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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锦绣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吱吱
三个人高高兴兴地等着。
傅家那边很快就有了回音:“陕西巡抚已派陕西同知洛平阳前往庆阳、巩昌安抚灾民,华阴距西安府
不过二百里,怎么会有流民?你们好生住在那里,等天气凉爽了,自然会接你们回府的。”
傅庭筠傻傻地望着寒烟,半晌才回过神来,只觉得一股意气像小蛇似地爬上了脊背,冷得她只打寒颤。她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寒烟和绿萼不要打扰,一个人从早晨坐到了黄昏。
半夜,她问寒烟:“你还愿意帮我回去送信吧?”
寒烟沉默快一盏烟的工夫才低声道:“我,我听的就是。”
心里还是不愿意。
啊,谁愿意去冒生命的危险呢!
可她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事。
时间拖得越长,对她就越不利。
如果让左俊杰得逞,她死也不会瞑目的!
第二天,她准备再去后院探探路。
果慧师傅让人牵来的几只大黄狗来来回回在院子里跑动,一刻也不消停,她连走出院门的机会都没有
,更别说去后院了。
她每餐都留几个素菜包子喂狗,想先和几只狗混个脸熟。
陈妈妈几次在旁边看着皱眉。有一次忍不住道:“九小姐,外面有些人连口水都喝不上!”
傅庭筠盯着她看了一会,转身进了屋。
不一会,寒烟出来,高声对来送饭的小尼姑道:“我们家九小姐说,你们做的素饭包子好吃,让拿三
十个来。”
小尼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刘妈妈。
刘妈妈微愠,但还道:“你照九的吩咐就。”
晚膳的时候,果真送了三十个素菜包子来。
寒烟望着半脸盆包子发愣。
傅庭筠笑:“打桶井水来镇着,明天送给那几个扫地的小尼姑吃。”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苦涩无比。
寒烟默默打了井水,默默地点了艾香,默默地铺床。
傅庭筠睁着眼睛望着透过糊着高丽纸洒进来的皎洁月光。
又十五了,她来这里已经整整六十二天了。
她出不去,母亲呢?为什么一直没信给她?难道也被拘禁了?
念头一起,她立刻摇了摇头。
怎么会?
母亲可六品安人,除了祖母,就数母亲最尊重,谁敢拘禁她?
清亮的月光忽然一暗,很快又明亮起来。
像逢风的蜡烛。
傅庭筠翻了个身。
脖子突然被人捏住:“别做声!”
那声音,呆板平缓,没有一丝起伏,她做梦也不会认错。




花开锦绣 第八章 再见
仿若噩梦重现。
傅庭筠脑子里空白一片,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过神来。
他怎么又找上了她?
她满心焦灼,身子却软绵绵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掐着她脖子时的恐怕从记忆里溢出。
快些答应他,快些点头……不然就有性命之悠了。
偏偏全身的力气像被抽走了似的使不上劲。
她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捂着她的嘴却慢慢地放开了。
她长长地透了口气,惊觉后背湿漉漉的,全是汗。
“你知道庵堂里的粮食藏在哪里吗?”他静静地坐在她的床前。
黑暗中,他的眸子闪闪发光,就像她从前养的一只猫,不,猫的眼睛比他温驯,他的眼睛冷漠、淡然,没有一丝温度,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又平添了几分孤绝,让人害怕。
“不,不知道!”傅庭筠紧张地道,声音磕磕巴巴的。
他虽然面无表情,却慢慢地坐直了身子……好像有点失望的样子……身体渐渐融入黑暗中……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感觉不到他的神色……黑暗中的那双眼睛,像凝结了层冰似的,比刚才更加明亮闪耀,却冰冷冷让人心底发寒。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脑袋清醒了不少。
他是来找吃食的吧!
屋外有狗,屋内有值夜的丫鬟,他是怎么不声不响就翻了进来的?
