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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烟青色
吴氏拿出了一只粗陶碗,将面粉倒了一大半进去,然后又打了一只鸡蛋在里面,用筷子搅了搅,随后就愣住不动了。借着微亮的天光从破了的窗户照进来。陈悠这个方向恰好能将吴氏的表情一览无余。她见吴氏皱了皱眉,左手托着右手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她的眼睛突然一亮,转身用水瓢在水缸里舀了半瓢水,呼啦啦全兑进了装着面粉的粗陶碗中。
水一下子被吴氏兑多了,险些溢出粗陶碗,吴氏慌忙又倒出来些,这才轻吐一口气,再次搅拌起来。拌着拌着,吴氏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她用筷子搅了搅如水一般的面浆,纠结了一下,抓了好几把干面兑了进去。
搅了搅,吴氏脸色慢慢黑了下来,她擦了擦渗出的细汗,粘在手上的少许面粉就不负所望的贴到了她的脸、额头和脖子上。她尴尬的发现,面糊又被她调的太干了。
吴氏苦恼不已,她自小因为聪慧,心智成熟的又早,自然是有自己的骄傲的。还从没有什么事情难倒过她,后来嫁给了心仪已久的夫君,伉俪情深,虽然深陷争斗,但也一直应对自如。如今却被这小小的厅堂事给难倒了。
看来不管是再天才睿智的人,也有不为外人道的缺点,只是吴氏这个缺点现在才被自己发现而已。
吴氏心中是骄傲的,也是个不认输的性子,当然不会因为这小小的一次和面就被打击到。
等到吴氏终于将面和到自己觉得适合的程度,于是一碗面浆就变成了两碗。
吴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如果她还略微带着些苍白的脸上没有沾上那些面粉,或许看起来还有些赏心悦目。
默念着上世奶娘无意间提到的锅灶的用法,吴氏将两碗面浆中的一碗“呼啦”直接倒进了铁锅中……然后转进了灶台下。
她蹲在灶台下忙了许久,等到脸上又增了一层黑灰、满西屋都是呛人的烟时,陈悠终于人忍不住惊坐起来。
阿梅阿杏也被呛醒,两个小包子迅速地爬起来,忙转头找大姐,“大姐,着火了?”
陈悠脸色黑了黑,扯出了个难看的笑容安慰两个小家伙后,才转头问缩在灶台下,极度不靠谱的“家务渣”吴氏。
“娘,你在做什么?”
吴氏在听到床上动静的时候,浑身的血液就好似一下僵硬了似的,她龟缩在灶台下,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一遍遍的安慰自己,陈悠和阿梅阿杏她们只是三个孩子,就算被她们知道了她不会做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才厚着脸皮从灶台下出来,一本正经地瞧向了陈悠这边。
事实证明,这个会宅斗的吴氏不但机智,脸皮也很厚。
吴氏尽量让自己显得与平时一般无二,她掩饰性地咳了咳,又朝着她们笑了笑,只是满脸的面粉和黑灰让人有些不忍目睹,“你们醒啦,娘在给你们烙饼子吃。都出去打水洗洗,一会儿就好了。”
吴氏的话,让阿梅阿杏瞪大了眼。
有人烙饼子能把自己烙成这样的吗,阿梅怀疑地瞟了一眼吴氏,张嘴就要将她的想法问出来,陈悠眼疾手快地捂住了阿梅的嘴。
转头笑着对吴氏道:“多谢娘费心了。我这就带着妹妹们起来。”
吴氏用袖口擦了擦脸颊的汗珠,这才嘘口气,可转身看到锅中连热气都没冒的面浆,吴氏就想眼前一黑昏过去算了。
她纳闷不已,明明当时奶娘在她耳边说的烙饼子的方法容易的很,为何她亲自做来却是复杂无比!奶娘她一定是没有亲手做过烙饼子,吴氏只觉得自己被奶娘坑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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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锦 第049章 吴氏动手(1)
陈悠带着阿梅阿杏去小院的井边打了井水洗漱后,阿梅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姐,难道娘失忆后连饭也不会做了?”
就连阿梅都瞧出来了。陈悠蹙眉,她对吴氏的身份更加怀疑。这个新吴氏的身份显然不是平常人家,看她笨拙做家务的动作,狼狈的样子,明显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连最简单的锅灶都不会用,即便是她一个现代人,锅灶用起来也毫不费劲。
陈悠想了想,这才谨慎的回头叮嘱两个小包子,“阿梅阿杏,娘如今失了记忆,性格或许与之前大不相同,但不妨她哪一日就会变回来,有些话咱们知道、放在心里就好,若是真想说,就与大姐说,莫要直接在她面前说,可知了?”
