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御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清枫聆心
邬梅背过身去,似乎在拭泪,回头却是一张娇丽微羞的容颜,藏不住得愉快,“兰生,快给你父亲行大礼。”
她才说完,兰生来个九十度鞠躬,喊声爹啊——多大的礼!能送到西天取经去。
“你——”南月涯让她这一躬,心里堵塞得诡异。
兰生直起身子,手里拿着一根筷子,对着面前爹啊娘,入眼巴巴的样子,乖巧地说,“我捡起来了。”说完,入座,理所当然免了跪。
南月涯喉咙发出喀一声,半晌没想起来喘气。
邬梅干笑解围,“涯哥回府吧,我如今住得近,有什么事我都好知会你,实在不必担心。都这点上了,府里怕不等你一道用膳,别让她们瞎想,以为我一回来就霸着你。”
涯哥?兰生想抖疙瘩。
南月涯却坐下,传唤外面的丫头们进来伺候,亲自往邬梅的菜碟里夹菜,“你走后,午膳就没有等我才用的规矩了。赶紧坐吧,十三年才能跟你再同桌吃饭,还赶我走。什么时候你怕别人的以为?想霸着就霸着,我准了,如今看谁敢多嘴一句?”
邬梅叹口气,坐下吃饭,“我这些年在外也没白过,修身养性,学了不少为人的道理,回想刚同你成亲那时确实过于霸横娇纵,怨不得人见人嫌。这人哪,再有本事有本钱也得少张扬,不然吉运难久。让你当初跟着遭埋怨,两头不落好,就趁今日跟你赔个不是,日后定让你少帮我担待。”
在兰生看来,这是长记性了,以免重蹈覆辙,再被送走。





御宅 第30章 云开
“谁没年轻的时候?你姐姐的心肠难道是面捏的?比你不知厉害多少,都藏在心里算计,下手从不软。直到她去了,我仍看不清这个人。相比之下,倒宁可你狠在面上,至少是真心与我的。”南月涯继续帮邬梅夹菜,碟子满了自己才捧起碗,“吃完了叫丫头们收拾行李,同我一起回府。”
兰生安静听夫妻俩说话,虽然孩子见父母秀恩爱感觉总是奇怪的,却也是自己“进补记忆”的好机会。但听回府,就瞄了她娘一眼,这事态发展多顺。
“你该不是为了接我回府才来的?”邬梅却没有过多惊喜。
“萍儿回家就跟我说了,我本来当日要来的,只是想到你们有自己的方式送亲人,便一直等到了今日。我知你一言必出,若非诚念,不会信口开河。”有意看看对面信口开河的长女,有其母未必有其女,“可府里不能没有打理后宅的人,眼看秋祭国典将至,以往都是你姐姐画祭旗,这回却要你帮我了。我给你的信上不是都写明了?”
“是写了,可我在这儿也能画。而府里还有两位妹妹在,哪里需要我这个离府多年的人回去指手画脚。”邬梅言语间竟是坚持。
“她俩如何比得了你?就算按名份,你也在她俩前头。好了,这事必须听我的。”南月涯不容邬梅坚持,强硬语句之后又缓和,“你在府里为你姐姐设巫庙也可,岂不是比守夫家的陵更好。”
邬梅神情一动,双目生辉,“此话当真?”
