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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乐园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须尾俱全
不知道这回有什么条件没符合上,【山移愚公】也不好用了。正当林三酒满腹焦虑时,季山青忽然开了口,语气轻澹得像一阵转瞬就会飘散的风。
“姐,你不用担心他了,他出不来了。”
林三酒抬起头,正好瞧见最高神发出一声怒吼,重重撞了一下那只透明囚笼。原来他也会有这种困兽般的表情。
“这是我模拟出来的物品,时长只有一半……”
“我知道。”季山青朝她一笑,眼角白玉般的皮肤忽然微微染上一片红,“姐姐,我现在变成数据体了。解读这一个特殊物品、再对它做出修改,对我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数据体三个字重重地压在林三酒心脏上,顿时叫她再次垂下了目光。
最高神一愣,像是大梦初醒一般,血红色顿时从脸上褪了下去。
“现在……?‘现在’是数据体了?”他在重复这句话的时候,渐渐露出了恍然之色:“你、你本来不是?”
谁也没有理他。
“姐姐,你好像……很不高兴看见我。”季山青低下眼睛,睫毛轻轻颤抖起来,像一只被秋风吹得摇摇欲坠的蝴蝶。他或许现在的确是数据体了,但他这副被拒绝时忍不住伤心的样子,仍然与以前一模一样。“是你说,希望能让我成为我想成为的生命形式……”
“对,我是这么说的。”
林三酒没有抬头看他,只试着想要将人偶师还没裂开的皮肤按住,不再让裂缝继续扩展下去。她用绷带试了两次,不得其法,带着焦躁和挫败吐了一口气:“我说的是,‘成为你想成为的’——我问你,你真的想成为数据体吗?你真的喜欢这种生命形式?你希望自己以后也和它们一样,漠不关心地将所有生命都看作数据,想怎样操纵就怎样操纵,只是因为你有这个能力?”
她没有抬头,自然也就看不见季山青是什么神态。见自己没有得到回答,林三酒使劲闭了闭眼睛,又强迫自己专注于人偶师的伤势;在这么几句话间,他前胸的裂缝似乎又悄悄长了一些,像打开的拉链,露出了底下的黑暗。
在徒劳地喷了一些酒精以后,林三酒呆呆地望着那片漆黑幽深的裂痕,将自己的嘴唇都咬成了一片雪白。她根本没有办法救治这样的伤势,她连人偶师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
就像是她连礼包到底在想什么都不清楚一样,她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无力过。
柔软的长发像水中游鱼一般,伴随着季山青的身影轻轻擦过了她的肩膀。
“姐姐,”礼包软软的声音,带着几分鼻音响了起来。这里明明是不再用声音交流的地方,她却能够如此清晰地体会到他撒娇一般的颤音,说不定这也是最高神“眼镜”的作用?
“你忘了,你许愿的时候,你想让我保留下一切可以保留的东西。”季山青伸出一只手,润泽粉红的指尖在林三酒眼下揩拭了一下,收回去时湿漉漉地闪烁着水光。林三酒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泛了泪意。礼包朝她一笑,红唇嫣然:“除了所、有的物品以外,我还保留了我原本的意识和人性。”
林三酒望着他,微微张开了嘴。
季山青在说话时,另一只手也轻轻放在了人偶师胸前的裂痕处;在最高神“眼镜”的帮助下,这一切都以林三酒能理解的方式呈现了出来。被他手指碰到的地方,顿时跃起了一方小小的、投影般的屏幕来;就像是有一个微型追踪摄影仪一样,在不知放大了多少倍的伤口间追逐着无数丝丝缕缕的黑色线条,将它们同步播放在屏幕上。
拔除黑色丝线时,季山青看起来竟然很像一个外科医生。
“也、也就是说……”
一边望着人偶师停止了开裂的皮肤,林三酒一边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你虽然现在变成了数据体的生命形式,里面却……却还是以前的礼包?”
季山青一歪头,忍不住笑了,像春花在清风里徐徐绽开:“有一点和以前不一样,我现在已经没有里面外面这一说啦,姐姐。”
这句话竟能给林三酒带来如此大的安慰,连她自己也吃了一惊;就像是走进了一池热水里一样,她只觉得自己彷佛连筋骨都松弛了下来。与此同时,她却又有些隐隐约约的伤感:礼包不能再和她一起走进下一个末日世界了。
最高神却在这个时候冷不丁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喂,我在问你话呢!你难道是刚刚成为数据体的?”他似乎冷静下来了不少,“你也和我一样,是它们培养的子民之一吗?”





