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扬三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上白雪
近千名弓手一律拉下皮盔上的护面,只露出杀机毕现的双眼,并在右手戴上了特制的牛皮手套,以保证在连续的张弦动作中,不致于拉伤手指。
南鹰站在城楼前,心中一阵得意,这些装备都是在他和马均、张先等人反复检验实践后,才批量制成的制式装备。虽然在他眼里,这种程度的用具仍不免过于简陋,但普通士兵能够拥有这样的单兵护具,在这个时代已经可说得上是绝无仅有了。
鹰巢军队之所以得以装备大量的优质弓弩和皮盾、皮盔、皮甲、手套等物,完全得益于白马羌之行后收获了上万只野牦牛的皮、角、筋。其数量之巨,完全可以将一支万人军队武装到牙齿。
他见高铁向他瞧来,微笑着点点头。
高铁长剑出鞘,直指前方,大吼道:“开弓!”
在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啦啦”的张弦声中,数百把长弓、角弓一齐拉满,箭簇一律呈仰射角度斜指向天。
高铁双眼死死盯着城外那标注为150步距离的白线,口中仍然一条条命令不断发出。
“各队天空抛射!准备!”
“各床弩小队瞄准正前方云梯车,待命!”
高铁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竖起四色小旗,各队长官不时紧张的扫过一眼,那旗帜便是他们行动的讯号。
当第一组肩负长梯的天师军士兵的脚步刚刚踏上那条白线时,高铁狂喝道:“弓兵营,四轮急射!”
第一面小红旗轻快的挥动了四次。
三百五十名弓兵营战士同时松开了手指,彷佛一群惊鸟突然从地上一齐起飞般,数百支长箭带起了一股奇异恐怖的尖锐风啸,轻灵迅捷的化为天空中难以计数的小黑点。在达到一个最高点时,他们似乎产生了瞬间的定格,紧接着他们就如寻到食物的蝗群一样,划出优美的线条,凶猛的朝着下方的目标俯冲而去。
弓兵们一箭出手,没有丝毫间歇的立刻将手探入身后的箭袋,方才出箭后的弓弦尚在疯狂的颤动,发出蚊群般的“嗡嗡”,第二支长箭已经毫不怜惜的定在了弓弦上。
一名天师军士兵一抬头,正好看到满天飞蝗噬来,骇然脱口道:“盾……”
一支穿胸而过的长箭粗暴的打断了他,瞬间爆发的冲击力使箭簇几乎毫无停留的贯体而出,发出可怕的撕裂声,那士兵象是被人猛推了一把,直直的被钉在了坚硬的土地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近百人血洒当场,没有毙命的人也失去了战力。
一名天师军将领望着天空袭来的第二波箭雨,口中发出变了声调的惨呼:“快举盾!”
无数天师军士兵纷纷蹲下,将手中小小的木盾、皮盾尽可能的遮住身体,肩上扛负的长梯也被扔在了一旁。
如同一场倾泻而下的暴雨,无情的敲击在荷叶上,天师军士兵们感受着盾上传来的阵阵剧震,听着那连绵的恐怖声音,努力的将身体缩成一个球形。即便如此,仍不时有长箭破开破旧的盾牌,将一些倒霉蛋连人带盾钉在一处,发出凄惨的嚎叫。
推动云梯车和攻城塔的士兵们仗着有器械遮挡,倒是夷然不惧,仍然躲在木挡板后继续向城墙靠近,却被前面大片蹲在地上的步兵们阻住了道路,不由纷纷破口大骂。
南鹰面上露出一丝凝重,这些天师军士兵战力不强,保命倒是有几把刷子,三百五十名弓兵四轮箭雨,不过只射倒了二百余人,看来远距离打击的战术意图已经无法实现,只有在敌军接近城墙时,才能有效展开大规模杀伤了。
他心中长叹,向传令兵打出手语,那传令兵会意,高叫道:“长官有令,各队尽量保留体力,实施不间断射击,迟滞敌军步伐!”
四色小旗被放倒了三面,鹰巢射手们发出一阵畅快的欢呼,在各队长官的指挥下,尽情向城外之敌倾泻箭雨。
张鲁来到南鹰身后,讶然道:“主公,既然箭攻效果不佳,徒然浪费箭支和战士的体力,为何仍要行此无功之举?”
南鹰转过身来,见张鲁亦如鹰巢战士般装束,浑身皆包裹在厚甲之中,面上也戴了护面,不由失笑道:“公祺不愧是天师道大祭酒,只瞧城外敌军表现,便知你们皆为惜命之人!”