“还要我发誓不成?你尽管放心,我娘那儿不会说什么的。”他是名震天下的大国师,也是真正的一家之长,即便是他母亲,都无法事事干涉。
“你能做到如此地步,我若不跟你回去,就成了不近人情。”邬梅终于首肯,吩咐丫头们去收拾,“只是我还得跟你讨个人情。”
南月涯一摆手,示意她不用多说,“让葛婆子跟着你回去。”
邬梅微微一笑,单手覆上南月涯手背,露出感激之色。
兰生这才识趣,起身告退,快出门口时,听南月涯道——
“这丫头只有吃饭的时候懂规矩,回府后你也别舍不得,怡蝶最熟礼仪,交给她好好教上几个月,免得正式场合里做出不合宜的举止来。”
邬梅回道,“是为了孩子好,有何舍不得?也怪我自己不会教,兰生本来贴心懂事,到了瑶镇却性格迥异,特别爱闹脾气,我说东她必往西,事事顶着来……”
兰生跨出门去,懒听。不指望,不失望。
结果,说是说吃完饭就进城,爹妈却还悠哉喝午后茶。兰生觉得干等着没意思,就给大夫人认真扫陵,一扫扫到太阳西斜,墓地起阴风阵阵。于是她对有花碎念。有花自认少巫小通,判断大夫人灵魂不安,连忙对葛婆子说。葛婆子进屋去,终于带出要出发的消息。
“怎么会灵魂不安呢?”兰生等在车前,问相当自得意满的有花,“我娘作过三夜引魂,大夫人应该已经入仙灵了吧?难道引错路魂魄回转?”
有花一下子瘪了气,但瞪眼,“不是你说有阴风吗?”
兰生笑得谦逊,似有好心好意,不承认自己刚才故意装神弄鬼,但道,“有阴风就有鬼吗?有鬼就是大夫人吗?说起来我刚发现,你那么怕鬼,怎么学筮术?”有花好玩,让她想到河豚鱼,动不动就鼓起气来。
“东海筮术跟——没关系,运用自然之母——”
“等你哪天真扎死了人,我再听。”她还没看到过筮术的力量,说好听点,是比易经更需要天赋的大能,说得不好听,那就是迷信。
眼见她那对恩爱的父母拜完陵上了车,兰生也坐入车内。以为一路畅通无阻能直奔金光闪闪的暄城,谁知又出乎她的意料,竟是走走停停,皆因这路上不少景致是她爹娘当年游玩之处,如今经过故地,没时间重游却也要看上一会儿。
兰生在车里望着前头站高远眺的爹娘,到底忍不住要八一八,“这两人感情如此深笃,为何却不宠我?我究竟是不是亲生的,看来有待商榷。”
“商榷什么啊?”有花双手趴在窗口,转过头来,“身为大国师和东海大巫一族的直系血脉全无天赋通感,要是像南月萍那般努力也还算了,你对易经一字不读,对筮术避如蛇蝎,叫老爷夫人如何喜欢得起来?而且,你命格带煞呢。”
兰生笑着,“说得还真是一针见血。”没有爱屋及乌,只因为她是普通人,而且一出生就被算成煞命。那她是重生的,命应该不煞了吧?有机会,得找个高人看手相,她不信死而复生的命还烂。
这时兰生没发觉,自己已经开始“迷信”了。
有花努努嘴,神情仿佛在说知道就好,接着看窗外。
夕阳西斜时,一行人的影子终于落在吊桥之上。桥下一条十来丈宽的护城河,河水无波,河面上数不清的圆纹晕开,好似雨点落入。
此时出城回家的农人多,挑空担的乐呵,挑半担的平常,挑满担的愁眉。真要解出名堂,那是百样民生百样心思终脱不过一词生存。
兰生望着,觉得只求丰衣足食的平民百姓比坐着豪华大马车的高门贵族更有自我和真实。而她,自我就成了没规矩,真实就可能犯错误,爹娘齐上来教育,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大国师的车驾上桥了!一个个不长眼啊!赶紧让开!都让开!”
