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菱奇遇记

”我在西兰各地，都派出过人手去打听，直到你来，我才算得偿所愿。“
话说到这里，他眸子暗了暗。
”可是，你很快发现了，我不是你要找的，因为你先前说了，要名副其实才行。“
”是这个意思。“他敛去了笑意沉声道，“时间不多了，很快会有一个人来找我，我留在这里的几年，一直希望能摆脱那个人。”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他所说的时机快要到了？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对我挑明了理由？
“你是要找一个，你的替身？”





小菱奇遇记 第十八章 比烟花绚烂
手执了一枚晶莹泛着冷光的白子在手中把玩，季九望向我的眼眸一瞬间深且黑。
良久，他放下手中的棋子，搁在空荡荡的棋盘上，微笑看着我道：“何以见得？”
不过刹那，熟悉的杯弓蛇影的感觉又从心底泛上来，我有些心浮气躁，花了很大力气才压制住那份说不出的难受。
我定定的回望他，摇头道：“若是再猜不出，恐怕你此刻就算还给我自由，我都没资格去得了西兰国都。”
季九站起身子，他身上穿着的淡青色袍子有些空落落的，宽大的袖子垂在了身侧，他走到窗前，看看院子里被雨打湿的青竹，忽然间低声道：“你不担心？”
“担心什么？”我亦是放下了手中的账册走过去，靠近窗边，跟他并肩而立。
“关于替身这件事，那是需要高度的配合的，我若是不合作，别说会误了你的事情了，那位你要见的达官贵人一个不当心就会迁怒在东院人的身上。”
我直截了当的跟他点明：“你心存良善，好意思见到他们为了你遭罪？”
季九转身对着我，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惊愕道：”你居然能猜得出？“
”不是猜的，是蒙的，“我用力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咧开嘴笑道，”现在你接我的话，我才算是可以确定了。“
”聪明的不像话了。“他眼波深深地望着我道。
”承蒙夸奖。“我很乐意他给我这个特别的评价。
他跟我对视一眼，双双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别怪我给你打退堂鼓啊，“我走回桌边坐下来，大大方方的替自个儿倒了一杯茶，端起送到嘴边，一气儿喝下半杯。
”我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就觉得你的希望不大。“
我对着杯中的茶水啧啧道：”连茶叶都好生金贵，你那位金主，真是不惜工本。“
季九慢条斯理地走回来。在我对面坐了，效仿我倒上一杯，却只是品了一小口便咳嗽起来。
他好容易止住了咳嗽，对着我笑道：”谁说不是呢。但是平日里，糟蹋的多。“
”那是因为不事稼穑，不知柴米贵，同时也是因为身居高位，得来的一切都容易，所以才这么不遗余力的讨好一个人。“
但是，我有个疑问，盘旋在心底，此刻算是个良机，不由得就问了出来：”九爷。你那位贵主子，是不是对你有愧疚？“
“大约......是有的。”
“你现在这个样子，跟她有关？”
他眼中暗了暗，我后悔提起这个话题。
明摆着他的年纪不大，可是外表的违和。那一头白发看起来分外刺眼。
一时间又想不出自然转换的话来，我打了个呵呵道：“看我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是我既然有任务在身，多了解一点总不是坏处吧。”
”你别见怪。“
我不动声色的移开打量他的目光，语调轻松地对着他道：“九爷，若是这一次，你的计划成功了。那你自己打算去哪里？”
”是离开西兰，还是就在西兰寻一处安静的地方隐居？“
“我还没确定把这任务给你，你怎么会关心我自己的去处？”
我转回目光，神情专注的看着他道：“自然是因为我打算好了，决定帮你，替你争取到时间。”
我将桌上看完的账册收纳整齐。掰了掰手指道：“我能做的，就是到那一步，你也知道，我缺少能让她长久宠信的必要条件。”
