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清枫聆心
王麟在拿袖子抹汗。
“我以为小姐本也想入戏中去。”胖子这话竟暗示知道她要做什么。
南月兰生淡然,“结果才发现世上好人太多,哪里用得着自己瞎操心。”胖子怎么知道?
御宅 第8章 推手
“小姐不必奇怪我为何会知晓,胖人易热,我在前面酒楼喝了碗凉茶,倒是都看得清楚。”胖子是做买卖的,第一要留心的不是对手,而是谈买卖的场合。
南月兰生哦了一声。
“瞧我,看小姐穿戴不俗,才自作主张多嘴了几句,万望见谅,日后有缘再见。”帘落,一声走。
轿子走出好几丈远,王麟却仍瞪着南月兰生,连有花这般漂亮的姑娘都不看。
“你……”她应该溺水死了,为何还活着?但那天的女子苍白瘦弱,又好像不是她,莫非是姐妹俩?而且,她要是她,应该对他怕得要死。
“你是哪家小姐?”还是先打听清楚再说。
“公子花名在外,谁敢告诉你啊?”南月兰生眉一挑捂嘴笑,“景老板要走远了,公子赶紧送客去吧。你我住一个镇上,还怕没有见面的机会吗?”
跟他这般有说有笑,就更加不像那个女子了。她有句话说得对,都在一个镇上,他总能弄个明白。王麟喝马往前,想着想着但回头,却见女子正闲雅端茶。
“奇怪,王麟明明看到你就像看到鬼,却故作镇定好似第一回见面。小姐你那日没说自己是谁么?夫人与王大夫人有些来往,王麟该知道你的。”有花问道。
“那日事出突然,我记不太清了。”南月兰生答着,心中也有疑惑重重。她以为王麟是见色起意没得逞,错手将她推下水,为何他面上浮现惊讶之外却带了狠色?
“小姐,回吧。”无果道。
“是该回去了,说不定家里有客人要来。”南月萍离去的方向正往她家那边,会不会如自己所料,本家来人了?
再说王麟送景老板上船,见四下无人才低头惶恐,“那女子也许只是长相相似,也许是亲姐妹,但我怎么想都没道理还活着,是我亲自动得手——”
景老板胖乎乎的脸颊肉往上堆,“那你亲眼看到她死了吗?”
王麟一怔,“她掉进水里就沉下去了,显然不会水,当时又没别人——”
“回答我,你亲眼看到她死了没有?或者派人捞起来确认她断了气?”皮笑肉笑眼不笑。
“没……没有。”王麟听到景老板哼声,立刻把头低得更矮,“您放心,我回去就查清楚,若真是那女人,我一定结果她的性命。”
胖手放在王麟肩上,感觉他一哆嗦,景老板反笑,“确实有些不像。那日的女人如惊弓之鸟,目中无神,跑起来跌跌撞撞,天生短命相。茶亭中的女子却双眸深藏,眉心舒展额圆高阔,刻薄厉害得很。”
“就是,就是。”王麟连忙道。
“只是——长得太像了些。”景老板挪开手,踏上舢板。
“可我们就看了她那么一眼。”王麟不敢想如果要他担责任,所以尽量推诿,“我追上去的时候从背后推的,她转了半个身就入水了。”
步云靴停在板上,靴头没有转过来,声音到,无比冷,“要是不能确定,宁可错杀,否则就是你死,明白吗?”
王麟弯腰喏喏。
梅宅。
“小姐回来了。”大管事宁久迎上,“夫人已让厨房备下消暑汤,我立刻让丫头给您送到房里去。”
“我虽知宁伯是这个家的老人,却不知您在我娘身边到底多少年了。”南月兰生说道。
“十五岁进邬家,今年要五十了。”宁久答。
“三十五年了,可我才二十,怎么都赶不上。”南月兰生继续道。
宁管事没懂,“小姐要赶什么?”
“宁伯若也照顾了我三十五年,多少会向着我一次吧。”赶忠心度。
宁管事明白后失笑,“小姐,我看您出生长大,不向着夫人和您又向着谁?”
“向着夫人就不能向着我,您最知道。不然您说实话,为何我一回来就把我赶回自己屋里?”什么时候那位成了惦记消暑汤的娘亲了?
