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无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沧海而立
张玉祥听得一惊,“市长,那….那你说咋办?”
“不知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这个….市长你可得指点一二啊?”
胡红这才白了他一眼,“如果这个小煤矿转出去了,别人再来查,能查到你头上么?或者这个煤矿今后不再开采了,矿主走了,又从何查起,你自己下去好好琢磨一下吧。”
“对啊。”
张玉祥感谢了一声,匆匆去了。
他知道怎么做了,首先第一下是得找到朱海泉这个石河沟煤矿老板。至于怎么做工作,他是一边走一边细想,煞费脑筋的。
很快,张玉祥副市长就联系了石河沟煤矿老板朱海泉,一起要共商大计。
说是商,其实也很耐人寻味,一方面是张玉祥要实现自己的意图,却先不向朱海泉明说,只说煤矿遇上了这事,今后恐怕不好搞了。而另一方面,朱海泉也很着急,成天提心吊胆的,害怕区里、市里,甚至是省里一个指示,自己的煤矿甚至是自己的人身安全都存危险了,他要向张玉祥求助呢。
这样,二人自然是急急就碰了面。
朱海泉这个人没啥文化,可他毕竟在社会上闯荡多年,很有丰富的自我保护经验。
虽然石河沟煤矿是他说了算,可是当时签承包合同的时候是他弟弟朱海明签的字,改制后成立的煤矿公司由朱海明担任的法人代表,也就是说,如果要追究“煤矿虚报矿难”的责任,那得由朱海明来负,与他朱海泉没多大关系。
“石河沟矿难”摆了乌龙之后,朱海泉心里一直觉得不踏实,虽然事儿没想像中的坏,但他总觉得有人要来算帐,感觉很不对劲儿。
但有一点让他很放心,那就是江门的副市长张玉祥没事儿。自己一年给了张副市长不少钞票,只要他没事,他就总得帮自己。一直以来,煤矿上的大事,都是张副市长这个幕后高人在出谋划策,帮助运作。
朱海泉找到张玉祥,讨教今后怎么办?
张玉祥就说了,“这事真是太悬了,好在谎报矿难总比真出事好上千百倍。”
“主要是今后的问题…”
“今后安排措施必须跟上了,这一点省里可是三令五申,这一回恐怕是动真格的。”
“我这小煤矿,如果全按规定的来搞,还能赚啥钱啊。”
张玉祥知道朱海泉是故意叫苦,他知道煤矿很赚钱。但是,现在他又有了新的想法,对朱海泉道:“煤矿虽然很赚钱。但是,安全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如果出了矿难,那一定会让政府很难堪。所以说,不管省里怎么样,我们市里、区里也会下大力气治理的,如果到时候政府被迫改变煤炭政策的话,那民营煤矿必将首当其冲地成为煤改中的炮灰,如果是那样的话,你这个煤矿的损失估计就是灾难性的了。”
“煤改?”
朱海泉就是在江门市煤改政策中寻得机会当上煤老板的,这次张副市长再提煤改政策,朱海泉觉得他说的“煤改”可能会涉及自己切身利益,于是道:“张市长,真有这可能?”
“早晚的事。”张玉祥说,“自从分管安全生产以来,我也在关注煤碳产业发展,我详细研究了省里推行的煤改政策,我觉得这要从根本上整治煤矿安全,省里一定会进行煤改,而且很快就会到来的,这是大势所趋。”
朱海泉琢磨了一阵,可是琢磨不出来,“咋个改?”
张玉祥说:“上次煤改是产权私有化,煤老板身份合法化,对吧?”