在还不了解这个新吴氏之前,陈悠要尽可能保护两个小包子的安全。
阿梅阿杏虽不懂大姐为什么要这么小心,可仍然乖巧的点头。
等到陈悠三姐妹再次回到西屋的时候,吴氏已经将自己清洗干净,她站在灶台边,对着陈悠三姐妹笑着,仿佛刚才那个满脸黑灰和面粉的模样只是陈悠三姐妹刚刚的错觉。
陈悠咳了一声,伸头瞧了一眼锅灶,见还是冰锅冷灶的,大眼一眨,对着吴氏道:“娘,你身子刚好些,还是去歇会儿吧,这些我来就行。”
吴氏懊恼地瞥了眼灶台,最终还是妥协了,看来她这个“贤良”的农家妇在刚开始就碰了壁。
见到吴氏走到床边坐了下来,陈悠才松了口气,她觉得要是这新吴氏执意要继续下去,这间茅草屋迟早要被她烧了。
让两个小包子烧火,陈悠熟练的将锅中的面浆捞上来,麻利的洗了锅,又切了一把新鲜的荠菜切碎了拌进了面浆中。放了少许盐丁,搅开。
等到铁锅热了,在锅底和周围抹了一层素油,这才将在面浆分批次倒进锅中。
片刻,西屋中就充斥着好闻的食物香味,陈悠熟练的用锅铲将薄厚适中的煎饼从锅中盛起来,两碗面浆足足烙了十张煎饼。摞起来的金黄色的煎饼中还夹杂着荠菜青碧色,让人瞧起来就十分有胃口。
又在一边灶台下一个黑色的大肚坛子里掏了一颗腌白菜,切的碎碎的,放在锅中稍微翻炒了一下盛起来,搭配着荠菜煎饼吃。
吴氏坐在床边怔怔瞧着陈悠忙活,险些傻眼,方才在她手中难如登天的活计,到了这小姑娘手中熟练的只叫她惭愧。
看着灶台上粗陶碗中那一摞金黄色的煎饼,吴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上世,日日山珍海味,现今她却对着一个十岁小姑娘做出的食物食指大动。
阿梅阿杏早围到了陈悠的身边,大眼睛水汪汪的盯着极度引人食欲的煎饼,陈悠笑着给两个小包子一人一块煎饼里包了少许的腌白菜递给她们。
“谢谢大姐!”阿梅和阿杏接过陈悠手中的煎饼,高兴的异口同声道。
陈悠擦了擦手,摸了摸两个小包子柔软的头发。
其实,煎饼这种细面食在老陈家三房已经属于奢侈食物,之前的吴氏为了省粮食,她们每日吃的都是野菜小米粥。阿梅阿杏好不容易吃一回面疙瘩,还是她卖了草药换的白面偷偷在山头上给她们做的。这个新吴氏恐怕还不知道,她今日拿出的这点白面已经是他们家中仅有的了。陈悠无奈的在心中叹口气。
端着盛着煎饼的粗陶碗,放到了桌上,转身对着吴氏道:“娘,你多用些。”
吴氏让三姐妹一起坐到她身边,看到陈悠也吃了,吴氏这才笑起来,夹起一块煎饼,送进口中,没想到竟是酥咸香脆,格外的合她的口味。
即使吴氏刻意掩饰了自己言行,但有些东西仍然会不自然的就流露出来。
比如她端正的坐姿,吃饭时的静谧无声,咀嚼时的不露齿,无一不在显示着她的良好教养。这样的举止并不是像是一个现代人能够拥有的。
陈悠眨眨眼,掩饰着心中的想法,殊不知,在她打量吴氏的时候,吴氏也在注意着她。吴氏浅浅笑了笑。
“母子”四人难得用了一顿丰盛的早餐,陈悠怎么也不敢让吴氏再接触家务,现今,他们家穷,若要是被吴氏摔了几个碗什么的,得不偿失……
陈悠带着两个小包子收拾着锅灶,转过身奇怪的对吴氏道:“娘,你不去瞧瞧爹吗?我给爹熬碗稀粥,若是爹醒了,您再喂他。”
吴氏正坐在床边想事情,被陈悠这么一说,她暗骂自己糊涂,竟将这身体的夫君给忘了。
吴氏起身,“阿悠,熬完粥,就带着妹妹们休息,剩下的娘来做,娘这就去瞧瞧你爹如何了?”