“……”宁管事稍顿,“小姐,夫人一直是关心您的。”
“但她更关心她的相公。”照说,她不是那位的女儿了,但接受这副身体就得接受南月兰生的亲人和家族。
“小姐……”这对母女其实很像,要强的性子不服软,都不轻易妥协。
“家里来了客人,却怕我见不得人。”南月兰生足尖一转,往正院走去,“这可不大好,让人以为她的女儿不懂规矩,本家来的妹妹都避而不见。”
“小姐怎么知道是——”宁管事伸手拦住,同时看向有花。
有花直接,“茶亭里喝茶时,听到一位姑娘说自己是大国师的女儿,叫南月萍。宁伯,咱们老爷是大国师吗?”她和无果是邬梅来瑶镇的路上捡来的,这十来年没出过瑶镇,邬梅不提南月本家的事,也很少与镇上的人走动,自然无从知道。
“南月萍来做什么?”有花无果不知道有情可原,但南月兰生应该知道,只是重生的她完全懵懂而已,所以不能说得太陌生,“她和小时候拖鼻涕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我才没认出来。”
宁管事果然不疑,“我们离开南月府的时候,四小姐才三岁,如今十六了,自然不像。”
“这么多年那边没来过南月氏,派个十六岁的南月萍来,我娘肯定心里郁闷得很,我去给她解一解。”南月兰生望着宁管事,“宁伯,好歹我是她的血脉,您怕什么?”身份大揭晓,还得装平常。
宁管事回瞧南月兰生一眼,慢慢放下胳膊,笑脸亲切,“小姐如今真是懂事了,夫人会欣慰的。”
南月兰生走过去,“宁伯别想得我太乖,我只是看不得别人欺负到我和她头上罢了。”
一个被放在外十多年,野心勃勃的妾,一个可能被小霸王盯上,最好远离的庶女,这时候荣辱与共才明智。回来的路上,她突然想到自己离不开瑶镇,但她娘如果要走的话,她也可以随着走。都城的南月本家加上她爹大国师的身份,人际关系逃不脱得复杂,她娘要应付新环境,就更无心也无力管她了。到时候,或许有属于自己的机会。
可是,她要如何做才能帮她娘回本家?正想着,发觉自己已在堂外,听到一声脆响。
谁摔了谁杯子?
御宅 第9章 姐妹
南月兰生走进去。堂上四人,三个她才见过,分别是南月萍,安鹄,还有那个凯叔。主座上那位她叫娘亲的妇人,三十五年光阴眷顾了强心,怜惜了容貌,冰肌皓齿,发如黑夜,眼若晨星,似二十五六,不但貌美如初,骄慢的性子经十多年放逐洗练干净,气质显得芳雅清睿。
此时,杯子碎在她娘的脚边,姣美的容颜神情悲痛,豆大泪珠往下落,还能用梨花带雨来形容。
这回是真哭还是假哭?当了三个月的女儿,南月兰生仍难以判断。
有花跑过去,情真意切,“夫人怎么了?”
邬梅握住有花的手,哽咽不能出声。
“这是兰生姐姐吧。十几年不见,不知姐姐可还记得我这个妹妹?”南月萍可不是体贴人的姑娘,对邬梅的眼泪无感,冲着有花喊兰生,语气却不热络,反而有些轻视。
这让真正的兰生止住脚步,要笑不笑的。南月萍故意么?一看穿着就能分清主仆关系,竟睁眼瞎攀姐妹。目光但转,却与安鹄对个正着。
比之前的距离近得多,南月兰生发现他真是个大帅哥,五官到身材零瑕疵,而且神情很酷,眼神冷漠,容易引起一众美女的征服欲。不过,她从不是美女,也志不在俊男。男人,老实点的好。
她视线正要调开,帅哥却对她拱手作礼,又对南月萍道,“萍妹,你弄错了,这位才是兰生,你的姐姐。”对南月萍说话,但一直望着南月兰生。
南月萍立刻看过来,蹙起眉心好似不太相信,然后不甘不愿屈膝礼见,“啊,是了,母亲常说兰生姐姐一双凤目俏丽。对不住,我那时年纪小,压根不记得姐姐的长相了,还以为这辈子见不着呢。”
兰生悠悠走过去,与邬梅隔桌而坐,推了方帕子过去,“虽然听不出萍妹妹心口一对,不过当时都年纪小,谁会记得谁?只是记不得样子没关系,记不得自己的兄弟姐妹就不大好了。你以为这辈子不用见面,可我以为至亲分别肯定会重逢的。”这个妹妹对别人的事管得热心热肠,对她的敌意仿佛天生。
南月萍听出其中的教训,嘴一噘要顶撞。
凯叔弯腰弓身深鞠,“兰生小姐说的是。三小姐年轻,说话有些莽撞,小的代她赔礼了。”
“三小姐?”邬梅用兰生的帕子“抹干”了眼,面容戚伤,神情不解,“萍儿不是排行老四吗?怎么是三小姐?”
