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三国之静水深流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舒寐
杨兴红着眼睛,摇摇头,声音低哑:“不算太好,眼睛看东西已经有些模糊了。请了好些个大夫,都说是过于操劳,累出来的。”
王氏听了皱眉,牵着仰头打量自己表哥的小女儿的手跟杨兴说:“你母亲现在在哪儿?带我去瞧瞧?”
杨兴听了立马前头带路往暖阁走。蔡妩跟着母亲随在其后心里思量:“这四五月的天,还在暖阁住着,看样子二姨母病得着实厉害了些。”
蔡妩对她二姨母印象并不太多,就记得这是个和大姨母一胎双生的孪生妹妹,长得漂亮,眼睛很亮,清瘦干练的样子。
可等她进了暖阁还没见到二姨母就觉得自己母亲的身体一僵,抓着她的手也有些微微发颤。她抬头看过去:二姨母正披着一件薄衫靠在床头,乌黑的头发还是被整整齐齐地打理着,脸色略带憔悴,嘴唇有些发白,却仍泛着淡淡地粉色。看样子,即便病着,她也是个美貌不减。
此时二姨母倚靠在床头听着大女儿说话,听到门帘的响动转头过来。蔡妩这才发现,她印象里二姨母那双清亮有神的眸子此刻虽还是乌黑漂亮,但却没了焦距,只茫然无神地盯在某个方向。然后她就听二姨母声音有些沙哑地说:“可是小妹来了?”
王氏再也忍不住,放开蔡妩的手,走到自己二姐跟前,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但那双眼珠像没反应一样一动不动,她忽然悲从中来:原来杨兴说的看东西模糊还都是往轻了说的,姐姐如今哪里只是看东西模糊呢?她分明就是……已经……失明。
“芬儿,给你小姨母看坐。阿璃,就你一个人来的?还是带孩子一起来的呢?”二姨母因为看不见,所以还不知道妹妹已经在她眼前,自顾自地转头对女儿说话。
这时候就听在门边的蔡妩忽然出声:“二姨母,阿媚也来了。”然后蔡妩就挨挨蹭蹭地跑到榻边,一把扑到二姨母腿上,把脑袋伸到二姨母最容易摸到的地方,抱着二姨母撒娇:“二姨母都不让芬姐姐给阿媚坐,阿媚生气了。”
二姨母摸着她的头,轻轻地笑。然后让女儿去拿茶点,招呼客人。还低着头笑眯眯跟蔡妩说:“等会儿阿媚尝尝你芬姐姐亲做的糕饼,好吃着呢。”然后低头神神秘秘地小声说:“你母亲小时候就喜欢吃那个,有一回还被烫伤了,被你大姨母好一顿说。”
蔡妩转头看着从来了以后就有些呆愣地一言不发的母亲。血缘是种很奇怪的东西,像她这种和二姨母相处的很少的很看到这张和母亲很像的脸如今憔悴苍白却依旧端庄整洁时,心里也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所以她才故意撒娇耍痴卖萌地跳开话题,活跃气愤。如今看她母亲脸色悲戚非常,她不觉想到要是哪天她小姐姐也病了,瞎了,再也看不到她,她会怎么想呢?
等茶点端上来的时候,蔡妩被表姐领着去外间吃点心,内间只剩下王氏姐妹。
沉默一阵,王氏反应过来,伸手摸摸姐姐的眉:“这是多长时间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床上病人拍拍妹妹的手:“去年春上吧?当时没注意,只当上了岁数可能要花眼了吧?”
“你净胡说,哪有四十不到的人就花眼的?”
两人一起沉默。
过了一会儿王氏才说:“大姐知道了吗?大夫怎么说?”
二姐姐苦笑:“前几天大姐儿媳妇来探病来着。至于大夫?大夫还能怎么说,操心累的。可你说我不操心行吗?你二姐夫是个老实巴交让人欺负了也不吭声的主。芬儿是个姑娘家,兴儿倒是不像他爹,可性子又是个软乎的,老三、老四今年都才十二,还不能顶用。你说这么一家人,我不多操持着可怎么得了?”
