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春温一笑
苏夫人管家严厉,平时是不许静翕回娘家的。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喻二爷才能见着他的小翕。
静翕听喻二爷的意思也是要她回鹤庆侯府“侍疾”了,急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冲口说道:“她哪里有什么病了?分明是装的!”多日来积攒的委屈终日忍不住,且哭且说,“我每天一大早要去服侍她梳洗,她拿我当丫头使唤,从不心疼!她吃饭,我饿着肚子在一边布菜,等她吃完,我去一边慌里慌张的扒两口冷饭,就又要去服侍她了!我……你们看我饿成什么样了……”说到痛处,泣不成声。
喻家并不富贵,可是,静翕也是父母疼爱的姑娘,从小娇生惯养的,她哪受过这种折磨!
喻二爷气的浑身发抖,“这什么见鬼的鹤庆侯府,简直是人间地狱!”他拍案而起,“小翕你等着,爹去和宋家理论!”静翕哭着拉住他,“爹,您去和宋家理论什么呀?婆婆使唤儿媳妇天经地义的,这个还有地方说理么?”喻二爷冷笑,“为什么没有地方说理?真要是没有说理的地方,爹便把你接回来,养你一辈子!”
静翕脸白了,拼命摇头,“不,不要!”
怎么能接回来呢?到时候我成了弃妇,会更凄惨的!
静翕含泪劝喻二爷,“爹,哪家儿媳妇不是这么熬过来的?要不然,为什么俗话会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静翕抱怨很多,但是要让她离开宋家,她是不肯的。她还指望着自己有一天能做世子夫人,能做侯夫人,威风凛凛,富贵风光呢。
喻二爷顿足,“什么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只怕你熬不了几年,小命就送在宋家了!小翕,爹养大你不是为了给宋家这么糟蹋的,你等着,爹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不管静翕如何挽留,也不理会喻老太太焦急的呼唤,怒气冲冲出去了。
静嘉和蘧云逸在旁看的目瞪口呆。
静翕遇到的事,在他们看来,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一般人家娶了儿媳妇是要过日子的,做婆婆的虽然会摆摆架子,但是真是折磨起儿媳妇,有什么好处?真是匪夷所思。
静嘉和蘧云逸会这样也难怪。蘧家属于正常人家,苏夫人却已经不算正常人了,蘧云逸和静嘉当然理解不了苏夫人的做法。
喻二爷也不是冲动起来就什么也不顾的人,他气冲冲出来之后,找喻老太爷请示去了。喻老太爷听了小儿子的讲述,沉下了脸:“你闺女不许再回宋家,在娘家住下来。你也不用去和宋家理论,等他们找上门来吧!”
喻二爷唯唯。
当天,喻二爷便不顾静翕的央求,硬是把她留了下来。
静嘉临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既担心喻二爷生气,又担心静翕想不开,满腹忧愁。喻二爷安慰她,“放心吧,你祖父拿的主意,错不了的。”静嘉再三嘱咐喻二爷,“不管怎样,您别气着就好。还好祖父和祖母,也是一样。”喻二爷笑,“知道小嘉孝顺。”亲自送静嘉和蘧云逸出门。
小两口出门上了车,蘧云逸拍拍胸,“娘子,我以后不敢得罪你呢,如果得罪了你,岳父会把你留在娘家,不许我接走!”静嘉微笑,“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得罪我。我敬你,你敬我,这样倒不好么?”蘧云逸连连点头,“娘子说的对!”
