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木苏里
他沉默很久,又笑笑说:“不想死在外面。”
因为这句话,江鸥在那个病房呆不下去。胡乱聊了几句就匆匆下楼了,一来她这几年情绪敏感容易哭,见不得这些。二来她也怕呆久了碰到季寰宇。
杜承回国了,季寰宇肯定也在。
江鸥回到楼下的时候,盛明阳正在给丁老头办出院手续,盛望拎着老头叮叮当当的帆布袋子给他讲笑话,逗得对方前仰后合。她的宝贝儿子手肘挂着老头的外套杵在旁边,满脸写着“这笑话真的无聊至极”,但又忍不住弯了几下嘴角。
这种场景让她心情稍稍缓和了一些。
她刚要走过去,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收到一条消息,来自杜承。微信是刚刚才加的,消息内容只有短短一句话:谢谢你来看我。
江鸥刹住步子,回复道:应该的,多少年的朋友了,你好好休养,别想太多。
之后对方再没回过什么。
每年这段时间,都是盛明阳最忙的时候。资金账目客户往来,每一个环节都容易出问题,偏偏应酬还特别多,疏通这个、打点那个。
自打安顿好丁老头,他就没放下过手机,电话信息一个接一个。哪怕进了梧桐外的老院子,他都是一只眼睛留心脚下,一只眼睛盯着屏幕。
盛望本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他爸提一句,就说后面课业越来越重,宿舍熄灯太早,他跟他哥在校门口租了个房子。
其实合同还没签,但以他多年经验来看,先斩后奏才是对付盛明阳的不二法则。
结果对方实在腾不出空来闲聊,盛望只好把这话题推后了。
江添在医院就注意到了江鸥的郁郁寡欢,憋了一路终于还是问道:“你怎么了?”
“嗯?”江鸥心不在焉,差点被厨房的门槛绊一跤。她尴尬地扶住门,解释说:“没事,就是最近资金回笼有点问题,有个许可也没办下来,折腾得有点累。刚刚医院又见到一个以前同学,看着也挺难受的。”
“哪个同学?”江添问。
“我说了你也不认识。”江鸥失笑,道:“哪天有空把以前的毕业照翻出来给你认认,我自己可能都认不全,太久没联系了。”
江添刚点了一下头,想到那毕业照上还有季寰宇,顿时又拉下脸说:“再说吧。”
江鸥看到他那副吃了馊饭的表情,欲言又止,最后无奈地拍了他一下说:“你跟小望玩会儿,我去厨房给你们弄点吃的。”
“别忙了,点外卖吧。”盛望从厨房外面探进来一颗脑袋。
“不信我的手艺啊?”江鸥笑着系上了围裙。
结果她这手艺最终还是没发挥成,盛明阳接了个电话,急忙把她叫出来,两人得往市产业园那边跑一趟。
厨房摊子都铺好了,忽然没了掌勺,盛望和江添面面相觑。丁老头撸了袖子准备自己上,被两个大男生架着摁回床上。
“医生说了,你血压高,容易出血,也容易有血栓。”江添一点都不委婉,给他开了电视裹了毛毯说:“在这呆着。”
盛望拽了他一下:“你挑着说,别又给老头吓回医院。”
江添指着老头说:“你看他是会被吓到的人么?”
丁老头挣扎着要掀毛毯:“我当年当兵的时候,子弹贴着头皮飞都不怕,还怕这点小毛病。”
盛望:“……”
他想了想,把毛毯从老头手里抠出来,掖得严严实实:“爷爷,我家隔壁有个邻居老奶奶,高血压,就是这么从床上坐起来打了个晃,人就没了。”
丁老头:“……”
“这毛病不能累到,更不能着急。我今天还跟一个护士姐姐聊了,她说隔壁病房有个类似老年痴呆的老人家就是血栓,某天因为个什么事气了一下,就变得稀里糊涂的——”盛望说,“爷爷你看你刚刚就有点急。”
丁老头:“……”
老人家骨头硬,比起怕死他更怕变傻,嘴上骂着臭小子,身体还是老实下来。
盛望还想再开口,江添一把捂了他的嘴,把这吓唬人的熊玩意儿拖回了厨房。
“再胡说八道就真要回医院了。”江添说。
“唔唔唔。”大少爷还被他捂着,说不出人话,干脆撅嘴亲了一下他手心。
“……”
江添被他弄得心痒,倏地收回了手,盛望撑着桌台坏笑。
“我也没胡说八道,护士确实这么跟我说的,原话。”盛望跳坐在桌台上,看着厨房洗好的菜说:“这一大摊子怎么办?要不咱俩弄点吃的?”
