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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宁静致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一默斋
谢白筠和唐宁以为他们之间的事很秘密,其实程先生活了大半辈子,早就目光如炬。谢白筠对唐宁的那点小心思,程先生早几年就看出来了。他又不是那种古板迂腐之人,甚至在不拘一格的康乐长公主眼里,他就是个狂生。什么断袖之癖,在他这等狷狂之人眼里,实在不值一提。
程先生真正看中的是感情,若谢白筠是真心,又能用真心打动唐宁,那是他本事,他没必要也不屑于棒打鸳鸯。
虽然程先生在妻子去后一直没有续弦,但这只是因为他没有碰到入眼的人罢了。为人守节什么的,程先生对此嗤之以鼻,若是真有感情,难道续娶或者再嫁了,就表示摒弃前尘了吗。程先生心疼爱女,可是唐宁也是他当作亲儿子养大的弟子。女儿已经去了,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唐宁孤独终老。因此,在女儿去世后,唐宁沉迷慧一法师的画作的时候,他便对谢白筠的示好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
其实程先生对唐宁一直有种隐隐的愧疚,他明知道女儿不能陪唐宁白头偕老,却还是偏心爱女,把女儿嫁给了他,让唐宁饱尝丧偶之痛,更让唐钰从小就失了母爱。
因此当他看到谢白筠坐到唐宁身边的时候,他实际上是有些期待的。这些年谢白筠的锲而不舍他一直看在眼里,而这会唐宁遭了这样的事情,他还不离不弃。对谢白筠的这份执着,这份真心,程先生嘴上不说,心中却是满意的。
吕大夫老而成精,程先生想到的,他只能看得更透。因此他更是坐得住,默许了谢白筠的位置。
舒鸿宇看谢白筠的目光倒是十分不善,虽然他也说不出为人周到的谢白筠有什么不好,可是看他和唐宁坐在一起的样子,舒鸿宇就觉得莫名的碍眼。但是他敬重在座的长辈和唐宁,他们没开口,他也不会说什么。
至于唐钰,在他眼里,谢伯伯是爹爹的好友,是他最喜欢的湛哥哥的爹爹,他出现在家里不是很正常吗,就像他偶尔也留在湛哥哥家吃饭一样。
没人开口问,谢白筠提前想好的借口也没了用武之地。唐宁也想了借口,其实他也有些尴尬,昨晚一时冲动留下了谢白筠,完全忘了今天众人看到家里突然冒出了个外人会怎么想。不过现在这样也好,潜移默化地让家里人慢慢接受他们的感情。
吃完饭,程先生发话让唐宁到他书房一趟。
唐宁和谢白筠对视一眼,便很听话的跟在程先生后头走了。
当初搬到京城时,程先生的书房是新建的,除了一些必备的常用书,架子上几乎是空荡荡的。这倒不是说唐宁不用心置办,而是程先生爱书成痴,不仅爱看书,也爱搜集书。
他十分享受这种收集的过程,现在这个书房里的书,每一本他都能说出来历,或是水明轩赠送,或是逛街时偶然所得,哪怕是江南的弟弟给他拉来一车,他看到其中一本也会有这是弟弟送来的印象。如果唐宁猛不丁的给他一个堆满书的书房,没有中间的过程,程先生只会有这书房不是自己亲生的感觉。
程先生已经很久没有和唐宁在书房聊过了。程先生虽然藐视规矩礼法,但那些规矩在他看来就是糟粕,他虽然狂却不自大,骨子里还是保持者文人的精华的。
程先生一直认为书房是个不能亵渎的地方,一切不适宜的话题都不能在书房谈论,书房就是用来谈正事的。
这一点唐宁心中有数,心态自动调整到年幼时的学生状态。然程先生并没有坐到书桌后面,反倒坐到了小几旁的椅子上。
唐宁顺着程先生的意思坐在他旁边,两人相距很近,看样子程先生并没有训教的意思,是想叮嘱他几句。
果然,唐宁刚倒满茶,搁下茶壶,程先生便开口道:“子安,最近发生的事我也听说了,你肯定是被陷害的。”
事关林清羽清誉,事发这么久,唐宁并没有对程先生和吕大夫解释半句,当日的情况他是真的说不出口。程先生和江南程家并没有断了联系,他的庶弟对他言听计从,程家在京城的经营这几年差不多都到了程先生手里,程先生对唐宁这件事也仔细调查过,可惜他知道的和京里权贵知道的差不多,事实真相如何他并不知晓。反正不管事实如何,他们永远都是相信唐宁的。
出事后一直紧绷的唐宁,只因为程先生这句话便陡然放松下来,被人相信的感觉真好。一瞬间唐宁勇气大增,流言算什么,只要他们一家人抱在一起,他就无惧外面的刀风剑雨。
程先生见状,便知他原先的云淡风轻不过强撑罢了。不由伸手拍拍唐宁的肩膀,笑道:“你不必如此在意,这事虽然棘手,却也并非无法可解。子安,你如今不过二十余许,以后的路还很长,宦海浮沉,岂能让这点风浪打倒。这世间最大的事莫过于一个死字,死了一切可能皆无。只要活着,便有翻盘的可能。只要不是涉及生死的事便是小事。”
唐宁认真听了,拱手道:“先生教训的事,是我浮躁了。”
程先生欣慰笑笑,然他嘴上说的轻松,心中却明了这是唐宁遇到的第一道大坎儿,否则平日从不过问唐宁正事的他,此时怎么会特意把他叫来指点呢。
“说说看,这事你想怎么解决。”
唐宁抿了下唇,有些气势不足道:“该怎样怎样,流言而已,不理就是了。”
“啪!”的一声震得唐宁身子一颤,桌上茶杯被震倒,茶水撒了唐宁一身。然而他却无暇顾及,他知道程先生不会同意,却不知他会如此的震怒。
“胡闹!”