话说到这里，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更是忍俊不禁。
“拖延些时日，或许能做到的。”
......他对着我低声道：“你可以放心的，就冲你神似我几分的长相，生命安全是不成问题。”
我佯怒道：“你诳我呢，只怕死罪能免，活罪难饶。“
”你不怕她恼羞成怒，囚禁我一辈子么？”我夸张的叹了口长气道，“九爷，那我可赔大了。”
窗外的雨在不经意间停了，耳畔听不到雨滴拍打在竹叶上的声响，天边云散。
“小......林，你陪我去竹林间走走。”
季九从椅子上起来，眼神瞥了一眼窗外道：“我很久没有出这个屋子的门了。”
“这......可以么？”我眼神犹豫的看着他，脑海中迅速想了一遍今早到现在，他的进食跟用药情况，确认季九今天的药没有漏服。
“没什么不可以的。”他微微一笑道，“一想到不久之后，我就能离开这里，去到我想去的地方，心中欢悦的很。”
我被他难得欢快的情绪感染了：“那你得再加件衣裳，并且说好了啊，只在竹林转转，不出院门。”
我赶在他前面，先推开了通往竹林的那扇门，脚步轻快的走了出去，雨后的地面还有些湿漉漉的。
”我没兴趣去湖边看歌舞升平的，你放心。“
我话题一转，这回倒是有聊的：”说到歌舞升平，你送我的那一支箫真是精致，当真是你亲手做的？“
”那还能有假，我花了整整半个月才做完的，当完工的时候，可高兴呢。“
“一支箫至于高兴成那样，莫非......是要送人的？”
“不错，又被你猜对了。”
“那为什么还在你这里呢？没有送出的理由是......？”
季九的眉间锁了起来，语调听着很是难过：“当时为了庆贺他生辰而做，可惜没等到那个时候，我就离开了，所以没机会送他。”
“我走的时候，身上带的东西不多，其中一件就是这一管箫。”
“既然对你来说这么有意义，怎么现在又轻易地送给了我呢？”
我摸不透他的想法，换成是我，哪怕收藏到老，或者深埋，也绝对不会想到送给别人的啊。
“因为......我不会再有机会亲手送出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低头道：“可是这几年来，你时刻带着它，你真是个长情的人，那位姑娘若是知道的话，恐怕很是感动。”
季九停顿脚步，，眸子里的神色有些晦暗：“谁跟你说对方是女子？”
“啊，你确定，你不是......”我惊讶的看着他，是我脑补太多，自动带入了一对青梅竹马小情人的印象？
“这话题就此打住，”他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伸手在我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道：“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你为难的，小林。”
雨后的竹林间空气清新，他加了件白色的外袍，步履缓慢的穿过小径，停留在竹林间的空地上。
我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的背影，冷不防他忽然间转身道：“小林，怎么你的脚步反而磨磨蹭蹭的，比我还慢。”
他在竹下冲我轻轻招手，一时间恍惚的感觉又上来了，我脸色一白，赶紧打起精神道：“就来就来。”
林间的小亭子内，我跟他各坐了石凳的一侧。
季九偏头望了我一眼道：“我碰见她的那一年，是我最狼狈的时候，我从家中逃离，一路赶了不知道多少路，中途还遇上了边关的一场战乱。”
这个“她”显然已经不是之前说的“他”。
“路上遇见的流民，几乎是疯狂的模样，见人就抢，其实那个时候没法去苛责别人。”
“可以理解，兵荒马乱的时候，温饱都成了问题。”
“你是不是动了同情心，然后接济了难民，结果被抢劫了？”我瞥他一眼，笑道。
季九怔了怔，难以置信的望着我：“你说得跟你亲眼见到似的。”
“哎，我猜都猜得出，你肯定也是锦衣玉食惯了的。”
“碰上这种时候，同情心不泛滥才怪，可是你得记住，越是兵荒马乱，越不能露财，否则会很惨的。”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我道：”你有同样的经历？“
我抿了抿唇，再一次摇头：”我跟你差不多，也是身无分文流落在外头，好在遇上了一个好心人......”