江添狐疑地看着他:“你会做饭?”
盛望矜持地说:“会一点。”
大少爷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他跳下桌台,洗了手说:“你热锅,我把这弄了一半的白菜切完。江阿姨打算怎么炒来着?”
“糖醋。”江添说。
“行,等着。”盛望站到案板边,一手摁着码好的白菜,一手拿起了刀。
鉴于某人手里有凶器,江添目光根本不敢离,撑着桌台盯着他。眼睁睁看着盛望以高空走钢丝的状态切了两刀,宽窄不一就不说了,第三刀对齐的时候直接对到了指头上。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江添心说。
他把某人拎开,抽了刀说:“门在那,出去。”
盛望在他背后探头探脑:“哎我就是不熟,你让我再试两刀。”
“我不想吃白菜炒手指头。”江添面无表情地说,“一边呆着。”
“那你会吗?”盛望问。
江添当然会做,毕竟他独立惯了,也不像盛望有个孙阿姨管吃管喝,他一个人的时候都是自己来,但他并没有耐心钻研这个,所以技术并不怎么样,只到“能吃”这个程度。
养活他自己没什么问题,满足某个挑食狂魔就很有问题。
江添切完了菜,绷着脸正准备硬着头皮上,院子门突然吱呀一声响,哑巴叔拎着两袋东西解救了他。
哑巴刚从喜乐赵老板那里回来,沿途买了饺子皮、绞好的肉和葱姜,准备回来包点饺子冻上,饿了就下点。
江添二话不说,把切好的白菜剁了,让哑巴叔拌进肉里,调好了馅,三人便钻在厨房里包起了饺子。
大少爷依然不在行,盯着江添的动作学着包,有时候还拦住对方的手指强行暂停。
他馅不是塞多了就是塞少了,要么漏一块,要么扁扁一片,站都站不起来。偏偏还死要面子强词夺理:“这皮太硬了,没有粘性。孙阿姨都是自己擀皮,那个就很好包。”
江添一点也不配合,说:“我们都粘得起来。”
“馅不听话,老是乱动。”
“我这很听话。”
“……”
盛望一边试图给他哥捣乱,一边努力精进自己的技术,包出一堆丑东西后,终于有了点饺子的模样。他把成品托在手心,对江添说:“帮我跟我儿子拍张合照。”
江添:“……”
饺子皮没剩几张,哑巴刚好洗了手去一旁烧水,没人注意到他们。江添抽了张纸巾擦手,摸出手机对准盛望,摁下拍照键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我不认这种儿子。”
哑巴煮上水再回来的时候,发现盛望突然不贫了,老老实实在包最后一个饺子,仔细认真地像在做工艺品,就是脖子有点红。
盛明阳和江鸥是赶回来的,本打算趁着天刚黑,把厨房丢下来的摊子继续做完,没想到刚进门就闻到了醋和饺子香。
丁老头披着外套从卧室里出来,招呼他们进厅堂:“回得刚好,俩小孩跟哑巴包了饺子。”
“俩小孩?”盛明阳有点不敢相信,“您确定是两个都包了?”