今天晚上值夜的绿萼,她就睡在床边的凉床上,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念头闪过,脑海里突然浮现绿萼躺在血泣里的样子。
“你把我的丫鬟怎样了?”对绿萼被害的恐惧与愤怒超过了对他的忌惮。
她推开他撩了帐子。
月光静谧地洒在窗棂上,绿萼面对着她,躬身侧躺在凉床上,表情平静安宁。
傅庭筠愕然。
然后想到她刚才一把将他推开……
害怕如潮水般漫过愕然。
她朝退缩到了床角,惶恐不安地打量着他的神色。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沉默如夜色,让人看不透喜怒哀乐。
这个人本事真大!
没伤人性命就这样进来了。
难怪他没把她看在眼里。
现在怎么办?
傅庭筠心中忐忑。灵光一动,突然想到,如果她对他有用,他应该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要她的性命吧!
抱着一丝希望,她略微镇定了一些。
“厨房里没有吃食吗?”她轻声地问。
他没有做声,目光笃定地望着她,丝毫没有被冒犯的不悦。
只要他愿意听她说就有希望。
傅庭筠最怕他一言不发地杀了她。
“我醒过来没多久庵堂的果智师傅就发现厨房里的吃食和米缸都不见了,”她委婉地道,“大家都以为饿慌了的小尼姑所为。果智师傅却说,如果饿慌了的小尼姑,最多偷一张饼或个馒头,觉得事有蹊跷,就去禀了庵堂的主持果慧师傅。结果果慧师傅说,这些日子庆阳、巩昌两府大旱,商州和同州已有大批灾民涌入,而商州和同州离我们华阴不过几百里,应该有灾民逃荒到这里,趁着中午时分庵里的人都在歇暑,把厨房的吃食偷走了。粮仓那边,恐怕早就有了万全的安排。”
她提醒他,庵堂里的两位师傅都冷静持重,思维敏捷,决非泛泛之辈,也暗示他不要胡来。
“我要这样突然跑去问,果慧和果智师傅肯定会疑心的。”虽然如此,她也不敢逼他,还保持着一定的殷勤,“我这边还有晚膳剩下的三十个素菜包子,要壮士不嫌弃,不如暂时充充饥,待我慢慢地打听庵里的粮食都藏在哪里了也不迟。”
他凝望着她,仿佛有道赞许的神色从他的眼里一闪而过。
赞许?
对她吗?
不会吧!
他有足够的力量随时取她的性命,待她如蝼蚁般,怎么会突然赞许她呢?肯定看花了眼。傅庭筠思忖着,耳边传来管轻快的声音:“看不来,你还有点小聪明!”
她愣住。
他,他还能用这种语气说话啊!
这在说她吗?
她有些恍神。
他已站了起来。
竜竜窣窣的声音在寂静无人的夜晚显得特别的清晰响亮。
傅庭筠大急。
孤男寡女,半夜三更,这要让人发现他在她屋里,她就有一百张嘴也说不定清了。再加上前面还有个左俊杰,她就等着被人戳脊梁骨吧!”
她恨不得把他的衣角拽住。
“你不说有素菜包子吗?”他没有一点顾忌,声音不高但也没有压低一点,“给我包上吧?”
拿了包子,他就应该走人了吧!
傅庭筠喜出望外。
轻手轻脚地下床,在闷户橱里找了块包东西的靓蓝色粗布把包子收罗整齐了。
“这什么?”他从闷户橱里拿出个白底青花的一对小瓷瓶。
“这从家里带来的‘四物汤’丸。”傅庭筠这才想起手里的这块靓蓝色的粗布上次修竹家来时包药材的,想必刚才找包布的时候把几瓶药丸也给翻出来了。
他一声不吭地把对小瓷瓶揣到了怀里,好像这闷户橱的东西他的般。
傅庭筠怔愣好一会。
药不能乱吃的,否则会酿成大祸
她想了想,还道:“那补气益血的。”
他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样了了。
傅庭筠瞪大了眼睛,难掩讶然。
一个大胆的念头浮上心间。
他偷了那么多吃的,不过隔离两三天的工夫就又来找吃的了,不去翻她桌子上的镜奁,却把两瓶药丸占为己有……难道他不一个人?
那他什么人呢?
被通缉的江洋大盗或行凶乡里背负人命的逃犯?