突然一声暴喝,吓得桥上百姓神色惊惶,晃篮摇筐贴到桥边去,越穿得破烂越拘谨胆怯。
有花把靠窗望的兰生拉一把,将帘纱按实了,“夫人交待,帝都不比瑶镇,出入不可像从前轻浮,别随便让寻常人看了真容。”
“我在瑶镇不知道多踏实。”来只流浪狗会引发全镇热论的乡下地方,她还能怎么个浮法?“倒是提醒我要啰嗦你几句。今后出门别动不动说抠人眼珠子,我是大国师的女儿,你跟着这样的主子,更高调一点也无妨,直接一手拿小木人,说毒死你咒死你扎死你,多与众不同,还能光耀南月门楣。”
啰嗦的有花被不爱啰嗦的兰生啰嗦懵了。




御宅 第32章 余震
大呼小叫让路的喝声渐渐平息,桥板咚响,整齐划一的脚步很快又收住,马蹄音独脆。
“我回帝都之后还未及拜见恩师,想不到头一日披上守城将服倒能亲迎您,从此便不抱怨这差事苦了。”声音朗然如日。
兰生本来东歪西倒的一把懒骨头立刻扶正了位。这匹狼还是将军?还是南月涯的学生?后来她知道是自己大惊小怪了。南月涯除了是大国师之外,还身兼太学博士,帝都一大半贵族子弟都听过他授讲。套近乎的,不爱套近乎的,见他面皆喊恩师或先生。
“成大器者必要精心苦炼,冉殿下是大荣日后辅国之才,能者多劳罢。”南月涯笑答,让人听出很是欣慰的心情,长者语气亲切。
兰生听了发笑,对有花道,“我爹原来不是不宠我,炼我呢。”
有花噗一声,四个月下来,这么明显自嘲玩笑的调调好歹能听出来,但又觉得不该跟兰生“同流合污”,干咳着正经了表情,“那个冉殿下好像就是那晚道姑庵前请我们的什么王爷之子,居然称老爷恩师。说不定夫人是知道的,所以我说清原委她也不慌。我就说嘛,夫人是个好娘亲。”心里的郁闷找到了出口。
天真的孩子,让她娘卖了会抢着数银子,兰生道,“人前人皮,羊前狼皮,他要真当我是恩师之女——”哪来后面乱哄哄的事?有花没在,她也不想翻不愉快的记忆。
泫冉声音再度传来,“谢恩师教诲,容我送您入城门。”
车马又动了,缓缓朝前行进,兰生透过纱帘上巨大的暗影,大概目测正过城门。不知南月本家会摆出何种态度对待被放逐多年的母女,她兀自想着,便不太在意外面的“老熟人”了。而且,毕竟南月涯的面子摆着,一声声恩师老甜,总不会再招惹到她。
但,人要皮厚,在哪里都会厚。
“恩师,后面马车我瞧着有些眼熟。您应该听说了,前些日子与堂兄弟们西山围猎,偶遇您的长女。”因为轰动的三皇子马车事件,认证南月兰生绝非假冒伪劣某家女儿。
“正是这孩子的马车。她从小体弱,不得不在外养着,如今身子骨大见好转,便接回来了。你此时要务在身,改日你俩再正式见礼就是。”南月涯道。
“是。”泫冉沉声应了。
作为皇家贵胄,泫冉尊师重道之礼作到完美。兰生才这么想,但见纱上突显一个投影。
“那日不知真是南月小姐,得罪之处多包涵,别影响今后你我兄妹之情。”调侃之声从纱孔丝丝渗入,无声无形,但笑意泛滥。
“不知殿下说什么。”拿过扇子呼拉扇,将自己的回答送出去,还能保持淑女优雅,兰生十分猾骄,“那晚我在梨冷庵,听得一夜狼嚎虎啸,仅此而已。”
车轮轱辘过去,帘子骤亮,好一会儿,突闻放肆笑声,至少扬了半空高。
“今后要离此人远远的,没半点正经。”歪头叹口气,有花替泫冉害臊。