眼前闪过那一晚，比烟花绚烂，我从水中探出脑袋的时候，云楚让我惊艳的容颜！
心底酸了酸，我低声道：“可见有时候，好心未必有好报。”
“她带你走了吧？”我转回刚才的话题，眼神停留在他脸上。
”嗯，跟她走了，然后一呆就是好几年，直到出了一场变故......”
“把你安置在这里，是......她的意思？“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语气带着迟疑。
“小林，”季九沉默了片刻换了我一声道：”不完全是。“
”我跟你说过的，你可别小看了这里的两个院子，西兰各地的消息可都知道。“
雨后竹林风沁衣凉，我用探究的目光凝神盯着他许久：”这也是她默许的？“
”西兰的事情，有哪一桩哪一件能轻易瞒过她。“
季九在竹下负手而立，嘶哑的声音听起来淡漠无比。
我微微一怔。
季九虽然没有正面回答我，但我听懂了他的意思。
心跳一瞬间如擂鼓，要说之前还带着小小的怀疑，都在他此刻的这句话面前土崩瓦解，这个已经不是暗示，就是明说了。
果然......是真的！
西兰女帝......




小菱奇遇记 第十九章 早就有牵连
季九住的竹园在东院的北面，平常就是个清静的地方，别说湖畔的歌舞升平打搅不到他，就连管事的有正事来禀报，也很少会有入园的时候。
小径上，我停了脚步，转身怔怔的看着他。
刚才他一句“西兰的事情，有哪一桩哪一件能轻易瞒过她”还回响在我的耳边，心思却在刹那间变得通透明晰。
对了，只有西兰女帝，只有她才能这么大手笔的承建这个院子，号称是在西兰排名第二，其实我能够想到，一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她才肯放手让他远离国都到了此处静养。
宫闱争斗的秘辛我无从了解，但是季九这一身缠绵的旧伤，那诡异的药方，还有他花白的头发，嘶哑的嗓音，无不在提醒着我，此前他一定遭遇过难以尽述的苦痛。
巨大的震惊过后，我望向他的眼神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感伤跟同情。
在我看来，他个性温和，生活恬淡，是什么人因为什么样的理由要将这么一个他逼到现在的地步。
我无声的叹息着，垂头望着地面上雨后落下的残叶，很久，我才开口道：“你恨她么？”
没等他回答，我自顾自的道：“要说不恨，你也不会想出替身的法子想要替自己摆脱现在的处境，身在竹园，尽管是锦衣玉食的，可对你来说，未必是件开心的事情。”
“你向往的，大约只是安安静静的或者说是冷清孤独的过完下半辈子。”
季九闻言，居然先笑了。
“你小小年纪的，怎么说出话来老气横秋？”
我眼神一滞，这话怎生耳熟？
想了想，才想起在西南陲我说雪鹰那位呆瓜手下，正气凛然的罗钧满时候，这个词是常用的。
想不到隔了些日子，还用在了我自己的身上。我自嘲的笑了笑。
季九的声音初听时候嘶哑难听得厉害，但我跟他相处下来，渐渐习惯了他的嗓音，虽然跟他的人很不相配。
他语调中带着一丝倦态道：”你刚才说错了。我不是恨她，我是厌倦了。“
”我心里清楚的很，这状态只会一年比一年糟糕，她期待的，是偶尔能来的时候，我依旧留在原地在等着，但是我厌倦了这样的等待。“
”你想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么？“
我用试探的语气问了一句，虽然话一出口我就后悔，西兰女帝本质上跟男权世界的帝王又有什么区别。
都是三宫六院。一样不能专宠。
最耳熟的关于后宫生活的一句话，就是各方制约，最好平衡。
季九摇了摇头，伸手拂去衣袍上的一片竹叶道：”从未曾想过，从那一年她救我开始。我就知道了。“
”可我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走？“
”你要知道，你在这里，不需要担心你的生活，可是到了外头，连你要用的药都需要自己打点。“
”她虽然有负于你，但是你在这里的几年生活，不是也很平静么？“
”况且不是你说断了就能断的。你哪怕身在海角天涯，哪一天，你若是想起她了，一定会很痛苦，到时候，你该怎么做？“
季九沉默片刻后道：“我有打算。小林，你现在见到我的样子，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往后只会越来越糟，难道我一定要等到那个时候。才被迫离开？”