张鲁苦笑道:“主公还在取笑,我哪里是怕死,只是时机未至,我岂能让城外张修的部下认出来?”
南鹰点头道:“不错,是我失言。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张鲁没好气道:“我说既然弓箭不能给敌军带来重大伤亡,为何仍然命士兵们继续射击,须知箭矢宝贵……”
“宝贵?”南鹰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你知道这世上什么东西最宝贵吗?”
张鲁一愕,思索道:“城池土地?还是金钱粮草……”
南鹰冷笑道:“我来告诉你吧,这世上最宝贵的,便是生命!”
他转过身瞧向城外,轻轻道:“尤其是自己的兄弟,他们的生命才是这世上最可宝贵的东西!莫说是区区军械的损耗,如果钱可以杀人的话,我很愿意用钱堆死城外的这些敌人!只因敌人多死一人,我的兄弟就可能多活一人!”
他瞧着张口结舌的张鲁,叹道:“士兵们之所以追随他们的主公,固然是因为当一天兵吃一天粮,更重要的是他们认为这个主公可以带领他们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自己有更多的机会活下去。再勇猛的士兵也无法面对死亡而无动于衷,尤其是可能避免的死亡。若你没有这种觉悟,怎能教手下无数大好男儿甘心为你抛洒热血?”
张鲁怔怔的想了一会儿,缓缓点头道:“属下明白了!他长叹道:“不过,以属下看来,这个道理张修是万万
不懂的!”
南鹰瞧向城外狼狈万状的天师军,冷笑道:“不错!所以张修此战必败!”
张修遥望裹足不前的攻城部队,气得浑身发抖,大喝道:“来人!”
一名祭酒躬身道;“请师君吩咐!”
张修拔出腰间佩剑,掷了过去,怒道:“你持此剑,去斩了那指挥攻城的蠢材!将首级传示众军,再由你亲自督战!”
那祭酒骇然道:“什么?阵前斩将,这…….”
张修眼中闪过疯狂残酷的光芒,森然道:“你耳朵是否聋了?”
那祭酒只觉一股寒气从脚下直升起来,颤声道:“是!属下立即便去!”说着转身奔去。
张修扫了一眼身后整齐排列的三千鬼卒亲卫,心中微定,这才是他多年来苦心练就的嫡系,天师军中的最强战力,
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出动这最后的办量。”
“报—”一名斥候飞马而来,单膝下跪道:“禀师君!刚刚接到快马接力传来的消息,围攻成固的一万二千汉军突然拔营起寨,仍沿沔水之侧向南郑快速开来!”
张修面色一变道:“怎么回事?我不是派出大批人手专门袭杀他们的斥候吗?那一万二千汉军怎会仍然收到了南郑遇袭的消息?”
那斥候垂首道:“这个,属下实是不知!”
张修勉强压下心中的烦躁,挥手道:“非你之罪,你说,那一万二千汉军会何时抵达?”
那斥候毫不迟疑道:“他们全是步兵,最快亦要明日午时!”
张修瞧了瞧天色,心中大定,还有整整一日时间,足够拿下南郑了。可笑自己竟然差点想动用三千鬼卒参与攻城,看来这份担心是多余的,最理想的结局是二个时辰攻下城池,然后士兵们便可轮番休整、巩固城防,即便明日汉军回援,等待他们的也将是一个城坚兵足的南郑,只不过,这南郑却是属于天师道了,汉军惟有徒呼奈何。听说很多汉军的家属均在城中,说不定,自己可以用城中百姓相胁,迫使他们归降,那么天师军将实力倍增,攻取汉中全境,岂不是指日可待?
想到得意之处,张修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
四周的一众部下茫然相视,浑然不知师君为何听到这个坏消息后,竟然转怒为喜,莫不是气糊涂了?
只听张修自语道:“很好!只要拿下南郑,大事定矣!只不过却是便宜了我那好侄儿,也罢,便让他再多苟延残喘几日吧!”
他暴喝道:“传我喻令,五百鬼卒阵后督战,前军凡有畏敌不前、转身后退者,皆斩!两个时辰后,我要移驾城中太守府!”
南鹰缓缓放下手中的单筒镜,自语道:“有点麻烦了!”
张鲁不解道:“主公何意?”
南鹰遥指城下道:“你没看到吗?你那叔叔派出督战队了,准备要砍人了!前后都是个死,只怕那些天师军要不顾一切的发动攻击了!”
仿佛是在证实南鹰的判断,原本仍躲藏在盾后瑟瑟发抖的天师军战士突然又开始了冲击,攻城云梯也再次被隆隆的推动。
“终于要开始了吗?”南鹰苦笑道,“虽然我一直在等待这一时刻的到来,但此时却真的很的矛盾!”