兰生唇角下弯,抿成一线,举双手表示支持这个明智的决定。如果可能,有花的希望成真就最好了,因为到目前为止,她想离家出走没走成,她想整小霸王没整成,她想离开道姑庵却被逮个正着,似乎皆半吊子,应该沮丧。
但万事都讲究一个时机,时机不到或过了,你就只能让它过去。倒也别心急,大约你快不记得的时候,它指不定又到你面前来了。兰生重生前大四快毕业,休学两个学期赚取学费生活费,已经二十五岁。从十四岁虚报年龄开始打工,历经十一年沧桑冷暖,比同届毕业生心理年龄沉熟得多,早就是在精神上和物质上都相当独立的社会人。这样的人生遭遇,让她沉得住气。
约莫半个时辰后,赶车的无果说到国师府外了。有花掀起门帘,兰生便看到外面的景象。
土红墙,版褐门,庑殿式屋顶,挑飞燕尾。墙上成排直棂窗,墙内应有绕廊。墙高覆瓦,看不到里面,门上牌匾镶三个字——南月府。匾上还雕图案,类似压地隐起的雕刻手法,层次深浅浮沉,与南月涯车驾上的纹案如出一辙。门下无基台,车马可进出。
从瑶镇出来,沿江沿官道走,途经之处虽让兰生见证了不少古建筑的聪明构造,也许是因为赶路而不是游山玩水的缘故,她还真没看到多豪华多了不得的宅邸。到了大荣帝都,一道金边城墙虽亮眼,刚才过吊桥时近看了却也不过如此。土坯,不见砖型,城门上造了城楼,两角却无角楼,从防御的出发点来说,是很大的缺陷。不过到了家门口,看墙看门看顶,精致不少。这种门墙的构造自汉朝起沿用至唐宋,在大荣,看来也受贵族名门的喜爱。
进了前庭,看到外墙下果然有走廊,走廊成回廊,接到庭正中。高台基白石阶,上造一间悬山叠顶的大屋,正面无墙,一排方柱斗拱架突檐,柱侧各一扇木格斜棂门。大屋左右有阙,阙用长廊接起,往宅邸纵深。
“马车不能往里走了。”无果通知。
兰生下车,看到廊下匆匆跑来一些人。带头给南月涯行礼的是个长者,岁数约摸五六十,八字灰胡浑沌乌眼,像鬼头鬼脑的帐房师爷。
邬梅淡笑,“肖总管,十多年过去,我都老了,你的样子却一点没变,真是老当益壮。”
肖谷是南月府大总管,也是去瑶镇报信的凯叔亲大哥,自然最早得了邬梅回来的消息,因此神情间毫无诧异,低下脑袋,躬背弯腰,“老仆见过梅夫人。”
“兰生,过来认人。当年肖总管待你十分周到。你说要买面人,他亲自跑了五条街。看你还记不记得。”邬梅这时不会忘记女儿。
肖谷不抬头,但道,“那是老仆应该做的。”
兰生磨蹭着,竖走两步横走一步,她是娘眼中的问题女儿,不制造问题反而会让人疑心诈尸。




御宅 第32B章 暗战
邬梅才蹙了眉,南月涯就开口生威,“这点路还跟蚂蚁爬似的——”看兰生立刻拎裙小跑,还到跟前笑眯眯的,全然没了淑女模样,他一口气再噎到胸闷。
邬梅也心领神会,一手抚上南月涯的臂膀,侧头低语,“你放心,如今回家来,这孩子会像原来那般乖巧的。她从前最尊敬的人是你。”
兰生两岁认字三岁读书,为讨他喜欢,确实曾经很用功学习。想到自己缺席父亲之位多年,也不好一昧怪女儿不能听话懂事,南月涯忍住不发脾气。
这一场小小横拧让肖谷抬眼来看兰生,神情仍无波动,“女大十八变,兰生小姐跟小时候很不同了。”