程先生刷得站起身,来回跺了几步,又狠狠道:“真是胡闹!”
唐宁恭敬地起身,沉默以对,此时不宜过多解释,他也不知如何解释。
程先生来来回回几趟,自个生了会气,瞥了垂头站着的唐宁一眼,见他一副铁了心地样子,气哼了一声,用力坐到书桌后的太师椅上。
程先生这几年生活平稳安乐,又有水明轩在旁讨好,年纪越大越有老小孩的脾气。
唐宁知道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索性等他脾气下去了再好好劝说。
程先生又闷闷坐了一会,胸口起伏总算渐趋平稳,过了气头,他自然想明白了唐宁为何不愿离京,不由气道:“我弱冠时便想游历山水,寻访大昭奇景,可惜一直未能成行,原本留在京城含饴弄孙也未尝不可,不想你有如此际遇,可见天意如此,让我遂了如此心愿。可你竟是不愿离京,想气死我不成。”
程先生想什么,唐宁如何不清楚。也许程先生年轻时确实向往寄情山水的生活,可如今程先生年逾五十,只怕更想在家守着儿子孙子安稳过日子。
于是唐宁便道:“我知您的意思,可是吕伯伯说您身子有些虚,不宜长途跋涉,若只是动一次就罢了,可我是外放,三年换一任,如何能安定得下来,钰儿还小,自是不能跟着我颠沛流离。可若是不带他,又怕他伤心,一直照顾他的徐姨和几个玩的好的侄子都走了,我如何忍心离开他。
再说,现在老皇帝重病,若是二皇子成事,谅别人也不敢背后编排皇帝,京城的舆论您还不知道,都是墙头草,只要有权势,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我这点子事到了那时说不得还是一段佳话呢。若是二皇子事败,他不是九五之尊,我自然不会是什么佞幸奸臣,也就无所谓攀龙附凤了。”
唐宁舌灿莲花,可程先生也不是好糊弄的,“狡辩!若二皇子成事,他能管得住别人的嘴,还能管得住别人心里怎么想?你在京城每升一级,别人就不服一分,他们不会看你的功劳多大,只会想你是靠着谄媚皇上得来的。若二皇子事败,成王败寇,那些官员为了讨好新君,一定会对二皇子落井下石,你和他这事是现成的把柄,文人的嘴你还不晓得,一定往死里作践你。”
“按着您的说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有的官员任命都归皇帝管,我就是外放升官,他们一样会不服啊。”
“你,你想气死我不成。”程先生捂着心口,脸都气红了,“外放和留京能一样吗,京里势力复杂,比你大的权贵多如牛毛,你名声又毁了,如何能经营人脉。在京外,消息不灵便,拉着水明轩、林清羽甚至是程家的大旗,你想拉多少门客不比京城容易?等你自己立起来了,谁人敢说你!”
唐宁知道此时自己外放为上,却不知程先生想得比他还深,不由惭愧地看向程先生。
不想,这一看却让他大惊失色,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书桌后,将将接住程先生的滑落的身体。此时程先生气红的脸血色尽褪,唇色更是隐隐发青,连呼吸都微弱起来。
唐宁抖着手努力放平程先生,一边嘶吼道:“来人!快来人!”
