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家的小娇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夜子莘
以前的钟楼的确只杀恶人,这是第一代掌门人定下的楼规。可自从师父做了楼主,他为了得到足够的金钱,什么样的生意都会去接。又为了怕我们知道他坏了先人的规矩,这才一直将我们蒙在鼓里。
师兄知道他为什么需要那么多钱吗,因为他在培植自己的势力,等待着有朝一日颠覆朝堂,杀了瞬元帝为他心爱的女人报仇雪恨!
他与汐贵妃本是青梅竹马,后来汐贵妃嫁给了当时还只是王爷的瞬元帝。瞬元帝当年为了争夺帝位,将汐贵妃贬妻为妾,另娶手握重兵的万氏为正妃。登基后万氏凭借娘家的势力母仪天下,背地里却处处压制汐贵妃,使得汐贵妃郁郁而终。”
侯远山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师父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呢……
见侯远山面露震惊,木璇勾了勾唇:“师兄不信吗?那日师父受了重伤昏迷间我亲耳听他说的,又怎么会是假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而我们将来也不过是沦为他复仇路上的工具罢了……啊!”
随着木璇的一声尖叫,侯远山回过神来却只发现两道身影跌落悬崖,再没了踪迹。
“璇儿!”侯远山追过去大喊一声,而那万丈深渊里,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他转过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不知何时竟已立在自己身后的男人,眸中隐隐闪着沉痛:“师父!”
高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师父此生最恨的便是背叛,她在执行任务期间动了儿女私情,又企图挑拨你我师徒的关系,这样的孽徒本就不该留着!如今给她个痛快便是为师的仁慈了。”
侯远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师傅,这么多年,在他心里师傅一直都像个父亲一般,却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们这些徒儿的生死对他来说也不过尔尔。
“敢问师父,木璇师妹方才所说,可是真的?”侯远山神色认真地看着跟前的男人,眸中带着一丝期盼。如果木璇说的都是假的,那该有多好?
六年了,这六年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吗?
高继依旧面无表情,双手负立,目光清冷地看着他:“是与不是重要吗?你既拜我为师,入我钟楼,就该以为师的命令是从,莫非……你也想像木璇那个叛徒一样吃里扒外,毁了为师苦苦筹谋多年的大计吗?”
说到最后,高继的话语变得凌厉,似带了不小的内力一般,引得周围的树木随之轻颤。
“那我这些年杀得那些人呢?他们可真如师父所说那般穷凶极恶?”侯远山不由握紧了拳头。
“你既已杀了人,杀得是好人还是坏人,又有何分别?说到底,不过是想让自己良心上得到安宁罢了。”
“自然有分别!”侯远山争辩道,“敢问师父,如果一个人烧杀劫掠,丧尽天良,那这个人该不该杀?如果一个人本性纯良,心思清明,那这个人……又该不该杀?”
侯远山一连反问两句,高继面色顿时阴沉下来,他却丝毫不觉畏惧:“师父为了一己之私,枉顾钟楼数百年规矩做出此等悖逆先祖之事来,师父百年之后,又如何面对我们钟楼的列位先人?”
高继顿时恼羞成怒,忽的一掌挥过来,侯远山原本可以躲过,却生生受了他一掌,整个人顿时后退好几步,痛苦地捂住胸口。他感觉喉头一阵腥咸,却强迫自己又咽了回去。
他突然又上前几步跪了下去:“徒儿的命乃师傅所救,如今不愿同师傅一起为了钱财去杀那些原本无辜之人,任凭师傅处置。”
高继慢慢凝聚掌上的力道,眸中渐渐涌出一抹杀机:“你当真以为,为师不敢杀你?”
