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清枫聆心
“住口!”邬梅眸中闪寒星,“爱真是盲目,我姐姐有时蠢得让我咬牙切齿,竟把全族守护的秘密告诉了你。不过恐怕会让你失望,神血虽代代相传,却未必是母传女。更何况,有件事你师父大概没脸说,他在我族饮用的泉水中下了一种慢性毒,此毒会让我族人灵力减弱,最终衰竭而亡,看起来就象普通能者一样。那两年内,族里出生的孩子都是普通人,一点灵力也没有。而我,也中了这种毒。”
“什么?!”遥空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我姐姐反而逃过一劫。当时她追你而去,半年后才回来。后来,姐姐生下金薇玉蕊,二人都有天能,而兰生没有,显然与母亲的健康大有关系。”
“你也中了毒的话,为何……为何……”大师也结巴。
“可能因为我传承了神血?哈!谁知道呢?”邬梅眼睛却不笑,“不过,我的灵力已经损了七成,也许只是比别人撑得久一点。”
“梅妹,算了好不好?我带你和兰生离开这儿,一定想办法解了你身上的毒,从此与世无争。”因为深爱着邬蘅,遥空将邬梅当作亲妹妹一般,所以他才对兰生那么亲切。
“算了?”邬梅终于笑到眼里,“横竖你们只是遭人利用,不死不伤,天玄道仍是第一名派大教。可我东海呢?本土的人们以为东海一族住到皇帝身边了,而其他地方的人,包括帝都,以为东海族人还在某处施展神奇的筮术。却不知,若我死了,东海就灭族了,而金薇玉蕊早被当成明月流的传人。”
“我知道。”虽不知慢性毒的事,遥空也有他掌握的消息,“和北疆心术一样,已经名存实亡了。”
“难道柳氏也……”邬梅一惊。
“只剩一对姐妹花,年纪尚轻,心术又没来得及学出师,走歪了道。兰生已同她们打过交道,狠狠教训了她们一下呢。”东海和北疆两族天能者几乎无存,不禁让他联想西域蛊族如何了。蛊族并非只会用蛊,他们最优秀的能力让大荣淡化了。他们擅长与动物交流,具有驯化它们的奇异本事。
“你说你师父让你查找真相,查到了什么?”邬梅神情冷却,仿佛突然变得淡漠。
“不是很明显吗?除了天子,还有谁能将能族灭得无声无息?”谜团虽绕了一圈又一圈,但他看得到终端。
邬梅凛眉敛目,“你知道就好。泫氏无耻,开国之时多少天能者为他们每场战胜力竭而亡,如今又将我们看成了威胁,怕我们跟他们这群平庸无能者抢权力。姐姐也是皇帝害死的,明知她会为了金薇不惜性命,借此逼死了她。”
邬蘅和邬梅当初嫁给南月涯时,还以为天玄道掌教是她们要报复的仇人,想借明月流和天家的力量来对付它。然而,不久之后族人那边就断了音讯,同时皇帝以祈福为由将姐妹俩限制在帝都之中。约摸半年后,才传来东面遭受大区域疫病,东海族人在这场可怕的病灾中全部死了。
邬梅那时就想起遥空说他师父也是中了圈套的那些话来,起了疑心。同邬蘅说了之后,邬蘅也觉得不对了。在不知信任谁的情况下,又恰逢邬梅有了身孕,两人合演小妾斗妻的一场戏,在所有人面前分割了姐妹情,变成了抢丈夫大战。一演就是七年。七年之中,人们渐渐忘了东海的惨祸,姐妹俩总以最后的东海传承自居,也让人们相信她们接受了事实。所以,邬蘅赶邬梅走,除了对邬梅真心喜爱的南月涯,再没有任何人过问。
邬梅远走瑶镇的途中,在宁伯的掩护下再次回到东海,发现了灭族的惊人事实。慢性毒,失灵力,衰竭亡,还有一场神秘的屠杀。但庆幸的是,她找到了族人藏起的数名遗孤,除了一名女娃,其他几个孩子灵力微薄却天生骨骼轻奇,适合练武。她将其中一个女娃送到邬蘅那儿,其余孩子跟她到了瑶镇,悉心教养,培育他们成为最忠诚东海的力量。
邬蘅之死,在姐妹俩的意料之中,也是对她们所了解真相的最后证实。东海巫族毁于大荣天子之家。邬蘅要死。邬梅要死。倔强的金薇若进宫,估计也活不了多久。纯善的玉蕊无依无靠之后,命如草细。
邬梅不能不回来,失去族人亲人的痛苦,花了经年积累的仇恨,邬蘅的死讯敲响了心中复仇的响钟。
“天下最多负心汉。姐姐的死,对你而言只是一场无用的痛哭,对我却是失去手和足的锥心之痛。而且,东海当初也是隐世的,躲得了一代两代,躲得过三代四代?”她不信他。到今天,要复仇的计划只有她和宁伯知道,连葛婆婆都不曾说。
“好,你意已决,至少让我将兰生送走。你瞒了她的真八字,用克母刻薄的八字取代,让所有人轻视冷落她,难道不是为了让她逃过一劫?”兰生是否有天能,遥空并不关心,身为普通人不见得不是件好事。
“她是我唯一的血脉。”邬梅终于露出一个母亲的疼惜表情,“我虽不能当个让她依赖半生的慈母,至少希望她能远离这些残酷的阴谋。不过不用你操心,我已有安排。”
“什么安排?与六皇子有关?”遥空之能不容小觑,“六皇子难道不姓泫?”