凯叔身体一僵,跪伏在地,“小的犯糊涂说错了,是四小姐。”梅夫人十多年不在府中,但她当年和大夫人争宠的厉害手段仍让他难忘,是报复心极强的女人。
“凯叔,说清是口误就好,何必下跪?说起来我和萍儿有些像,刚进南月府那几年娇宠得意得很,年轻气盛不知深浅,如今长了岁数,自然就明白多了。你起来吧。”邬梅说得大方。
凯叔抬起头来,满眼诧异,又赶紧低头起身。
邬梅又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收拾收拾,午时出发。”
南月萍愕然,“梅姨没看清信上写的么?雎姨让你不用操心,大夫人的后事她会办得风风光光的。”雎姨是她娘亲,但本朝礼法所有庶出子女只能称父亲的正室为母。
将她和她娘贬到这里来的大夫人过世了?南月兰生突觉自己不用伤脑筋,邬梅若不能抓住这个机会,那就是傻子。她只是向之学习,面露黯然伤怀。
她随即起身道,“女儿去收拾行李。”
邬梅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点头。这女儿大病之后虽然仍顽固难驯,但聪明知事了许多。好比此时,她要大哭的话,反而显得做作。那句收拾行李更是帮衬了自己,让南月萍这等丫头毫无招架之力。
“凯叔,你跟梅姨说!”南月萍撂挑子。这次本来只有凯叔和安鹄来,她磨了娘亲很久,说要看看梅姨母女俩的倒霉样,顺便帮娘出气,娘亲这才说服了父亲。
“梅夫人,雎夫人体谅您和大夫人姐妹亲情,所以大夫人一过身立刻派我来报信了,只是这回府一事——”凯叔是南月府副总管事,说话算有份量,“还是等我回去请示了老爷再——”
“凯副总管。”邬梅目光渐威。
凯叔不禁头皮发麻,却不得不应,“是,梅夫人。”
“我与大夫人是何关系?”邬梅问。
“……梅夫人是大夫人的亲妹妹。”凯叔答。
南月兰生又知一件惊人的事实。
“我亲姐姐重病过世,我这个当妹妹的,该不该去奔丧?”邬梅再问。
“……天气酷暑难当,梅夫人即便赶去,恐怕大夫人早就下葬了。”凯叔还在尽力,遵照雎夫人的吩咐。不是雎夫人有多好,而是梅夫人回去恐怕又要起风浪。
“话虽如此,到坟前磕头上香却是不可少的,毕竟邬氏一族就剩我们姐妹二人,还有谁能为她告邬氏祖先,请他们为她引魂。难道雎妹妹会吗?她懂我邬氏传统?”邬梅连连问。
“这……大夫人既嫁给老爷,当按南月氏传统。”凯叔老姜挺辣。
“我邬氏是普通人么?代代为东海大巫,生由天指,死入仙灵,无人引魂就会断了传承后继,说不定连金薇玉蕊的天赋都会消失,你担当得起吗?”今日走定了。
“小的……小的无知。”南月和邬氏的结合是意义重大的联姻,所以老爷一娶就是一双姐妹花,但这些年看老爷和大夫人感情甚笃,凯叔渐忘了当初联姻的目的。
“知道就好,且姐姐病重之事老爷已经写信告诉我,早让我准备回去。你若还是觉得不妥,要不要我给你看老爷的信?”邬梅把人问得冷汗直下。
“小的不敢,还请夫人与我们一道启程。”府里上下都以为老爷跟这边早断了音讯,想不到还联络着。不过也不惊讶,当年老爷宠二夫人宠上了天,过于冷落了大夫人,才逼得大夫人赶走自己的妹妹。
御宅 第10章 竹马
南月萍不知过往,听得懵懂,“大姐二姐天资聪颖是继承了南月血脉,与邬氏何干?”