侯远山闭了闭眼睛:“徒儿也曾尝过亲人离世之痛,却不知这些年亲手毁了多少原本和乐幸福的家庭。现如今,徒儿只有以死谢罪,以慰那些人在天之灵。”
他说着,垂在下面的右手渐渐举起,凝聚力量向着自己颈间的命脉击去。
然而,还未触碰就被突来的力道拦了回去。侯远山抬头,诧异地看着不知何时已立在自己跟前的高继,墨色裙摆飞扬,刚毅的面容上是他捉摸不透的复杂。
“师父……”
高继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徒儿,良久才道:“木玦,为师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既然有些事情并非你所愿,为师也不愿比你。三日后,会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交托与你,只要你帮为师完成了,今后是去是留但凭你选择。”
*****
侯远山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再没了后续。他的情绪越发不对劲起来,面色深沉,浑身竟透了一股肃杀之气。
沈葭心里微微一颤,壮着胆子问:“后来呢,远山哥完成了任务,然后被你师父放了吗?”她隐隐觉得此事不会这么简单,毕竟钟楼那样的地方绝不是可以随意出入的。
猎户家的小娇娘 第38章
侯远山勾唇冷笑, 目光中一道冷冽之光闪过:“放了?他哪里是要放我。师父为了钱财杀人太多, 仇家也结下无数,而我的最后一个任务便是杀掉他们。他除了我再没有派任何一个人, 摆明了是要借刀杀人。我违背了他的意愿,他又如何肯让我安然活着?那个任务,不过是送我离开的一把利刃而已。”
沈葭不由攥住了他的衣袖,唇瓣隐隐颤动着:“那远山哥……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些仇人人多势众, 我一个人哪里敌得过,后来被他们围困在山下,眼看着便要丢了性命,我也以为自己会就那么死了。可就在那危急关头, 木瑶师姐竟带了师兄妹们前去救我。他们带我逃往山上, 凭着对地形的熟悉避开了仇人的追杀,又制造了我惨死的假象瞒过师父的眼睛,我才得以逃脱。
而那次因为救我,木琰师兄中了敌人的暗器,上面又淬有剧毒,最终木琰师兄因为没有解药而丢了性命。当初离开钟楼,我本不愿活着, 可想到木琰师兄为我送命,我又哪里有脸寻死?这才回到杏花村,避开江湖朝堂纷争,苟活于世间,得以安定度日。”
沈葭早已惊的说不出话来, 白皙的脸蛋儿上布满惊诧。黑白分明的一对双目此刻也早已布满雾气,盈盈氤氲,泛着点点红丝。
没想到,远山哥以前的经历也这般惊心。后面的事他只是一笔带过,或许便是不想说的太过详细吓到她吧?但她知道,能够在人多势众的情况下死里逃生,定然是惊险万分的。
那个时候,场面一定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混乱。
远山哥的情绪似乎依然没有回转,整张脸绷得紧紧,冷冽的目光中有些让人不寒而栗。捏着沈葭腕部的手背上此刻青筋暴起,引得沈葭一阵疼痛,却只是强自蹙眉忍着,并不曾提醒他。
比起远山哥当初的经历,她觉得手腕上的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被自己最信任、尊重,甚至一直视若亲父的人欺骗,谋害,那又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都道钟楼是个有原则的杀人组织,可若是遇上远山哥师父那样的人,谁又有什么法子?
朝代一直在更替,钟楼却已经跨越了多少个王朝,一直屹立于武林之巅。多少新的王朝依靠他得以建立,多少丧尽天良的险恶之徒被他们悄悄整治。他们在百姓中的声誉未必就没有明君贤臣来的声名远播。
可如今呢,钟楼在短短数年的时间里杀了多少无辜之人,又毁了多少清白纯良之人的梦?
钟楼有高继这种自私自利,罔顾祖制的奸邪之辈做第一人,这声名远播的钟楼又能撑到几时?
当年使得远山哥险些丧命的寻仇队伍,可不就是钟楼要一点点走向没落的写照吗?
或许有一天,钟楼这个神秘而又受世人推崇的组织,真的便要永远躺在史书里,成为一个过往了。
*****
自从那日远山哥终于对她讲述了关于自己的那些过往,沈葭突然感觉自己和远山哥的关系又更近了一步。二人的感情中似乎也多了一些她说不出来的东西,让她莫名觉得心安。
关于远山哥和刘勇打架一事,村子里近日没少有人在沈葭跟前询问,但这种事怎么好说,她便每每都搪塞过去。
就连叶子每每拉着她要问个究竟,沈葭也什么也没有告诉,只道二人兴许只是切磋武艺。
那日两人都打红了眼,又怎么可能只是寻常地切磋武艺,沈葭的话明显没有什么说服力。可看她的确不太想说的样子,叶子虽说好奇,倒也终究是没多问。
后来,沈葭听村子里有人传言,说刘勇亲口承认自己和侯远山在外面打过些交道,上次二人只是切磋武艺,只因为打起来入了迷,这才让大家误会是在打架。
原本,这样的说辞也并没有什么可信度的,但因为是刘勇亲口说的,自然大家都没再提出质疑。只暗自猜想着,莫非猎户侯以前也是在外面做将军的?