直肠子的喻二爷大概没想到,他为静翕做的事,给蘧云逸敲响了警钟。
蘧云逸和静嘉本来夫妻情份就好,经过这件事之后他更对静嘉增加了几分敬重。这也算是静嘉的运气了。
有娘家撑腰还是没娘家撑腰,对于静嘉、静翕这样的女子,差别太大了。
静翕在喻家忐忑不安,坐都会不住,可是喻二爷铁了心不许她走,她也只有干着急的。
喻老太太为她钟爱的小翕掉了不少眼泪。她和静翕一样,觉得虽然苏夫人过份了些,但是婆婆管教儿媳妇哪有说理的地方?忍了吧,熬过这开头的几年,等有了孩子傍身,日子就好过多了。
但是喻老太爷拿了主意,她反对也没用,只有拉着静翕掉眼泪的份儿。
静翕没有回鹤庆侯府,宋家果然忍耐不住了,苏夫人差了陪房前来兴师问罪。
喻二爷嫌喻老太太和静翕太软弱,亲自出面把那陪房骂走了。
陪房回去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说,苏夫人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休了,这种没教养的人家也配和鹤庆侯府做亲家,快休了!”苏夫人喘着粗气说道。
宋长林长跪不起,为静翕求情,“这是岳父的主意,和她不相干,还求母亲饶了她这一回!”苏夫人更生气了,“平时看着你倒好,遇到事只会向着你媳妇儿!你不孝!”宋长林不敢辩解,连连叩头。
鹤庆侯喝年酒回来,皱起眉头,“大过年的你也不让长林陪儿媳妇回娘家,这事办的也欠妥。细说起来,你也有不是之处。”苏夫人委屈的抹起眼泪,“侯爷这是宠着儿媳妇,要灭了我么?我在宋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侯爷太无情了!”鹤庆侯眉头皱的更深。
要是搁到平时,静翕留在娘家不回鹤庆侯府这件事还能暂时遮掩,从长计议,可现在正过年,明天有好几家亲友的年酒要去喝,鹤庆侯府也要摆年酒招待客人,静翕如果缺了席,亲友们哪会注意不到呢?
鹤庆侯和苏夫人商量来商量去,争吵了不只一回。
宋长林是孝顺儿子,只会跪在地上哀求。
苏夫人看他格外不顺眼,鹤庆侯心里也烦,任由他跪在地上,也没人叫他起来。
宋长林在地上跪了大半天,苏夫人才开恩让他起来,宋长林挣扎着站起身,回去之后就头重脚轻的,病倒了。
从前宋勇任由太夫人带着他,乔思柔也从不去管他,他还是养得很娇的。他和宋长青、宋长春不同,宋长青、宋长春从小习武,身子强健,他却是习文的,完全是文人的身体,经不起折腾。
宋长林昏昏沉沉生着病,宋家和喻家闹的不可开交。
鹤庆侯和苏夫人当然认为婆婆管教儿媳妇是天经地义的,喻二爷却道:“两位没有亲生的孩子,不知道天底下做父母的心。亲生的孩子被人凌虐,佛爷性子都忍不得!”鹤庆侯和苏夫人被触着痛处,又羞又怒。
大过年的,各家都在走亲访友,鹤庆侯府和喻家这件公案,成了京城人士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家都拭目以待,要看到底哪家先低头。
一家是侯府,开国元勋,另一家是平民,可是出了位王妃——虽说如今不是了,可是三皇子陪着她在并州隐居呢,她还是皇家儿媳妇,说不定哪天回到京城,又是睥睨众生的人物。
鹤庆侯府和喻家态度强硬,都不肯相让,坊间的谈论也越来越热烈,还有好赌的人拿这件事开起赌,下注的人听说还不少,赌场大赚特赚。
最后的结果,却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既不是鹤庆侯府低头,也不是喻家低头,这场争执,以宋长林的病逝告终!
鹤庆侯和苏夫人在和喻二爷赌气的时候,宋长林缠绵病榻,一命呜呼。
宋长林活着的时候,鹤庆侯和苏夫人以为他是沾了自家的光,才有命成为世子,在他面前总有一种施舍者的优越感,可是当他死了之后,鹤庆侯和苏夫人都惶恐不安起来:嗣子没了,难道能再过继一个?宋长青和宋长春肯定是不会肯的,难道去族里过继?就算真过继了,再为其请封世子,皇帝陛下还能允许么?
“咱们最后还是没有儿子送终啊。”鹤庆侯和苏夫人凄然对望,想哭,都流不出眼泪了。
静翕也傻了。
一开始她不相信宋长林真的死了,“不,我不信,我离开宋家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他那么年轻,他还那么年轻!”
真的看到宋长林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静翕才认了命,号啕大哭。
静翕怨啊,恨啊,把所有的人都怨了一遍,包括她的父亲喻二爷。
如果不是喻二爷硬要出头为她讨什么公道,她的丈夫就不会死了,她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
喻二爷被静翕抱怨着,脸色死灰。
就在鹤庆侯、苏夫人、静翕三个人都万念俱灰的时候,静翕昏倒,大夫前来为她诊治的时候,告诉了大家一个好消息:静翕怀孕了。
鹤庆侯和苏夫人欣喜欲狂,“有孙子了,咱们要有孙子了!”
静翕抚摸着自己平平的小腹,心中升起新的希望,“如果生个儿子,他还是可以继承鹤庆侯府,而我,以后会是太夫人,整个侯府都是我的!”