程先生的书房一贯不留人伺候,好在唐宁声音大,小厮离得不远,连忙跑进来。
唐宁用力掐着程先生人中,红着眼瞪着小厮:“快去喊老太爷,舒鸿宇!随便谁,快去!”
小厮知道出大事了,没等唐宁喊完,便拔足狂奔而去。
唐宁看程先生呼吸艰难,连忙颤抖着解开程先生衣扣,声音里几乎带着哭腔:“先生,撑住,你说什么我都听,只求你撑住!别离开我,想想钰儿,你撑住,吕伯伯快到了,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时辰后,程先生卧室的外屋,唐宁搂着唐钰,谢白筠半搂着唐宁的肩膀,陶管家,陶婶子都在一旁伺候,几人都焦急得看向里屋——吕大夫和舒鸿宇都在里面。
不久,吕大夫带着舒鸿宇出来了,几人簇拥而上。吕大夫见到满屋子人就烦道:“都挤在这干嘛,打扰敏之休息,快散了。”说着也不看众人,径自走出门。
众人又巴巴地跟上,舒鸿宇却没动,喊住陶平,让他跟着自己去药房抓药,又吩咐陶婶子把药炉挪到这边廊下。
吕大夫并没走远,就在程先生平时会客的小厅坐下,还没坐稳,唐宁便急急问道:“吕伯伯,先生怎么样了?”
吕大夫哼了一声,没答话。
唐钰见状可怜兮兮地喊:“爷爷!”
吕大夫看着唐钰恳求的小眼神,方不情不愿地说道:“是心疾。”
“又是心疾!”唐宁心下一凉,难道他遭了心脏病的诅咒不成,怎么亲近的人都遭了这样的病。
“哎!也怪我,见他平日脸色不错,只是有些体虚,只想着人年纪大了不可避免的,大意了。”吕大夫自责道,接着又狠狠瞪了唐宁一眼,“即使如此,敏之这些年养尊处优,虽是心疾,小心些是可以避免的,若不是你气他,让他心情跌宕,如何会病发。”
唐宁又悔又愧道:“这可如何是好,先生这病可能治愈?”
吕大夫叹道:“人老了总有些毛病,这病算是轻的,平时根本看不出来,若不是心情大起大落导致病发,别人也很难发现。现在这样也算幸运,若是他哪天在府外病发,我们都不在身边,岂不是更糟。这病不难治,就是得好好养着,切忌大喜大悲,你们也不必因此紧张兮兮的,平时该怎样就怎样,只要不是刻意惹他生气,偶尔发发小脾气反倒易于疏导。”
唐宁稍稍了放了心,听出吕大夫的敲打执意,后悔道:“是我不好,顶撞了先生。”
见吕大夫又要责怪,谢白筠连忙上前安慰道:“你也是好意,想留京不也是为先生身体着想吗?”
“怎么,你想留京?”吕大夫插口道,他刚刚忙着救治程先生,还没来得及问事情原委,此刻一听,皱眉道:“怪道敏之生气,你这样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他能不生气吗,别说什么为了他好,为了他好就该顺着他。”
唐宁刚刚受了顶撞的苦,这会也不敢辩驳,倒是谢白筠打圆场道:“子安原本是关心先生身体,却不想更气坏了先生,现在子安也得到教训了,下次必不敢再犯的。”
唐宁也道:“原也是我没想通,自以为是为先生着想,却不知保重自己,才是对先生最好的孝顺。”
听到这句话,吕大夫总算欣慰得点点头,语重心长道:“你能想通最好,我们这些老骨头活到这把年纪还有什么可求的,不就求个儿孙平安吗。子安,你想想,钰儿总说让我们长命百岁,我们才会努力活久点。反之,若因着我们的身体拖累了儿孙,我们心里如何开心?”
“谢谢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唐宁冲着吕大夫深施一礼,脸上多了几分坚定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没有完成,只写了一半字数就超了,只能一章分两章了。






穿越之宁静致远 第九十二章
程先生醒来时已经是晚霞满天。
天气炎热,屋内窗户大开着,若有若无的清风缓缓拂过程先生脸庞,为他带来一丝清凉。
程先生这一觉睡得很饱,醒来顿觉神清气爽,呼吸畅快。早先与唐宁争执的不快,在看到唐宁低着头跪在床前的时候也转成了心疼。
唐宁似有所觉,抬头看到程先生柔和的目光,连忙膝行两步,握住先生的手,惊喜道:“先生,您醒了,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饿不饿?我去唤鸿宇他们过来!”