刚刚天光大亮,唐仲估摸要等到巳时才来给陈永新换药,这个时候,前院正忙着,曾氏和陈王氏自然也不会这么早过来。陈悠直起身瞧着吴氏缓步朝着东屋而去,眼皮跳的厉害,总觉得好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虽然她刚刚这番话也是在试探这个新吴氏,吴氏被换了芯儿,一般人都是不能接受自己还有一个病怏怏的新丈夫,但是从吴氏的眼中,她竟一丁点儿异样都没看出来。
陈悠真不知道该说这个新吴氏是心机太深还是神经太大条。
不过,陈悠想这么多,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吴氏果决到对这个新夫君是怀着杀心的。
即便是带着外挂,陈悠却从未想过真的要置谁于死地,并不是她性格软弱,而是现代社会培养出来的,若给你把刀,真的要你杀人,想必没有几个人能下得了这个手。有句老话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所以陈悠才完全放心用陈永新来试探吴氏,因为她并不害怕吴氏真会对陈永新做什么。
而徐徐走向东屋的吴氏,此时的心态却与陈悠完全相反。
前世与夫君在一起时的琴瑟和鸣,那难以忘怀的一幕幕就如电影快进一般从脑中飞逝而过,她临死前,夫君的痛不欲生,若不是她把征儿托付给他,她一点都不怀疑,他立即会追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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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锦 第050章 吴氏动手(2)
而现在让她接受另外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不知性情的庄稼汉,这怎么可能。
不说吴氏有感情洁癖,便只说她的骄傲,也不会甘心与这样的男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与其后患无穷,不如现在就趁机除之而后快。
陈永新如今正是伤情最严重的时候,只要她处理得当,如今就是最好的机会,也省了她要抽出精力应付这个男人。一举两得!
几乎是片刻,吴氏就已经果断地决定了下来。嘴角同时也抿了抿。
她步伐坚定的进了东屋。
屋中的陈设再简单不过,这个身体原本的夫君正闭眼躺在床上,眼眶深凹,嘴唇干裂,浑身穿着也狼狈不堪。
严格来说,陈永新的长相其实并不赖,瘦高个儿,棱角分明的脸型,眼眶要比寻常人凹陷些,高鼻薄唇。只是陈永新早早被生活所迫,已失去了那份对美好日子的憧憬之情,平日里跟着老陈头下地干活,也总是弓腰驼背,良好的相貌因为他自内而外散发的颓然,生生打磨了一半不止。
而现在又经过几天病痛的折磨和那样的打击,脸色青黑,胡子拉渣,衣服也多日未换过,吴氏都怀疑再凑近些,她是不是就能闻到床上的臭味。
吴氏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就是这样一个污浊不堪的庄稼汉是她的夫君,打死她也不会承认的。
她朝着陈永新走近了一步,用手捻开床沿边的被子一角,就有股浓重的药味铺面而来。
吴氏打量了一眼房间,寻着适合的“杀人凶器”,看到木箱上堆着一条婴孩用的小被子,她轻手轻脚的将小被子抱到怀里。
吁了口气,吴氏慢慢地走到床边,看着这个重伤的男人一眼,轻声道:“今日你身死,活该你运气不好,谁叫我成为了你的妻子!好好安息,重新做人吧!下一世,莫在碰上我!”
就在吴氏这么说时,陈永新的睫毛猛然地颤抖起来,脸上的神情也满是挣扎,好似溺水中的人在寻求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似噩梦中的人苦苦挣扎着想要醒来。
吴氏脸色大变,她没想到她随口多说了一句话,竟叫这个昏睡中的男人有了这么大的反应。
吴氏神色一凝,她天生就是当断则断的人,举起手中的婴孩被褥一把盖在陈永新的脸上,死死地捂住他的嘴脸。
这个时候,只有将陈永新闷死才不会叫太多人起疑心。
到时候若要是别人问起了,便说他没熬过这关,一命呜呼也未尝不可。
高门大宅中那些腌?事儿,她见过也做过,虽是了结过不少人命,但显少有自己动手的时候,这样下杀心要闷死一个人这等狠事儿,她还是第一次上手,不免也有些紧张忐忑了起来。
陈永新好像恰似在这个时候有了意识,大掌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臂,想要拉开吴氏。
可卧床多日的陈永新根本没有什么力气,他也就是堪堪将手臂吊在吴氏的手臂上而已。
吴氏着急的满头大汗,她用力地捂住陈永新,怎奈这婴孩棉被太旧,效果不是顶好,吴氏情急之下,几乎整个身体都压在棉被上。
她现在只盼着这个陈永新快些断气,死了干净。
但就在这时,陈永新挣扎地更加剧烈了,应该是已经清醒过来,腿不停地踢蹬着床铺。
吴氏手臂被陈永新扒的酸痛,可却是一点也不敢放松手上的力道。因为紧张,她激烈喘息着,眼里满是寒光。
突然,一声隔着被子带着绝望的叫喊让吴氏的身体好似瞬间被冰封了一般,僵在了原地。
吴氏突然回头,死死盯着她还拿在手中的婴孩被面,眼睛瞪的圆鼓鼓的,总是一丝不漏的表情上,如今被震惊和愕然占满,吴氏现在整个身体都在猛颤,手也不停地发抖。
吴氏似乎是瞬间反应过来了一样,一把掀开棉被,捏着棉被一角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你刚刚叫我什么,你再叫一遍!”
