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负时光不负你

    张筱雨急的上火也不管用，而军中高层提出裁军，但也不敢裁太多，毕竟各方都在虎视眈眈，可就是裁了，也得给他们退役安置的军饷，这比平日的开支更大。

    张筱雨完全可以理解冯沉舟的难处，即使现在大力发展实业赚钱，那也需要个过程吧！

    说实话冯家军如今的境况都是拜张子涛身前的管理机制所赐，他那个时候全靠各地富商的募捐，可如今年丰不好，商人也是天天在发生着各种各样的突变，别人没钱，他总不能学习张子涛枪指着眉心逼迫人家倾家荡产来给军方募捐吧！

    说实话，冯沉舟感谢张子涛身前对那些商人的强权威逼之态度，才导致他那么顺利收回冯家的一切。

    所以，冯沉舟想改变张子涛之前的做派，眼下确实很难，这也是对他的一个考验。

    这天夜里，冯沉舟过来探望欧沫儿。

    这大概是有一个多月之余母子没有见面了，听张筱雨说欧沫儿最近情绪很奇怪，不闹腾了，但是又过于安静，安静的有时候你在角落里偷偷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总觉得她和正常人一样了，可有时候又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来。

    所以，冯沉舟决定今天忙完后过来探望一番。

    张筱雨知道冯沉舟要来，她提前回了他们的主楼，如此，到底看看他们母子在没有别人的情况下，欧沫儿是怎样的表现。

    张筱雨也不知道是自己太敏感还是怎么回事，她作为一个医生和儿媳妇的直觉来观察欧沫儿，觉得她应该是康复了的，至少，她的思维和精神系统已经恢复了，只是，她对她这个儿媳妇有敌意。

    且这种敌意挺强烈的，但是，张筱雨不能对冯沉舟直接说，所以，才告诉他欧沫儿的情绪和之前的闹腾是极端的安静。

    冯沉舟到达梅园的时候，守在欧沫儿身边的丫鬟婆子和蓝树都在冯沉舟的一句，“你们都散了吧！”便都散了。

    偌大一个堂厅便只有冯沉舟和欧沫儿俩人了。

    冯沉舟看着女人柔和下来的眼神，思绪万千，他似乎看到了多年前那个温柔的女人了。

    “娘，最近身子可好些了”冯沉舟试探的跟一个正常的欧沫儿对话。

    欧沫儿看着儿子眼底全是那种满满的慈母之情，颔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嘴唇突突了几下后道，“坐吧！坐近点，让娘好好看看你！”

    冯沉舟身体一僵，许久便“噗通”给欧沫儿跪了下去，“娘，儿子不孝，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欧沫儿摇头，瘦骨嶙峋的手摸着儿子的头发，耳朵再到脸颊和鼻梁，甚至连眉毛都没有放过。

    最后，还是欧沫儿兔兔着嘴唇说句，“儿子，那个姑娘不是你妹妹……”

    如此一来，冯沉舟便确定欧沫儿彻底康复了，他是真的高兴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最后在欧沫儿耳边说了句，“娘，您放心，真的妹妹也是找到了，但是，眼下情况特殊她暂时还不能回来于您团聚，但是，您放心，妹妹很安全。”

    欧沫儿颔首，心疼的摸着冯沉舟的脸颊道，“好，娘知道，娘不逼你，我欧沫儿的儿子就是能干，可到底是哭了我的孩子了……”

    冯沉舟摇头，“娘，儿子不苦，作为冯家的儿子，这一切都是我必须承受和经历的，好在有生之年还能跟您和妹妹团聚，老天都在帮我们，母亲！”

    这一夜冯沉舟和母亲聊了许久，聊了很多，他也和母亲聊了很多之前冯家最巅峰时期的辉煌成就，也聊了父亲在世时对军队和属下的管理，唯独不敢触碰的是张筱雨这里。

    一旦提起张筱雨，自然就得提到张家和上官妤。

    这些人和事情对于欧沫儿来说全都是殇。

    欧沫儿看似是个病人，可她自己已经拒绝吃药打针好久了，最近就是按摩和不同的人每天陪着她在整个冯府参观，在她儿子的翻修下，冯家府邸基本成了新式官邸，但是具有纪念意义和历史意义的地方都没有动过，只是修葺即可。

    所以，关于冯沉舟最近遇到的难题，欧沫儿全都清楚。

    今晚，欧沫儿没有可以询问儿子关于军费和裁军的事情，冯沉舟当然也不会去跟母亲诉苦，到底是子心莫若母，儿子的难处和苦恼，欧沫儿都清楚。

    送走冯沉舟后，欧沫儿便睡了，其实，今晚无论是欧沫儿还是冯沉舟，亦或者是张筱雨甚至更多的人来说，都是个不眠之夜。

    接下来的日子，冯沉舟更加忙了，甚至有时候都是十点后才回家，为了让母亲放心，他再晚回来都要拐道梅园去见一见欧沫儿再回他和张筱雨的主楼。

    而白天见到张筱雨的欧沫儿还是一副于她苦大仇深的脸，甚至于她看张筱雨的眼神是厌恶和嫌弃。

    所以，为了不让俩人相看两相厌，张筱雨基本是隔几天才过去一趟梅园，给欧沫儿做复查，可惜，越到后期，欧沫儿越加不配合张筱雨了。

    这天的雨由朦胧细雨变成了瓢泼大雨，张筱雨被雨搁在了梅园，在欧沫儿的授意下她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留她和欧沫儿俩人在。