因为这些猜测,一时间大家每每看到侯远山都较之以前越发热情起来,有时隔的老远也要上前几步去打个招呼。
但相较于大家的热情,侯远山的回应便显得淡了许多。大家又见刘勇是个好说话的,便又纷纷讨好,倒也不求立马能得什么好处,只盼望着若是家里将来有个什么事,也能得个照应。
这日天气有些阴沉沉的,看样子似是有一场雨要下。因而侯远山并未上山打猎,而是坐在屋子里编竹篮。
而沈葭,也是坐在床边做着刺绣。两人偶尔说着话,调笑两句,倒也其乐融融。
这时,却听得外面大门口一声询问:“有人在吗?”
“远山哥,是有人来了吗?”沈葭抬头问。
侯远山将最后一个结扎好,这才拍了拍手站起身:“我出去看看。”
他说完出去,沈葭也透过窗子往外看,只见竟是刘勇提了果子酒水站在门口。
刘勇见侯远山出来,不太自在地笑了笑:“我也不是那等蛮横无理之人,那天本就是我主动找茬,侯大哥又不计前嫌救我一命,今日前来一是向自己先前的鲁莽向你道歉,二来也是感谢侯大哥留我一条性命。”当日若非侯远山拦着,他怕是早就成了木瑶的刀下亡魂。
侯远山在外面时与刘勇并无太多接触,只后来钟楼安插在他身边的线人因为木璇都暴露了,二人才交了几次手。
刘勇此人武艺不俗,且又傲然正义,有着男子气概,因而侯远山对他的印象还算深刻。
“都是过去的事了,何足挂齿。你我本身立场不同,都不算你的错。”侯远山笑说着伸手示意刘勇去屋里。
二人到了屋里,相对在八仙桌边坐了下来,沈葭忙将桌上的青瓷杯拿去灶房洗了洗盛过来,又为他们二人倒了酒:“家中简陋,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就请刘大哥海涵。如今也到了晌午,我这便去做几样菜来,你们喝酒时就着菜方能尽兴。”
刘勇接过青瓷杯对着沈葭道了声谢,便又说起了当日之事:“当年本以为侯大哥已经离世,不曾想回到村子竟又遇上,想到马忠兄弟的死我心中有怨,这才与你打斗起来。但转念再想,便知此事怪不得你,都是那心狠手辣的高继所为!”
他说着拳头在八仙桌上捶打了一拳,引得上面的青瓷杯颤动几下,有几滴酒水溅洒了出来。
提到高继,侯远山神色黯了黯,却紧抿双唇不发一语。
刘勇见此又道:“我本不愿涉足朝堂,这才辞官归了乡。却没想到你竟会早早的回到了此地。”
侯远山敛去眼中的锋芒:“不过是苟活于世罢了。”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若真论起来,你我之间也并无多少差别。都是杀人,你为钱,我为权,各取所需罢了。而我比你幸运的,是还有个为国尽忠的幌子。但说到底,战场上的将士们,又哪个不是无辜之人?”
侯远山却笑:“你若当真为权为利,也不会此时归隐山林,殷王前途无量,或许便是下一个明君圣帝,你本有更好的前途,又何必中途放弃?”
“我是个粗人,领兵打仗还行,朝堂上的勾心斗角终究不是我的那盘菜。如今回来,我还能得个体面。若留在京都,哪日若是遭人构陷,可是连如今的体面都没有了,没准儿还要留下千古骂名。这个,我还有些自知之明。”刘勇说着将杯中酒水一口饮尽。
两人正说着话,沈葭先端了两碟生调的凉菜过来,一样是芹菜花生米,一样是红椒木耳。
“这两样你们且先吃着,待会儿我再弄两样热的来。”
刘勇笑道:“嫂子不必太麻烦,我们只将就着吃就是了。”
他说着,瞥了沈葭一眼,神色微微一愣:“我瞧着嫂子有些面熟,倒好似在哪里见过的。”
沈葭敛眉笑了笑:“我一个足不出户的妇人家,怕是不曾见过的,兴许……是记错了吧。”
刘勇凝眉想了想:“那兴许便是嫂子像我见过的一个人。”
他说着,又低头想了想,突然抬头望过来:“对了,明玉公主。嫂嫂这相貌竟与明玉公主有四五分相像。”
沈葭早就知道他可能在说哪位公主,想到当日木瑶看到她也说过类似的话,不由诧异,莫非她和明玉公主真有那么相似?