陈永新险些被吴氏闷死,棉被一被揭开,新鲜的空气猛地灌进喉管中,他才觉得捡回了一条命。仰着头,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等到气儿顺了些,陈永新才勉强将目光集中在赤红着眼坐在床边瞪着他的妇人身上。
眼前妇人一身粗布钗裙,脸色苍白,额头上还包着白布,与生前妻子的外貌简直是天壤之别。可是陈永新就是莫名的感到一股熟悉感。
仅仅瞬间,陈永新微微深陷的眼眸中,闪过诸多复杂难懂的情绪,最后这些情绪皆被一种情绪所取代,那便是狂喜!
睡了将近两日的身体,让陈永新发出的声音艰涩沙哑,他双眼死死盯着吴氏,亮的出奇!
“文欣?”
吴氏不敢置信的咽了口口水,随后再也忍不住多日来的憋屈和懊悔,一把扑到了陈永新的身上哽咽道,“夫君,真的是你?”
陈永新,不,这时候已经不能再叫他陈永新了,而是新生的秦长瑞。
秦长瑞被妻子猛的一撞,胸口生疼,可仍然紧紧地抱住妻子的身体,心中那个缺损了许久的圆没想到终还有圆满的一日。
秦长瑞一时感慨万千。泪水情不自禁的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心伤处而已。
秦长瑞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就被吸入一个触眼皆是黑暗的空间中游荡,就算他走的筋疲力尽了,周围除了黑暗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他一直向前走着,期望着总有一日能走到奈何桥,与妻子相遇。走累了,他就躺在黑暗中休息,醒来便继续自己无边无际的路程。
直到眼前突然多出了一束光,他朝着光芒艰难地迈过去,然后眼前一闪,就没了意识。
等到意识再次渐渐转醒时,就在迷蒙中听到吴氏的那番话。瞬间,秦长瑞一惊,逼迫着自己醒过来,秦长瑞其实并不知道想要对她下杀手的就是自己的妻子,那声名字只是在他剧烈挣扎下下意识绝望的喊出来的而已。
谁知,会如此之巧!看来,上天还是厚待他们夫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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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锦 第050章 吴氏动手(2)
而现在让她接受另外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不知性情的庄稼汉,这怎么可能。
不说吴氏有感情洁癖,便只说她的骄傲,也不会甘心与这样的男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与其后患无穷,不如现在就趁机除之而后快。
陈永新如今正是伤情最严重的时候,只要她处理得当,如今就是最好的机会,也省了她要抽出精力应付这个男人。一举两得!
几乎是片刻,吴氏就已经果断地决定了下来。嘴角同时也抿了抿。
她步伐坚定的进了东屋。
屋中的陈设再简单不过,这个身体原本的夫君正闭眼躺在床上,眼眶深凹,嘴唇干裂,浑身穿着也狼狈不堪。
严格来说,陈永新的长相其实并不赖,瘦高个儿,棱角分明的脸型,眼眶要比寻常人凹陷些,高鼻薄唇。只是陈永新早早被生活所迫,已失去了那份对美好日子的憧憬之情,平日里跟着老陈头下地干活,也总是弓腰驼背,良好的相貌因为他自内而外散发的颓然,生生打磨了一半不止。
而现在又经过几天病痛的折磨和那样的打击,脸色青黑,胡子拉渣,衣服也多日未换过,吴氏都怀疑再凑近些,她是不是就能闻到床上的臭味。
吴氏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就是这样一个污浊不堪的庄稼汉是她的夫君,打死她也不会承认的。
她朝着陈永新走近了一步,用手捻开床沿边的被子一角,就有股浓重的药味铺面而来。
吴氏打量了一眼房间,寻着适合的“杀人凶器”,看到木箱上堆着一条婴孩用的小被子,她轻手轻脚的将小被子抱到怀里。
吁了口气,吴氏慢慢地走到床边,看着这个重伤的男人一眼,轻声道:“今日你身死,活该你运气不好,谁叫我成为了你的妻子!好好安息,重新做人吧!下一世,莫在碰上我!”
