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乐园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须尾俱全
即使还要不断发力抵抗【百鸟朝凤】,黑格尔的眼珠子也像是被展板给吸了过去似的,慢慢地跟着转了一圈脖子,却死死盯了展板好一会儿也没吭声。这上头的每一件,都是他的东西;为了收集这些道具,他以前花了多大力气,此刻就得有多不甘心——
“你看的时间已经够了。”
木辛刚刚想到这儿,没料到季山青一句话说完,忽然将展板一转,又背回了背上;同时他伸手将那鸟笼也拎起来,用夹子夹在了展板上。原本足有膝盖那么高的鸟笼,立刻乖顺地变成了一个冰箱贴的尺寸。
“诶,”黑格尔就在这时忍不住叫了一声,眼睛突然瞪圆了——谁都能看出来,他已经想起来林三酒拿走了什么;不仅如此,恐怕他还意识到了一点儿别的事。
别的重要的事。
季山青盯着他微微歪过头,长发从肩上滑了下来,像一裘女神的长袍。他眯起眼睛却没有发问,只是叫了声“你等等”,随即转头朝木辛吩咐道:“你该走了!”
“嗯?”木辛一怔。
“还有十三分钟,剩下的八十九块礁岩就都要消失了。”
季山青神色自然,双唇嫣红,好像没有想起来他压根跳不了那么快。不过还不等木辛发出异议,只见他飞快地从展板上拽下来了一个小玩意儿;在黑格尔响亮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同时,那玩意儿登时在半空中迎风见涨,迎头盖脸地将木辛给罩在了下头。
在毛茸茸的一片阴影里,木辛听见了季山青柔和的声音,也很快明白了黑格尔那一口冷气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大概见不得如此纯粹的浪费。
“去吧,这是一个近距离瞬间转移装置,一共有一百次使用机会。够你用的啦,加油。”
末日乐园 1814 你愿意实现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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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很快了!
雨帘一下子模糊了视野,林三酒在水花四溅中跑出去了十来步,当她感觉到身上不再发抖、逐渐恢复了力量时,她停下脚,转过身——那辆暗红色的出租车,被雨打得沙沙响,车头灯撕开了夜幕。
雨太大了,即使她连连抹着眼睛,仍然看不清车里的人影到底动了没有。在响彻天地的雨声里,连刚才隐隐约约的哀嚎声也销声匿迹了——不过林三酒知道,对方没有死。
她喘息着,摸了摸颈间的绷带。要不是有项圈挡在中间,可能她想假装昏死过去也假装不成了。
只有出租车内才是林过云的杀人场景,一旦离开了出租车,林三酒的体力便又恢复到了刚刚进入游戏时的水平,她现在至少可以自保了。
头发衣服在一瞬间就被浇透了,湿湿沉沉地贴在身上。林三酒又抹了一把脸,看见车头灯的光束在雨里暗了几下——两个人影正穿过光幕,朝她走了过来。她立即扬声吼道:“站住!”
土豆兄弟顿住了脚。
林三酒掂量一下,觉得自己可能没法同时对上两个男人;她眯着眼睛,望着雨夜里那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一时间头脑发涨,甚至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几秒才喝问道:“你们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弟弟立刻开了口,“我们还想问你,你是怎么回事呢!你伤他干什么?这里又是哪里?怎么我们走着走着就来了这儿?”
林三酒嗤了一声:“他叫林过云,根本不是进化者——你们看不出来吗,副本已经从伦敦转换到香港了!”
兄弟俩同时吃了一惊,互相望了一眼。
“我之前被开膛手杰克追杀的时候,你们为什么见死不救?”林三酒冷冷地盯着他们,“你们又为什么要把安妮尸体搬进房子里?”
“你被追杀?什么时候?”