“嗯,是这么一回事。”
朱海泉对这个还是能理解透彻。
“问题就出在这儿。煤矿私有化可以说是当时每一个煤老板都梦寐以求的,只要你向政府交够了煤矿煤炭储量的资源价款,政府就会允许你把这个煤矿开采下去,直到开采完为止。当时这么做,表面上形成了政府和煤老板的一个双赢局面,可实际上却埋下了重大隐患。即便是分批缴纳煤炭资源价款,那对于煤老板来说也是一个天文数字,煤老板好不容易七拼八凑缴纳首批价款,变相取得了煤矿合法所有权,可是政府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细节,你一下子收走了这么一大笔钱,那煤老板肯定就没有钱在安全生产上投入了,对吧?煤老板们不可能花大笔的钱投入在安全生产上,矿难事故就会相继爆发,这是实际情况。”
“对啊!”朱海泉点头,他觉得张玉祥说的是这么一个理。但是,他也有不同的看法,“这一回不是没真的发生矿难吗,上面都说了,是有人故意搞出的事件……”
“你脑子进水啊,上面虽然这么说了,可上面还说了,这个事件提了醒,要防患于未然。什么叫防患于未然,那就是要提前做好相关工作,不允许今后出现真正的矿难。”
“这倒是。”
张玉祥又道:“如果某地方真的发生了矿难,只要媒体一报道,老百姓肯定埋怨政府,那就一定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于是像我们这些分管煤炭的官员就面临被问责了。可是问责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矿难的发生,矿难还会不断出现,这就意味着有更高层面的官员被问责。最后,直到分管的副省长和省长相继被问责。因此,省政府会怎么做?他们一定会提高警惕,提前做相关工作,不让这种矿难连续出现,或者是不许出大的事件。这就叫防患于未然。而具体做法,公家可能就会在安全生产设备上进行投入了,可钱从哪儿来呢?政府只能把第一次煤改制定的政策推dao重来,最后的结果就是,政府给煤老板退还煤炭资源价款,煤矿所有权再次被收回。或者,实行一个时期的租赁制度…….”
“政府咋能出尔反尔呢?”
官路无疆 1133 三足鼎立
官路无疆 - 1133 三足鼎立
“你说呢?”张玉祥笑了笑,继续道:“表面上看,你的出尔反尔有些道理,理论上政府也不可能做出尔反尔的事。但是,你不要忘了,只要矿难频繁发生,那人民就会质问政府,政府就很被动,政府一被动就要采取措施,所谓的改进错误,建设长效机制。于是,政府只能从根本上去审视存在的问题,原来的煤改政策也就顺理成章的要被推翻了。这也就是说,政府只要站民众的呼声之中,打出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大旗,讲求以人为本、安全第一的大道理来,煤改怎么都有理,几个煤老板能翻了天去?”
朱海泉大失所望,但他还是不甘心,“那我们这些煤老板的利益,难道政府就不管了,我们不是人民,我们的利益不是人民群众的利益,政府不给予保障?”
“矿工的生命,煤老板的利益。这两者有矛盾的时候,你觉得政府会保哪个?”
朱海泉无话可说了。因为他彻底懂了,政府是绝对不可能以牺牲矿工生命为代价来保障煤老板利益的,也就是说,张玉祥说的二次煤改确实是早晚的事。朱海泉感觉自己的财路变要断了,他惆怅的道:“张市长,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好办!”张玉祥说,“乘着现在煤炭市场热,赶紧转让,把损失抛给其他人。”
“转让?”朱海泉想了想,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
张玉祥见朱海泉动了心,道:“如果把手里的客户络一起转让了的话,你的煤矿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朱海泉点头,说:“这倒是,现在卖了虽然有点可惜,那不过只是少赚一点,如果真等到二次煤改,还不知道会咋样呢!”
“这就对啦!赶紧获利套现吧。”
“张市长,你在这方面人头熟、路子广,你得帮帮忙,给介绍一下有需要的人。事成之后,我知道怎么孝敬你的。”
张玉祥想了一下,道:“我试试吧。”
他心中可是暗笑不已。
省里是否进行煤改,自己只是猜测,没影的事儿。可只要这煤矿转让了出去,自己与朱海泉就没了关系,这个石河村煤矿的事就再无从查到自己身上了。这还只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钱得挣够啊,这找人来买,买家肯定得给自己一笔吧,这转让出去了,朱海泉也得表示一份的,是不是?
