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春温一笑
“女儿,快回去!”喻大爷见玲珑出来了,差役们看得眼都直了,颇为忧心,催促玲珑快回去。
玲珑嫣然一笑,“爹爹放心,我自有道理。”
她泰然自若的经过喻大爷、差役等人的身边,上到了桥上。
她在晨曦中冉冉而至,身姿飘逸,似万里碧波中那枝初荷一般亭亭玉立,清丽难言。
“曹子建是看到了她,才写下的《洛神赋》么?”县令远远看到玲珑,揉揉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前又走了几步。
“请问哪位是县令大人?”玲珑看向对岸,笑盈盈的问道。
“在下葛一峰,本县县令。”县令忍不住又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把桥上的美女看得再真切一些。
“原来是葛县令,失敬失敬。”玲珑嫣然,“我有件事想拜托县令大人,不知县令大人肯不肯帮忙呢?”
葛县令忙不迭的点头,“可以,可以,只要我能办的到,都可以!不过……”他面色遗憾的指了指对岸的喻大爷,“如果是为他求情,那便恕下官无能为力了。姑娘,不是下官不肯帮忙,实在是上峰严令,非下官所能干预。”
不能帮到美人的忙,葛县令露出可惜的神色。
玲珑微笑,“我倒不是为家父求情,是想央求县令大人另外一件事。县令大人,永宁公主还在金陵的时候曾和我书信来往,关系亲密,后来我在村中隐居,便和永宁公主断了来往。县令大人,能拜托你送个信给永宁公主么?说我想念她了,请她空闲之时,到乡间玩耍。”
“永……永宁公主?”葛县令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玲珑心里迅速转着念头,“看这厮的神情,原来并不知道喻家的底细么?”
她向县令微笑,“还有,皇后殿下曾特地赐下不少珍贵之物给我,我守孝期未满,不便进宫谢恩。县令大人若得便,请替我向皇后殿下拜谢她的恩典。”
“皇……皇后?”县令站不稳,踉跄几步,扶住了路边一颗树。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不停滑落。
他在朝中花了大价钱,才中进士不久便被授了官,还是京畿重地的县令,可没料到才到任不久,就遇到了这么棘手的事。上峰命他紧急抓捕的、勾结江洋大盗的人,听说不过是个举人,可他的女儿竟认识永宁公主,皇后也知道她!
“我遇上麻烦了。”县令觉得腿发软。
远处传来响亮的马蹄声,雄壮、整齐、训练有素。
“什么人?”县令打起精神,向远处张望。
玲珑眉宇间闪过喜悦之色,老爷子,是您么?是您么?
数十骑骏马疾驰而至,扬起几丈高的黄尘。县衙的差役哪见过这种场景?带着惧意,身不由己的往路边退,让出了通道。
到了桥前,这几十匹马很有默契的几乎同时停下,动作非常的整齐划一。
为首的是位白发苍苍的老将军,身材魁伟,气势威严。
“老爷子,您来啦!”玲珑喜笑颜开,“您年纪大了,我本来觉得不好意思麻烦您,怕累着您,可是我很怕,真的很怕……”
“傻孩子。”老将军微笑,“外祖父戎马一生,这算什么,便能累到我了么?”
“请问您是……”县令打起精神,冲老将军拱拱手,战战兢兢的询问。
老将军拱手还礼,语气非常的温和客气,“在下,常广横。”
县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这位姑娘没撒谎,她真的认识皇后和永宁公主,这不,皇后的父亲都亲自救她的父亲来了……
“县令不必客气,请起。”老将军抬抬手,让县令起来,“县令,你照常办公即可。不过,这起案子我要旁听,可以么?”
借县令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不行,苦着一张脸连连点头,“下官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有老将军负责旁听,玲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正常审案子谁会怕,怕的就是严刑逼供,蛮不讲理啊。
老将军下了马,和善的冲玲珑招手,“小玲珑,过来。”
玲珑轻盈的跑到老将军跟前,诉说着自己的委屈,“老爷子,您年纪都这么大了呀,我真是过意不去!可是我没办法了,那帮人要带我爹走,严刑逼供,然后就要来抓我娘和我,也不会放过我两个哥哥的!”
