑,唇角牵起满足的弧度。
“不能只顾着可可和绵绵,自己……也要照顾好。”他又说。
菡芝这才有点奇怪,回头,“瑞瑞?”
“没事。”他吸了吸鼻子,错开她的视线,“就是突然……有点不放心。”
“听你这话说的,倒像是个长辈,”菡芝失笑,“傻孩子。有什么不放心的。”
安瑞乖乖让她摸了摸额发,没动,没吭声。
菡芝看着他通红的眼圈,目光又移到他手上小小的伤处,想了想,忽然笑了,折身关火,然后回头拉起儿子的手,叹息,“还是痛的吧?那么烫的锅子说碰就碰到了,还嘴硬。在妈妈面前还逞什么强,赶紧去涂点……”
她神情专注,就连惊慌的动作也很雅致,细致而温柔。
“妈。”他出声打断她,闭眼,轻轻地,一字一顿,很慢,却坚定,不停歇,像是豁出去了般,“其实,我知道您在哪里,很早,很早,比七年前还要早,却……一直没去找你,是因为,我一直记恨着你。”
菡芝的动作明显凝滞,表情也是,久久没有说话,只有眼神是鲜活的。
他却错开她的眼睛,逃避似的,“还有可可,也是,也是一样。一开始,我帮助她,爱护她,却不愿意亲近她,认她……也是因为我嫉妒她。我嫉妒她和我一样是你的孩子,却拥有的比我多,过的比我好。我,我……”
说着说着,渐渐哽咽,虽未落泪,却……无语凝噎。
好多话,好多话,压在心里太久,太多年。龌龊的,阴暗的,委屈的,哀伤的,无处可说,渐渐的,也就不知如何去说。
今天,过了今天,只怕今生都再无机会能够说出口。
所以,尽管艰难,尽管痛苦,他还是在努力说下去,“妈,我,我很卑劣吧?”
“瑞瑞……”
菡芝眼眶微红,失神地看着他,而他也好不到哪儿去,甚至更狼狈一些。他又说,“我错了。”
错了,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不开心的事情,忘了就好了呀。”有谁这样天真执着的劝说着,“叔叔,你要放过那时的自己。”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或许你妈妈她,其实……一直很想你。”记忆深处,那个甜软娇怯的声音还在絮絮劝说,“或许……她也会担心,也很后悔呢?”
其实,很多人,明明可以往好的方向去设想,可以朝着阳光的地方生长。但是他却选择了不原谅,他选择了怨恨,选择了怀疑。
比如母亲,比如哥哥,比如臻惜,比如锦年。
最可悲,可恨的,是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母亲当年无能为力的难处。
他知道哥哥深重的愧疚。
他知道臻惜在生命的尽头还在呕心沥血的替他打算为他着想。
他知道……锦年对他的爱对他的好。
一直以来,画地为牢,他惩罚着别人,也折磨着自己。
待到清醒日,方觉为时晚矣。
他渐渐懂得,母亲,哥哥,臻惜,锦年。
他们,其实……这个世界,其实一直都在温柔的爱着他。
可惜,他却已经错过同这个世界相爱的那么多光阴岁月。
“瑞瑞。”菡芝眼里含着泪,慢慢抱住他,轻轻抚摸着他埋得很低很低的脑袋,一遍遍的,“瑞瑞,没事,没有事情的。”
窗外,暮色深沉,使得屋内更显静谧。下一瞬,他的抽泣,也就显得格外清晰:
“妈,我……还可以被原谅么?”
他被母亲暖暖的抱着,恐惧仿佛变得遥远,他闭上眼,等待着。等待着被宽恕,或者……责备。怎样都好。
一直胆怯着,一直逃避着,一直,一直……如今,总算,总算说出来了,却发现似乎,其实并没那么糟糕。恰恰相反的,那块悬在胸口三十余载的,沉沉的阴云,好像也在一瞬间云开雾散。
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窗户没有关严,晚风肆虐,卷起大滴大滴的雨水,猖狂的拍打着他的发,他的眼,他的脸。渐渐的,就和泪水融在了一起,难分难解。
“可以的。”终于,宣判来临,母亲温柔的摸着他的发,替他擦去眼泪,“一定可以的。瑞瑞是好孩子。我们都知道。”
“真的吗?”他问,语气微弱,竟有些胆怯。
“当然,”母亲拍着他的背,极纵容,极认真,“瑞瑞已经知道错了。”
“可是,”他仍是犹疑的,愈发低落,“他们都讨厌我。”
“谁?”菡芝微愣。
他复又垂头,平静的声音里藏不住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委屈,“所有人。”
她低头看他,他的鼻尖红红的,眼睛红红的,脸颊也是。说不出的可怜。心不自觉的软化,却又不得不强硬起来。她说,“但瑞瑞会改正的,对不对?”