“我并非不讲道理的疯女人,只想害我族人的凶手陪葬。那时六皇子还是孩子,总不会他也有份。兰生与六皇子发生姻缘也是我始料未及,不过暂时无忧。”邬梅再度冷漠了,“我何必跟你说那么多?”
“六皇子自出生就是东星注定,天子之相。腊月十八六皇子出事,正逢兰生入宫。我观兰生额面凶煞,以为她那日要有灾劫,不料她无事,六皇子有事,之后两人还生姻缘。可见,两人命格必有关联之处。东星黯淡,将陨之兆,而兰生身为六皇子妃,命运相随。你若信我,将兰生真正的八字给我算合,没灾没难当然最好,如果有事--”
“不必。”邬梅开始收拾祭品。
他不走,她走。
白羊祭过了,秘密也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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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 第165章 秘事
“我走,你陪你姐姐说说话,她在下面想来冷清,又和你一样恨我。你几时需要我帮忙,就几时来玲珑水榭找我,哪怕要我这条命,我也会给的。”遥空上马而去。
邬梅重新坐下,“姐姐,我收回以前说他的坏话,其实你眼光还真不错。不过你这张嘴,跟他说什么神血,还好他只以为是东海传承。虽然确实有些本事,能看出来兰生的八字让我换了,我还想信任他一次,看他会不会说出去……”
恨?不,邬蘅从来不恨遥空。
良久,邬梅叹息,“就当看在金薇那孩子的面上吧。都说头胎的女儿像爹,金薇小时候的性子其实也讨人亲近得很,不然我那坏丫头才懒得搭理她呢。最近金薇跟兰生走得近,笑容也回来了些。你大可放心,将来有什么事,兰生都会护着这双妹妹的。她已让我练成了花木兰,今日上阵杀敌,赢得潇洒,我都目瞪口呆。原来即便像普通人无异,她也能活得很好,那么将来我走了……”
昼风已成夜风,秘密在坟墓口打转,不知道会不会进去。
对这些秘密一无所知的兰生倒是和她娘差不多,都在“自言自语”,只不过一个是对死人,一个是对活死人。
“六殿下……”手枕头,她躺在窗下卧榻,离那位远远的,“今天咱们就长话短说……”
本不想来的。白羊祭一过,应该如释重负,却不知怎么全身不对劲。长风一撤,连话都没好好跟大家说,交给铁哥就回家了。也许游了太久的逆流,也许压力挤得不能好好呼吸,也许获得了入行许可反而茫然,也许此时终于回味过来自己已婚的身份。最直接的也许是,让某殿下吸食“元气”。心口疼到现在。
手放在痛处,她侧头望着床上躺的那位,这才觉得“福”帘比之前密了,从屋子这头看到那头的距离。竟看不清他的面容。
“天杀的白羊祭,终于过了……”眼皮缓缓搭上,又猛地睁大,“二百两的房子结果花了三千两,其实没什么好得意,别人将它捧上天,我却清楚自己这是投机取巧了,而且时间又仓促。真正厉害的,是铁木土三兄弟。你要是醒了,帮他们向工造司荐一荐。”
窗开着小缝。风吹进来,悄动福帘。
兰生当有人提问,“你问为什么我自己不留着用?”