“你不承认?我拍着窗子向你们求救,你们那时正站在院子里——”
“那个时候,开膛手杰克在你身边?”弟弟一脸惊诧:“我们哪里知道啊!房子里一片黑,除了你什么都看不清楚,外面又下着雨,你说话声也是隐隐约约的……反正你这不是没死吗。”
林三酒一怔,还来不及说话,只听雨里忽然传来了一声清晰而突兀的水溅声——她急忙一抬头,却什么也没看清;在昏昏暗暗的雨夜里,只有两束车头灯光柱直直地射向远方,更衬得周围一片黑暗。
那对兄弟显然也听见了,往旁边退了几步,四下张望着。随着又一声“啪沙”水响,几个人的目光猛地一齐投向了光柱后。
一个踉踉跄跄的人影,半爬半走地从车子另一边绕了过来,走进了光束里。
林过云半张脸上尽是被雨冲散了的淡淡血迹,化成粉红又迅速流干净了。看来林三酒在生死关头迸发的力气很大,他一只眼睛里仍然插着那个玻璃夹——玻璃夹碾碎了他的一部分眼珠,随着他的步伐在眼窝里颤颤巍巍;一张小小的林过云的脸,正血迹斑斑地扎在大的林过云的脸上。
当他猛地一把将玻璃夹从眼睛里拔出时,一大块也不知是不是眼球的组织被带了出来,顺着脸滑了下去——伴随着痛吼,林过云弯下腰去,在车头强光中成了一个半明半暗、颤抖着的人影。
林三酒盯着他等了一会儿,却不见身边有什么动静——她明明已经重伤了凶手,这个游戏却还不像是要结束的样子。
难道必须要把他杀了,或者交给警|察才行?
林三酒左右一看,想找一个什么合手的东西,身边却什么也没有。林过云是带着她往山上走的,她下车的地方,正好是一条山下公路,触目所及,只有身后一面隔开了山上树林与人行道的石墙,远远地伸了出去。
她一抬眼,看见副驾驶的车门仍然半开着,猛然有了主意。犹豫了半秒,她还是一咬牙,冲那兄弟俩吼了一声:“你们看着他!”随后一步并作两步冲向了出租车。
林过云刚才用来勒她的绳子,她在解下来以后就扔在了座位上,现在应该还在那儿——
刚刚将上半身探进车子里,林三酒便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扎破了的气球,力量迅速地逃离了身体;在车外昏黄的光线下,她急急摸索了几下,手指在绒布座椅套上划了几遍,却没有找到绳子。
刚才林过云手上什么也没拿着,绳子应该没被他收走——林三酒想弯腰找一找座位下方,又不放心,忙抬头看了一眼。从挡风玻璃里,正好能看见林过云趴伏在车头上,身体下方被车头灯光打出了一条白边,好像已经因为受伤和剧痛而失去了知觉。而那对兄弟俩正凑在他的身边,对着他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林三酒松了口气,立即弯下腰去,在铺着脚垫的车厢里找了一圈,终于在座椅之间的缝隙摸到了麻绳粗糙的表面。
当她听见车门“咯”地响了一声时,已经晚了。
林三酒只来得及一拧身,还没看清外面是谁,接着便被人一把重重推进了车里;她反应极快,当即一脚蹬了出去,正中那人的胸口。然而她此时力道虚浮,虽然踹中了,却反而被那人一把抓住脚腕,顺势一推,随即一甩车门,将她彻底地关进了车子里。
她立刻爬起来扑上车门,外面却被人顶死了;她在昏暗的光线中一抬头,正与弟弟的面孔隔着车窗玻璃四目相对。他的脸紧贴在玻璃上,却只有林三酒这一侧的玻璃漫起了一片白雾。
即使林三酒在车里怒喝的声音,透过车门也清晰可闻;弟弟那张不规则的脸上仍旧平平淡淡,没有什么表情。
就在林三酒一转头,想赶紧从另一侧出去时,驾驶座的门也在这时被打开了,一个人影一低头坐了进来,随即“砰”地一下合上了门。
林三酒浑身一震,死死地盯着哥哥。现在她被一左一右地夹在中间,动弹不得了。
历史上有名的兄弟杀手——她记得是有过不少的……
“你们是什么人?”她看着哥哥的侧影,又看了看前方的车头。陈过云的身体仍然一动不动地伏在那儿,看样子的确是因为受伤太重而昏迷了。
哥哥没吭声,只是伸出两手,握成拳松开,松开又握成拳。试了两次,他转头对林三酒一笑:“啊,坐在司机座位上的人力量没有被削弱。”
车厢内沉默了半秒,林三酒只觉一颗心慢慢地沉了下去。她缓缓地说:“……原来你知道。”
“对啊,毕竟我们也看着好几个杀手杀过人了,杀人场景这事儿,想一下也大概知道能知道了。”哥哥一拍方向盘,看着前面车头上趴着的人影,夸奖道:“你不错嘛!你看你把他弄得多惨。”
“你们看过好几个杀手了……?”