张鲁亦苦笑道:“我明白主公的意思,没有一场血战,张修绝不会压上全部的兵马,城外的伏兵也不可能有突袭的最佳战机!”
“虽然主公爱兵如子,而血战,”他瞧了瞧南鹰的脸色,“我军必有死伤!”
南鹰恨恨的以拳击掌:“人算不如天算,我本来是打算以城中三千守军来当炮灰的,没想到他们却出了内乱!”
张鲁不解道:“何谓炮灰?”
南鹰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就是送死的!”
张鲁倒吸一口气,这个主公虽然对部下仁厚,不过似乎并不把外人的命当成一回事,不过好在自己如今也是他的部下了。
只听南鹰喃喃道:“一旦城中乱军占据主动,单凭方虎带的那点人可是万万堵不住的,那时我们岂非腹背受敌?唉!也不知老典他们究竟如何了?
一个粗豪声音突然传来:“谢主公挂念,典韦回来了!”
南鹰面上一喜,蓦然回首。
典韦静静的站在几步外,黝黑面上流下几行汗水,口中也竟然微微有些气喘,显然是全力奔回。
南鹰上前一拳擂在他胸口,笑道:“好!瞧你神色,校场中内乱应该没有大碍!”
典韦憨然一笑道:“你放心!,几个带头的都让俺拍死了,其他的都是些小喽罗,翻不了天!”
南鹰心情大好,大笑着狠狠的重拍他肩膀道:“很好!内部无忧了,你回来的正好,可有兴趣陪我杀敌?”
典韦龇牙咧嘴道:“你若再拍下去,俺这手可真杀不了敌了!”
张鲁突然沉声道:“主公小心了,城下敌军已经快要将城头置于射程之内了!”
话音刚落,一支长箭远远射来,可惜飞上城头时已经力衰,被张鲁伸手接着,动作颇为迅捷潇洒,引起四周战士们的轰然叫好。
南鹰却心中沉重起来,凭借城高弓强的单方面杀戳终于结束了,接下来将是面对面的血肉搏杀。
他缓缓伸出手,打出了全面开战的手语,最后一面小旗立即被放倒了。
天师军士兵们终于冲至城下,迎着密集的箭雨,将一架架长梯靠在城墙上,不时有人发出长声惨呼倒地,但更多的人红着眼踩着颤颤悠悠的长梯向城头上攀来。
鹰巢战士们努力扯动着半悬于城头的滑竿,将一口口盛满火油的巨大釜镬移动到长梯的正上方,再拉动系于釜镬一侧的长绳,将火油当头浇下,登时,城上一条条白练泼溅而下,蔚为奇观。
长梯上的天师军士兵们刚刚发出绝望的嚎叫声,城上便掷下无数火把,长梯上立时燃起了熊熊烈焰,很多人攀至一半,便成为一个个燃烧的火球,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叫声从梯上跌落,侥幸没有被泼上火油的士兵们也只得纷纷从长梯上跃下,压倒城下大片的同袍。
那阵后督战的祭酒骇然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火油?快!快下令攻城器械暂缓攻击,待敌军火油耗尽再做计较。”
他沉吟道:“命令所有弓箭手上前与敌对射,掩护攻城部队!”
天师军中的箭手终于接近城下,他们开始进行压制性射击,虽然成功射中了一些将身体探出城外投掷火把、石块的鹰巢战士,却没有对他们造成致命的伤害,相反却引来了鹰巢战士的反射。大批没有厚甲护身的天师军箭手被近距离发射的重箭轻易贯穿,血如泉涌的倒地呻吟滚动。但很快,附近的天师军士兵纷纷聚拢过来,树起盾阵,护在箭手的前方。
鹰巢箭手虽然弓强箭利,又占了地利,但毕竟人少,还要分出大半人手杀伤攻城之敌,渐渐有些压制不住天师军箭手,终于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死伤。
眼见着一个个负伤的兄弟被拖了下去,更多的鹰巢战士杀红了眼,干脆将身体整个探出城去,将一锅锅沸油向正在仰着头攻城的天师军迎面泼洒,将城下敌军烫得豕突狼奔。但他们却犯了守城大忌,天师军箭手在盾牌防护下,向他们暴露的身躯射出一支又一支冷箭。一时间,鲜血飞洒,惨呼连连,焦臭漫空,城下转眼成了人间炼狱。
南鹰一眼瞧见一名鹰巢战士正在向城上猛泼沸油,突然身躯一颤,直挺挺跌下城去,不由心中大痛。
他一把推开持盾护在身前的战士,怒道:“传令兵!”