末日乐园 2120 越来越灵活的人形物品
既然林三酒无法接近底下的烟云风暴,又要尽快将人形物品降下去,那就只剩一条路了:打开门以后,一个接一个地把他们推下去。
“抱歉,”
在冲入飞行器的气流里,林三酒不能离开驾驶座位的安全带保护,因此只好歪着身子,长长地伸出去了一条腿,将一个非常不情愿、鳗鱼一般扭来扭去地躲她的神婆,一点点用脚尖推向了门口,喊道:“你不会受伤的,我保证,谢谢你啊!”
当神婆终于被最后一蹬给挤出飞行器以后,从底下翻滚的烟云里,传来了她急速变远、低微下去的叫声:“不用谢——”
还挺有礼貌。
林三酒将目光转向了画师;后者抱着画板,激灵一下,说:“啊?”
“啊,”林三酒朝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啊,”画师伸着脖子看了看门外的高空,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把后背送进了林三酒的手上;她轻轻一推,画师就踉跄着跌进了空气里,响起了一声拉得长长的、人从高空中跌下去的标准喊声:“啊啊啊——”
导师身手最灵活,因此也最难从飞行器内的扶手上剥下来。
“不是,你听我说,”导师后背紧贴着飞行器内壁,躲闪着林三酒探出来的脚尖。在只容一人的狭小飞行器里,他竟然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实在是一个奇迹。
“说什么?刚才不是说了,需要你们帮忙吗?”林三酒有点气不过地问道。
“是,是,我的确同意了,哪怕帮忙的费用也可以先欠着,事后再说,毕竟大家都是熟人了。”眼看林三酒要伸脚勾他,导师一个吸气,将肚子缩了回去,整个人贴在飞行器上,如同一只被车轮胎压扁的松鼠。“问题在于,在你打开门之前,我们谁都没有亲自看过底下这种烟云……”
“那又怎么样?你们是物品,你们不会生病。”
“对,道理是这个道理,”导师一脸严肃地说,“但是我可以代表他们两个说一声,在看见那玩意儿以后,我们都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抗拒感,说明这个东西吧,它可能还是对我们有点影响……”
“除了你们,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林三酒说,“就算有影响,也是我们现在不得不承受的风险……至少在你们身上,风险比较小,是不是?”
话说完的时候,她的意识力已经悄悄伸了过去,一把缠住了导师;在他一迭连声“等等,等等”中拖住了他,把他推出了飞行器。
“看见猪的话,要小心啊!”林三酒最后嘱咐了一声。
“你这个是要加钱的——”从飞行器底下,飘散开了导师长长的叫声,直至消失了。
见他们都消失在了烟云下方,林三酒赶紧拿起联络器,说:“皮娜,我已经让几个人形物品去找你们了,他们落下去的地点,就在人偶师飞行器附近。”
联络器里没有传来回答,却响起了一阵很响的窸窣杂音,就像是被人的身体压住了,衣服在收音器上摩擦发出的声响。
“皮娜?”林三酒又叫了一声。
收音器显然正被什么给压着,因为皮娜裹着咳嗽的话音听起来模糊遥远了不少:“你是……你是谁?”
“皮娜?”林三酒一下子直起了腰。
是那边有人正在接近皮娜吗?
她还来不及冲联络器中再说点什么,它却先被一阵重重的撞击声给震得嗡嗡颤了两下;紧接着,联络器指示灯一闪,就陷入了死寂里——通讯中断了。
幸好她在每个人形物品身上也塞了一个联络器,不至于与地面失去联络;林三酒急匆匆地换了一个通讯频道,问道:“导师?神婆?你们落地了吧?”
“啊,”画师发了一个不是很高兴的音。
林三酒使劲抹了一把脸。“会说话的,有人听见了吗?”