“外祖父知道。”老将军叹了口气,“喻家都是斯文人,今天摊上这件事,分明是……唉,说起来也是三郎连累了你。”
“不是!”玲珑拼命摇头,“王小三没有连累我,他……他对我真的很好……”
他打了胜仗却不回来,驻守北叶城,他要等到满了三年,要等我去接他……
玲珑竭力忍耐,泪水还是夺眶而出,肆意的流了满脸。
老将军虚揽过她轻轻拍了拍,柔声安慰,“小玲珑不哭,等三郎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又告诉她,“我已差人去告诉三郎,他很快会赶回来的。”
“千万不要没有陛下的命令,擅自返京呀。”玲珑一边流泪,一边还忘不了正经事。
老将军笑了,“北叶城自有将军镇守,陛下吩咐三郎可随时返回。”
见玲珑关心他的外孙子,心里很受用。
喻大爷和刘差役等人一起走了过来。
刘差役已经完全换了幅嘴脸,对喻大爷陪着笑脸,仿佛他不是犯人,而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喻大爷拱手说道:“害得您连夜奔波,喻某实在过意不去。”
他在道谢,也很抱歉,可语气总是淡淡的,不怎么热络。
老将军和他客气了几句,心中大为叹惜,孽缘,真是孽缘,天底下的女子可以由着三郎挑选,他偏偏喜欢上了小玲珑;小玲珑什么都好,偏偏有喻泰这样的父亲,不知是因为那些陈年旧事还是钻了牛角尖,总之死活看不上三郎;三郎,可怜的孩子。
“爹。”玲珑牵住喻大爷的衣襟,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喻大爷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拿出帕子细细替玲珑拭去泪水,“女儿,回去告诉你娘,清者自清,爹很快可以回来。”
玲珑乖巧的点头,“是,爹很快可以回来。”
玲珑看着老将军下了马,看着喻大爷上了轿子-----县令是坐轿子来的,这会儿县令宁可自己走路,也要把轿子让给他。这会儿的喻大爷哪是犯人,简直是他尊贵的客人了。
他们渐渐走的远了,玲珑还站在桥边,痴痴的凝视了许久。
玲珑曲 120|未完
老将军跟着县令回到县衙,客气的对葛县令说道:“县令该怎么审就怎么审,老夫只是旁听。”葛县令打躬作揖,“是,老爷子咐咐的是。”硬着头皮壮着胆子在堂上坐了,旁边放了把太师椅请老将军落坐,旁听审案。至于喻大爷,他虽然被牵连到了很严重的案件里,可他如今还是举人的身份,见了县令也不必下跪,葛县令想了想,命差役搬上把椅子,让喻大爷也在堂下坐了。
差役分列两边,师爷在旁边提笔准备口供,一切就绪,葛县令开始审案子。
“喻先生,本县前些时日抓捕到了名江洋大盗,名叫刘三,他受刑不过,招出你是他的同伙,十五年来一直和他暗中勾结,替他窝藏赃物、销赃、藏匿盗匪、图谋不轨,你可认罪么?”葛县令拍了拍惊堂木,大声问道。
拍惊堂木,喝问犯人,这是他做了县令之后最为得意的举动之一,做起来不知不觉的就意气风发了。
老将军皱了皱眉头。
葛县令心中惴惴不安,“是我拍惊堂木的声音太刺耳,惊到老爷子了?这还得了,罪过罪过。”
再拍惊堂木,他的动作便十分轻柔,声音也半分不响亮了。
喻大爷不紧不慢的答道:“县令大人,仆生平从不认识一个叫刘三的人,更没有和任何盗匪勾结过。”
葛县令看了眼老将军,愁眉苦脸,“喻先生既然不认识这刘三,为何他一口咬定了你是同伙呢?你知道么,他对你熟悉的很,喻家的每个人每件事,如数家珍。”
喻大爷语气很坚定,“委实不认识刘三此人。”
葛县令命人带上刘三,和喻大爷当堂对质。
等刘三被差役带上门,喻大爷看了他一眼,心中一阵恶心。
刘三这个人生的本就膀大腰圆,粗壮的很,更被拷打得面目全非,实在令人目不忍睹。
“十一郎,你莫怪老子心狠出卖你。”刘三无赖的咧开大嘴笑,“老子也想做个讲义气的好汉子,可是实在被打的太狠了,熬不过,才把你供出来的。十一郎,多年兄弟了,你莫要怪我。”
-----和喻大爷仿佛真的很熟悉一样。
“呈物证。”葛县令吩咐。
差役端过来一个盘子,盘中满是光华璀璨的珠宝,一眼看过去便知道价值不匪。
“这些全是我抢劫来送给十一郎的。”刘三大大咧咧的说道:“他说家里不便存放,让我暂且替他收着,过后再给他。对了,我之前还盗过几次墓,知道十一郎的老太爷喜欢古董,送过他不少青铜鼎。妈的,那鼎老沉老沉了,差点儿把老子累死!”
