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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得道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陈母又感慨道:“二郎有这等本事,老身着实是没有料到,但这是好事,自来文墨之道是叩门砖,能成名士势,家中正值危难关头,他若能以文采之名结交各方,就是我家之幸了!”话落,面露欣慰。
过了一会,陈母却又面露忧愁,又想起了大儿子的事。
正好陈娇过来问候,注意到母亲异样,主动问起缘故。
陈母不想拿这些事来与女儿说,只道无事。
陈娇哪肯信,眼珠子一转,笑道:“娘亲还不知道吧,二兄在建康城出了名啦,连带着我都跟着沾光了。”
“哦?”一听是说次子,陈母忧愁稍减,“可是因为那篇文章?”
“娘亲也知道了?”陈娇微微诧异,见母亲脸色好转,就再接再厉道:“兄长那篇《画皮》,女儿几个闺中密友也读过了,都很喜欢,央求女儿去找兄长,说想再讨要几份呢,还有的倾心遐想,兴许再过不久,就要有人来求亲了!”
陈母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拿手一拨女儿额头,道:“休得胡言。”
陈娇扬声道:“可不是瞎说,女儿过去往闺友处聚会,都只是陪衬,要陆家两位姐姐讲陆才子的事迹,昨日也算是翻身了,被人围着追问兄长之事,对了,她们托我问呢,您可知道二兄何时再写新篇?”
陈母笑着摇头道:“你得自己去问,我如何好指挥?”
“那我得快点了,”陈娇一本正经的说着,“过阵子,《画皮》怕是要被更多人追捧,不知多少人要去拜访二兄,迟了,怕是外面的人都比我先知道了。”
她的话,固有几分讨好母亲的意思,却也是发自真心,因此拜别母亲,回到后院,就让贴身婢女找机会询问一下。
她那婢女道:“小姐放心,奴婢与君侯府上的翠菊熟悉,等会就去打探。”
陈娇喜道:“快去!快去!”继而又抱怨道,“二兄也是的,上次来府上,也不来见我,亏我还帮过他。”
那婢女安抚了几句,便找了个时间离府,在街巷间快走。
“就是此府!”
那婢女走过没多久,一处巷角,忽然多了一头白花花的小猪,不过脸盆大小,背上还趴着一只墨绿色的小乌龟。
它竟是口吐人言:“此处有香火香味,却无人收敛,必是无主供奉,咱们顺着味道去饱餐一顿!哼哧!哼哧!”





一人得道 第二十四章 白日碎鬼影,五步可登仙
同样是一大清早,自东宫走出的江溢,就面色阴沉,郁郁寡欢。乘坐牛车途中,更时时叹息。
忽的,车外传来管事之言:“主上,那是您在著作局的好友吧,是否要邀来同乘?”
江溢朝窗外看了一眼,正见着张举匆匆行走的身影。
江溢心中浮现上次见面情景,摇头道:“不用,这人也如北方两国使者一般,是个言不由衷的,不与他见了。”
管事应了一声,又问了句是否回府。
江溢便道:“心中郁郁,去福临楼,正好纾解情绪。”
很快,他如同往日般,与几位好友共聚福临楼。
最初,众人像往日一般谈天说地,但很快,有人注意到江溢情绪不高,就问起缘故。
江溢也不隐瞒,道:“几日前周国派了使者来问聘。”说到此处,唉声叹气。
左右见之,面面相觑。
江溢就道:“再往前几日,齐国也派人来问聘了。”说完,又是一声叹息。
终于有人问道:“聘问乃是国事,按说,是国与国之间的交善,江君何故连连叹息?”
江溢面露忿色:“两国使者看着和善,处处礼数周到,其实都是伪装,实乃倨傲,递交的国书语气强硬、用词僭越,哪是来问聘,分明是上邦与藩属之令!奈何因前朝之故,我朝势弱,今上意欲休养生息,只得竖起韬光养晦的牌匾,处处忍让!”
众人一听,也都面露悲戚。
有人怒道:“北方两国本是蛮夷之后,窃据中原神州,论正统大义,如何与我朝相比?如今却这般欺凌我等!”
又有人说:“还是前朝之故,十几年前的侯景之乱,撕开了前朝虚弱表象,虽有高祖澄清宇内,奈何如萧纪这等余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以致巴蜀为北国夺去,否则焉能有今日之势?”