“听见了,”导师抽着凉气的声音,总算跟着响了起来:“这什么地方……噢,嗨,神婆。”
从他的联络器里,和神婆的联络器里,同时传来了二人互相遥遥打招呼的声音——林三酒刚才把飞行器降到了尽可能的最低点,看来他们彼此的落地位置总算不太远。
“你们看见彼此了,”林三酒放了点心,刚说了半句话,忽然一怔。“嗯?你们看见彼此了?”
“是啊,”导师答道。“我还看见画师了,正蹲在地上看一个什么东西……喂,画师!你看什么呢?”
他似乎离画师更远,因此联络器里响起了他匆匆赶去的脚步声。林三酒这一下疑惑更浓了,忙问道:“你们为什么能看见彼此?底下不是有很浓的烟云吗?”
“也没有很浓嘛,”神婆解释道,“就像早上的薄雾一样,依稀还是能看出街道楼房的模样。比起波谲云诡的人生,莫测无常的命运来说,这实在——”
林三酒哪有耐心听她发完感想,早已腾地站起身,趴在玻璃上,仔细地将底下烟云看了一遍——没错,在仅仅几分钟的时间里,那些大团大团翻滚着的脏灰色烟云,果然正呈现出了要渐渐消散干净的趋势;她身在半空,甚至也能隐约辨别出人形物品们走动的影子了。
“沙莱斯,”林三酒吩咐道,“你检测一下,那种不明危险现在是不是散去了很多?再把飞行器降低一点,行不行?”
“画师,你看什么呢?”
在这个时候,导师也总算走近了画师;联络器里传来了画师一声意义不明的“啊”。
林三酒看着飞行器一点点谨慎地向下降去,全副心神都关注在地面飘散的烟云上,因此她只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声:“是什么?”
导师吸了一口凉气的声响,将她的注意力彻底抓回了联络器上。
“是一个联络器,和你给我的这种一样,”导师迅速说道,“但是被人给砸烂了。”
是皮娜刚才拿在手上的那一个!
当这个念头像电一样打过脑海时,林三酒一时又心惊、又兴奋:心惊是因为恐怕这附近正有人在对她的朋友们下手;兴奋是因为,看见联络器,就意味着人也不远了。
“你们小心点,”她立刻对着联络器说:“你们现在别动地方,更不要分开,待在画师身边,看见猪的话马上告诉我,如果有必要,画师可以自己决定攻击——你可以吗,画师?”
“啊?”画师听起来很没把握。
他的物品特性是要在收到命令之后,才知道要攻击谁,让他自己决定大概是有点强人所难;林三酒想了想,见底下的烟云渐渐地更加稀疏了,也下了决定:“导师,你来负责让画师进行攻击,神婆,你没事可以预测一下我们能在什么地方找到人。”
导师听出了她的意思,问道:“你呢?”
“皮娜在你们那掉落了联络器,说明不管她身上发生了什么,现在人都还在这个范围之内,应该不会很远。”
此时大地上越发清晰了,看起来,再过个十分钟,就再也看不出来这里曾有过任何烟云风暴的痕迹了,只要沙莱斯不再检测到可疑物质,或许她就可以亲自去找人了。
但是在那之前,她也不能干等着。“我飞得快,在这附近找一圈,要不了两分钟。”
从皮娜最后一句话落下,到导师发现了被砸烂的联络器,总共才不过几分钟;跟任何失踪案件一样,最初的反应时间是最宝贵、最可能找回人的,拖得越久,找到人的希望越低。
当她从三个人形物品头上呼啸而过的时候,三个人果然正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人形物品这一点就比人靠得住,在接受了命令以后,一般来说,就不会再因为一时兴起、改变主意而随便走动了。
然而那是“一般来说”——世事总有例外。
尤其是涉及越来越“灵活”、越来越像真人的人形物品时,就更没个准了——当林三酒转了一圈飞回来的时候,不仅一无所获,反而发现几个人形物品也从原地消失了。
“你们去哪了?”林三酒朝联络器问道。
“我们在马路旁边的楼里,”导师答道。
“为什么要进楼里?”
“我记得你的朋友里,有一个不是活人,对吧?”
明明不会被【病魔】影响的元向西,却与其他人一样音讯全无,一直是悬在林三酒心里的一个疑团,她立刻应了一声:“对,怎么了?”