“包了,小望学了半天呢。”丁老头说。
盛望的满堂子孙下锅就现了原形,破了不少个,饺子汤都快成白菜汤了,但哑巴还是乐呵呵地都捞了上来,装了满满几大盘端上了桌。
小院难得这么热闹,三代人也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吃一顿烟火饭,有那么一瞬间,简直有了温馨的意味。
老头从床底翻出了藏了很久的酒,倒了三杯,跟盛明阳和哑巴浅酌起来。喝到兴头上,老头忍不住调侃道:“小望啊,你这手艺得练啊,不然以后骗不到老婆。”
盛明阳差点被酒呛到,在旁边笑得不行。
盛望张口想说点什么,最终“唔”了一声,闷头咬了口饺子。他其实想说“那就不娶了”,但他鞋子被江添轻轻碰了一下,瞬间理智归位,把话又咽了下去。
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怂,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事,那根本用不着怕,当着盛明阳的面出柜他都敢,大不了打死他。
可是还有江添。
只要牵扯上江添,他就忽然变得胆小了。
盛望的腿在桌下抵着江添,闷头吃了几口,又状似无所谓地玩了一会儿手机。等到长辈调侃的玩笑彻底过去,他才抬起头,结果就发现他那糟糕手艺包出来的破皮饺子,都被江添挑着吃完了。
他很轻地眨了一下眼,又匆忙低下头,心里酸软一片。
这顿饭并不丰盛,但他们吃了很久。盛明阳酒量深似海,最后却有点微醺。他倒了瓶子里最后一点酒,举着杯子跟丁老头和哑巴碰了一下,兴头上来了,忽然开口说:“我跟江鸥打算年前找个时间,请几个家里人和朋友吃顿饭,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大操大办有点浮夸,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简单为好。到时候一定要来。”
盛望吃饱了正在发饭后呆,刚听到这话的时候差点没明白意思。过了好几秒他才反应过来,盛明阳是说他跟江鸥要定下来了。
请朋友家人吃个饭,把证领了,他们就是法律上的一家人了。
盛望的脸在灯光下白得看不出血色,他抿着唇沉默许久,抬眼对上了江添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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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某 87、寒假
“一会儿小陈过来接, 怎么说, 你们俩今晚回家住么?”盛明阳帮着江鸥把碗筷拿去厨房, 洗着手问盛望。
“不回了。”盛望摇头道:“老师只给我们批了晚自习的假,不包括万晚上查寝。”
“也行,反正马上就期末考了,考完回家好好歇一歇。”
“嗯……”
盛明阳抽了张纸巾擦手, 面前的窗玻璃水亮一片,盛望就站在那片反射的光亮中出神。盛明阳瞥了一眼, 转头问道:“怎么了?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没, 就是困了。”盛望抓了抓眼角,顺口答道。
“哦,我以为快考试了有压力。”
“可能么?”盛望笑了一下,“你什么时候见过你儿子考试压力大。”
“也是。”盛明阳大笑起来往外走, 经过的时候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男生抽条拔节,长起来飞快。他还记得盛望一丁点大的时候, 后脑勺毛茸茸的,垂手就能拍一下。仿佛只是眨眼的功夫,当年的小崽子已经跟他差不多高了,甚至还要再窜一些, 这个拍头的动作他做起来已经不再顺手。
没几年了……盛明阳想。
他现在还能罩住儿子的方方面面,再过几年就说不定了。成年了、翅膀硬了、飞得太远了。没有哪个家长能坦然接受这个过程,就像兽类争夺最后的地盘。
好在他这宝贝儿子还算省心。
盛望和江添打了声招呼,结伴回了学校。小陈把盛明阳和江鸥接上,驱车开往白马弄堂。江鸥在椅背上靠了一会儿, 忽然问盛明阳:“怎么把时间往前提了?咱们之前不是说年后请大家吃饭么?”
她是个非常知晓分寸和场合的人,很少会当场拆谁的台。她和盛明阳之间其实常有分歧,这是工作伙伴或夫妻之间不可避免的碰撞,更何况他们两者兼有,但他们从不会在江添盛望面前表现出来。
盛明阳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笑说:“喝了酒有点上头,说到兴头上就自作主张了。怎么?不想那么早么?”