有人安慰道:“古有勾践卧薪尝胆,今上有大志向,且观几年,必然正统兴盛!”
一番说下来,江溢却还是闷闷不乐。
这时,下面突然传来几声叫好。
立刻有人对江溢道:“江兄,不如去听听曲目,最近多了个文曲,说是不错。”
谈到兴趣,江溢终于回过点神:“可是那日我离去时,未及听的那个?”
众人都道:“正是。”
有人补充道:“你若听了,必然喜欢。”
“过去听听。”江溢并未迟疑,只在下楼时顺嘴提了句,“为何不见郑生?若有他在,还可在旁品评。”
众人都摇头说未见。
有一人道:“有两日未见他了,昨日路过他家,想去拜访,敲门许久,不见有人开门,兴许是在城外庄子里苦读吧。”
江溢点点头,也不追问,与众人下了楼,在掌柜的亲自引领下,于雅座落座。
“《画皮》?这名有些意思,这几日我忙于行走东宫,倒没怎么听闻。”江溢懒散的坐在胡椅上,朝台上看去。
福临楼深知坊间喜好,每每有精彩文章问世,不光会让人说书编曲,还会编排几个角色上去,在旁边走走停停,算是一大特色。
此刻,就有一男一女做书生和仕女打扮,在台上对着行走。
随着剧情的诉说,江溢端起茶杯,轻轻摇头。
才子佳人的故事,他早已听腻,对《画皮》开篇的这部分不由有些失望,觉得和过往诸多传奇、志怪差不了多少,都是书生遇美人,结伴同居。
剧情推进,江溢还是摇头,自以为看破了后续剧情——
无非女子乃大户人家出身,家人寻来,侮辱书生一番,书生留下几年之约,或被发现是世家后裔,或是投笔从戎,北伐立功,总之是三十年河东那套,最后与佳人团聚,扬眉吐气,欢笑落幕。
他正想着,台上忽有个道士打扮的男子登场,冲众人拱手。
急促的琵琶声中,说书人说到了捉鬼道人找到书生,予以告诫。
江溢终于来了点精神,坐直了一点身子。
很快,到了书生窥视恶鬼虚实的部分,台后的帘子骤然拱起来,一个紫青色的鬼首骤然钻出来!
因太过突然、江溢又在全神贯注观看,被吓了一跳,手上茶杯一个没拿稳,摔在桌上,茶水洒了一桌一地。
侍候在旁的酒楼掌柜赶紧过来赔罪,又让跑堂伙计过来收拾。
江溢摆摆手,道无事,然后笑骂:“好个主意!这般事都做得出来!”
边上有人道:“这鬼首惟妙惟肖,连咱们江才子都吓到了。”
还有人说:“前日还是竹子编出的鬼面轮廓,模糊不清,怎的这次这般清晰,这青面獠牙的样子,不知道的,真以为是鬼怪降世呢!”
掌柜的回复道:“做物的匠人忽然就福至心灵,连夜赶制出来的,诸君,如何?”
“不错!不错!”
江溢抚掌而笑,换了茶水,彻底沉浸故事之中。
那故事里面,王生窥见恶鬼真容,惊恐之下先追上道士,虽得了避灾之法,最终还是不抵恶鬼凶残,惨遭剖心。
见此情景,江溢摇头叹息,道:“错在起始,亡羊补牢,亦无用矣!”
跟着的剧情,就是道士得了消息,收了恶鬼,再指点王生妻子,让她去求一疯乞,那疯乞丐一番言语后,让王生妻子吞了其痰,但乞丐却没了踪影,王妻无奈归家,最后关头竟吐出心脏,让王生复苏了。
当然,还少不了最后一番感慨“愚哉世人”的话来。
最终,一文说罢,曲停人散,众人轰然叫好。
江溢的众好友也是齐齐称赞,再看江溢,却是愣在椅子上,面露沉思之色。
等友人询问,江溢深吸一口气,叹道:“这画皮一篇,必能扬名建康,其中深意,就让我深有感触,北国两使便如文中恶鬼,看着彬彬有礼,其实包藏祸心,眼下的问聘只是表象,一味退让,招祸之举也,必须从一开始就绝其念!”