“一派胡言!”喻大爷愤怒的斥责。
喻老太爷收藏的青铜器多了,让这盗匪一说,简直都是他送的!
刘三哈哈大笑,“供出你,是我不对,可是十一郎,做过就是做过,你也别嘴硬不承认啊。”
他笑声还没落,一个差役面色惊慌的跑了进来,也不管什么闯公堂不闯公堂的,满脸大汗的叫道:“县太爷,快,秦王殿下到了!”
“什么?”葛县令坐不住了,霍的站起身,颤声问道:“秦王殿下?”
那差役苦着个脸,带着哭腔回禀,“县太爷,是秦王殿下。他……他带了许多人,把县衙围上了!”
一名身穿朱红武弁服的俊朗青年在一众护卫簇拥下,畅通无阻的到了厅上。
他面目生的很俊美,神情却飞扬跋扈,很是目中无人的样子。
葛县令吓的直打啰嗦。
他一向听说秦王是位“贤王”,不知道这位所谓的贤王威风起来、着急起来,会如同旋风一般,气势凌人。
秦王大踏步走向老将军,满脸关切之意,“外祖父,怎地把您人家给惊动了?”
老将军和气的笑了笑,“喻家小姑娘没人可以求救,差人到西山书院找了常讷,我便来了。”
秦王不大高兴,“若不是她避居乡间,怎至于就无人可以求救了?小妹常想着她,又不好烦她,眼巴巴的等着三年期满。”
老将军抬手示意他不要继续说,秦王瞅了瞅厅堂当中孤零零放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人,将近四十岁的年纪,秀雅斯文,估摸着这便是喻家小姑娘的父亲了,知道外祖父这是不愿得罪他,只好不情不愿的坐下来,不再继续方才的话。
老将军还是很和善的,只是要旁听县令审案,秦王可就蛮横多了,带来的人直接把县衙围住,开始动手搜。还别说,真搜出两件才制好运来的残酷刑具,和一份早已写好的供状,供状是写的是喻泰早年间便和江洋大盗勾结,窝藏赃物等罪状,洋洋洒洒上千字,下面只等着喻大爷按手印了----只要手印一按,就等于他认了罪。
刘三是名真正的盗匪,一口咬定喻大爷和他认识多年,来往密切;还有“赃物”为证,都是价值连城的珠宝,是盗匪给喻大爷的报酬;如果喻大爷再按了手印,那就是人证、物证俱全,本人也认罪,死定了。
秦王很是恼怒,“是谁这么处心积虑要害喻家?父皇若是知道有人要这么对付他的儿媳妇,一定龙颜震怒。本王若是只查了这么点儿事,没把背后的人挖出来,父皇不会肯答应的。”
老将军年轻时候脾气特别火暴,近年来性情已温和的多了,这时也不由的动了气,面沉似水,“先治服了喻先生,然后便要对付他家的女眷了吧?好歹毒的心思。”
本来他就觉得三郎可怜,现在有人这么对付三郎喜欢的姑娘,更是怒火中烧。
喻大爷看着陆陆续续被提进来的“人证”“物证”“罪状”和两件让人看上一眼便胆寒的刑具,背上凉嗖嗖的,遍体生寒。什么清者自清,如果不是玲珑想方设法拖延、求救,只怕自己一到县衙便会被严刑逼供,屈打成招,然后衙门便会搜捕江洋大盗的家属,妻子、儿女,一个也逃不了。“我死了不要紧,如果阿陶和珑儿也落到这些人手里……”他打了个寒噤,闭上眼睛,不敢再往下想。
秦王跟老将军商量,“外祖父,查案子您又不在行,别在这儿耗着了,回去歇着吧。这里便交给我了。”老将军微笑看了他一眼,“你可莫要趁机调皮,陛下知道了,饶不了你。”秦王一脸的无所谓,“前几天我特地去陪父皇下棋,临走时候您猜他跟我说什么?他说,‘小二你这几年也不调皮淘气,忽然就长大了。’好像很遗憾似的。外祖父,我很孝顺的,这便淘个气,不让他失望。”老将军啼笑皆非。
皇后派了内侍、太医过来,“听说您老人家星夜疾驰,皇后娘娘担心得很,老爷子,您给个面子,跟奴婢回宫吧。”内侍陪着笑脸央求。
老将军微晒,“我老成这样了么?又没打仗,不过是骑骑马,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似的。”
虽然这么说,知道皇后是担心他,还是跟着内侍上了车。
临走他交待秦王,“二郎,我答应过喻家小姑娘照顾她父亲的。”秦王笑,“三弟是什么脾气,他的岳父我敢不照看好么?外祖父您就放心吧。”老将军拍拍他,和喻大爷告别,走了。
葛县令肠子都悔青了。
怎么会油脂蒙了心,以为喻家不过是平平常常的人家呢?秦王殿下说了,那是他三弟的岳父!桥上那宛如洛神的少女实在是人间罕见的绝色,原来是……唉,那样的人物,也只有周王配得上了。
秦王把供状扔到葛县令面前,“看这上面的墨迹,绝不是今天才写的。喻先生人还没到,供状先写好了,这是怎么回事,如实说!”