“入行是一回事,做大是另一回事。我这小庙,怕他们跟着可惜了。而且。你娘,也就是我婆婆,看着善善柔柔的,对我却厉害得很。大概就是婆媳关系吧,把我当了天敌。这回多半能应付过去,今后容不容却难说。现在方知我娘好,虽然对我不闻不问。却真许我自在,我整天出门也放任了,明知我在干什么也不管。你……”脖子有点酸,干脆侧过身来,“……是孝子么?我以前待的地方,成亲后丈夫多向着老婆。所以还有儿子成亲就没儿子的说法……”
不自觉闭起眼,原来已经习惯这屋子的药香,可以宁神,“……泫瑾枫,我可是跟你娘说了大话。造楼是为替你积福。虽然你醒了对我没好处,不过你要是听得到,好歹在那边使使劲,争取早日睁眼。如此,我的话就有信用了。”
撑开眼帘,打个呵欠,起水雾的视线里那面帘子晃得有些大。
她没在意,继续闭眼说道,“别说我吓唬你,单凭那些药汤,你的身体维持不了多久的。俗话说得好,一顿不吃饿得慌。吃就得好好吃米面这些让人有力气的主食,而不是汤汤水水。你不饿吗?我看你很饿的样子,盖着那么薄的丝被,却看不出里面躺着人,完全平了。今天早上不是想吸我的气,而是想念肉味道了吧……”
又翻了个身,面朝窗,“……我说,我眯会儿眼,满了半个时辰再出去,也好跟小坡子交待。他对你好得都让我觉得你俩之间有点断袖子的情,每天晚上都要亲自值夜,而你又是荤素不忌……啊,忘了提醒你……你特别挑剔我,长得不讨你喜欢,比起明珍月珍,身材就像小孩子。记住,你很看不上我……记住……”
断断续续催眠完毕,兰生睡过去。
她真得累惨了,虽然给自己调了半个时辰的生物钟,这回却失灵。小坡子进来又出去,红影女进来又出去,竟然毫无所觉。因此她也完全不知道,后半夜里,随自己呼吸生出的玄妙紫风,让另一头的人一丝不漏接收了过去。只不过不再像早上那么渴切蛮夺,悄然无声,似乎,怜惜她。半个时辰方息。
“啊——”
一声尖叫令兰生立刻坐了起来,窗上发白,却还看不出阳光,显然还早。她头痛欲裂,半晌想起自己的床不靠窗,然后发现这是六皇子的寝屋。
睡过头了。她揉着眼,看到身上盖了帛被,头一个反应就是看六皇子。但他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她就不禁笑起自己来。
“什么!你说小姐昨晚睡在对面了?”尖叫声发自有花,一早过来服侍兰生起床,想不到铺好的被子根本没有动过,怎能不受惊吓?
“姑奶奶,你倒是轻点声。娘娘看起来很累,连我叫她都没醒。再说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她和殿下是夫妻,夫妻同房天经地义。”小坡子乐见其成,说出来自然老神在在。
“天经地义?”有花的声调没降下来过,“那也得你们殿下睁得开眼,当得一个正常郎君再天经地义吧。”
“你这是嘲笑殿下么?而且什么你们我们的?我们如今可是在一个家里。”平时虽觉得有花厉害,小坡子却料不到她什么话都敢说,“有花姑娘,这还好不是宫里,要是在宫里让人听到,就是大不敬,你死定了。”
“这丫头是让我娘惯出来的坏毛病,不知天高地厚。”兰生走了出去,“小坡子,你多担待。话说回来,谁给我盖了被子?”