堂姐妹之间如此相似,倒也很是少见。
侯远山见沈葭敛眉不答,便道:“兴许是你记错了吧,我家娘子怎可能与公主有什么相似?”
“侯大哥知道,我是殷王营下之人,明玉公主又是殷王的亲妹妹,我又怎会认错?不过想来也是,如今宫中便只有明玉公主和明月公主两位公主,嫂嫂与她们当不会有什么牵扯,是我多虑了,我这便罚酒三杯。”
他说着,当真倒了酒自斟自饮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是前天没有更新,然后很多人都抛弃人家了吗?评论都变少了,好桑心……
猎户家的小娇娘 第39章
“你们二人且先聊着, 我再去炒两个小菜来。”沈葭笑说着借口出了屋子。刘勇已对她的容貌起了怀疑, 今后同在一个村子里,见多了只怕让他心生怀疑。
刘勇见沈葭走了才感慨道:“侯大哥是个有福气的, 娶了嫂子这般贤妻在家,日后也算得以平淡度日了。说起这个,我才刚回来爹娘便急急忙忙帮我定了一门亲事,一个月后便要成亲, 到时候侯大哥可要赏脸过去啊。”
他说着朝侯远山举起了青瓷杯。
侯远山笑着捏起酒杯与他碰了碰:“一定。”言罢一仰头饮了个干净。
刘勇又亲自为侯远山斟上,面色极其认真的举起酒杯:“我是个粗人,又是个急脾气,那晚见到你便想到马忠的事, 脾气一上来有些控制不住, 行事的确有些鲁莽了。若非侯大哥留我一命,我如今也不可能坐在这里,今日我便借这酒向你道歉,也望侯大哥莫要与我一般见识才好。”
“既然都是过去的事了,便无须再提。”
刘勇见侯远山如此好说话,顿时觉得自己前些日子的行径太过不耻了。忍不住自罚三杯,这才又道:“远山哥心中广阔, 不计前嫌,我刘某今日便在此立誓,今生都视你如兄长,再不提往日南那些恩怨了。”
他说完再次举起酒杯:“若刘大哥还愿同我结交,便共饮了这杯吧。”
侯远山本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再加上本就对他直率的性子心存好感,如今听他这么说,便也举起酒杯同他共饮了。
刘勇放下酒杯,这才继续感叹道:“也难怪侯大哥早早地回了村子。这些年一直在外行军打仗,囫囵觉都没睡过几回,难免觉得孤独疲累,如今得以回到家乡,突然觉得心静了不少。
你我之前不相为谋,如今回了这里反倒觉得比其他人更显亲切些,指望今后你我两家多走动走动才好。我听闻侯大哥如今是打猎为生,我如今除了这一身拳脚也不会别的,倒不如跟你一道儿,你瞧如何?”
刘勇本就是个粗人,先前的气因为跟侯远山打了一架早已消散不少,如今倒是没了先前的恼怒,一心生了结交的念头。
侯远山素知他是个为人豪爽,并不爱与人结怨之辈,如今他主动说这种话自然不会相悖,笑道:“如此甚好,将来去了林里打猎,你我也还有个伴儿,遇到些个豺狼虎豹倒也不必怕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沈葭端了两碟子新炒好的辣子鸡块和鱼香肉丝,并着一砂罐儿紫菜蛋花排骨汤。虽说与外面的比起来简陋些,但在这杏花村里也算得上难得的丰盛了。
男尊女卑的时代里,男人间谈话女子自然上不得桌,纵使侯远山不在乎,沈葭倒还有那份自觉,上了菜便又去了灶房里收拾。
待到月升时分,刘勇方才打了饱嗝走出屋来:“天色已晚,侯大哥不必相送,暂且留步吧,我自行回了家去便可。”
他说完对着侯远山摆摆手,又冲灶房里的沈葭打了声招呼,这才脚下略微虚浮着走了。
沈葭回到屋里收拾二人的残羹剩饭,刘勇今日前来一共拎了两坛酒,又加上侯远山自己珍藏的两坛女儿红,如今竟然全都见了底。再看侯远山此刻面色红润,她无奈地摇了摇头,除了大婚那日,她倒是许久不曾见远山哥这么能喝了。
这边正收拾着,侯远山却突然从后面环上了她的腰肢,顺势含.住了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沈葭只觉得浑身一软,心肝儿也随之颤动几下。
“远山哥别闹,喝了那么多酒,快先去床上休息着。我把桌子收拾一下,不然等到明日全是油渍更难洗刷了。”她虽是在与他说理,可嗓音中早已被他逗弄的带了丝软糯的娇嗔。
听着这比出谷黄莺还要惹人的声音,侯远山不由将她整个人环的更紧了些,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小葭,我难受了。”
“难受?”沈葭一时没回过神儿来,听到这话顿时面露忧色,转过身来碰上他那因喝了酒而显得红润的脸:“远山哥哪里难受了?”