葛县令冷汗直流,连连磕头,“是,我说,我全部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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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县令供出了顺天府尹卫忱,卫府尹供出了雅泽长公主,案子越来越复杂。
秦王很有耐心,仔细盘问过卫府尹之后,才请了泽雅长公主过来。
秦王连着几天住在县衙,每天把当日进展亲笔写下,汇报给宫里的皇帝、皇后。
皇帝大为震怒,“小三子的岳父怎会勾结盗匪?这诬告的人太也可恶!”知道和泽雅长公主有干系之后,皇帝目光幽冷,“泽雅,真是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皇后很庆幸,“幸亏喻家小姑娘聪明,知道向父亲求助,人人安然无恙。陛下,除了父亲受了番劳累,别的倒没什么。”
“怎会没什么?”皇帝不悦,“朕的儿媳妇一准儿受了惊吓。”
皇后心情本有些沉重的,听了皇帝陛下这句话,不知怎地很想笑。
皇帝对她的情绪浑然不觉,在她身边坐下,心神不宁的说道:“妹妹,这件事也怪我思虑不周,没有早早的把泽雅调开。”
“这怎么能怪你呢?”皇后安慰他,“泽雅会这么丧心病狂,谁会想得到?”
为了她闺女能当周王妃竟然害起人来了,真是匪夷所思。
内侍捧着份急报呈上来,皇帝打开看了,“小三子正快马加鞭的回京,咱们很快便能见到他了。”
“是么?”皇后光洁美丽的面庞上,绽放出愉悦的笑容。
皇帝略一思忖,吩咐道:“命周王缓缓回京可也,不许策马疾驰。”
内侍答应着,出去了。
“你说了他也不听。”皇后打趣。
“他不听我也要说。”皇帝很固执。
皇后把他笑话了一番,说他是痴心的父亲,皇帝丝毫不以为忤,欣然道:“父母哪有不痴心的?”
周王在回京的路上,秦王在不遗余力的查这桩从天而降的奇案。渐渐的,泽雅长公主、宋长庆,以至于关氏等人,渐渐浮出水面,事情越来越清楚。
快要结案的时候,出了个岔子。泽雅长公主使出杀手锏,交出了一个姓陈名阿四的匪徒,“他姓陈,在百望山落过草,亲眼见过喻泰进山寨和盗匪勾结,那匪首便是陈王的儿子!”
喻大爷性子固执,为了自证清白,不惜一死,向坚硬的墙壁一头撞了过去。
秦王大惊失色,赶忙命人救治,性命虽然无碍,但受伤很重,昏迷不醒。
玲珑曲 121|当月中旬
郊外,风景明媚。
这里的官道修得异常宽阔,路两旁种着无边无际的各色果树,此时有些树上已挂上了青青的果子,看着很是喜人。
官道上每十里地便有供路人歇息的凉亭,这时的凉亭中或坐或站有数十人,其中有一名青年男子气度雍容,还有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天真烂漫,服饰华美,明显和众人不同。
远处扬起了尘土。
“三哥来了!”少女笑咪咪往远方看着,神情雀跃。
她率先跑出亭子迎接。
前方来了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般到了近前。为首的一人勒住马缰绳,冲少女微笑,“阿璎,你长高了许多!”