“啊,我们已经在这儿好长时间了,从第一次凑齐了四个人进了副本以后,我们就没再走过。”哥哥一笑,“在我们的世界里,出现了这么奇怪的地方,自然要过来看看。”
“你们——你们是神。”林三酒如坠冰窖,一字一字地说道。
末日乐园 1815 第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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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
楼琴告诉她的太少了,林三酒心想,仿佛是一个电影预告,只挑了最能勾住人的部分展示给她看,细节,原因,陷阱,以及未来……对她而言,全是迷蒙不清的。
但是,有这一个预告就已经足够了。
她与楼琴正并肩走在exodus长长的过道中,明明是一艘圆形的飞船,若是一直走下去,她应该能回到原处,回到朋友们的声音、形影和笑容中去的;但是她们越走,离身后隐约的温热光亮就越远,直到它变成了另一个星球上另一个梦里一触即散的涟漪,与她隔了一千个人生。
林三酒真希望自己能转过身,走回去,走回到本该属于她的那一段生命中去。
下决心要走的时候,她好像用上了所有的意志力才迈出了脚步;如今脚下一步步动起来之后,她却聚集不起力气再停下来、转回头了。
“我们马上就要从‘缸中大脑’里出去了,”楼琴近乎温柔地说,“你能保证我一件事吗?”
如果不是五官相貌相仿,林三酒几乎想不到她与当年的女孩竟是同一人。“什么事?”
“给我一个把事情讲解清楚的机会,让我把话说完。”楼琴说,“在回到现实中后,你可能会冲动,可能会对我愤怒,可能会想要离开……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你能暂时保持平静,因为你很快就会明白,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连林三酒自己也不知道,她所想的是什么样的。
她想起谢风说过,鲨鱼系“虽然做的事有对不起别人的地方,却是对的”——她不傻,自己循着鲨鱼系的线索一路深入,大肆破坏,想要逼出鲨鱼系的幕后人,最终却落入了楼琴为她准备的“缸中大脑”里。即使她想要不承认,也没法对二者之间的关系视而不见。
“我看见的鲨鱼系的所作所为,也是可以解释的吗?”林三酒怀着隐隐的希望问道。
楼琴好像想说点什么,却又摇摇头,只是笑了。
二人似乎正越走越快,四周越来越明亮——奇怪的是,过去几年里,林三酒一直也是生活在温暖光明之中的,比以往人生中任何一刻都亮堂;但是此刻她却产生了一种自己正从深海急速上浮的感觉,天光伸手抓住了她,水波清亮地摇晃——再一回头,exodus退入了漆黑的宇宙深处,带着谈笑的朋友们与那几年的时光,沉没消失于她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好像真的是刚从海里浮起来一样,林三酒蓦地吸了口气,睁开了眼睛。
……奇怪,她刚才眼睛有闭上过吗?
她知道自己在落入“缸中大脑”之前,正走在繁甲城里,刚刚发现一群穿着生化服的人在那儿看着一排屏幕。她以为自己在那之后,不慎踩中了什么陷阱,或者被抓走去了什么地方,她却万万没有想到,当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仍然站在同一处,仍然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林三酒的一只手还扶在城道内雪白的墙壁上;白炽灯从头顶上洒下无动于衷的光,照得走道中那一段装着履带、圆盘和金属封闭管的机器寒亮光润。
甚至就连她的脖颈,也是像几年前——不,现实中应该才过了短短片刻——像此前一样,微微从墙角后探出去、向外看的。
那一群穿生化服的人,压根没有察觉到林三酒的存在,也压根不知道她身上已经过去了几年。他们仍然盯着面前屏幕上的普通人们,一边指点,一边轻声交谈,将记录仪按得不住作响;林三酒还听见其中一人说:“不错,a组成功了,我们再试下一组。”
a组做了什么来着……对了,楼琴呢?