“那你也注意点儿。累了身子不光自己遭罪,姐夫和孩子们也揪心啊。”
二姐姐点着头:“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已经在休息了吗?反正我现在也想开了,不就是看不见了吗?不是还能听能说吗?我还不算太废人。”
“你想什么有的没的?还想接着操心?省省吧,二姐。你现在什么也不用管,好好养着身子是正经。儿孙自有儿孙福,离了咱们,他们还能过不下去?”
二姐姐只是笑着不说话。王氏也不指望她搭腔,接着宽慰她:“你说孩子们都那么大了,也懂事了。你这么为他们,他们心里头能不明白?你这身子一坏,他们能不心疼?我刚才见兴儿的时候问起你,兴儿眼睛都红了。你说你不能不操心,可我看孩子们都巴不得不让你操心了。二姐,往开了想吧。”
二姐姐叹口气:“唉。哪有那么容易啊?”
王氏气了:“你……你怎么这么拧?你非得把自个儿弄垮了,折腾的一干人心里难受才舒坦是不是?”
二姐姐忽然沉默的低下头,良久抬起来,眼睛红红地对妹妹低声哽咽:“我也不想的。我就是怕他们哪天忘了我。阿璃,我害怕,我害怕呀。每天早上醒来跟晚上睡去眼前都是一个色,不知道你身边到底有没有人?有人的话来的又是哪个?平常看着很不起眼的小事做起来都费劲万分,拿水都能翻了茶杯……”
王氏再也忍不住,上前抱着二姐姐,姐妹一起痛哭失声。蔡妩和芬表姐在外间,听到哭声,蔡妩正要起来去看个究竟,被芬表姐拉住:“阿媚乖,大人说话,小孩子打岔不好!”
蔡妩无语,她又被当孩子哄了。其实她倒是知道,二姨母这情况多半心思郁结。偏又要强惯了,看她那副病中打扮就能估计从她病到现在大概从来没在哪个人面前露过一丝软弱。如今也不知王氏跟她说了什么,才触动心思,发泄一场。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一直想不通,心里更郁结,对身体反而有害。
后来蔡妩进了里屋,跟王氏一起在那里呆了有半个多时辰。那会儿气氛已经转好,二姨母“看”着小外甥女,不时得逗逗她:“喜欢吃什么点心啊?哦,你娘亲做的啊?好吃吗?……阿媚衣服真好,谁给裁制的呀?……张姨娘啊?那她待阿媚好不好呢?……嗯,你倒是个有良心的……”
等从二姨母家出来的时候,杨兴领着两个弟弟送出来。蔡妩搭眼睛一看:啧,三表哥,四表哥模样很像,年龄一样,估计又是双胞胎,看来这东西果然是有遗传的。
王氏拉拉走神的她,让她跟表哥们道别。蔡妩规规矩矩地行礼道别。然后被王氏抱上马车,王氏自己则冲着外甥们交代:“你们娘亲病了,不比以前。脾气可能也不一样,你们多容着她。家里的事情让她少操心。兴儿,你是做大哥的,弟弟们的事情你得担起来。”
外甥们点着头应是,杨兴更是一个劲儿保证自己肯定尽到长子大哥的义务。王氏又叮咛几遍,这才转身上了车,冲他们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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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三国之静水深流 16阳翟有客来拜访
而在蔡家,王氏带着小女儿刚离开没半个时辰,蔡斌就接到一张门房送来的名帖,上写着:“阳翟郭泰文开拜上”。蔡斌赶紧合上名帖,出了书房带着人匆匆赶到大门口迎人。
门外郭泰牵着小郭嘉正站在马车边候着,见蔡斌迎出,冲蔡斌一乐,拱着手笑道:“冒昧造访,还望德良兄海涵。”
蔡斌相当上道地回礼:“哪里哪里,文开兄光临寒舍,蔡某这里是蓬荜生辉啊。”
然后一旁的小郭嘉看着两个装模作样假寒暄的长辈,结结实实打了个机灵,望天翻白眼:每次都这样,真是让人受不了。
等蔡斌把郭泰和郭嘉让进厅里,上了茶,两大人坐着说话,郭嘉就在一旁东张西望地打量四下。
蔡斌跟郭泰闲聊着今年的收成,忽然想起一事来似的,有些尴尬地看向郭泰,语气也顿了顿。
郭泰立马发觉:“德良怎么了?想起什么来了?怎么看你一脸为难的样子?”