“三哥,你也长大了不少呀。”少女嘻嘻笑。
周王微微笑了笑,跳下马,几步走到少女面前,含笑打量她。
他自从离开金陵之后便没再见过自己的小妹,当年永宁公主还是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现在长大了,比从前高,比从前眉目舒展,挺拨秀雅,亭亭如玉,灼灼如花。
“三弟。”太子也带着侍从打凉亭里出来了。
“大哥!”周王见了太子很高兴,紧紧握住了他的双手。
永宁公主不由的一乐,“三哥,你是怕大哥拍你的肩吧?所以先下手为强?”
周王也笑,“他总爱装大人,动不动便拍拍我的肩,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小三子,你要如何如何’,我真是怕了他了。”
兄妹三人捧腹大笑。
说笑了几句,周王抬眼张望,“二哥呢,怎地不见?”
大哥和小妹都来了,二哥在哪里。
太子清了清嗓子,“那个,二弟有公务在身,出城去了。”永宁公主掩口笑,想要告诉周王些什么,大眼珠转了转,想了好几想,决定还是暂且先不说吧,以后再详谈。
“如此。”周王点点头。
他又环顾周围,还是不满,“舅舅呢?表哥呢?全都不来接我?”
看样子,对于只有太子和永宁公主来接他,他很不知足,很不满意。
“舅舅和表哥们都有事。”太子坦然自若。
永宁公主快活的笑,“他们都没来。不过,我一位闺中密友专程来接你的,就在车里面。”她冲路边一辆朱轮华盖车努努嘴,神情调皮。
周王不悦,“阿璎莫捣乱,你的闺中密友来接哥哥做什么?姑娘家也不知道避嫌……”说到这里他才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了下来。
他看向那辆车,心跳加速。
“姑娘家不知道避嫌,这话说的真对,那我让她走了啊。”永宁公主装模作样的要往车边走。
周王抬手挡住了他。
他目光盯在那辆车上,好像要从车厢上看出来些什么。
“大哥,你看三哥这样子。”永宁公主乐了乐,小声跟太子说悄悄话。
太子也笑,“阿璎,你三哥这样子好像有点傻,你说咱们要不要躲开?他那个脾气,傻样子被咱们看到了,会怀恨在心的。”
“不,要看!”永宁公主心里痒痒的,不肯走。
太子也便由她。
兄妹两个站在路边装作欣赏风景,其实永宁公主的注意力全放在她三哥和车中女子身上了。
侍女放下脚踏,车帘掀开,从车上下来一位妙龄少女。
她衣衫是湖水一般宜人的浅蓝色,简洁雅致,衣袖宽大,白色宽玉带勒紧不盈一握的细腰,越发显得身姿窈窕轻盈,长裙上用银色丝线绣出几朵莲花,冷艳似雪,却又娇美可人。
微风吹过,衣袂飘飘,仿佛万里碧波中亭亭玉立的新荷。
她脸上戴着面具,面具的形状倒也普普通通,上面画的是一个圆圆的、仿人脸的苹婆果,正在看着周王笑。
周王不由自主往前跨了一大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她也静静看着周王。
因为戴着面具,她脸上的表情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小铃铛?”周王凝视着她,温柔的问道。
他声音中既满含期望,又有些许忐忑。或许,他很希望眼前这少女是小铃铛,却又害怕不是吧?
少女眸色好像柔和不少,但是,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笨呀,揭开面具不就知道了?”永宁公主偷眼张望了下,小声嘀咕。
“何只笨,还很傻。”太子顺着妹妹的目光也看了眼,默默想道。
周王这时的眼神痴痴的,确实一点也不精明。
他慢慢抬起手,去摘少女脸上的面具,纤长手指已摸到面具上,手颤了颤,又停下了。
“摘呀,摘呀。”永宁公主替他着急。
他还是摘下了少女脸上的面具。
眼前出现一张如清水出芙蓉般的秀丽面庞,肌肤洁白细腻如同上好甜白瓷,晶莹剔透,皎洁光亮,星眸如波,鼻子挺翘,嘴唇更可爱,像沐浴在晨曦微光中的海棠花瓣一样,粉润鲜媚。
“王小三,你磨磨蹭蹭的。”少女撅起嘴。
她声音很好听,清脆婉转,如出谷黄莺。
周王看着她微笑,“小铃铛,我犹豫是因为-----”他停顿了下,语气格外温柔,轻轻的,如同耳语,“唯恐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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