“我们看见的应该就是他,所以我们进来帮忙了。”
这个答案几乎根本解释不了任何疑问,反而让林三酒更加困惑了。
“什么?帮什么忙?怎么回——算了,我耽误不起。”她没时间反复扯皮,干脆改口朝沙莱斯问道:“沙莱斯,我能下去了吗?”
人工智能系统难得地出现了几分犹豫。“我此刻确实没有从空气里检测到同一不明危险,”沙莱斯谨慎地答道。
这对林三酒而言就够了。
她用【防护力场】包住全身,手中紧捏着一张不知道能起多大作用的【诺查丹玛斯之卡】,从停稳的飞行器中迅速跳了下去,抬步就朝黑色方格旁边的那栋楼跑去——透过玻璃大门,画师正朝她急急地招了两下手。
就在她两步跳上台阶,穿过楼前的空地时,她感觉到了。
怪不得沙莱斯没有再从空气里检测到危险……怪不得这里一丝风也没有,烟云却散得那么快。
所有的建筑物,道路,设施,植物……都像海绵一样,把【病魔】效果给吸饱了。
她离开了唯一一个安全的地方——天空。
当她倒下去的时候,林三酒最后看见的一幕,是斜斜朝地上跌下去的一片楼房、从楼里跑出来的人形物品们,以及他们身后的第四个影子。
“她生病了,”神婆匆匆地说。
导师问道:“大家做好准备了吗?”
“将她搬起来,”元向西的声音说,“马上带去隔离中心。”




末日乐园 2121 绝症的传染性
这是防盗,正文遥遥无期,你们先睡吧
“你问我那个尸体长什么样?”
黑暗中,鹿叶的声音仍然十分清爽脆嫩,带着年轻少女特有的质地。但她的语气却带着几分迟疑,慢慢地开了口:“是一个胖子,高高大大、皮肤白白的那一个。我当时离得有点远,要不是他体型特殊,恐怕我还认不出来呢。”
林三酒浑身一软,几乎顺势伏在地上。
不是人偶师!鹿叶看见的不是人偶师——
她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将脸埋在手掌里,用力地擦了一把。有一瞬间,她简直想向鹿叶道一声谢。“还好,还好,”林三酒含糊不清地说,“不是他就好……波尔娃,噢,就是你看见的那个白胖子尸体,那个没关系的。”
“嗯?什么叫没关系?”
“那是他的能力,”林三酒不能波把尔娃的进化能力随便透露出去,只能模棱两可地说,“只是看见了尸体的话,不能说明他已经死了。”
黑暗中安静了片刻。
过了一会儿,鹿叶才又一次出了声。她的嗓音放得很轻,似乎每一个字都吐得很谨慎:“是吗?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许不会这么快下结论。”
什么意思?
林三酒愣了楞,放下了手。“为什么?”
鹿叶犹豫了几秒,却没有回答她。“算了,”她只是匆匆地说,似乎不想再讨论下去了。“你自己去看一看,比我说什么都管用。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这个鬼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这个家具墓场,林三酒此时还真隐隐有了一个想法。
她已经钻过两次家具下方的空间了,每一次都爬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爬出去;如今鹿叶从一张床下钻进来,却与她在一张餐桌下的空间里相遇了。有没有可能,所有家具底下的空间都是互相连通的呢?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片好像没有边际的空间。
“所以,家具底下才是真正的通道?”或许是因为莫名其妙地被卷入了一场祸事里,鹿叶语气尖锐地反问道。“那么出口呢,出口又要怎么找?”
这个问题,叫林三酒皱起了眉头。过了半晌,她微微地叹了口气。
“我想这儿可能没有出口。”她有点儿低沉地说,“以前最高神拿这儿当作赛场用,自然会给选手们留出一条赢得比赛所必需的生路……但是现在他的目标只是为了要抓住我们,怎么会给我们留出口?”
“这都关我什么事!”鹿叶忽然烦躁起来,“我本来正好端端地收集着特殊物品呢,难得死了那么多人——是,我是疏忽防范了,没有留意到你们。可是那又怎么样,我连你们在干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能放过我么?”