    欧沫儿也是个爽快人，她便直截了当的对张筱雨说，“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你是专业医生，应该知道我已经康复了。”

    张筱雨颔首，“母亲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欧沫儿起身面对最近才打起来的佛像，闭目，“如今，我儿忠鸣遇到了怎样的困境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想过接下来怎么做了吗”

    张筱雨闭了眼，“小雨不知道怎么做，还请母亲赐教。”

    欧沫儿猛地转身，盯着张筱雨，“离开他就是对他最好的成全。”




第1034章 烽火连城，丽人行（86）
    第1034章 烽火连城，丽人行（86）

    张筱雨猛地膛大了眼睛，这句她担心了许久的话到底还是被她说出来了！

    半晌，欧沫儿得不到张筱雨的答复，猛地转过身子，盯向张筱雨的眼神带着凶狠的杀气，毫不客气道，“关于冯、张两家的恩怨，我不必跟你说，你应该知道的，对吧”

    张筱雨这才敛下一抽一抽的眉眼道，“嗯，知道。”

    欧沫儿拧着眉心，微一点头，到底是她儿子看上的女人，这倒也是个有骨气和担当的女子，还算是个识时务的。

    欧沫儿继续说道，“那么，你母亲上官妤和我之间，也不用我跟你在陈述了吧”

    张筱雨头脑里一阵嗡嗡作响，咬牙道，“嗯，您不必说了，我都知道。”她觉得自己该把地挖个洞活活自己埋了自己才对。

    说起父亲对冯家的残忍和暴行来，张筱雨作为一个女人和女儿，她更加接受不了曾今因为自己的母亲而导致了后来那么多的冤孽。

    父亲的残暴和不择手段，也都是因为母亲，总之他们那些破事，提起来，放到面上，任何一件都是压垮张筱雨的最后一根稻草。

    欧沫儿这些年受了怎样的苦，早了怎样的罪孽，只有她自己知道，而这一切的遭除了让她精神失常外，她在清醒的时候都在自我疗伤中寻找活路，她一直都在暗示自己不能死，女儿的生死她不敢确定，但是，儿子，她一直确信他是活着的，且确信他一定在某个她看不到的地方暗自强大，她欧沫儿的儿子，她知道。

    也是这些经历和遭遇、突变让欧沫儿彻底改变了，她决定不再做曾经那个懂事、识大体的冯帅夫人了，她要做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要做个决断的女人，若真有了那么一天，如果那个害的他们冯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女人还活着，她一定会将她一刀的凌迟的。

    可这一天到来了，欧沫儿做梦都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人果真活着，可是她的女儿却嫁给了她的儿子。

    而她欧沫儿的儿子竟然为了维护那个女人的安危，而将那个女人活着的消息封锁了，当然，只是对她一个人封锁了。

    更加让欧沫儿恨的是，冯周琦死之前就把冯家那支庞大的死士交给了那个女人替他管理了。

    欧沫儿恨不得将那老东西从坟墓里挖出来，再将他的尸体化成灰烬，否则她咽不下那口恶气。

    欧沫儿作为前朝的大将军之女，从十几岁就爱上冯周琦，如愿以偿嫁给他，助他得了半壁江山，可他功成名就后却爱上了别人。

    欧沫儿阖了下眼道，“如果我在那一场遭遇中死去，如今也管不着眼前事了，可是老天爷不让我死，我就不能看着我儿子不管，说起来冯家从根上算不上贵族，冯家的辉煌是建立在冯欧两家的基础上的，所以，我苟且活到今天，就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儿子隐姓埋名卧薪尝胆十年夺回来的冯家再次毁了。”

    说到此，欧沫儿眼神犀利的盯着张筱雨道，“而你们张家更算不上什么名门望族，张子涛曾今也只不过一介莽夫，后来跟对了人，跟着冯周琦那老不死的一路建功立业，加官封爵的才有了后来。

    说起来张子涛那莽夫也是有点本事和脑子的，也是个有情有义的莽夫，至少，比冯周琦有情有义。

    他当年还没发迹的时候娶的发妻是个乡下的小脚女子，但是，他一直没有休妻，哪怕是强占了上官妤，也没给到她一个张夫人的名分，知道为什么吗”说到最后，她看着张筱雨，跟老朋友聊天似的那般自然。

    张筱雨似懂非懂的看着欧沫儿摇头，关于母亲的事情，她几乎没有听说过多少，可能是因为之前被父亲在张家府邸下过封口令吧，反正就连她身边的嬷嬷都没说过多少关于她亲生母亲什么，最多就是一句，您的母亲在生你的时候难产而死。