就在吴氏这么说时,陈永新的睫毛猛然地颤抖起来,脸上的神情也满是挣扎,好似溺水中的人在寻求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似噩梦中的人苦苦挣扎着想要醒来。
吴氏脸色大变,她没想到她随口多说了一句话,竟叫这个昏睡中的男人有了这么大的反应。
吴氏神色一凝,她天生就是当断则断的人,举起手中的婴孩被褥一把盖在陈永新的脸上,死死地捂住他的嘴脸。
这个时候,只有将陈永新闷死才不会叫太多人起疑心。
到时候若要是别人问起了,便说他没熬过这关,一命呜呼也未尝不可。
高门大宅中那些腌臜事儿,她见过也做过,虽是了结过不少人命,但显少有自己动手的时候,这样下杀心要闷死一个人这等狠事儿,她还是第一次上手,不免也有些紧张忐忑了起来。
陈永新好像恰似在这个时候有了意识,大掌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臂,想要拉开吴氏。
可卧床多日的陈永新根本没有什么力气,他也就是堪堪将手臂吊在吴氏的手臂上而已。
吴氏着急的满头大汗,她用力地捂住陈永新,怎奈这婴孩棉被太旧,效果不是顶好,吴氏情急之下,几乎整个身体都压在棉被上。
她现在只盼着这个陈永新快些断气,死了干净。
但就在这时,陈永新挣扎地更加剧烈了,应该是已经清醒过来,腿不停地踢蹬着床铺。
吴氏手臂被陈永新扒的酸痛,可却是一点也不敢放松手上的力道。因为紧张,她激烈喘息着,眼里满是寒光。
突然,一声隔着被子带着绝望的叫喊让吴氏的身体好似瞬间被冰封了一般,僵在了原地。
吴氏突然回头,死死盯着她还拿在手中的婴孩被面,眼睛瞪的圆鼓鼓的,总是一丝不漏的表情上,如今被震惊和愕然占满,吴氏现在整个身体都在猛颤,手也不停地发抖。
吴氏似乎是瞬间反应过来了一样,一把掀开棉被,捏着棉被一角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你刚刚叫我什么,你再叫一遍!”
陈永新险些被吴氏闷死,棉被一被揭开,新鲜的空气猛地灌进喉管中,他才觉得捡回了一条命。仰着头,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等到气儿顺了些,陈永新才勉强将目光集中在赤红着眼坐在床边瞪着他的妇人身上。
眼前妇人一身粗布钗裙,脸色苍白,额头上还包着白布,与生前妻子的外貌简直是天壤之别。可是陈永新就是莫名的感到一股熟悉感。
仅仅瞬间,陈永新微微深陷的眼眸中,闪过诸多复杂难懂的情绪,最后这些情绪皆被一种情绪所取代,那便是狂喜!
睡了将近两日的身体,让陈永新发出的声音艰涩沙哑,他双眼死死盯着吴氏,亮的出奇!
“文欣?”
吴氏不敢置信的咽了口口水,随后再也忍不住多日来的憋屈和懊悔,一把扑到了陈永新的身上哽咽道,“夫君,真的是你?”
陈永新,不,这时候已经不能再叫他陈永新了,而是新生的秦长瑞。
秦长瑞被妻子猛的一撞,胸口生疼,可仍然紧紧地抱住妻子的身体,心中那个缺损了许久的圆没想到终还有圆满的一日。
秦长瑞一时感慨万千。泪水情不自禁的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心伤处而已。
秦长瑞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就被吸入一个触眼皆是黑暗的空间中游荡,就算他走的筋疲力尽了,周围除了黑暗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他一直向前走着,期望着总有一日能走到奈何桥,与妻子相遇。走累了,他就躺在黑暗中休息,醒来便继续自己无边无际的路程。
直到眼前突然多出了一束光,他朝着光芒艰难地迈过去,然后眼前一闪,就没了意识。
等到意识再次渐渐转醒时,就在迷蒙中听到吴氏的那番话。瞬间,秦长瑞一惊,逼迫着自己醒过来,秦长瑞其实并不知道想要对她下杀手的就是自己的妻子,那声名字只是在他剧烈挣扎下下意识绝望的喊出来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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