他抬头,看着她,目光茫然。却又有什么东西在最深处萌生,颤动。
雨花细碎的敲打着玻璃窗,一下又一下,奋不顾身,支离破碎,如同一点一滴消逝着的爱恨悲怨。
终于,他点点头,鼻音浓重,“嗯,我会。”
****
最后,他去拜访了臻惜。
是的,拜访。几经斟酌,他最终还是觉得这个字眼最为合适。
因为,当下,是生平第一次,也是永远,他不再将臻惜当作自己的女人。
那么,终归是要有些不同的。
曾无数次设想过,再见到她时会是怎样一番心情。自七年诀别后,他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甚至近乎于逃避的,一次都没有来亲眼见见她的坟——她与这个世界之间仅剩的,唯一的痕迹。
因为胆怯。
他不敢面对,甚至只是想想,哪怕想想……想想这座坟,这座坟中埋葬的人。活生生的一个人,他深爱的人,变成一座坟。
他都会觉得恐惧,恐惧自己会怎样心灰怎样绝望怎样愤怒怎样无能为力……然而,当他真真正正站在这里时,心底,脑海,却只有一种情绪:
平静。
甚至于……
他轻轻抚摸墓碑上那张冰凉的黑白照片,都会觉得那张美丽容颜居然有点陌生。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迷恋,达到一种不可想象的高度时,某种臆想出的光环亦是会膨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亮度,照的人失明,目空一切,只能看见她,又看不清她,满眼的,都是耀目的光辉灿烂。从眼里,直直刺进心里。
当魔障不再,执念尽褪,这么多年来,他终于真正的看清了她的脸:
“原来,你是这样的,”他惘然笑了。摇了摇头。
如此一句几乎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就算是同她之间最后的道别了。
之后,一整夜,他再未开口,只是看着她,沉默的看着,安静的看着。直到耳畔传来第一声鸟鸣。
清晨,雨停了。他走了。留下了一捧栀子花,带走了遗失多年的,落在了她这里的心。
走了两步,又蹲下来,摸摸自己的影子,轻笑,“对不起啊,这么多年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
说罢,直起身子,再未回头,东方升起冉冉一轮红日。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孤独,骄傲。
一念花开,一念花落,这人世,山长水远,终究是要好好走下去。。
听说你要嫁给我 第104章 chapter100珠胎
82_82072那日早晨,梁唯像寻常一般出门,却踢到了一个不寻常的事物——
“锦,锦年?!”梁唯失声,瞪圆了眼。
事出突然,完全没有预料到门外台阶上会坐着一个人。于是,送出的脚步也就无从收回,径直踢到那一头微乱蓬松的长卷发上,懊悔晚矣。
“唔……呃?你,你醒啦?”锦年这才从膝间抬头,有点懵,有点乱,犹带满面的睡眼惺忪——在这之前,她居然是安然酣睡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梁唯愣愣的,在她面前蹲下,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你,你难道待了一整夜?”
“没有。”锦年摇头,深深的埋下脑袋,肩胛微微颤抖,声音亦然,“我,是四点……不,五点多来的,没有,并没有很久。”
“四,五点多?”梁唯讶然抽气,“可是,你做什……不是,你为什么不敲门呢?”
“我,我怕打扰你休息。”锦年抬头,用手背用力的擦了下眼角,语气稍稍稳定了些,“啊,你这是,这是要去上班了,是么?我,那我……”
说罢,她撑着身后石阶想要站起来,但大约是坐的太久,四肢发麻,一连几次都没有成功。
“先别管这些了。”梁唯连忙搀住她,惊到了——夏末的天气,她的手,这样凉,这样的凉,冷汗遍布,黏腻的几乎要握不住。
梁唯深深吸了口气,不动声色,“快进来吧。”
一连两次,在阴沉的清晨,好友突兀的造访,都是如此狼狈落魄的模样。上一回,是因为那样痛苦不堪的遭遇,那么,这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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