“哦,萍儿你的天赋之能可显了?”邬梅淡道。
南月萍涨红了脸,“我才十六。”
邬梅笑得亲切,“傻丫头,你娘没告诉你么,这跟年龄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那兰生姐姐有何天赋?”逼急了,也能跳墙。
“她——”邬梅叹口气,“虽然是我生的,我也不想这么说,但她真是连你都不如。不过邬氏若人人都能继承祖先的能力,到今日也不会只剩我一人。”
南月萍斜睨兰生,邬梅一句话就让她翘了尾巴,却不知那根本不是夸她。
南月兰生已习惯这位娘亲对她的贬低,福身下去。有花没跟来,只有无果跟在身后。她不甚在意,理着刚刚听到的信息。
有花扎小人是邬梅教的,用植物提炼毒素也是她教的,听字里行间似乎都属于一种筮术,而且有花虽然聪明,却还不够有灵性,所以邬梅只教了一部分。
在今日之前,兰生一直以为这是邬梅长期受正室的压迫而衍生出来的迷信活动,因此十分嗤之以鼻。然而,现在看来远不止迷信这么简单。南月大国师和邬氏似乎是强强联合,还有邬梅和南月萍提到的金薇玉蕊应该也是她的姐妹,但她们具有某种天赋能力。再说南月萍曾说起自己是明月殿的女官,甚至可以不跪公主,那明月殿到底是什么地方,和南月氏有何关联。
南月兰生走出这个小镇很久的以后,再回想起来,有着好色小霸王的瑶镇其实是相当有魅力的。风土人情纯朴,保留着古老的习俗,外面的世界无论刮起多大的风沙,吹进小镇只有微不可见的尘粒。几乎没有人对它多关注,它也不对外面羡红眼,以静制动。
“兰生。”有人唤她的名。
她回头看到了安鹄,“安公子。”这人已是第二次直呼自己兰生,没有称谓,除非彼此熟悉。只是她得谨慎,也肯定十三年这个男子没有来过一次,再熟悉也是过去的事。
“你过得还好吗?”听她一声安公子,安鹄的目光悄黯。
“挺好的。”莫非是青梅竹马?千万别来这套,她最不相信年少无知的许诺了。“公子呢?”
“……也挺好的。”对方这般冷淡,自己怎能一头热?
她微笑颔首,摆袖要走。
“这次我能来接你回去,真好。”脱口而出喜悦之心。
裙边打风,她侧回身,半面凤目飞得妖冶,“安公子,小时候的事我已记不太得,但我娘说过待我们真心诚意的人,我们是不会忘的。我对你没有半点印象,你说为什么呢?”
安鹄怔怔道,“我只是……只是那时还小,想写信又不知你们去了何处。”
“哈哈,那时还小这句话今日我听得耳朵生茧了。也许我与公子那时要好,如今却形同陌路,能不能做朋友,以后多相处之后再说吧,毕竟我和那时的兰生全然不是同一个人,未必还能再续前缘。”说罢转身弯过门廊。
安鹄呆站着。她说她记不得他了,但他却偏偏记得一清二楚。她说她变了,但他却觉得她跟从前一模一样。
“鹄哥哥,你怎么先跑出来了?”南月萍气呼呼鼓着腮帮子,“气死我了,凯叔居然答应那女人跟我们一起回家。谁不知道母亲赶她出家门时说过她永远不准回去,却脸皮这么厚,母亲尸骨未寒就想回去兴风作浪。皓哥哥,你帮我想法拖延一阵,我立刻写信给父亲。”
“一家人住在一起是好事,更何况梅夫人是金薇玉蕊两位妹妹的亲姨母,正逢她们丧母之痛,多个亲人疼爱她们不是也很好?”安鹄不打算帮忙拖延。
南月萍压根没想到一向宠她的鹄哥哥会这么说,“鹄哥哥,你是不知道我们家的事,我娘说那女人可坏了,不但欺负大夫人,还欺负她和蝶姨,最后连父亲都受不了了,才把她赶出去的。”
“我当然不知道,但你也不会真清楚,别忘了那会儿你才多大,梅夫人的事都是听别人说的。”安鹄揉揉南月萍的头发。
南月萍的埋怨因此被揉没了,小声道,“我娘总不会骗我。”
妻妾相争,谁是谁非根本说不清。安鹄自己的娘亲一直受着大夫人的气,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早早就去世了,因此他反倒欣赏梅夫人的强势。不过这样的心里话不能当人面说出来,他在家里是无人多看一眼的影子,在南月府也只是大国师的弟子,都在他人屋檐下,不得不忍气吞声。哪怕平日哥哥长哥哥短的南月萍,若任性起来搬话给雎夫人,再传到大国师耳里,自己就成了搬弄是非。他能无话不说的,曾经只有兰生。
“师母与梅夫人是亲姐妹,梅夫人回去奔丧在情在理,单凭我们两个小辈是阻止不了的。等回到都城,师父自有决断。若他要梅夫人离开,相信梅夫人也不会强留。”但他有感觉,梅夫人这一回去是留定南月府了。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来了,平白添气。”南月萍想着溜出来玩,还想着看人倒霉,只是世事难料,她不知命运之轮已经为那对母女俩重新转动起来了。
南月兰生坐在自己小院的石桌前,也不让人收拾。
无果天生下弯的嘴角抿平了,好半天才开口,“小姐不准备收拾行李?”