说着,他迫不及待的起身,急急要走,等到了门口,又猛然想起,此时难以面见太子,于是眉头一皱,又坐了回来。
众友人见状,都来宽慰,却不敢多议国事。
“诸君无需担心,我自明白,”江溢摆摆手,忽然问道,“此文这般精妙,必是出自大家之手,不知是何人手笔?这等人物,当与之共饮、交心!”
众人一听,相互对视,无人开口。
倒是掌柜的不明缘故,笑道:“乃临汝县侯之作!”
“临汝县侯?”江溢先是疑惑,回忆片刻,面露惊奇,“莫非南康王的那位兄弟?”
“正是!”
“这真是……”江溢恍惚片刻,再看众人,“我记得,上次你们还曾提到这篇文章。”
众人讪讪。
有人道:“主要是郑生议论,我等都是附和,那时都没看过。”
“郑生不也没有看过?”江溢摇摇头,笑了起来,“妄下定论,隐患颇大,郑生怕不是听了此文后,羞愧难以见人,所以几日不见踪影吧?”
众人一阵尴尬。
这时,离着不远的另一雅间中,忽然传来“哗啦”一声,似有诸多物件被扫落在地,跟着就是争吵和斥责之声。
掌柜告罪一声,匆忙离去。
江溢看去一眼,见一行人走出雅间,怒气冲冲的离去。
“那人……”他眯起眼睛,认出了领头之人,“好像是陆乐。”
余者观之,纷纷点头,道:“还真是他。”
江溢哈哈一笑,道:“这可有趣了,陆乐借他弟弟陆忧的名号,一年以来,不仅仕途顺利,更得各方看重,今日为何这般恼怒?”
众人都是笑而不语。
又说了几句,江溢便说心结已经打开,起身告辞。
等上了牛车,想起之前的事,招来随行管事,就道:“方才路上见了张举吧?”
“是。”
江溢挥挥手:“去请他过来,到我家饮酒。”
管事面露诧异,想着你来时见着人,只当未见,此刻又去邀请,变得也太快了点吧!
未料,他这念头未落,江溢又从车窗探头出来:“去问问临汝县侯是否在府中,改日我要拜访。”
那管事一愣,随即应下。
马车前行。
迎面却走来一个道士,这人满脸虬须,腰杆挺得笔直,背上背着桃木剑。
道士与马车错身而过,却停下脚步,然后凌空一抓。
“嘎!”
一声怪响,一团青紫鬼影,居然在手中成型,然后被他一把抓碎。
“哼!光天化日,鬼魅横行,南朝的气数果然是尽了。”
“分明是香火显形,”他背后的木剑忽然出声,“你既然见了,不去将那源头诛灭?敢观想鬼怪,即便不是造化道的妖邪,恐怕也是大大的恶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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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鬼魅不过第一步非凡之境,交给旁人吧,”虬须道人迈开步子,“某家此来,是接引仙人转世,那陆忧被天师道的伎俩蒙骗,误入歧途,为了给他寻这洗身之物,耽搁了这么久,可不能再拖了!晚了,就赶不上福地开门了!”话落,又加快了脚步。
“嘿嘿,那你可看走眼了,”那桃木剑发出尖细笑声,“我可是在那鬼怪残留之上,闻到了桃源气息!”
“什么!”
道士猛然停步,大吼一声:“休得胡言!”
他本在闹市之中,但这般吼叫,却不被旁人投以异样。
“我便是自世外而来,还能有错?”桃木剑嘿嘿一笑,“一步非凡,二步道基,三步长生,四步归真,五步世外,世外一成,必有桃源伴生,也就是佛门的佛国……”
“一派胡言!”虬须道人冷冷说着,“五步世外,羽化登仙,哪还能留在凡俗?太清之难以后,世间长生都少,何况世外?”说完,重新迈步。
木剑诧异,道:“哎?你不管了?”
“莫说世外本该无,就是有……”虬须道人理直气壮,“又岂是某家能对付的?他娘的,这建康城果然是不能待了!”




一人得道 第二十五章 香火奉我,心中养神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坐在马车上,看着沿途风景,陈错长叹一声,深切感受到了佛门在南朝,尤其是在建康城影响。
他今早从城东东篱门出了建康城,沿着城郊小路一路向北,到那蒋山转而向西,过东门桥,又顺着覆舟山和玄武湖行走,最后自北门归入建康外城。
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寺庙,见了不下二十座!