静翕要回鹤庆侯府。
喻二爷不同意,劝她道:“你还年轻,难道就这么守一辈子?小翕,你一旦回了鹤庆侯府,再想嫁人就难了,宋家不会肯放了你的。”
静翕正色道:“喻家哪有二嫁之女?父亲,我决意为世子爷守节。”
喻二爷急的跺脚。
喻二爷把静嘉叫回来帮着劝说,静嘉这端庄的少妇苦口婆心,“虽说为夫守节是应该的,可是孝顺父亲也是应该的!父亲想到你年纪轻轻要守一辈子他就心如刀割,你不为自己想,为父亲想想,也应该再走一步啊。”
静翕只是摇头。
静嘉蹙眉,“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父亲愿意为你做主,你硬要守着。小翕,你难道不知道……”静嘉停了下来,脸色有些尴尬,好像很难启齿,不过她犹豫许久,还是咬咬牙说了出来,“一个人睡觉,何等凄凉;有良人陪着,又是什么滋味?小翕,一天又一天,一晚又一晚,那样的孤清,你如何忍受?”
静翕有些动心。
不过,想到鹤庆侯府的富贵,想到自己辉煌的未来,她还是摇头,“你别说了。”
这时再嫁人,能嫁着什么好的?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罢了。为了个凡夫俗子抛弃鹤庆侯府,那不是犯傻么。
静嘉劝之再三,静翕不肯听,最后无功而返。
还是喻老太太明白静翕的心思,背地里劝她,“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是男是女,如果是男孩儿,那是应该守的,总有你扬眉吐气的一天,可是,如果是女孩儿呢?你守也守的没意思,将来女儿嫁了,你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静翕摸着肚子,自信满满,“祖母,这是个儿子,一定是个儿子!”
“可是万一……?”喻老太太满怀顾虑。
静翕神色毅然,“祖母,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赌一赌,我赌这是个儿子,是个会让我成为一品夫人的儿子!”
喻老太太见她心意已决,长长叹了一口气,“由你吧。”
喻二爷急的嘴巴起泡,好说歹说,静翕不听他的,执意要回鹤庆侯府。
喻老太爷凉凉道:“良言劝不了该死的人,她一定要回去,由她吧。”
静翕到底还是回了鹤庆侯府。
这回苏夫人不仅不糟蹋她,还对她格外好,简直是要把她供起来了。
静翕十月怀胎期满,生下一个小女婴。
鹤庆侯和苏夫人希望落空,双双气得吐了血,没过多久,前后脚离开了人世。
宋勇上书请求袭爵,皇帝准了。
宋勇袭爵的事办得特别利落,宋勇袭爵的当天,宋长青的世子、徐传捷的世子夫人全部办好。
和宋长林长达数年才请封世子成功形成鲜明对比。
外面响起传旨内侍尖利刺耳的声音,静翕怀里抱着新出生的小女儿,双目失神,脸色呆滞。
喻静翕跟她的命运赌了一把,不幸,她赌输了。
可怜的静翕。
玲珑曲 149|番外
阿迅三岁的时候,吵着要去上学。
“哥哥上学,我也上!”她小小年纪已经很机灵了,并不会一味的哭闹,而是振振有辞的讲道理。
她的堂哥们确实已经开始上学了,皇帝为他们精心挑选了宿学硕儒,又亲自过目为他们各挑选四名伴读,每天上午、下午均在大本堂学习,除经史子集之外,也学习射箭和骑马。
小阿迅自从偶尔跟着她的皇帝祖父到大本堂看过一回之后,就惦记起上学这件严肃的事了。
请看作者有话说
她人小鬼大,知道玲珑管她管的严,周王却是娇惯她的,好说话,就把她爹拉到僻静处,先跟她爹商量。
周王满心不乐意,“阿迅你还太小,上的什么学,在家里随意玩耍,难道不好么?”
他瞅瞅自己的宝贝女儿,觉得她只有一点点大,还要爹娘捧在掌心里怜爱呢,怎么就要上学了呢?不行不行,三岁,还太小。
阿迅在周王面前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被她爹这一拒绝,很生气。
她四处瞅了瞅,见旁边有张八仙桌,八仙桌前有两把太师椅,眼珠一转,咚咚咚跑到桌子前,先是麻利的攀上太师椅,然后顺着椅子爬上了八仙桌!