程先生反握住他的手,道:“不忙,我没事。早上的事是我太激动,吓到你们了。”
唐宁扶着程先生坐起,在他腰后塞了个靠背,方坐到床前踏板上,紧紧握住先生的手,看着他道:“您没事就好,先生,对不起,我再也不会惹您生气了。”
看到程先生倒下,唐宁是真的害怕了,他视程先生如父,他无法想象没有程先生的日子。
程先生看着唐宁满含害怕的眼眸,心中不忍,口中却还是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气我,还敢不敢说留在京城。”
唐宁连连摇头:“不了,我一定离京。”
程先生不放心道:“一定要尽快。”
唐宁虽然更想留下来照顾程先生,可这个时候他只有点头的份。他留在京城,只会让程先生更加挂心。
先生见唐宁如此听话方松了口气,这才想起来问问自己的病情。
唐宁犹豫了下,把吕大夫的话又减轻了三分,转述给程先生。
程先生默然良久,半晌方把目光投向窗外,似是自言自语道:“玉儿的病比她娘还要重,我一直以为是她娘体弱的原因,却不想到最后还是我拖累了她。再想想钰儿,可不又比他娘亲好得多。”
唐宁听了先生自责之言,更加肯定了早上吕大夫说的程先生最怕带累了儿女之言,连忙劝道:“您千万别多想,这不是您的原因,您这是年纪大了才会这样,您年轻的时候身体可好了,况且您现在这病也很轻的,很快就会好了。”
程先生摆摆手,刚刚还觉得精神百倍,现在忽然非常疲惫,连话都懒得说。
唐宁根本没有想到先生知道病情后会往这方面想,还想再劝说,却见程先生已经闭上眼睛,对他道:“我累了,你去准备离京的事吧。”
唐宁知道先生这是钻了牛角尖,唯有他自己想通才行,也许吕大夫能开导开导他,至少在程姐姐的病因方面吕大夫是权威。
于是唐宁默默退出了房间,找到吕大夫把事情说了。吕大夫听了倒没有太担心,他与程先生几十年相交,知道程先生比他们想的还要坚韧,肯定不会因此倒下,不过他也答应了唐宁会尽力开导程先生。
折腾了一天,一家人草草吃了晚饭后,便各自散开,舒鸿宇主持府内事务,吕大夫带着晚饭拉着唐钰去看望程先生。而唐宁看着已经黑透的天色对谢白筠道:“夜色正好,你能带我去水大人府上吗?”
没过多久,唐宁便出现在了水明轩的书房中,而谢白筠应唐宁要求并没有跟着他——唐宁并不想让谢白筠看他求人的样子。
水明轩正在看着公文,听见细微的声音,似有所觉地抬头,看到唐宁也不惊讶,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来一样,反倒笑着放下公文,看着唐宁端正恭谨地行礼。
“你果然来了,坐吧。”水明轩左手指向一侧的雕花小椅。
唐宁再次拱手方坐下道:“因为学生最近名声不佳,恐带累老师,故不得已做了不速之客,冒昧来访,学生深感惭愧。”
水明轩观唐宁并没有焦躁的神色,甚至对于自己名声不佳的事实也坦然说出,目露满意之色道:“无妨,你今日来是为了皇孙满月那日的事罢?”
“正是,此事已闹得沸沸扬扬,学生思来想去,觉得学生以后还是外放为妙。”唐宁一直当水明轩是自个人,说话也直言不讳。
水明轩并不意外唐宁做此决定,这几年多亏唐宁明里暗里地撮合,又有幼时相处的基础,他跟程先生关系甚佳。原本他就很欣赏唐宁,又有程先生面子在,他早已把唐宁当作子侄在照顾着。所以唐宁一出这事,他便开始替他谋算,甚至已经把最近空缺的职位过了一遍,正打算说给唐宁选选。
谁知唐宁下一句并没有顺着说谋求空缺之类的话,他话锋一转道:“然而先生身体欠佳,学生不能侍奉膝下,心下难安。学生远在异乡,如何能不牵挂?老师乃先生挚友,学生此番前来是想拜托老师多多照看先生,让先生能多些舒心,少些寂寥。”
“敏之身体欠佳?怎么回事?”