小坡子怔了怔,不能说出红姑娘盖的,就打着笑脸说是自己,“奴才还唤了娘娘两声,想问您要不要回屋睡来着。但您睡得可真沉,一点没醒来的样子,奴才就不敢扰您好眠了。”
“这些日子老往外跑,所以有些累吧。多谢你。”兰生说罢,又看有花,“不像我们这位有花姑娘,一点不体贴,这么小的事大呼小叫,硬生生把我吵醒。”
有花瘪瘪嘴,转身进里屋去了。
“殿下该吃药了吧?”看小坡子张嘴要说话,兰生截过。
小坡子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今日要试新方子,要照方道长定的时辰服用,差点耽误。娘娘要是没别的吩咐,奴才就去厨房了。”
兰生点点头,看小坡子跑出屋,这才回自己房里,“你把对面那几个也当了自己人吗?什么话都敢说。小坡子说得不错,这要在宫里,你就是对六皇子大不敬,砍脑袋的。”
“两个月来,对面一直说那位殿下今日吃得更好些了,汤能喝稠了,要么就是骗我们,要么就是骗自己。明明只剩一口气,随时下一口气就出不来了。那小子居然说什么同房!不是坏你名节吗?对面那位要是死了,这种话传出去,你还怎么再嫁?”有花气呼呼叠着被子。
“别叠了,我还没睡够。而且,我不知道你还这么天真,再嫁?”兰生哈笑一声,“六皇子妃能再嫁给谁?谁敢娶已故皇子的遗孀?好在这年头也没殉葬,不然就是他死我也死的命,这会儿他能喘气倒是我的幸运了。”
有花放下被子,“那也未必。冉殿下若对你真有心,或者会求恩典的。我也没那么天真,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名分是不会太高的……”
“呵呵……哈哈哈!”兰生从忍俊不止到捧腹大笑,突然正颜,“你太高看我的魅力。难道你以为高贵如冉世子的男子会为一个女子卑躬屈膝?此时,彼时。我与他是绝无可能了。”
泫冉二月十五大婚,虽然排场不如六皇子大婚,但世子新郎亲自去居长侯府迎娶郡主新娘,一路随喜轿温柔不离,更没出苦民找茬的幺蛾子,因此传为佳话,羡煞多少女儿心。而婚后,传闻也不曾停歇,说冉世子对云华郡主一见倾心,为求娶她,写情诗约表白,煞费苦心。云华郡主不为所动时,冉世子痛苦买醉,曾放话此生非卿不娶。后来,终于打动了云华郡主的芳心,许下百年白首之约。
泫冉本就是阳光形象,这么一来帝都之中更受欢迎了。而云华郡主则成为帝都未婚男子的理想型,还有娶妻当娶伯氏女的说法。总之,世子夫妇十分讨百姓喜欢,简直就像明星模范夫妻。反观六皇子夫妇,完全被人淡忘,处在阴山背后一般。
南月氏收到了世子大婚的请帖,唯独兰生漏席。倒不是她故意不去,那时忙得火烧火燎,根本不知泫冉成亲的日子,早出晚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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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 第166章 胎记
大家出发去参加婚礼时,能干的妈一看女儿还不到,就直接跟老夫人说她要照顾六皇子。老夫人本来就不大管这个平凡的大孙女,而且兰生也是嫁出去的女儿,便随她了。几日后,南月凌跑来,说起喜筵如何精致,和新友伯喜闹新房,伯喜的姐姐有多好看,兰生才知泫冉大婚。
那时候就没感觉,现在有花还拿出来说,实在好笑。
有花看兰生这样,就知这人对那位潇洒的世子是一点没心思了,决心也从此不提,只拉住要钻进被窝呵欠连天的她,“昨晚本该沐浴,你说累。这会儿水都煮好了,洗过再睡吧。”
兰生想起木桶,就想起浴缸,再想到带有浴缸的卧室和更衣室,脑子转不停,将一整间简约风格的现代公寓勾画了出来。再往下,公寓单元就变成公寓楼。即便是规规矩矩的高层大楼,对建筑师来说都是具有挑战的。她希望的挑战点在哪儿?
“可以洗了。”有花唤回她的神。
兰生发现木桶水汽蒸蒸,屏风架好,换洗的衣物都已挂好,哇一声,“我发个呆你就搞定,越来越来能干的有花,干脆升你当管事吧。”
有花白眼,“哪有未出嫁的女子当管事的?”
“不是管家娘子之类的,就和吴管事钱管事一样,在外有自己的家,每日到府里来做事,按月领酬劳,比那些管事的仆妇婆子拿得多,还自在。等我拿到这回卖楼的银子,我帮你置办个小院。”兰生很来劲。
“你是不是累糊涂了?夫人决定我的去处,你能给我什么自在?而且我也不出去住,跑来跑去多麻烦。不过,能当管事似乎不错,等咱们将来出府之后,我会提醒你的。”看兰生不动,有花上前帮她宽衣。
谁知兰生立刻紧紧揪住衣襟。“不出去就不出去,你可以走了,我自己洗。”让人伺候洗澡,是她成为南月大小姐后坚决抵制的事。
“都是女子。有什么好害臊?要不是从小就在一块儿,我会怀疑你是不是男扮女装了。”有花瞥眼看看兰生的身材,切一声,扭头就走。
有花的顶撞如今难得一见,只有在心情很不好的时候,况且还是为了她。兰生从前没怎么计较,现在就更不计较,但浸热水中,舒服得长吁口气,感觉一直拽着骨架子往下掉的重力也随之蒸发掉了。其实不是害不害臊的问题。而是——拨水的手刹那停住,凤眸紧紧盯住胸前。
就在锁骨往下三寸,胸骨正中,皮肤上有一片指甲大小,浅紫微青的瓣状图案。
她不是自恋。不会对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变化都了若指掌,不过却可以肯定那是新出现的。手摸过它,不知是水烫,还是皮肤烫,瞬间感觉今天早上胸口的痛楚又回来了。倒抽一口气,低头将图案看仔细,才知紫色青色竟是脉络。
不是长出什么怪东西。而是皮肤透明了一片?她连忙又检查身体别处,却再无异样。胸骨之后偏左就是心脏,脉络浮起在这里,她今日用竭的脑袋已经完全不能再往下想,可又不觉得是吉利福气,又不知道究竟因何变成如此。就这么傻傻坐在浴桶里,直到水温凉下来。
“还没洗完么?”有花防着对面,因此就守在门外,半天没听到兰生起身的动静,进来正见挂在屏风上的里衣衬裙滑下去。于是就起了玩闹之心,偷偷走近,然后跳出去大叫,“水都凉——啊!”