她这才从惊讶和恍惚中醒过神,忙四下看了一圈。
仿佛是听见了她的念头一样,从林三酒身后的城道深处,一步步走出了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影子。和大脑产生的人生中一样,楼琴裹在同一件风衣里,每走一步,黑色双腿就从风衣间一现;风衣与黑色裤子的交错闪没,让她看起来仿佛是行走在泛黄的钢琴琴键上,好像这一段城道,就是一段她精心写出来、谁也听不见的音乐。
林三酒心想,她或许马上就能完整听见楼琴所写的乐章了。
“我有太多问题了,”不等那姑娘走近,林三酒已低声说道。
“我知道。”楼琴冲她一笑,仍然是那种自然舒展,微微斜勾着,但不达心的笑容。“我也愿意回答你。你知道该从哪里问起吗?”
林三酒点了点头。
她们说话的声音传荡在城道中,引起了那群穿生化服的人注意;有人忙远远问了一声:“谁在那边?”
楼琴迈步走过墙角,自然而然地吩咐说:“你们继续做你们的,我带个人来看看。”
“啊,是……”那几人都怔了一怔,好像没有想到会在此时此地突然看见她。
楼琴似乎变成了举足轻重的人物,当她带着林三酒走入城道中时,那几个穿生化服的人都老老实实,一眼也不朝二人身上看;但是林三酒依然能感觉到,他们的心神都从屏幕上飞走了大半,试探着、感觉着从他们身后走过的楼琴,为她的存在而隐隐惊叹。
“鲨鱼系是我们一手创造的组织,一开始,我们只不过是希望能获得在末日世界的权力与保障而已……变成如今模样,实在是意外。”二人走远了一阵之后,楼琴引着林三酒,漫步在布满精密仪器与设备、看着又像工厂又像实验室的城道里,边走边说:“我现在一般不出面了,他们很少能看见我。”
对于鲨鱼系的介绍,倒还不算出乎意料之外——能够在鲨鱼系中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说明鲨鱼系可能就是楼琴的囊中之物——要说有什么令林三酒生出注意的,就是她用的人称是“我们”。
“关于鲨鱼系,我自然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但是我想问的第一个,不是它。”林三酒看着她,心中涌起千头万绪,复杂、温柔又强烈,最后只化作一个问题:“这么多年来,你和楼野过得还好吗,你和他都没事吧?”
把“缸中大脑”里的相逢也算上,楼琴直到这一刻,才忽然第一次露出了与多年前那个小姑娘一模一样的神色来。
她好像有几分吃惊,有几分想笑,还有几分想哭,一下子忽然鲜活了,褪去了年华和硬壳,仿佛要倚在林三酒的胳膊上,埋怨地问她怎么才来。只是那一个雀跃轻盈的楼琴,从如今这一个成熟凉利的楼琴脸上一划而过,就消失了。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老样子,没变。”楼琴叹息着,笑着说,“我明明都是一个大人了,你还是要伸出胳膊笼着我们似的。”
林三酒确实希望能伸出手,帮她抹去可能沾染上的灰尘。
“自从与你分开之后,我们也吃了点苦,冒了点险,倒是没有什么值得特别一说的。我们那时的目标很明确……末日世界又如何?人生莫测又如何?都有解决的办法。把人捏成想要的样子,把东西放在该放的位置上,只要有了权力与武力,即使是末日世界,也会在你面前匍匐下去的。”
楼琴忽然一笑,自嘲似的说:“至少,当时我们是那样想的。”
“我和哥哥运气不错,能力也不错,加上有人帮忙,所以渐渐地,我们也越来越接近理想中的状态了……”她好像陷入了淡淡的回忆里,轻声说:“可是我后来才发现,原来我们还是太天真了。如果有什么东西是权力也无法驯服的……那一定是命运吧。”
林三酒一声不出地望着她。
“谁能想到,明明是有签证的传送,也会出问题呢?”楼琴这一次的笑,好像只是下意识的掩饰。“我已经有好些年没见过哥哥了。即使以我,以我的势力与资源,以……都没能找到哥哥的踪迹。”
末日乐园 1816 鲨鱼系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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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在路边等待的时候,林三酒还抱怨过“人偶师怎么去那么久也不回来”;等她真正跟着人偶们上路以后,她发现,人偶师用的时间太短了。
原因无他,全是因为这段路漫长得叫人吃惊。
跟在两个人偶后面,二人一猫穿过城市,又走出了城市,在城际公路上跋涉,逐渐走入了山林和荒野之间……当夕阳都快沉下地平线的时候,前方那两个人偶居然还在不知疲倦地走。
那人到底跑哪儿去了啊?