算算下来,真像打官司的律师一样,吃了原告再吃被告。
可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按照张事副市长的计划,他找了一个熟悉的人前去跟朱海泉谈了一下,可因为双方就价格问题没谈拢,二人分别约请张副市长从中搓和一下。
这一搓和,买方是熟人,自然要进贡一点,请他压价。而卖方也是有着老关系之人,拿钱让他抬一抬价格,这全在他的掌控之下。
左右一边谈,他还一边表示,“难啊。”
几天时间,双方几度洽谈,最后张副市长自己腰包里谈进了近两百万,双方总算答应好好最的再斟酌一下,这个斟酌已经代表两方接受了价格,开始准备合同了。
正当一切进展有序之时,张副市长正为自己一方面能化解自身存在的风险、想保住官帽。另一方面又能从中谋利、大赚一笔而沾沾自喜的时候,省里的一个专门工作组已经找上江门市委了。事情就一个,江门矿井事件的责任问题。江门市委、市政府也正打算主动一点处理这事给省里一个交待呢,上面倒是占了先,那咋办?市委书记乔少白与市长胡红一商量,结果自然是分管安全生产的副市长张玉祥难逃干系了。至于事儿会有多大,市里也不管了,让省里的工作给查吧,越大越好,有人进了班房,自然深究的可能性就小一些。谁都明白,石河沟煤矿谎报一事,省里岂能容你,市里也不容啊,上面不但要进行彻查,查现在,还要翻老帐呢,分管领导张玉祥是再合适不过的“干系人”了。
原本这事儿胡红这位市长也是知情人之一,可偏偏省里对她似乎不予理睬。省一级的工作组查办下面的人,那得看海里主要领导的意思,这个可是规则。
至于外界的人,许多人问为什么?
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外人不知道,内情人倒是能看出一点门道。现在省里有着三股重要力量。第一股自然是以省委书记万东良为首的,可省委书记万东良舍得动自己的这位小情人么,肯定不会。第二股呢,那自然是曾省长了,可他为啥不急着追究?场面上的话,他是分轻重缓急,要让江门市先稳住,要抗旱救灾。可私下里,他心中清楚得很,自己现在动胡红,那无异于向万东良宣战。目前的形势是,万东良对自己保持着一点犹豫,进攻肯定不能,退让又不甘心,就这么先耗着。这不要紧,主要是旁边的袁平俊虎视眈眈,正想着怎么找个机会狠咬一口呢,这个可乘之机,曾省长是不会给的,一切得慢慢来。第三股力量自然是袁平俊了,他也看得明白,曾家辉现在已经让他有窒息之感,万东良又有意把他逼向死路,这会儿要是再胡乱出手,可经受不住省委、省政府两位一把手的重压,那会死得很快、很难看。
袁平俊也在算计,胡红究竟算他的人,还是万东良的人,这个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胡红上次找自己谈过了,而且人家也看出来了,这次事件,自己可是有意把胡红卖了的,现在可不能把人往绝路上逼,狗急了还要跳墙呢。
一个省委书记想借刚上任的省长,把第三方势力灭掉,扫除自己在三江省遗留问题。一个常务副省长野心勃勃的想掌控省政府,要与省长一决高下。一个省长却对此看得清楚清楚,根本不会上这两人的当,不管二人如何从中挑拨自己与另一方对垒,总是有着自己的处理方式:一方面坚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在斗争中求团结;另一方面又对许多事情点到即止,不穷追猛打,不逼其跳墙。
就这样,三江省一个三足鼎立的局面,暂时出现了。
官路无疆 1134 跑部钱进
官路无疆 - 1134 跑部钱进
南方大旱倍受关注,三江省的江门市也是这场干旱的重灾区之一。
曾省长要抗旱,省委同样重视。
这一天,江门市委书记乔少白接到了三江省委书记万东良亲自打的电话,“今年我们三江省有些地方遭遇了几十年一遇的大旱,给我们群众的生产和生活带来了极其严重的后果,而你们江门是全省受损最严重的地区,这次我们三江又出名了,你们江门的受灾情况又上了中央电视台了。中央对我们贫困地区的干旱很关心啊,几个小时前我们接到上面通知,说中纪委、国家财政部、国务院扶贫办、水利部、农业部、审计署等部门要来我们三江视察抗旱救灾工作情况,同时进行必要的慰问。你们江门作为三江省受灾最严重的地区,中央有关部门肯定会到你们那里,希望你们作好准备,周密部署,作好一切迎接视察慰问的相关工作”。
而此时,曾省长这位新当选的省长正在江门市视察调研并慰问受灾群众。实地看了下来,市委书记乔少白正在办公室里向曾省长私下汇报工作。
乔少白放下电话,把万东良的话向曾省长原文汇报了一遍。
曾省长一听那句“受灾情况已经上中央电视台了”,就感觉很好笑:三江这样的贫困省,也就是出个什么黑窑事件、群体**件、拆迁大难题的时候,或者就是受个什么灾啊,有点什么奇闻怪事啊,出现什么与时代格格不入的东西时候,才能够上一上中央电视台,让京城方面特别关注。
他盯了乔少白一眼,“乔书记,你怎么看江门市上央视的事?”