江鸥看了一会儿窗外:“也不是,年前事太多,怕顾不过来。”
其实不怪盛明阳,年前年后区别不大,她只是有点心烦意乱,可能是医院那场会面的后遗症。她摩挲着手机屏幕,解了锁漫无目的地刷了几下朋友圈,然后忍不住点进了杜承的相册。
他的相册里东西不多,前期偶尔分享一些文章报道,这两年多了些生活性的东西,有时是沉闷的挂画,有时是医院的照片。大多情绪不高,甚至有点阴晴不定。
江鸥听医生说,脑部有病变的人就会这样,脾气大改,难以捉摸。她正走着神,随手一拉刷新键,就见杜承的相册忽然多了一条状态,发布于刚才——
他给床头柜拍了一张照片,上面搁着同学朋友送的果篮,当然也包括江鸥临时买的一束花。配了没头没尾的三个字:对不起。
病人的胡言乱语很容易让人跟着丧气起来,江鸥盯着那条状态看了一会儿,感觉不太舒服。
“你那个同学?”盛明阳问。
“嗯。”江鸥点了一下头。
“什么病?”
“癌,扩散了。”
盛明阳有点惋惜:“今天太匆忙,过两天找个时间买点东西,我陪你再去看看他。年纪应该跟我们差不多大吧,要是出点什么事,老婆孩子日子就太难过了。”
江鸥点了点头,片刻后又不太确定地说:“他好像……没结婚。”
盛望和江添挑中了一套房,中介那边速度很快,转眼就把手续办完了,结果房东接连出差,要等他回来才能拿到门禁卡和钥匙。
这学期也不剩几天了,两人索性打算考完试再搬。
盛明阳那天晚上所说的话像这个季节的阴雨天,青灰一片压在头顶,盛望和江添默契地跳了过去,谁都没有主动再提。
因为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们既不可能莽莽撞撞冲过去告诉盛明阳和江鸥,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也不可能拦在两个长辈之间说你们别结婚。
这个问题目前无解。
期末考试前最后几天,很多走读生自发留下来上最后一节晚自习,也包括a班的几个。高天扬去饮水机那灌了瓶水,迈着方步走到江添桌边说:“添哥,感动么?晚自习终于不用一个人包场了。”
江添笔尖不停,写完一道式子才抬头:“你干嘛多上一节?”
“他屁股重呗,稳坐班上倒数第一的位置,谁拽都不走。”宋思锐插嘴说:“现在知道慌了,怕期末考试被盛哥一脚蹬去楼下。”
“你他妈才屁股重。”高天扬毫不客气地骂回去,又问:“你怎么也不走?”
宋思锐说:“我妈放话了,期末能进年级前五,赏新手机一部。”
“你真物质。”高天扬坐在桌子上等上课铃。他转头朝后面看了一眼,叫道:“辣椒?小辣椒?黎佳同学?”
辣椒被他的小纸团扔中脑门,这才抬起头:“干嘛?”
“你都考过年级第一了还这么拼?”高天扬指了指江添说,“看这架势,是不想让我添哥回皇位啊。”
辣椒朝江添瞥了一眼,又匆忙收了视线:“你管我。”
高天扬这个粗神经难得能注意到别人的异样,问道:“哎?我发现你最近蔫了吧唧的。”
艺术节之后,辣椒的状态一直不太好。她不小心撞见了一个秘密,第一场青葱暗恋自此告终。
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但又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是一种闷闷的酸。看江添酸,看盛望更酸,唯有跟高天扬斗嘴,才能短暂地缓和一会儿,偏偏这个傻鸟什么都不知道,专挑雷区趟——
江添写完这道题,在他们拌嘴的间隙里收了卷子,拎起了书包。
高天扬连忙问:“你拎包干嘛,翘晚自习啊?”
江添朝后门的方向一抬下巴:“去阶梯教室。”
高天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盛望上来了,一手搭着书包一手插着兜靠在后门口。
“今天这么热闹?”盛望说。
“盛哥!”高天扬和宋思锐冲他打着招呼,又问道:“所以添哥你平时都是去阶梯教室上晚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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