她今晚的辣子鸡块放了不少自己种的红辣椒,端上来之时先行尝过的,很是劲道。他原就怕二人吃多了上火,再看那一盘子菜如今早已扫了个干净,不由越发担心起来。
侯远山却突然将她捧着自己脸颊的手拉下来,覆在那处:“是这里难受了。”沈葭似是被烫到了一般,匆忙就要收手,谁知侯远山早有防备,反倒将她的手腕抓的更紧了些,脸上挂着旖旎的笑意。
沈葭甚是无奈,又见他吃多了酒,便只好柔声安慰着:“远山哥先去休息,我现在要去洗碗。”她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被他钳制的右手。
侯远山丝毫没有要放开她的迹象,不容拒绝地道:“明日我帮你洗碗,现在你先帮我。”说完见沈葭又要说话,他又附耳补充道,“你若再找借口,我可就在此地要了你。”
“……”沈葭瞧了眼八仙桌上一片狼藉的残羹剩饭,很是识趣地闭了嘴不说话。侯远山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伸手拖住她的后囤稍一用力便将娇娇柔柔的小娇娘扛在了肩头,向着里面走去。
*****
转眼入了五月,天气越发燥热,风声也越发的少见了。
初六这日,火辣辣的太阳挂在头顶上,村里人身上的汗一日里便没消停过,各个为着这难熬的天气抱怨着,做什么都懒散地没了力气。
而这一日,袁林氏一家人却都提心吊胆着,根本无心顾及这炎热的天气,期盼又紧张的等候在月娘的屋门前。
已经两个时辰了,到如今孩子也未曾落地,月娘痛苦地一声又一声地唤着“二郎”——来春的小名儿。
袁林氏站在月娘屋子的窗前,双手合十默默念叨着什么,心里着实有些难安,更是为月娘这儿媳捏了把汗。
不过想到在里面接生的是月娘的亲生母亲,她这心里才稍稍有了些安慰。月娘是亲家母的女儿,想来定然是会尽全力包她们母子平安的。
叶子同沈葭立在袁林氏身旁也是一脸着急,听着里面月娘一阵阵呼痛声,叶子心疼的直跺脚:“二哥也真是的,到如今仍还没个消息。当初临走时算准了他要回来的,如今这在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可真是让人不放心。”
袁林氏望了望京都的方向,叹道:“他走的时候也惦记着她们女子呢,这时候怕也是坐立难安,你哥哥独自一人在外已是辛苦,莫要再责怪与他。”
叶子撇撇嘴,她没有要责怪二哥的意思,不过是见二嫂这般让她心中着急罢了。
这时,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孩儿的啼哭,外面的一众人心里的石头顿时落了地。
“生了,生了!”袁林氏激动的再次向着各路神明千恩万谢。
谁知,才刚欢喜一阵,里面的呼痛声又传来了。
袁林氏心里顿时一揪,莫不是真被亲家母说中了,月娘的肚子里是两个?
她好不容易落下的心又再次悬了起来。
原本还一连兴奋的一众人脸色也都随之拉了下来,心里越发慌乱。
这样的时代里生一个孩子都是九死一生之事,如今月娘又怀了两个,在众人眼中便是不吉利的写照。毕竟,生下一个几乎便要耗尽所有的体力了,另外一个八成便只能随母死在腹中。
去年隔壁村的李家娘子便是因为怀的双生子,最后拼了力气方只生下一个,结果另外愣是一个没生出来,就那么母子二人皆去了。
沈葭想想便觉得一阵揪心,再听里面月娘的声音越来越弱,她下意识攥紧了衣角,心里的恐慌比之方才更甚了。
若说方才月娘顺利产子的可能只有五成,现如今这第二个……能有一成胜算都是菩萨保佑了。
袁林氏急得都要哭了:“怎么会这样,老天竟让月娘那孩子遭这样的罪。这若是出了什么事,待来春回来可让我们如何与他交待?”
就在家人正焦急等待之时,却见门口突然立了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穿着打扮干净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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