身后一名传令兵大步上前,双足一并道:“有!”
南鹰将他一把揪到面前,咬牙切齿道:“你亲自去告诉高铁,哪有这么打仗的?城上一共才多少油?有这么浪费的嘛!还有兄弟们也不能硬拼,要充分利用城墙和装备的优势!再出现无谓的死伤,老子亲手宰了他!”
见那传令兵一溜烟的奔去,南鹰才勉强压下心中怒火,到底还是一伙新兵蛋子,打仗固然不能怕死,可也不能这般用己之短,补敌之长吗吧?
他转过头来,见张鲁双眼发直,面容扭曲,竟似发呆一般,不由心中怒火更炽,正要喝骂,突然心中一动,明白过来。这张鲁之所以对自己心中畏惧,进而轻易投效,完全是当年一把大火烧得他仅以身免,他必是此时心中有所触动。
南鹰轻轻一叹,拍了拍张鲁道:“公祺,人若不能克服心中恐惧,便再不能保持心中那份从容镇定!”
张鲁扭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谢主公。我,唉,这城下冲天的火光,让我又想起了那个恐惧的夜晚…….”
“够了!”南鹰打断他道,“今天是你最后一次软弱,因为,不但从今日起,只有我们才能给敌人带来恐惧,更重要的是,从今日起,你将逐渐成长为汉中的领袖!”
见张鲁的惊恐神色渐渐褪去,眼中也明亮起来,南鹰抽出鹰刀,微笑道:“所以,请随我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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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三国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八十八章 城门血战
城上城下,惨烈的交战仍在继续,天师军明显后力不继,随着大量长梯被毁,士兵死伤累累,他们的攻势弱了下来。无论是装备、战力,他们远不是鹰巢所部的对手,他们唯一的优势便是数量,然而士气受挫之下,任凭阵后督战队如何挥刀喝骂,很多天师军士兵仍然故意放慢步伐,不肯上前送死。
一名鹰巢战士刚刚挥刀将最后一个攀上城头的敌军劈落,另一个战士突然叫道:“队长,你瞧,他们的云梯车终于上来了!”
那队长掀开护面,护面内的年轻面庞上赫然也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他随手抹了一把,大笑道:“哈哈!他们的长梯快给老子们烧光了!攻城车能不上吗?就怕他不来!你瞧,弩车小队的兄弟们早已急不可待了!”
他望着又一波密密麻麻的天师军在数十架攻城器械的掩护下,又冲了上来,长刀一挥,喝道:“兄弟们,这次可是动真格的了!谁他娘的都不要给我装软蛋!怕死的趁早滚蛋!”
身边一众部下轰然大笑,一人叫道:“队长放心,死就死了,有什么好怕?我们正要为刚刚战死的几个兄弟报仇呢!”
那队长怒道:“放屁,你们哪有那么容易死?你们这些混蛋不杀三个,不!是五个敌人都不许死!给老子丢人!”
众人更是齐声大笑,士气高涨。
一架笨重的云梯车终于率先被推上了坎坷不平的沟壑地带,这段短短的濠沟虽然经过天师军仓促填平,却仍是颠簸难行,推行的速度立即骤减,车身剧烈的晃动着,艰难的向着城墙靠拢,木质的车轮发出生涩的“吱嘎吱嘎”声。
带兵的小头目大吼道:“兄弟们,稳住了!再加把劲!只要将云梯车靠上城头,咱们便算立了一功!”
数十名天师军士兵顶着头上密集的箭雨,缩在高高立起的挡板后,大声的喊着号子,努力推动着。
突然,“嗵”的一声,整架云梯车为之一震。
那小头目一呆,喝道:“怎么回事?”说着冒险探出头来,循声瞧去,不由惊得瞪大了双眼。
一支黑沉沉的粗矛不知何时正牢牢的钉在云梯车的上方,末端还连着一条粗绳,一直伸向不远处的城头之上。
他脑中尚未想明白发生何事,只见那条原本仍是松驰的长绳猛然绷得笔直,云梯车竟被带得向前一倾。
推车的士兵们只觉手上一轻,只道是终于将车推出了难行的地带,不由齐声欢呼。
那小头目混乱的头脑终于清醒下来,骇然道:“兄弟们!不要再…….”