他们通常都一个人。
流民?
拖家带口,天气炎热,百时陡迁,没吃没喝的,有人受不了生了病,所以那么多吃食才只能维护两、三天,听说补气益血的药丸立刻揣在了怀里。
可流民有他这么好的身手吗?
仅仅靠几分憨力气做不到悄然无声潜入静月堂的。
她越想越糊涂,越想越头痛。
他已提了包袱:“我明天再来。”
明天再来?
傅庭筠像被施了定海神针似的,僵立在了那里。
他已轻巧地推开窗楼,身如羽燕般地几个起落,消失在柳树林中。
传记里的情节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傅庭筠瞠目结舌。
远远的,有几声犬吠。
她院子里的狗听到动静也跟着叫了起来。
绿萼被惊醒。
她揉着惺忪的眼睛:“九小姐,您怎么自己起来了?有什么叫奴婢就的了!”
傅庭筠“哦”了一声,梦游似地上了床。
绿萼想了想,起身帮傅庭筠倒了杯茶,刚走到床前,傅庭筠猛然坐了起来,脸色很差。
“九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绿萼担心地问。
“没什么!”傅庭筠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话,喝了半盏茶歇下,心里却像水滴在油锅里——炸开了。
他说,明天再来!
那岂不赖上她了。
要她什么也打听不出来怎么办?
她不安地翻了个身。
难道真的助纣为虐地帮他打听粮仓的所在不成?
陈妈妈今天早上还说,那些流民四处流窜,看到吃的就抢,为此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要他因此聚众流民来抢碧云庵的粮仓怎么办?碧云庵毕竟全女子,要因此丢了性命岂不他的过错?
早知这样,就应该把这件事告诉果慧师傅的。
念头闪过,傅庭筠又翻了个身。
现在想这些做什么?这个时候说给果慧师傅听,且不说后院之事,果慧师傅只问一句“你怎么这个时候才说”,她怎么回答?
第二天早上醒来,傅庭筠顶着个黑眼圈。
她的焦虑大家知道,自然也就没人问及。
犹豫了一个上午,傅庭筠最后还招了寒烟,让她帮着打听粮仓的事——她自己的喉咙还没有好,根本不敢开口。
寒烟忙了大半天,一无所获。
他晚上还会再来?
傅庭筠一想就会立难安。
眼看着日落西山,她无法可施,让寒烟又要了三十个素菜包子。
睁着眼睛到半夜,他如期至。
不管狗还萼红,都没有发动一声响动。
傅庭筠心中更惧。
知道她为他准备了三十个素菜包子,派得力的丫鬟忙了一天也没有打听到粮食的储存之处,他并没有发脾气,也没有用那冰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而说了句“那我明天再来”,就提着那三十个包子走了。一会儿阴森凶狠,一会干脆利落,还要“明天再来”,傅庭筠觉得她快要疯了。
陈妈妈叫了绿萼去:“那些素菜包子都哪里去了?”
绿萼也不知道,却维护着傅庭筠:“九小姐让我们喂了狗。”
陈妈妈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喝茶,山雨欲来的沉闷的气氛让她小腿直颤。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樊妈妈进来,在陈妈妈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
绿萼不由竖了耳朵听。
虽然站在陈妈妈的面前,可樊妈妈的声音太低了,她只隐隐约约听到几句“府里来信”“大太太说”,“过几天就回来了”、“让您小心谨慎”之类的话。
没等樊妈妈说话,陈妈妈就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说了几句“现在华阴的白面都涨到了三两二钱银子一斗,你们不要由着九的性子胡来,该劝的时候还要劝劝”之类的话,让绿萼退了下去。
绿萼望着她的脚一踏出来就紧闭了的大门,飞般地朝傅庭筠住的正房跑去



花开锦绣 第九章 挫折
第九章挫折
府里来信……大太太说……过几天就回来……让您小心谨慎……
这什么意思吗?
信谁写的?大伯母要陈妈妈干什么?谁要回来?为什么特别叮咛陈妈妈小心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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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丫鬟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九小姐,我们怎么办?”