迎面白刷刷一片,有花下意识拿袖子挡,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被浇了个从头到脚,全身都在湿嗒嗒滴水。
“你多大了?!还玩水!”有花以为兰生不愿让她看洗澡,所以拿水泼她,怎能不冒火?
湿袖子抹过脸,见兰生披了长巾立在桶里,但本该干的长巾也湿得一塌糊涂,脸上的神情竟比她还惊讶。有花这火就自觉灭了,咕哝一声搞什么,才看到桶坏了。不是破洞,也不是裂缝,而是向外绷断了好几根,好像水装得太满承受不住一样。
“不怨我……”细声细气。
有花一怔,这娇娇弱弱的语气大半年没听过了,心里突然逆反,没好气道,“不怨你,难道怨我?别装那些千金小姐娇滴滴的腔势,和你平时的样子一点不衬。”终于明白,很喜欢大病痊愈后性格也变强的南月兰生。
兰生连忙收起惊讶的目光,清清嗓子,“让水呛到而已。”
听到有花进来,她就想起身,谁知刚披上干巾,这丫头就跳出来。当时想都没想,那么反射一挥手,整桶的水都炸起,不但弄得有花和自己湿了一身,居然连桶也破了。没看到风色,不过应该就是天能的力量。因此她不是对这样的破坏力惊讶,而是诧异身体的不适似乎不影响能力。也就是说,昨天清晨六皇子吸她的紫风并非“吸星大法”。
“快到床上去,病了也是我们受累。对面病得气息奄奄,也不知道会不会过了你,去年这时候你还弱得跟小草一根似的。要我说,和对面的就得分两个院子住,命衰吸命旺,宫里那些人当我们傻,不知他们打什么主意。还有这桶,上个月才换,这么不牢固,我要跟采买管事说去,再别买那家的……”有花唠里唠里催着说着,推窗叫了香儿她们来收拾烂桶潮地,一回头看到兰生隔被子抱着双膝,眨巴眨巴着眼看她,立刻噎了一下,瞪眼问,“……干嘛?嫌我啰嗦啊?”
“你是真够啰嗦了,不过,帮我看看……”兰生小心移下被子,唉——隐私啊隐私——只能赌一次看看了,但愿没信错这丫头。
玉润的肩头……纤美的锁骨……白皙的……有花正暗暗羡慕那么好的皮肤,刹那眼睛不由睁圆,手指着那瓣淡紫,惊道,“那是什么?”
“我知道的话,还能给你看么?”真是,她都豁出去一露了,“你不是常说以前服侍我沐浴吗?见过这图案没?是胎记吧?”
有花眯眼凑过来,“没见过……”凝脂般玉白忽然变成了被帛,让她又翻白眼,“每天都在工地上跟汉子们打交道,还怕人看那点皮肉?”
“有花小姐,有空跟香儿学习学习,多念点儿书,说话没头没脑,没遮没拦。”什么逻辑!兰生失笑,“你刚才无意间把我说成什么了,知道吗?要不是我脾气好,你就挨耳刮子了。”
有花是嘴皮子比脑袋动得快,并不是笨,想一想就回味过来了,但倔着,“我没那个意思,是你自己想歪。我记得去年帝都时兴高腰无肩袖的里裙,比你刚刚低得多,有什么呀。再让我瞧瞧,是不是撞到的?”
兰生拉着被子躺平,看来那片东西真是突然出现的,“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昨天拆架子的时候没站稳,当时没在意,多半是撞到木钉。我累死了,要睡觉。”
兰生自从开始造庆云坊的园子,确实常常磕青破皮,有花这会儿觉得合理,“还好造完了,今后我们也能少为你担惊受怕。”
香儿她们进来,有花帮着收拾妥当,这才想起来要说,“哪有人不穿衣服睡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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