特殊物品商人,往往“进货来源”都有些问题,是经不起道德的放大镜的——就像当年的宫道一。如果光靠着自己一个人收集东西,恐怕压根也不能把它当成买卖做。林三酒静静地听她发了一通脾气,等她稍稍冷静了下来,这才轻轻地说道:“不放过你的,是最高神啊。”
鹿叶一下子闭了嘴。过了一会儿,黑暗中传来了一道吸鼻子的响声。
“你多大了?”
“十五。”鹿叶带着鼻音,嗡嗡地回答道。“关你什么事?”
“你在末日里过了多少年?”林三酒想到当她还在上中学时,她自己大概也是这样浑身是刺地讨人厌。
“四五年了,得有。”鹿叶的声音有点儿麻木,“摸索出来了方法,想要活着也不难。”
“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废话,谁不是?”她忽然笑了一声,没有什么笑意。“我爹妈的长相,我早就不记得了。以前还在身上揣了一张全家福,我记得我还抱着一只小狗。后来遇上了个器官贩子……我逃了,丢了照片,倒是在肚子上多了个疤。”
她的声气很平淡,林三酒也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末日里永远充斥着这样的故事,谁也不比谁更悲惨。过了几秒,林三酒低低地说道:“我不是。”
“什么?”
“我不是一个人。”林三酒抹了一把脸,静静地听着这片漆黑的死寂。“我很幸运,身边一直都有肝胆相照的朋友,与我一起战斗。他们能把命交给我,我也能把命交给他们。尽管他们来来去去……我们都身不由己。但是,我确实比你幸运得多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鹿叶抬高了一些嗓门。“你现在的话可真叫人懒得听。”
林三酒苦笑了一声,“我想说的是,也许这不符合你一向的风格,但是有时候,人是没办法孤军奋战下去的。你可以怀疑,你可以警惕,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和我一起去找我的同伴,一起找到出去的办法。”
鹿叶沉默了一会儿。
“你需要我帮忙,是吧?”她语气凉凉的,充满了狐疑和隐约的嘲讽。
林三酒刚点了点头,却又想起来她看不见。“是啊,我非常需要你。我希望你能带我去找波尔娃的尸体。你也需要我帮忙的……对不对?咱们一起从这儿出去吧。”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
鹿叶始终没有说话。只是过了一会儿,黑暗中渐渐浮起了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声响。林三酒听着她衣服发出的细微响声,正当她试图辨别鹿叶在干什么的时候,只听少女的声音在不远处的前方响了起来:“那就走啊,还楞着干什么?”
林三酒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立刻跟了上去。
“我信你这一次,你别叫我失望。”鹿叶一边爬,一边还不忘了警告她。警告完了,这小姑娘倒是又想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虽然我们暂时合作了,但是你如果想要什么特殊物品,还是得向我买。我可不往外借。”
“好好,那是当然的。”
身边只是多了一个人,这片漆黑却仿佛彻底失去了它让人感到害怕的能力。林三酒的猜测似乎是对的,这片幽黑的空间似乎并不总是一样大。有时它像一张长条茶几一样狭窄,二人不得不一前一后地走;有时它像kingsize大床一样宽敞,足以让她们肩并肩,再打几个滚儿。二人时不时地聊几句,连刚才漫长沉重的时间都好像一瞬间加快了速度,三四分钟一眨眼就过去了。
当林三酒瞧见前方隐隐约约露出了一片颜色稍稍浅淡了些的昏暗时,她总算放下了一颗心。
“你是从一张床下爬进来的,按理说,咱们也应该会从同一张床下出去吧?”林三酒沉思了一会儿,“如果是的话,那就说明家具下的通道是一截一截、有可能被打断的……比方说咱们刚才走的这个,就是从一张床连通到了餐桌下。”
“应该是这样吧。”鹿叶模模糊糊的影子点了点头,“这是我第一次钻到家具下面,我也不清楚。你是第二次了吧?”
“上一次我没走多远,就被吓出来了。”林三酒回答完,忽然感觉到自己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毛。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手指轻轻抚平了那一片皮肤。
“噢,对了,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小皮蛋。”鹿叶这句话说得倒很轻松,“末日里我什么都见过了,就是没见过鬼。”
“那你开张如月车站的签证试试,”林三酒也打趣道,“去过一次,那种恐惧就永远残留在骨头缝里了。以后你也会变成一只惊弓之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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