猫医生早就软软地挂在波西米亚的肩头上了,好像一块长着四条腿的皮毛围巾——猫的耐力不行,没走一会儿就累成了这个样子,半天也恢复不过来。
“我想了想,”
当繁星从紫蓝色夜空中一一浮亮起来的时候,波西米亚再也忍不住了,“咕咚”一声就在原地散了架,仿佛被人踹了一脚的乐高玩偶。她半趴半坐在布满杂草的沙土地上,小脸累得惨白:“……我以后就住这儿了,你走吧,再见。”
“那我和你一起住。”猫医生立刻附议道。
老实说,也不能怪她走不动——自打进了这个又和平又安宁的世界,二人就没过上一天和平安宁的日子。上次睡个饱觉,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更别说好好吃一顿饭、洗一把脸了。
别说波西米亚了,林三酒自己也有点儿熬不住;伤势叫她一阵阵头晕发虚,小腿肚也在不断打转。不管怎么说,二人此时都急迫地需要休养。
但是……
抬头看看,前面两个人偶根本不在乎谁落了队,依然在夜幕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虽然已经足足跋涉了大半天,他们却连步速都没有变化过。
活人跟在死物后面走,非得累脱皮了不可;林三酒想了想,一咬牙:“我们都不走了,休息一个晚上,明天继续。”
反正人偶师没病没灾的,又不是需要帮手,早点晚点去找他有什么关系。
波西米亚一惊,反而犹豫起来了:“可是,人偶还……”
“你等着。”
林三酒话音一落,转身就朝人偶们追了上去——才这么短短一会儿,那两个背影就隐隐约约地在林荫间消失了大半。她拿出了所剩不多的体力,一口气扑到了人偶身后,激起的风势吹动了他们的头发和衣角。
在他们的衣角落下之前,她就一脚踹上了其中一个人偶的膝盖弯。
那个人偶大概没接到要“提防身后”的指令,当即就直挺挺朝前摔了下去,发出了叫人肉紧的一声闷响——似乎撞上鼻骨了。林三酒不清楚能不能把他们卡片化,也不愿意让人偶师察觉到;她一脚踏上倒地人偶的后背,抡圆了胳膊,就把另一个人偶也给仰面掀倒在了地上。
就算没有受到把她看作敌人的命令,被人这么狠狠撂倒在地时,两个人偶也都被激发了自卫反应;脚下那一个被踩得动不了身,四肢却灵活地朝后一翻,宛如一只巨大盛开的海葵,朝林三酒的小腿和后背抓了过来。
“就不能都老实点吗!”
她喘着气躲开了那灵活得像蛇一样的四肢,一鞭甩在了人偶的后脑勺上,【因材施教】立刻从空中浮现起了几排小字——或许是因为人偶比活人好“读”,这一次连建议的攻击措施都写得清清楚楚。林三酒只来得及瞥了一眼,就发现另一个人偶又重新爬了起来,似乎要继续往前走的样子;她赶紧用不多的意识力往前一吐,拽着他的脚腕就将他拉了回来。
原本放倒两个人偶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儿,但她现在的状态太差了——等林三酒终于好不容易制服了人偶们,又把他们像蚂蚱一样拴在了绳子上以后,她的视野都累得不太清楚了。随着她粗重的呼吸,脑子里一跳一跳的,好像随时都能一闭眼昏过去。
她吃力地拖着两个人偶回去的时候,夜幕四合,野草疏零的大地沉成了一片漆黑。唯有波西米亚在原地生起的那一堆篝火,仿佛有生命一般地烧灼着黑夜;猫医生正懒洋洋地趴在火堆旁边,毛色都被染成了一片橘红。
乍一瞧见被五花大绑的两个人偶,一人一猫都惊着了,腾地坐了起来。
“你的解决办法就是这个?”波西米亚惊疑不定地看着人偶师大人的两个手下被捆成了这个德行,一时似乎吃不准是不是应该跑了算了:“……他们一晚上都走不到地方的话,人偶师大人不就知道不对劲了吗!”
“你有更好的办法?”林三酒又累又虚,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也在火堆边坐了下来。夜晚的温度下降得厉害,刚才一身汗都被冰透了,往骨头里渗凉风;此时暖意扑面的感觉,顿时让她身心都松弛了不少。
“为什么他们的脚……”猫医生犹犹豫豫地问道。
这可是林三酒仔细考虑过后才想出的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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