“好诗啊!”边上,侍候车边的陈海,第一时间开始了例行吹捧。
陈错未将马屁放在心上,指着远处半山上的那片连绵寺庙,问起边上向导。
“那是哪家寺院?”
“是归善寺,寺主是有名的善人,施粥劝善,收养孤儿。”向导乃一猎户,名为马吾,出身南康一系的庄园,对建康城十分了解,因而被陈海选来领路,“这寺庙,在高祖时兴盛,有诸多大殿,香火鼎盛!”
陈错点头称赞了一句,道:“山野之中有庙,回到外城还有大寺,再往南就到潮沟了吧?这寺庙所居之地,可是金贵了。”
马吾笑道:“君侯英明,再有六七里地,就能看见潮沟了。”
陈错又道:“潮沟府邸云集,归善寺离潮沟不远,该是有些人气的,过去看看。”
陈海正揣摩着陈错心思,一路上那么些个寺庙,君侯只是了解询问,就驱车前行,根本未动拜访的念头,现在见了归善寺,却要一观……
想到此处,陈海心中已经了然。
他这主上,想选个离城近的、人又多的寺庙。
事实正是如此。
陈错出行寻寺,不是真要拜佛,是为了防备恶鬼侵袭,寻个佛家之地暂住。
周游子虽未明说,但陈错猜测,此世佛门寺庙该有伟力,可以辟邪,托庇于寺庙,恶鬼再来,可受庇护。
不过,城外郊区多荒野丛林,常有走兽飞禽,即便是看着宏伟壮观的大寺,夜色降临,也难免有几分荒野古庙的感觉。
有鉴于此,陈错便想要离城池近点,而且周游子若是归来,离城较近,也能尽快得知、前往,与之碰头。
想着想着,他乘坐的马车已到寺庙外围。
“此处就要下车了。”马吾在车外提醒,“自此处始,到寺庙跟前,广袤土地都是寺庙所属。”
陈错诧异不已,走下车来,抬头眺望,寺庙还远,周边连片的肥沃农田,乡间半途,还有一座石亭。
道路两边,有诸多农夫耕作。
“这些人是?”
“寺庙的佃农,归善寺说是有数十倾地,此处只是部分,城外还有不少。”马吾如数家珍,“寺中不仅有佃农,而且武僧众多,时常出城巡查,扫荡匪患。”
陈错循着陈方庆的记忆碎片,问道:“寺庙有这么多的土地,为何还经常找世家、世人募化?”
“听说是为了不忘根本。”马吾有些不确定。
陈错点点头,不复追问,带着陈海、马吾与三两随从,走在田间小路。
两边,岁月静好。
远处屋舍有妇女劳作、孩童嬉戏,一副男耕女织的画面。
陈错刚想称赞两句,忽的浑身一沉,就有几分不爽利,头上流出冷汗,微微眩晕,意识到不对劲。
“这是怎么了?”
他心中一急,抬头一看,眼睛瞪大,居然在寺庙之上看到了一尊大放光芒的佛陀!
似乎是为了回应陈错目光,那佛陀倏的膨胀,直落下来,有几分泰山压顶之势!
陈错猛然停步,无形压力临身,又令他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定睛再看,却又找不到了。
边上的人有些奇怪,却不敢多问。
陈错皱眉沉思,抹了一把冷汗,心有所感。
“周道长说过,恶鬼与我意志相连,本隐藏在字句之中,没有形体,是因我意念勾勒,方才成型,我这身上怕是因此沾了恶鬼风邪,一近此处,佛迹自生,说不定就是来镇压阴邪的,因此才会不适。”
一念至此,他虽然身子骨不爽利,倒没有离开的意思了。
“这亦说明,来此借宿,是真的能抵挡恶鬼!”
陈错想着,不由加快了脚步,只是越走,头上冷汗越多。
不过,等他走到一半,路过石亭的时候,却听到亭子里面传来说笑之声。随意一扫,见是两个道士坐在里面说着话,一个看着岁数偏小,少年模样,一个却是个青年。
“佛庙门前有道士?说起来,我来寺庙,也是道士建议,古怪,古怪!”