咦?这倒是新鲜说法。兰生暗道。
肖谷又道,“老爷也知道,梅夫人从前住的院子给了三小姐用。新加盖的小院子太小,且您说了给四小姐住,四小姐已经都收拾好了。而之前梅夫人说要守一年陵园,只有管事小子们先来,所以暂时安排到外仆院落住着。如今要怎么安排,老仆还请您示下。”
这位老仆声色不动说明:一,想住以前的地方不可能。二,新盖的地方没你份。三,守一年怎么今天就来了。四,我不得罪人主子你决定。
兰生听得眼都不眨,只觉才进家门就起风。她也同样好奇,在这个看上去住房无比紧张的宅邸里,她爹要如何安排她娘和她的住处。
南月涯想都没想,“二夫人自然是与我同住,兰生——”略顿就道,“也与我们同住便是。主院最大,二夫人也不爱摆排场,腾出两间空屋不难。”
乍听起来,是个不错的解决之道。
肖谷却有话说,“大夫人刚过世不足双月,梅夫人就住进去,恐人说闲话,还要顾着些大小姐二小姐的心情。再说,兰生小姐已经成年,该有自己的院子。”
“那要如何安排?难道还让她们娘俩住到外头去不成?”南月涯就跟大荣朝其他已婚男人一样,不太管家里的事,但没用的主意还是很多,“萍儿莎儿还小,让她们搬到自己娘亲院子里住,二夫人就能住原来的屋子,也不至于陌生。兰生住新院子。这么大的宅子还没有家里人住的地方?”
“这个……最好先问问雎夫人和蝶夫人。老夫人发话,说家里的事由两位夫人分管,老仆不敢自作主张。”换句话说,南月涯也不能自作主张。
南月涯骂声老刁奴要来气,却让邬梅劝住。
邬梅道,“这事怎能怪肖总管?我说不进城,你非要拉我回来,但既然回来了,就该照家里的规矩,不然我成白长岁数的了。不如这样,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和兰生去拜老夫人,再跟两位妹妹商量住哪儿。如你所说,这么大的宅子总有我娘俩能安置的地方。”
南月涯不走,拉着邬梅入纵深的后宅,“把你安顿好就是我今日的要紧事,走,我同你一起见母亲。”
有花在兰生耳旁咬小声,“太好了,老爷这么宠着夫人,今后这家里谁不让咱们三分?”
兰生经历过职场商场学场考场,唯一没有身处过大家族的场景。但她读一本红楼梦,狭义上来解,也是一本宅斗史。小辈们好的热热闹闹,在那些热闹之间却也显出长辈们各自的心思算计。当着面都好,背着面谋私,可怜黛玉一孤儿,纵然聪明敏锐,没有父母如薛姨妈那般尽心打点女儿终身,只能眼睁睁看宝玉娶宝钗,吐血化草。
从她娘被流放在外十余年,从南月萍在她面前骄纵蛮横,从她爹允她娘设巫庙而提到老夫人,从大总管不动声色阐明后宅谁掌控,无一不在告诉她,这个家很不简单。而当着大国师,在外头声名显赫的南月涯,也许是最搞不清楚状况的一个。因为他有一国之君要服务,君为天下,他当然也要勤勉,没有精力顾家中老婆们女儿们的琐事。
“宅斗我无力啊。”兰生小声叹一句。
身为孤儿,她有一个自知却改不了的大毛病——不擅长与人交往,自以为说笑,多冷场,自以为严肃,多惹笑,基本上她是情商零蛋。全心投入建筑设计之前是画画,占据她打工之外的全部生活。宅斗?比画宅建宅,哪怕拆宅,可以。
有花听她说话,“你说什么?”