傅庭筠停下脚步。
事情拖得越久,就会对她就越不利。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望着寒烟,毅然地道:“你今天中午就走。”
“啊!”寒烟和绿萼都惊讶地张着嘴。
傅庭筠点头,低声道:“这次绿萼陪樊妈妈她们在厅堂里说话。要有人问起寒烟,你就说被我叫到了
内室,不知道在干什么。”
“万一陈妈妈像上次那样要进来看看呢?”绿萼看了寒烟一眼,担心地问。
“我会出面应付的。”傅庭筠眉宇间透着破釜沉舟的勇气。
陈妈妈把她们盯得这样紧,寒烟不见了,想瞒过陈妈妈不可能的。一旦被陈妈妈发现了,势必翻脸。
反正要翻脸的,喉咙的不适,这些天苦心的策划,陈妈妈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而且事情闹得越大,陈妈
妈做为主事之人就越不能轻易脱身,正好为寒烟争取些时间。
只要能见到母亲,事情就会有转机。
绿萼重重“嗯”了一声。
傅庭筠又嘱咐寒烟:“狗都在院子里……从东厢房的窗户爬出去……万一被发现,就丢几个包子喂狗。我曾听乳娘讲过,乡下人就这样对待恶狗的……那树我爬过,很结实,伸到了围墙外,你带几条汗巾,
到时候系在树梢上,顺着汗巾爬下去,就能出碧云庵了……出了碧云庵,就条驿道,不时有马车路过……
不要吝啬银子,赶紧回城……我这边,最少也能拖上一个时辰……我乳娘有个干姊妹,在外院做粗使婆子
,姓米,也曾受过我的恩赐……你不要直接回府,先找米婆子问问家里的情况,实在不行,就让她想办法
给我母亲带个口讯。母亲自会想办法接你进内院的……我再写信问候家中长辈的书信,你带在身上,要万
一……”她沉声道,“有书信为证,免得被冤枉逃婢!”
寒烟有点意外。
九小姐考虑得可真周详啊!
特别还写了封信让她带在身边。
她有些激动,保证道:“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见到五太太的。”
傅庭筠颌首。
绿萼去了厨房,让厨房午膳的时候上一碟素菜包子。
寒烟找了几条结实的汗巾结成了一长绳。
傅庭筠写完信后用条素色的帕子把所有的银子都包了起来,又从镜奁里找了一对银手镯,一副银耳环
,一起给了寒烟:“万一银子不够,这些镯子、耳环也能派上用场。”
寒烟仔细地收好了,大家悄无声息地用了午膳。
饭后,樊妈妈几个如往常一样借口要吹穿堂风,坐在厅堂里说闲话。绿萼端了茶水过去,很自然地坐
到了她们中间。傅庭筠则和寒烟退到了内室。傅庭筠帮寒烟从东厢房的窗棂翻了出去,然后掩了窗户,静
静地坐在床上,等陈妈妈来。
那天,傅庭筠一直等到酉时,陈妈妈才姗姗来迟。
她身后,还跟着一瘸一拐,衣衫凌乱,神色委靡的寒烟。
傅庭筠神色大变,面孔瞬间煞白煞白的。
“九小姐,”陈妈妈面沉如水,眉宇间有不掩饰的怒气,“您可有什么话跟我说?”
“成王败寇。”傅庭筠缓缓地站了起来,目带冷峭地看了陈妈妈一眼,径直朝寒烟走去:“伤着哪里
了?在不要紧?”
声音有些嘶哑,却满关切。
寒烟眼泪夺眶而出:“,奴婢没用。”
“没事!”傅庭筠安慰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然后打量着她,“到底伤着哪里了?可别忍着
不说,要留下什么后遗症可就糟了。”
寒烟摇了摇头,低声哭泣起来。
傅庭筠吩咐绿萼:“让樊妈妈打些水来帮寒烟梳洗梳洗,再去跟果慧师傅说一声,就说寒烟受了伤,
请她过来看看。”
果慧师傅懂些医术,夏天会制了六花汤,冬天会做些繁木丹送去傅家。傅家的下人夏天中暑就会向主
母讨些六花汤吃,冬天受了风寒发热,会用些繁木丹。
呆若木鸡的绿萼慌慌张张地“哦”了一声,瞥了陈妈妈一眼,怯生生地拉了拉同样呆若木鸡的樊妈妈
:“您,您帮我们打点水来吧?”