乔少白轻轻一摇头,“这东西对江门市来讲,没什么值得自豪的?不过,我听万书记语气,好像倒有一点兴奋之意!”
曾省长没再问下去,他有点奇怪,这个电话到底有多少重要的,竟到了省委书记万东良亲自给江门市委书记打电话的地步。
心气果然相通,正这么一想,乔少白已经向曾省长请示道:“省长,您说这电话让省委秘书长之类的领导通知下来不就行了么,用得着万书记亲自打电话吗?”
曾家辉淡淡一笑,“万书记以前喜欢给你打电话?”
“很少。”乔少白摇头,“两年一遇,以前有啥事,也是让秘书打个电话罢了。”
“哦。”
曾省长若有所思,起身走到窗子边拨了一个电话。
简单的几句之后,回到坐位上,“听说,这次京城来的工作组除了视察和慰问之外,还要对你们有关救灾资金的使用情况进行审计,你们可要做好准备,千万别在这种关键时候出岔子。你也知道,这种问题,往往会牵扯到干部个人,如果这个时候,查出某个同志的问题了,对我们三江的干部队伍建设和政治稳定可就相当的致命了!”
曾省长是点到即止。
可乔少白却是思绪猛飞,“万书记这是有意告诫,也很可能成为他否定我这个江门市委书记的重要理由?”
曾省长淡淡的道:“单纯看某一个人的政治前途,不足为虑。但是,如果上级调查审计中发现江门市存在个别人的问题,那就是一颗老鼠屎坏掉一锅汤了,你可是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啊。”
这才是关键。
乔少白听了心中一凛。
他深知,从江门市遭受大旱并迅速上报受灾申请国家援助后,国家确实及时划拨了专项救灾资金,但资金使用分配这些事宜,从来都是由政府负责,让政府部门去经办,具体拨下来多少,又是怎样花的,乔少白这个市委书记倒还真不是太清楚。
他可是做惯了甩手掌柜。
但既然是江门市的第一负责人,如果出了问题,不管是什么问题、什么原因,又会采取什么措施来补救,对他这个市委书记的颜面和领导水平都肯定存在影响。乔少白听了,多少也紧张起来,对曾省长感激莫名,并表态说,“感谢省长的提醒,我一定站在讲政治的高度,严密关注,保证不让这类问题出现。”
曾省长看着乔少白,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啥表示都没有。
但是,脸上却是淡淡的微笑。
他对乔少白说的话、表的态,不是不相信,也不是不认可。只是他知道,雁过拔毛是各级对待上面拨付资金的一惯伎俩,最终实际落实到下去的人,有没有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没敢私下私吞救灾资金的,谁也不敢打包票。
自己这个省长是从基层干起来的,下面地市一级的工作情况再清楚不过,这种事情还见得少吗?全国各地,无论哪个部门,或多或少的都存在这样的情况。就是自己,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干过。
曾省长想起往日自己在长丰市为人民服务的时候,最大手笔的一次,是自己上任当了市长,搞的扶贫开发试点。作为市长,自然管着市里的资金,其中有上面争取来的各类项目资金、有本级财政的收入,特别是在贫困地市,中央直接拨付的财政支持资金就数额不小。可钱来了,是不是就平均分配到下面各个县去呢,那不竟然,市里需要截流一部分来用着其他开支,还要标榜什么“打捆”使用,把农田水利、扶贫开发、援助救助等方方面面的资金捆在一起,往自己认为能发挥最大效益、最快看到效果的地方上投去。
他记得自己凭着当初在舟山省与汤中各省长的私交,要争取一个中央支持的大项目,是关系全市农田水利大型灌溉的,项目总投资近五个亿,其中需要中央支持的就两亿多,市里想,还是你曾市长神通广大一些,就由你办这个事情吧。一听是和钱有关的工作,还能出点政绩,哪个公家人不高兴?当时自己斗志昂扬、满心喜欢的将任务大包大揽了。那个时候,全都是流行“跑部钱进”,不这样搞不行啊?一直以来,他都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权力是人民赋予的”是不是有点可笑?想一想,老百姓到哪里都被领导管着,他们一切活动都被领导控制着,而且全国各地的群众事件频频发生,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不愿意把权力赋予给领导嘛。
官路无疆 1135 推已及人
官路无疆 - 1135 推已及人
实际上,曾省长自己也清楚一点,官帽是组织给的,当然,曾省长和天底下的官员一样,更清楚一个浅显的道理:不管谁给的官帽,既然给了,就得运用,不然给你玩?现在权力在人家手里,就是人家的东西,你搞项目需要钱,其他地方,人家也是有项目,也需要钱,国库里确实大把大把的有的是钞票,但还要看上面高兴给谁。所以,底下的这些人,要办事,要获得支持,不竞争行吗?不逗你高兴行吗?不孝敬你行吗?