兰生挑眉笑,抿嘴摇头,表示没什么,心情却没郁闷多久。因为曲廊兜转,以眼记忆,将**的格局照入脑中,便没有空间想闲事了。
走廊下为砖地,园子为泥地,有些山石堆奇,有些花草着彩。一条最宽的长廊接两边院落,以三合院为单位,左右却不对称,这一处围起来的内墙,那一处无遮挡的厢房。又层次不齐,高得没理,低得奇怪。
最后来到一拱门,门前的风不停打转,吹得人头发乱飞,衣袍乱撩,但这日明明秋老虎高照,只有微风。这风是穿堂风,兰生一看就知道了,夏天没那么明显不适宜,但冬天——
门开了,一个小丫头露出脸来,看到南月涯忙往里大声通报老爷来了。不容多想,兰生随着邬梅往院中最大的屋子去。直到拱门关上前,那风呼呼吹着她走,冽劲。
正屋里一股子药味,一个相貌中等却让人看着挺舒服的大丫头上来奉茶,说老夫人正在用药,要稍等。
南月涯对邬梅道,“这是襄玉,伺候娘三年了,娘太喜欢她,十八岁还不放出去配人,又嫌家里的不好,梅儿你帮着留意一下,要是能荐一个经得起我娘挑剔的年轻人,功劳可就大了。”
襄玉倒茶的腕子稳当当的,不看邬梅,“承蒙老爷看得起,可襄玉跟老夫人求了个恩典,这辈子伺候她,不嫁人了。等老夫人百年,我给大小姐当婆子,再照顾小公子小小姐。”
邬梅端茶的手更是稳当当,大方看襄玉,“真是个好丫头,越这么乖越让我想拿这功劳。”
老夫人还没登场,总管丫头个个这般厉害。不擅宅斗的人,且避!兰生低脑袋,无声喝着自己那杯茶。
---------------------------
有注意到昨天章节数错误的亲,聆子这么解释——
让 第 032 章 成为本文一个神秘景点吧!
抱着有一天可能会惊现的美好愿望,就好像哈里波特里的密室一样,也许突然让你们找到了。(抛媚眼)
祝大家周末愉快!




御宅 第33章 太极
“李氏钟氏都领不到的功,刚回都城的你能领着?”挂在内屋门上那幅飞天琵琶的锦布画卷了起来,一位满头银发圆敦笑脸的老太走了出来。
邬梅连忙站起,几步走到老太太跟前就是一跪,仰面望着,眼泪从眼角滑出,哽咽一声,“老夫人……这些年可好?”
“我是数着日子要走的人了,看你倒是真好,从前天不怕地不怕一丫头,如今规矩坐着吃茶,让丫头怠慢还大方。我当初说得没错吧?离开也是暂时的,总有回来的时候。”老太太伸手要去扶,襄玉抢了这活儿,弯身搀邬梅起来。
兰生一听,怎么回事,她又搞错了?先以为她爹无情无义,想不到是个深情中年叔。再以为老太太是宅斗的大推手,想不到对她娘和颜悦色。
邬梅起身就扶老太太上座,老太太捉了她的手,让她坐身旁。
“我年轻时犯了不少糊涂事,多亏老夫人提点着。”接过老太太身后小丫头递来的帕子,邬梅擦干眼泪,“我本意是想为姐姐守上一年的,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这么着急的不是你。想这些年涯儿不知跟你姐姐求了多少回情,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自然希望你早日进家门。守陵本是一种珍贵的心意,但凡这珍贵一直存在你心里,就不必计较形式。”老太太促狭一笑,对众人道,“如何,我还不是不通情理的老古董吧?”
南月涯也坐到老太太身旁,高兴道,“母亲一向开明,儿子感激不尽。”
这是隔着车帘就让她觉得乌云罩顶的大国师么?兰生已经完全找不着北了。
“这是小兰兰么?”老太太终于注意到场外角落的灰淡布景,“好端端坐那么远,快近前来让祖母看看。”
就算听到再可爱一点的亲切话,兰生也能淡定,走上前去浅福身,“兰生见过祖母。”
“跟小时候不太一样,长开了,一双凤眼儿跟她爹真是一模一样,所以才说第一个女儿最像爹。”老太太说罢,褪下手腕一只金丝窝宝景蓝镯,硬给兰生扣上,“来得突然,与其给些不值当的,不如这只传家宝。”
1...7891011...171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