陈错收回目光,不予理会,只想着赶紧去那寺中,镇压了恶鬼。
“师兄,你方才说,若要收敛香火,须得心中观想,不知这是何意啊?”
定!
听着亭子里传出来的话语,陈错一下子停下了脚步,宛如中了定身术,退了回来,到了那石亭旁边,重新打量。
他仔细一看,才发现说话的是那青年道人,此人竟是称呼边上的少年为师兄。
那少年道长微微一笑,却不说话,反而朝陈错看了过来。
“两位道长……”陈错拱拱手一下明白过来,上前见礼,道:“见过两位道长,方才听二位谈及香火之事,在下颇感兴趣,可否一同?”
他面露期待,心里则在奇怪,怎么周游子语焉不详,有诸多限制,这两位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直来直去的交谈?
少年道人笑道:“相见就是有缘,兄台既然能听得言语,那也不是常人,不如坐下来,一起论道。”
“多谢。”陈错满心古怪,想着和尚庙前你论什么道啊,不过对方愿意说,他求之不得,莫说寺庙,皇宫门前都论得!
陈错当即入座。
亭子不大,坐下三个人之后,其他人再进来,就有几分拥挤了。
陈海等人只能退到外面,尤其是陈海,满眼警惕的盯着。
陈错又打量了二人几眼,问道:“听二位谈及香火观想,可否说详细一些?”
“有何不可?不过最好不与凡俗听闻。”少年道人笑了起来,扬手朝着陈海等人甩了袖子,“我与师弟说起此事,本因身在佛寺之外,这佛家最是擅长造佛,满天下的传播教义,然后塑造佛像,于心中观想,以证香火。”
“哦?”陈错被那话题吸引,也顾不上好奇少年这一袖子,心说,按这说法,佛家走的就是香火之道?难道周道长是因此,才让我来此?
一念至此,他精神一振,结合《画皮》文章的传播,追问起来:“塑造佛像,让众生皆知,这是在引众人之念吧,那又是如何收敛起来,化为己用的?”
少年道人一副豪放做派,笑道:“原来兄台只知其一,不晓详细,是拿话诈我二人呢,好得答案。”
陈错一惊,正要解释。
少年道人摆摆手,道:“无妨,无妨,都说是有缘了,兄台也问了,有何不能说的?”
陈错这才放下心来,真心请教,暗道,这道人虽然年岁不大,但豪迈、大气,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少年道人就道:“这收敛香火的通法,多为观想,如佛门者,先塑佛像,再于心中观想佛陀,塑造心中之神,说白了,香火道得自神祇之法,神祇驻于庙宇、天庭,佛家的香火法门,是将自身做庙,心中存佛,吞纳信徒香火,以壮自神!是把自己当神来养!”
把自己当神来养!
陈错咀嚼此言,渐有明悟,只是终究不是细节,还待再问。
但两个道士却是忽然站了起来。
“两位道长,你们这是……”陈错跟着站起来,想着这才说几句啊,这是要走?
“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未办,兄台,咱们有缘再见!”少年道士说话间,与那青年道士转身就走,速度颇快,转眼就到了田间远方。
“怎么道门的人都跑这么快?缩地成寸是标配?”
陈错正想着,身后传来了声佛号。
陈海快步走来通报,说是归善寺的知客僧来了。
陈错转身问候。
那知客僧模样端正,神色从容,双手合十,微笑回礼,随后便在前引路。
“这位知客僧如何称呼?”陈错方才记挂两个道人,未曾详细问询,现在开口已有几分不便,抽空问了马吾。
“小人也不知道,知客僧一般也无需记清姓名。”
陈错又想到一事,问起自己与两个道人的交谈之事。
马吾、陈海都道:“我等在亭外,不曾听清,始终有风声绕耳。”
陈错心下了然,知道那两个道人是用了什么手段。
“他们出现此处,说是论道,但透露了佛门一些底细,未必没有图谋。怕是佛道之争一类的,我可能是恰逢其会。”
他倒是有些自知之明,不会将自己看的太过重要。
想着想着,那无形压力越发浓烈,等到了寺庙正门,陈错深吸一口气,让陈海拿出拜帖,又定下捐献银两,提出游览寺庙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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