    欧沫儿继续说，“那时候的上官家已经没落了，可以说，从上官妤跟了张子涛后，上官家就不存在了，而你的父亲，他是个枭雄，他知道他的根基不稳，所以，即使那个原配夫人常年重病缠身，早殁是迟早的事情，但是，张子涛的续弦夫人也轮不到他强取豪夺的上官妤，而是需要一个更加有背景的名门大小姐。

    沈君枚正好就在那个最合适的时候出现了，且，她还是个对你父亲一见钟情的大小姐。”

    说起来，上官妤当时被张子涛强占后进了张家，做了张子涛的四姨太，而张子涛对她和别的姨太太唯一不同的是，给了她一个四夫人的名头。

    而对于上官妤来说，给她个张夫人都不稀罕，即使娘家没有了，可上官妤也没有完全的放弃报仇，她只是表面上乖顺的跟了张子涛。

    上官妤进了张家府邸多年都没有孩子，后来，有了后面的几个姨太太，再后来就是沈君枚，她一进门就怀孕，生下了张家唯一的儿子张名扬，没过多久，张子涛的原配死了。

    过了三年后，张子涛才给沈君枚扶正，沈君枚做了夫人后，上官妤才生下张筱雨，之后，诈尸逃离，女儿丢给了张嬷嬷抚养。

    这一天离开梅园后的张筱雨在冯沉舟面前很正常，但是，她是真的把欧沫儿的话听进心里去了。

    或许，她离开了，冯沉舟就会和郭莞尔在一起了，如此，他便有个缓冲的时间，否则，真的是举步维艰。

    裁军，在这个时候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但是，就算是退一万步来说，裁军，依照冯沉舟的为人，该给的退伍费不比平日的开销少。

    眼下这形式，对冯沉舟来说是各种艰难。

    好在欧沫儿康复了，这对冯沉舟来说是头等庆幸的事情。

    张筱雨也不用担心，她离开后，没有人替他打理这偌大一个冯家后院了。

    张家，也完全不用担心，只要张名扬母子不听信小人挑唆作妖，冯沉舟绝对不为难他们。

    终于等到冯沉舟为期半个多月的行营巡察检阅，张筱雨觉得这是她离开桐北最好的机会。

    这次，她不想连累任何人，包括南丰和叶子。

    可聪明的张筱雨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逃过了冯沉舟，逃过了叶子，就是没有逃过两个人，南丰和张嬷嬷。

    南丰到一楼客厅的时候，叶子在更换沙发罩子和各种桌布，还有花瓶里的花儿。

    “叶子，大小姐呢”南丰一进门就严肃问道。

    叶子奇怪的看了眼南丰，“楼上，大小姐有召唤你吗”

    南丰胡掐点头，“嗯。”一个嗯字落下，南丰上楼了。

    二楼的会客厅里。

    为了避嫌，也为了不要引起院子下人们的注意力，南丰也不跟张筱雨客气，直接问道，“大小姐打算什么时候走”

    张筱雨知道被他识破了，便也直接问他道，“怎么，你也要跟我一起走”

    南丰严肃极了，“嗯，必须跟您一起走，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张筱雨，“我这次不想连累任何人。”

    南丰，“我不存在连累不连累，左右一个人，而且我的事情冯帅并不清楚，我也没有任何软肋在他手里，走了就走了。”

    见张筱雨不表态，反而眼底一片迷茫，南丰拿出一封信给她，“这个是上官夫人给你的。”

    张筱雨接过信并没急着打开看，“她现在人在哪里我想在离开前见一见她。”

    南丰，“她已经离开国内去香港了，大小姐先看信吧！上官夫人昨天刚到那边，这信应该是在上船前写的。”



第1035章 烽火连城，丽人行（87）
    第1035章 烽火连城，丽人行（87）

    张筱雨紧紧攥着那封信，摇头，“不看了，回头再看吧！”

    南丰颔首道，“上官夫人还是希望你能够去香港和她团聚。”

    张筱雨猛地抬眸直视南丰，“你，见过她”

    南丰，“嗯，上官夫人出现后一直和我有联系，她也希望我能够保护好小姐您的安全。”

    张筱雨仰头望着天花板，许久才道，“看来，我不在桐北的时候，她和老夫人见过面的了。”

    南丰也不回避这个，“是的，她们见过面，不过，都是两个及其聪慧的女人见面，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包括冯帅。”

    张筱雨摇头，“也不一定，她俩见面，或许冯沉舟是知道的，不过，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看来上官妤早已经知道张筱雨会离开冯家的了。

    南丰建议带上叶子和张嬷嬷，日后落脚了也好有个照应，留下那俩个人，日后就成了冯沉舟胁迫张筱雨回来的砝码。

    张筱雨瞪了眼南丰，“你就这么巴不得我走了再也不要回来”

    冯沉舟颔首，“如果大小姐走了后还想再度回到这里，怕是不那么容易了。老夫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张筱雨嘲讽一笑，“看来你们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透了，唯有我一个人跟个跳梁小丑似的上跳下窜的蹦跶。”真是闹下了天大的笑话。

    南丰，“我是局外人，看的角度和大小姐您不一样。现在，大小姐可否决定好去哪里我的早些去做打点，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