要竞争,要把上头的人伺候高兴,最直接的东西,那就是钱!
向国家有关部委要的这个项目,市里可是没少先期进行往上的“投入”,曾省长当初可是“经办人”之一。
想到自己的经历,曾省长就问乔少白了,“你当在市里工作这几年,不管是当市长,还是市委书记,如果向国家部委要钱,会怎么办?”
乔少白听得一愣,若有所思的道:“省长,老实跟您报告,现在都是‘跑部钱进’,我能怎么样?还不是一切按规矩去办…….”
“啥规矩,能举个例子来听听么?”
“当然。”
乔少白在省长大人面前一点也不用避讳了,爽快的答应。他也是一个从基层一线干起来的干部,在这方面他比曾省长的体会更深,他甚至记得自己曾经作为一个县里的县长之时,为了争取一个大项目,他还成立过一个“获取国家资金支持领导小组”,他自己任了组长。其中的成员,大多都是一辈子在山窝窝里混,哪儿能有机会知道人家京城官员们的兴趣和爱好,但有一点是大家的共识:先予后取!
给予什么呢?
地方上的自然懂得两样:一个物、一个钱。
物质方面,土特产已经过时了。洋玩意嘛,京城的官员还稀罕你地方上进贡的这样东西,其中还怕假货。所以,乔少白当时跟大家商量来商量去,觉得要么用女人、要么用钱?别无他法,可总不能明目张胆的耍土皇帝威风,拉上几个身段、脸貌俱佳的妹子去。再说了,女人这东西,不见得漂亮就能保证人家领导喜欢,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你说这个身材苗条,万一人家喜欢丰满一点的呢,那不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吗?适得其反,还不如啥也不做了。
众人抓破脑袋,很不得要领,想来想去,最后还是一致觉得按照一条老路来走,拿钱开路。说来难怪,无论哪朝哪代,这钱都是一种无坚不摧的武器,尤其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时代,人们追求金钱和物质的程度,基本上都接近癫狂的状态了。把大家的意见一汇总,作为组长的乔少白就定了这条方案,“获取国家资金支持领导小组”把意见报到县委常委会上研究,虽然是历来靠转移支付、救济支撑公务运转的穷县,但县委常委们一听还要往外掏钱,全都是着急上火,可县长、县委书记都知道当下的规则和办事规矩,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不出小钱,人家岂会给你大钱。而且,你舍不得,有地方舍得,项目最终还不落到人家地头上去了么?
当时县委书记就问乔少白:“要多少钱才能搞得定这个项目?”
过手的钱,可能不揩一点么?乔少白知道“跑部钱进”的游戏规则和圈内做法,他说了,“竞争太大,恐怕投入也是水涨船高,八百万的样子吧。”
显然,多多益善。
“少了七八百万就走不通?”
县委书记吓了一跳,一个穷县要掏七八百万去争取一个项目,还存在未知因素,他是真心疼,很舍不得。但由不得乔少白晓之以情,将行内规矩说透了,虽说割皮剜肉很疼,但世道逼人,别无他法,如果自己吝啬,只能瞪着眼看人家拿项目了。再说了,羊毛出在羊身上,又不是自己的钱,何必这么没有风度,县委书记本是挥霍公款的带头人,到了这个地步,也明白情况了,自然最后就豪情万丈起来,“好,就依乔县长的意见办,八百万就八百万。总之一句话,等你们把这笔钱弄回来,我还要给你们庆功,给予一定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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