“你现在走，至少掌握了主动权，也能让她多记些好处？”
“就是这个意思，你懂的。”
调整了一下心情，我呵呵道：”说那么多没发生的事情顶用吗，过关还不知道如何去过呢。“
”来来，你说说她的喜好，说说她这个人。“
话题转了，季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我正有此意，带你来竹林，就是说这个的，只是刚才岔了话题。”
“你有没有好奇，我为何爽快的就答应了帮你。“
”你应该有几分把握或者胜算，才乐于答应吧。“
季九起身，半倚靠在凉亭的一根石柱上，目光落在远处道：”你来的路上，可曾听说过关于她的传闻。“
”那是，多得很哦。“我掰了掰手指，开始将我在湖国境内跟西南陲边界上听到的所有跟西兰女帝有关的传闻，一桩一件的讲述了一遍，如数家珍。
季九始终耐心的听着，时不时露出会心的或者惊讶的笑容。
”这些话，若是她自个儿听到了，不知道作何感想？“趁我说话的停顿间，季九喃喃道。
”下次我见到她，跟她说说不就行了。“
我笑吟吟的看着季九：”我猜......左右不过跟你现在的样子差不多。“
“九爷，外界说她荒，淫，无耻，说她独断专权，说她......总之，好话没几句，唯独我在边陲小镇附近邂逅的一户人家，因为家中有成员在西兰朝廷为官，所以对她的评价不低。”
“让我想想，我该怎么形容她？”
季九将背再一次靠上了微凉的石柱，语声中带着惆怅道：“那一年，我从兵荒马乱里逃亡，一路向南。”
“遇上她的时候，是我最窘迫的时候。”
“虽然我在家中的日子并不快活，但是正如你说的那样，一贯都锦衣玉食，我的......家，是个不需要为柴米油盐考虑的家，那个家里的人，想的都是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可是我成年之后，越来越厌倦这样的日子，我能在那个家留那么久，不过是因为我的弟弟。”
我心中一跳，望向他的眼神突然间变得很凝重，季九没有察觉到，他在这样的一个下午，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很难轻易地关上。
从他的叙述中，可以看出他平日里压抑了多少情绪没办法纾解，也能体味出他在这个竹园一呆就是几年间深深的孤独。
我趁着他话语间的停顿，忽然插问了一句道：“西兰皇宫是什么样子，你能对我描述一下吗？”
“其实，就跟外头的样子差不多，诚如你说的，东院整个都是她的手笔，她自然是沿用了西兰皇宫同样的风格建造。”
“可是小林，我对这个是没有感觉的，因为我曾经住的地方，大约这世上再找不出更美的居所。”
“跟西兰不同，终年都覆盖着冰天雪地，你更想不到的是，在那么高，那么冷的地方，依旧有繁花盛开，有恢弘的宫殿。”
“初到那里的人会以为是瑶池仙境琼楼玉宇都不奇怪。”
“完全不似人间。”
“你说的，听起来很让人向往啊。”
“是我说的太不可思议了吧，你是不是很怀疑？”
我摇头道：”一点也不，我信有那样的地方，不过既然这么美的地方，你都要逃离，以你这般温和的个性都受不了，可见逃走的不止你一个人。“
”地方再大，再美，如果冷冰冰的没有人味，又有几个人能受得了。“
我的语调中泛起一股凄凉之意，季九回眸看着我，这一次他捕捉到了我眼神中的讯息，他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九爷，季九恐怕不是你的真名吧？”
“嗯，到了西兰才改的名字，但也是到了东院才被他们称呼的。”
季九嘴角泛起一丝微笑道：“在西兰皇宫还有个名字，是她为我起的。”
“你可否愿意说给我听？”
“朝华。”
我脸色倏然转白，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那一次的偶遇到现在我都未曾跟季九提及。
那块价值不菲的玉佩，那次看起来莫名其妙的邂逅。
我突然间明白了一件事情。
看来这个所谓的替身，是这辈子都没有成功的可能了！
但是季九难得露出这么高兴的神情，他纠结了几年的事情，希望能在不久之后抽身而去，我现在若是点破了他，他会不会万念俱灰？
压下心头的惊悸，我想到过他说的可能，但是我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层牵连。
世上的事情真是玄妙，冥冥中似有推手操控......