周王提心吊胆的看着,两只胳膊张在半空,随时等着营救他的心肝宝贝。闺女,这桌椅都蛮高的,你可别掉下来啊。
看到阿迅小猴子一样机灵的上了八仙桌,周王啼笑皆非。
爹娘真没给你起错名字,你是名副其实的阿迅,手快脚快,身手敏捷!
“阿迅,阿迅!”玲珑有一会儿没看到阿迅,不放心,跟着找过来了。
等她进来之后,不由的肚中好笑:阿迅站在高高的八仙桌,叉着小蛮腰,瞪着大眼睛,正跟她的父王讲理呢!
“哥哥上学,我也上!”阿迅昂着小脑袋宣布。
虽然她站得很高、气势很足,还是奶声奶气、天真可爱,让人看了就想抱过来亲一亲。
“上学要归老师管,不听话老师会打手掌心。”周王柔声哄她。
阿迅不叉腰了,伸开自己的小手掌仔细看了好几眼,小脸上满是犹豫之色。
玲珑笑吟吟和周王站在一起,笑吟吟看着阿迅。女儿,难道你也有个怕的时候啊,知道淘气会被打手掌心,这可不想上学了吧?
片刻后,阿迅仰起小脸,语气坚定,“老师敢打我手掌心,我就咬他!把他的手咬出血!”
…………
“不对。”没过一小会儿阿迅就改了主意,大声宣布道:“我要带个鞭子去上学,老师敢打我,我就抽他!”
…………
玲珑和周王面面相觑。
阿迅,你要是真这样去上学了,不管什么样的老师也教不了你啊。
“要想上学,得先学会尊师重道。”玲珑告诉阿迅,“这样子对老师,肯定是不行的。”
大概是玲珑面色有些严厉,阿迅扁扁小嘴,想哭。
周王马上心疼了,“阿迅,这个不着急啊,咱们慢慢学,慢慢学。”
他伸手抱过阿迅,阿迅偎依在他怀里,一脸委屈。
玲珑扶额。
阿迅真是很擅长这一套啊,她这小模样若是被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看到了,准会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呢。阿迅都不用开口告状,自会有人出头替她主持公道!
不对,什么主持公道,是没有原则的娇惯着她,不分青红皂白,把她的爹娘痛骂一顿!
反正只要阿迅摆出这幅模样,再让她的祖父祖母或是外祖父外祖母看到,她就赢了。
“王爷,王妃,喻大人和乔夫人来给小郡主送风筝。”宫女进来回禀。
玲珑嘴角抽了抽。好嘛,怕什么就来什么,阿迅正委屈着呢,外祖父外祖母来了!
阿迅脸颊亮晶晶,大眼睛中闪烁着快活的笑意。
“阿迅,你得意了吧?”玲珑没好气的问道。
阿迅把小脸蛋埋到了周王怀里。
周王心疼女儿,抱紧了她。
果然不出玲珑的意料,等喻大爷和乔氏见到阿迅,见到阿迅扁着小嘴想哭、偷眼看看玲珑又不敢哭的小模样,就知道玲珑训过她了。喻大爷很给玲珑面子,不肯当着别人的面说她,把她叫到一边轻声训斥,“小孩子调皮淘气是常有的事,阿迅才三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好好跟孩子说,不行么?”玲珑唯唯。
乔氏横了玲珑两眼,柔声哄阿迅,“小郡主,外祖母带你去放风筝,好不好?”
她带来了一只大红色的凤凰风筝,样子很漂亮。
阿迅一看便喜欢了,大声道:“好!”
喻大爷和乔氏牵着阿迅出门,到花园放风筝去了。
阿迅银铃般的笑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得到。
楚国公和陆夫人新得了小孙女,亲自到周王府送喜蛋,周王和玲珑自是热情招待。
送走楚国公和陆夫人,宫女便来回,“王爷,王妃,小郡主闹着要到外祖父家里玩,喻大人和乔夫人拗不过她,已经带她回喻家了。”
周王不由的好笑,“王妃,咱们闺女这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你不过说了她一句,她便这样了。”玲珑蹙眉,“我爹我娘惯起小孩子来,真是不得了。不行,我得赶紧过去!”周王笑,陪她一起去了喻家。
玲珑都来不及去给喻老太爷请安,直接找喻大爷和乔氏去了。
周王不慢不慢的跟在她身边。
到了乔氏的院子,还没进屋,便听到她温柔的声音,“小郡主生气了对不对?要不,摔东西玩吧,好不好?”
“好!”阿迅兴高采烈。
周王和玲珑齐晕。
喻大爷温润的声音,“阿陶,这个茶杯给咱们小阿迅摔着玩,好不好?”