唐宁脸色略有尴尬,毕竟先生生病乃是因他之故,但水明轩是他敬重的老师,不可欺瞒,便硬着头皮略略说了早间的事。
水明轩一听说程先生居然有心疾,便坐不住了,起身往门口唤人,要连夜去看望程先生。
唐宁连忙劝阻道:“老师不必担忧,府中有吕大夫在,先生必不会有大碍。再说先生此时已睡下,您去了也见不到他。”
别看水明轩整日一副笑眯眯的随和模样,可他真要没脾气也坐不了吏部尚书的位子。此时他听得是唐宁气坏了程先生,脸上便没了笑意,但也不执意去唐府了。
他略略思索片刻,又坐回去道:“罢,此时我不宜打扰敏之休息,明日再去便是。”说完又对着唐宁责备道:“你也太看不清形势了,还没外放便想那么多做什么,还都是些毫无根据的臆想。有我在,让你留任很难吗?”
一句话,霸气尽显。
唐宁见多了水明轩在程先生面前的温柔小意,没想到原来水明轩的本质是这样的,难怪他能和程先生说得来。
水明轩瞟了唐宁一眼,见他被震住,这才稍稍软了口气道:“此次也算是个教训,有根据的推测是可以的,但不要胡乱猜测,那只会影响你的判断。这吏部水深着呢,留职补缺更是讲究,只有那些得罪人的才会被调得南来北往的跑。”
唐宁站起身,深深施礼道:“多谢老师教诲,学生愚钝,让您见笑了。”
水明轩嗯了一声,又回复了笑模样道:“你这事出得急,目前我手上合适你,且可以即刻上任的只有三个职位——河西泰安知县,上一任知县告老还乡了;雍州同知,原任病死于任上;还有个扬州通判乃因贪污而被罢官下狱。”
唐宁认真听着,脑中快速翻着与之相关的信息。
扬州通判看似是最好的,江南富庶,土地肥沃,气候宜人;一府通判乃正六品,比他现在的职位还高半级。但是这个职位性价比极低,首先他是出京避风头的,选了这个职位只会更出风头,仇恨拉得妥妥的。其次扬州乃历史名城,已经被治理了几百年,根本没有他发挥的余地。最后江南官场太黑暗,但看上一任的惨样就知道,唐宁自认还没那本事在江南混得风生水起,能否全身而退还未可知。
因此这个缺被唐宁首先排除。
河西泰安在大昭西北,乃穷乡僻壤之地,知县正七品,乃是三个职位中品级最低的,它唯一的优势是与其他二者相比,距离京城最近。但是这种小地方知县的权力最大,政治相对清明,他能最大限度发挥自己的能力。
雍州是忠王的封地。这忠王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在今上被荣贵妃囚禁时,差点被推为皇帝的先帝三子。今上活着的只有这一个兄弟,而这个兄弟因为生母是宫女,在皇宫内受尽欺凌,性格很是懦弱老实,于瑛当初寻不到今上要推他登基时,他死活不敢。看在以上种种的份上,今上登基后,并没有上演手足相残的戏码,还封他为忠王,给了他一块不好不坏的封地打发了事。
这封地便是雍州。雍州在夹在江南和琼州中间,山多水多,不如江南富庶,也不如琼州开放,而且还多灾多难,几乎每年都要有水患。好在雍州物产富饶,老百姓除了烦心洪水之外倒也能安居乐业。
以前雍州每年都会向朝廷呈报灾情,顺便请求减赋赈灾以示自己的存在感。可是自从忠王做主雍州之后,这片土地就和它的主人一起,被人刻意忽视与遗忘。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连每年呈报灾情的奏折也销声匿迹。
唐宁在心中权衡这两个职位。雍州同知是从六品,和他现在是职位平级,比起去泰安做七品知县有种被贬的感觉,这种平调应该是双方都可以接受的结果。水明轩给他挑的都是有实权的职位,同知分管督粮、捕盗、海防、水利诸事。他前世家在南方,洪水台风都见识过,一些简单的防洪知识也是研究过的,虽然都是纸上谈兵,但起码心中有些章程。
而且雍州在琼州北边,虽然被万法山脉所隔,但若是从海上走相当方便,说不定他哪天就能调到琼州去呢,想到可以去琼州见两个兄长,唐宁终于下定决心,对水明轩道,
“劳老师费心了,这三个职位都是千挑万选的好缺,但学生觉着雍州同知更可心些。”
水明轩不出意外地点点头,这三个职位唐宁选哪个他都能安排,雍州因为是忠王的封地,同知这个职位没多少人盯着,倒比其他两个职位更好办些。
不久,唐宁脚步轻快的从屋里走出,看着天上的皎皎明月,唐宁深深呼出一口气,像是甩掉一个沉重的抱负一般,与悄然站到他身后的谢白筠对视一笑。
谢白筠上前搂住唐宁的腰,身轻如燕地带着他飞上屋顶,在乳白的月光下,紧靠的两人像是月下蝴蝶一般,从这个屋顶飞到另一个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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