樊妈妈面露犹豫,朝陈妈妈望去。
傅庭筠看着冷冷地“哼”了一声,强势地道:“你用不着看陈妈妈,她再大,也我们傅家的仆妇。除
非我们傅家要败了,要不然,这上下尊卑总要守的。”然后看着陈妈妈,“陈妈妈,我说的这话可有道理?”
陈妈妈没有做声,细视着她的眼睛。
傅庭筠坦然地与她对视。
沉默让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樊妈妈等人都不安换了换站姿。
傅庭筠的目光却越见锐利。
陈妈妈眼神微黯,垂下了眼睑,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慢慢曲膝,行了个福礼,低声说了句“九
小姐,您好自为知”,转身离开。
樊妈妈忙唤人去打水。
绿萼长松口气,朝果慧师傅住的院子跑去。
傅庭筠颓然。
寒烟已跪在了她的面前。
“九小姐,都奴婢坏了您的大事。”她泪如雨下,“我下山的时候摔了跤,结果崴了脚,好不容易下
了山,等了半天才等到一辆马车……结果耽搁了时间,刚走出栖霞山就被陈妈妈拦住了……”
“我们都尽力了。”傅庭筠携了她,“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天无绝人之路,我再想想别的法子。”寒烟沮丧“嗯”了一声。
樊妈妈等人打了水进来,随后果慧师傅也赶了过来。
寒烟崴了脚,还有些皮外伤,果慧师傅用井水给寒烟敷了敷,留了几块膏药:“贴上几剂就好了。”
多的一句也没有问。
此时天色已暗,静月堂的屋檐下挂起了红彤彤的灯笼。
绿萼送了果慧师傅,过来服侍傅庭筠用晚膳。
傅庭筠哪里吃的下。心里却想着,这个时候,大家只怕都在看她的笑话,她更要镇定从容不乱分毫才。
她勉强自己喝了一碗粥,吃了些咸菜,然后去看了寒烟,问了问她的病情,这才回屋歇下。
眼泪无声地顺着吹弹欲破的雪肌隐入鬓角。
怎么办?
事情败落,以后陈妈妈对她看守会更严了。
家里到底什么意思?
让她一直住在碧云庵,就陈妈妈带信回去说可能会遇到流民滋扰也没有让她回去的打算……
念头一闪而过,傅庭筠屏住了呼吸,半晌没有动弹。
他们并不怕她遇到危险……难道……想她死……
不,不,不!
她出生的那一年,春天来的特别的晚,直到三月中旬,风吹到脸上才没有了寒意。
祖母屋里养着株姑母从南京送来的寿礼紫玉兰结满了花苗,就不开花。
它第一次开花,就从京都传来了父亲高中会元的消息,后来嫡长曾孙诞生,祖母久病痊愈,大伯父、
父亲升迁,都在花期。祖母一直把它当成祥瑞。
祖母不免嘀咕:“不得罪了花神?”心里却暗忖,难道元寿到了?
不仅派了黎妈妈亲自照料那株紫玉兰,还到九仙观求了黄表符咒,还请了果慧师太去做道场。
紫玉兰依旧不开花。
祖母人渐渐消沉下去。
过了端午,已经不能起床了。
花却一夜之间全开了。
花姿如莲,大小似盏,紫瓣红焰,芳香四溢,比往年艳丽三分,浓烈三分。
祖母大喜。
小丫鬟进来禀道:“五太太添了位!”
那天五月十八。
姊妹里,她排行第九。
天道以九制。
“难道它在等九丫头降生。”祖母在心里思量。
从此待她与其他姊妹都不一样。
祖母怎舍得到她死!
还有母亲。
生了四男四女,只长大了长兄庭策和她。
长兄比她大十二岁。
母亲常搂着她道:“庭筠娘贴心的小棉袄!”
母亲怎舍得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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