“不大好。”乔氏反对,“那个茶杯太普通了,哪配让咱们小阿迅摔着玩?换件柴窑的吧。”
玲珑踉跄了下,周王忙扶住她。
“小铃铛,你先歇会儿,再跟爹娘和咱们闺女较劲。”周王体贴的说道。
“不行!”玲珑一把推开他,雄纠纠气昂昂的往屋里走,“时不我待!”
歇什么歇,我要赶过去抢救保护文物啊!柴窑茶杯是什么概念懂不懂?柴窑啊,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存世极少,每一件都是珍贵的!
玲珑三步两步进了屋。
乔氏正拿着个天青色的茶盏要递给阿迅,阿迅喜滋滋的伸出了小手。
“暴殄天物啊。”玲珑轻手轻脚走过去,赶在阿迅之前,拿过了这个茶盏。
阿迅脸色睛转阴,告状似的看向乔氏。
“女儿你做什么?”乔氏柔声责备。
玲珑蹲下身子,耐心的跟阿迅讲道理,“阿迅,这是柴窑瓷器,很难得的。你知道么?柴窑很珍贵,不要说是整个的杯子了,就是只有一片,也会有人把它用金玉镶嵌起来,郑重的珍藏。”
阿迅板着小脸,不理她。
玲珑想了想,循循善诱的说道:“阿迅,曾外祖父对你好不好呀?”
阿迅小脸上有了笑意,“好!”
玲珑道:“那阿迅你知道么,曾外祖父是金石学家,专门研究古时候的人和事,以及器物。像这柴窑茶盏,曾外祖父借着它,便能知道后周时的一些风土人情。如果它没有了,曾外祖父会很伤心的。”
阿迅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慨然道:“那,我不摔了!”
“我们小阿迅真是好孩了。”玲珑笑咪咪的夸奖。
一边夸奖着,一边把茶盏交给喻大爷。
抢救下这件柴窑茶盏,玲珑长长吁出一口气。唉,我容易么?做为阿迅的母亲,在外祖父外祖母这样的溺爱之下,我还能把阿迅教成一个正常的、有爱心的孩子,成就啊。
把阿迅从喻家带出来的时候,玲珑心里满满的自豪感。
不过,皇帝一出手,玲珑的自豪感、成就感就全消失不见了。
周王带阿迅进宫请安的时候,阿迅告状了,“想上学,不让。”——她想上学,她爹和她娘不让。
皇帝瞪周王,“孩子想上学是多好的事,为什么不让?”
周王赶紧解释,“父皇,阿迅还小,才三岁,上学能学什么?再说了,上学很辛苦的,要早起,要守规矩,我怕她受不了……”
皇帝嗤之以鼻,“这么小的孩子上学也就是老师哄她玩耍罢了,辛苦什么?谁敢让朕的小孙女辛苦?”
周王被骂的没话说。
皇帝雷厉风行,很快在大本堂旁边辟出一个学堂,命名为大悦堂,从翰林院挑了两位年轻有为的侍讲任教,又从宗室、勋戚同龄的女孩儿当中精挑细选了十个,做为阿迅的伴读。
“大悦堂。”玲珑倒吸一口凉气,对皇帝的魄力敬佩不已。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不过,阿迅第一天上学,就出了状况。
皇帝亲自送她去上学的,慈眉善目的告诉她,“阿迅,这是朱老师,这是杨老师。”
两名三十出头、儒雅斯文的侍讲过来施礼。
阿迅盯着他们看了半天,很是不满,“白胡子老公公有学问!”
老师居然不是白胡子老公公,没学问,她不乐意了。
皇帝问了她半天才弄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当即命人再到翰林院挑选老师。
还别说,翰林院真有位白胡子老公公,年龄大了,留着部长胡子,看上去很有几分仙气。这位老翰林姓高,阿迅一看就相中了,“要他做老师!”
原来的朱老师、杨老师照旧回翰林院,大悦堂换了这位白胡子老公公,高老师。
“阿迅,你跟娘说实话,为什么一定要高老师?”阿迅回周王府之后,玲珑亲自替她洗了小手小脸,亲自喂她喝水,柔声问道。
阿迅眨着大眼睛,“他老了,打不了手掌心!”
皱着小眉头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打得过他!”
玲珑本来是喂她喝水的,听了她这童言童语,手无力的垂在半空。
女儿,你的意思是年轻老师如果要打手掌心,你不一定是对手,这位高老师年纪大了,你打得过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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