“嗖”的一箭射来,正中他的胸前,他无奈的中止了警告,缓缓的倒在地上。
在那长矛的拉力和浑不知情的天师军士兵们的共同努力下,云梯车终于后轮一点点离地,前端缓缓向前倾倒下去。
推车的天师军士兵终于发现异象,齐声惊呼,可惜为时已晚。
在所有目睹者不能置信的眼光中,那庞大的云梯车顶部慢动作般一点点向前倾去,终于不负众望的轰然倒地,压倒、带翻一大片茫然无措的天师军士兵。
须臾,又有一架高耸的攻城塔重重砸倒,塔中暗伏的数十名士兵尤如玩偶般颠覆翻滚,摔落一地,城下惨呼声响成一片。
那阵后督战的祭酒惊得呆了,手中“仓啷”一声长剑坠地,梦呓般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
他的副将倒是颇为清醒,抓着他的肩头一阵猛摇,吼道:“祭酒大人!敌军以大弩射出巨矛,拉倒了咱们的攻城云梯!快下令继续冲击,只要冲至城边,他们便无计可施了!”
那祭酒终于省觉,嘶声道:“快!快发旗令!”
南鹰微笑着静观一座座威武雄壮的云梯车和攻城塔轰然倒下,敌军乱成一团,不由赞道:“很好!此战,弩车小队当记首功!”
张鲁也瞧呆了眼,呆呆道:“我从未想过,这南郑之战竟会打得如此惊心动魄!”
典韦不知何时也来到身后,双戟之上鲜血淋淋,显是不知杀了多少人,他沉声道:“主公!切莫过早放松,你瞧!我们不过拉倒他们大半器械,仍有近十架云梯车和攻城塔已经将至城边,这点距离已不足拉倒它们了!”
说话间,一架攻城塔已冲至城边,“咣当”一声,上侧的挡板被推倒,重重的搭在城垛上,内藏的天师军士兵红着眼睛蜂拥杀出。
远远传来一声大喝:“投!”声音坚定而自信,是高铁!
数十个圆圆的家伙密密麻麻的飞了过去,重重的砸在那架攻城塔上,大量的液体倾泄而出,溅得到处都是。
一个火把划出眩目的弧线,准确的落在那些液体上,登时,一人多高的火苗蹿了起来,攻城塔上下立时成了一片火海,塔上的天师军士兵变成了一个个火人,发出鬼哭狼嚎的惨叫,在火中滚动掐扎。
“是油罐!”张鲁、典韦齐声惊叫。
南鹰微笑道:“不错!老典,你应该还记得吧?想当年,你我在陈留城中可是吃了大亏,险些被那李永一车油罐活活烧死!”
他促狭的向张鲁一笑:“不过,那些油罐后来却是让我们的大祭酒给生生消受了!”
张鲁尴尬一笑:“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主公?只会一味取笑下属!对了!主公,这些油罐都是你事先准备好的吧?”
南鹰洒然一笑道:“既然天师军携有大量攻城器械,我怎么可能不预先防备?仅仅依靠城上那些釜镬中的火油,对付长梯上的敌军倒是有效,但数量太少,又不能及远,是绝对挡不住大型攻城器械的!所以,我命高铁带了一些鹰巢自制的火油罐,可惜数量也不多。”
张鲁由衷道:“主公英明!”
南鹰摇头道:“这个算什么?哪天有空,我来做几个燃烧瓶让你瞧瞧!那才叫厉害呢!”
说话间,城下所有攻城器械均被点成一个个巨大的火球,无数天师军士兵带着一身的火焰,哭爹叫娘的从高高的车架上纵身跃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言的焦臭。
典韦狂笑道:“烧得好!这下他们什么都没了!我瞧他们拿什么攻城?咦!那是什么?”
硝烟弥漫中,一架奇怪的冲车缓缓现出庞大的身影。八个巨大的车轮支撑起一个四方的车架,车架上悬空吊起一根粗长的巨槌,闪着金属寒光的前端让任何人都不敢怀疑它强大的破坏力。
南鹰浑身剧震,叫道:“不好!是破城锤!他们要攻破城门!”
他转身狂吼道:“快!所有油罐给我集中打击!”
破城锤在数百敌军的疯狂推动下,速度颇为惊人,转瞬已经将至城门。
十几个油罐零星飞出,刚刚砸在破城锤上,立即有敌军全然不顾头顶上的如蝗箭雨,冒死在火油泼溅之处洒上大袋沙土,使刚刚点燃的火苗立即熄灭。
一名鹰巢战士高叫道:“长官!油罐已经用尽!怎么办?”
南鹰面色惨变,一旦城门被破,即使鹰巢战士再勇猛善战,也难以以一挡十。情势怎么会发展到如此地步?这原本应该是一场轻松的守城练习战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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