“没什么好收拾的,而且我那些衣服首饰有花比我清楚,她不在,也不能让香儿一个人收。”香儿才十二岁,刚买进来没几天,什么都好奇什么都不懂,冒冒失失得很。
说到这儿,南月兰生问道,“无果,那日救我出水的不是你么?”她醒来之后,有花无果几乎寸步不离,自然而然她也以为是无果救的人。
“不是。”无果眼角也是天生往下坠,苦海无边的模样却其实少有表情,“小姐还是想不起来?”
御宅 第11章 听涛
想什么啊,原本就是拿落水作借口,可以凡事装糊涂。只不过如今对王麟杀气腾腾的神情有点在意,这才勉为其难了解下情况。其实,很怕问多错多。
南月兰生道,“想不太起来,就听你们说我昏在湖边,可是我明明不会水,实在很奇怪。而且,那日为何只有我一人?你和有花又为何没跟着?”
“那日求了支下下签,小姐心情不好,让我俩等在道观偏堂,说要去后山散心。观主是夫人平常就打点好的,又正逢斋沐闭山,我肯定没有危险才任小姐自己逛去。等了许久不见回来,才和有花在小湖边找到了小姐,当时已全身湿透昏迷不醒。”看来小姐真吓得不轻,落水前的事都模糊了。
“后山有什么?”这话一出,警觉过头,从前的南月兰生应该常去那所道观。
无果却没察觉,“后山有三两片果林和一个小湖,还有几间道士清修的竹屋,但我问过,那天所有的道士都在正殿听道。”
“你们找到我的地方周围可有竹屋?”又是闭山,又是无人,但王麟怎么在那儿?
“没有,湖对面倒有一座。”有花因夫人和小姐对着干,他因夫人也愿对小姐尽力。
南月兰生想了又想,最后突然站起来,“无果,我们再去听涛观!”听不出个名堂,有疑点也无法证实,不如亲眼看一看。
“我还以为你真知道为娘着想了,原来这么打算的。”邬梅走进院中,后面亦步亦趋是有花,“用过午膳就出发,我可没闲功夫找你,所以哪儿都不准去。”
“恭喜娘亲心想事成,终于能回去你夫君身边了。接下来你要图谋什么了?大夫人之位?”南月兰生笑着道喜,“我看娘是没我活得更痛快,趁机把我留在这儿不是更好?南月萍排行老四,却被称为三小姐,而你不得不承认你女儿没有天赋天资,虽然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所以我怎么看都会成为你的拖累呢。”
邬梅眸中冰色,“你就算再没用,也是我生的,我丢不掉你,也不能让你摆脱了我。”
“想丢却丢不掉,是怕世人指摘你冷血无情,连亲生女儿都不顾而已。我怎能忘记,我醒来三日不曾见到你一面,而你一来不是嘘寒问暖,却责怪我给你惹麻烦,花了大笔银子赌道士们的口,免得流言蜚语坏了名声。”南月兰生向外走,“我先出发,在码头等您。”
邬梅喝道,“站住!”
南月兰生不停,“娘放心,我身无分文,也打算跟你回家去看看我爹长什么模样,满足我长久以来的一个念想。”
邬梅瞪着眼,直到女儿的背影不见了,才气笑出声,“你长久以来的念想可不也是我的吗?我连他的样子都快想不起来了。”
有花嘟囔,“夫人对她那么好,她却总这样。”
“我对她不好。”笑容淡了,声音冷然,“谁让她不像我,帮不了我半点忙。但凡她有一点能力,我也不至于被那样赶出南月府的门。我永远忘不了那份耻辱,不是她的错,却又不能不怨她的命格。有花,跟去吧。她说不跑,我却是怕她惹祸。她八字煞母,年二十有死劫,恶鬼上门,我也要遇大凶。上回落水我以为就是了,想不到她竟能熬过来。”
“我绝不会让她连累夫人的。”有花握着拳头。
邬梅目光闪现安慰,“倒真希望你才是我亲生的,去吧。”
有花走了之后,邬梅走出院落,看到墙根下皱眉的宁管事,“这表情又是在心里说我不是。”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