......西兰边陲小镇的傍晚，贾老六坐在河边的石阶上，百无聊懒的摆弄着手上刚买的一支发簪。
两天前，他在镇上遇见了一个年轻标致的女子，说是被人从西兰拐卖到湖国的，想要回去找家人。
他见到对方容貌姣好，一时间起了歹念，上一回卖掉那一个，听说是送去了西兰有名的烟花地。
为了分赃那笔钱，他跟陆大段十几年的交情算是彻底完结了。
摸清对方的个性，他觉得需要徐徐图之，西兰的女子大多个性刚烈，一个不小心她自寻死路，那就是鸡飞蛋打一场空，因此他预备好了，慢慢相处些时日，让对方放松了戒心才好。
他热忱的给那位女子找了个地方居住，告知她最近边关收紧张卡的不是一般的严，像她那样身份尴尬的人就更不容易。
原本说好约在今日见面，哪知道他买了发簪送来，对方却不告而别了。
难道是姓陆的小子得到风声，先下手为强？
他找遍整个镇子，都不见两个人踪影。
河边呆了一下午，眼见天色黑了，贾老六才起身往林子附近走去。
转了个弯，倏忽间，一把钢刀架在了他的脖子边......




小菱奇遇记 第二十章 鸡毛当令箭
城郊连绵的围墙圈住了一方跟外界隔绝的地域。
夜半时分，东院偏门边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很难得，在这样的夜里，东院一隅不起眼的这扇偏门边没了值夜的人。
因为今儿过节，一干护院都轮班去喝酒，好巧不巧的，有人贪杯喝多了，这才使得小门边显出了难得的空挡。
从门里出来的人形容瘦削，年纪大约三十出头，看他身上的衣着，跟众护院并没有什么区别。
平素混迹在他们中间，一呆就是两年。
这两年，他掩藏了身上那股子精明强悍的气质，显得唯唯诺诺，放在东院泯然众人。
他在门口略微停顿了几秒钟，察觉周遭一切平静，才悄悄地推门出了院子。
外面就是一大片林子，他的眼神在月光映照下，隐约闪现出两年前惯有的神采。
一路穿过七绕八弯的小路，他迅疾的出了林子，林外，早就有一辆马车正守候在那里。
车上的人掀起了车帘的一角，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见到黑衣的身影从林子里绕出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月光下，她容颜娇媚，眼角那一颗泪痣更添了几许楚楚可怜的韵味，右手缠着厚厚的白布，打了一个结垂在身侧，像是刚受了伤。
黑衣身影风一般的靠近，到了车子前，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猛然间跪倒在地。
她厉声道：“什么时候了，还拘泥这些虚礼，快说，要你查找的事情可有眉目？”
黑衣身影怔了怔，却想不到两年后见面的第一句话既然是斥责，但无论现在她说什么，对他来说，见到她的喜悦已经超越了一切。
飞快压下心头那点惆怅，他用冷静自持的语气道：“查到了。东院内有处院落十分隐蔽，一直都传说是院内主事的居所。”
“但是两年来，从没有机会能涉足那一片。”
不知不觉中，她从马车上下来。站在了他面前，侍从早将帘子打开，风吹过来，里头空空荡荡的。
他飞快的瞟了一眼，心中窃喜，接下来的话语说得流畅多了：
“巧的是，不久前，东院来了一个新人，跟主子要找的人长得有几分相像，还被送到了那片禁地。听说是照顾那里的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