蔡斌轻咳一声:“文开此来是为何事?可要在颍阳多待些时日?”
郭泰坦言答道:“这个倒不曾打算。来颍阳不过是听说前番有个姓华的神医游方到此,我才带着嘉儿来寻他,看能不能给嘉儿开几服药调调身子。直到到了以后才发现那神医已经走了。本想今天即启程离开,又觉得来颍阳不到德良府上看看故友,心里过意不去。”
蔡斌听了刚松口气,想着:噢,原是来寻医的。只是我怎么未曾听说这么个人呢?想是讹传?但他紧接着就听到郭泰说:“当然,也顺道来看看我那儿妇,把定亲信物送上。”
蔡斌晕: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刚才就是想到自家阿媚今天一早就跟着她娘亲去看二姨母了,所以才万分尴尬的。你说万一人家当公公的要求见见儿妇,这不在家还怎么见?
于是蔡斌很是为难地看向郭泰,颇为抱歉地开口:“文开啊,实不相瞒,阿媚这丫头她……今天不在家呀。”
郭泰疑惑地抬头,蔡斌解释说:“她二姨母病了,今天一早她就跟着她娘亲去探病了,什么时候回来我也说不准。”
郭泰听了有些意外,又有些失落,但很快恢复正常:“是这样啊。既不在,那就算了吧。”
蔡斌仍有些抱歉,试探地建议:“要不我派人去把她叫来?”
郭泰赶紧摆摆手:“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怎么说那边也是阿媚长辈,哪能这般厚此薄彼?”
蔡斌感激地冲郭泰笑笑,一抬头看到来了以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郭嘉。觉得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不上口还得在一旁陪着很是可怜,就叫过一个下人,让他通知蔡平陪着郭嘉在家里转转。
等蔡平把郭嘉领下去了,厅里头蔡斌和郭泰接着说话。
“德良这几年都未出门,可是有什么不顺遂的事?”
“那到不曾有。只是先妣过身,在守丧呢。”
郭泰一愣,不怪他不知道,实在是这时候的信息滞后,就连蔡斌当时也是急匆匆赶过来的,之前报丧发丧帖都是王氏他们在忙活。再说即便蔡斌在,也未必会让郭泰从阳翟跑来吊唁,他跟郭泰是好友不假,但是郭泰跟他母亲可是一点亲戚关系都没有,俩人面都没见过,让人来了哭伯母吗?那也太假了些。
“这……生死有命,德良想开些。”郭泰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这个面上略带些忧伤的故友,只好挑了最常说也最朴实的话。
蔡斌摇摇头,轻声说:“没什么,都过去了。刚开始那阵儿心里头是堵的难受,不过阿媚那丫头看我这样,居然到我书房里来劝我,仔细一想,她当时说的也挺对,也就慢慢释然了。”
郭泰颇为好奇:那时候算起,阿媚也就两三岁的年景吧?怎么劝的动她父亲的?
他很随意地开口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蔡斌颇有些得意自豪地开始向郭泰讲述那段“小女劝父”的故事。
而在院子里,蔡平正陪着郭嘉到处转看。边看边能见蔡平眉飞色舞地冲郭嘉讲着什么。
这两个人一个是年纪虽长渐渐沉稳但还是脱不了愣怔跳脱,另一个是天生聪慧口齿伶俐却也机敏淘气。两人见了倒颇投脾气,真的说到一块儿去。因为年纪不到,没有表字,开始的时候这两只还特正经地蔡兄、郭兄的称呼着,没过一会儿功夫就开始你啊、我啊的叫上了。也不知郭泰见了儿子这模样会不会感慨他临来时候的千叮咛万嘱咐全白做了。这会儿就听郭嘉挑着好看的眉毛问蔡平:
“那后来呢?”。
“后来呀?后来阿公就给阿媚弄了匹小马驹,让她养着了。说她要骑就只能骑她自己养的小马驹。她倒是宝贝着那马呢,谁都不让碰。闹得那匹畜生被她惯的脾气大的很,除了她,谁靠近都尥蹶子。”
郭嘉听了低着头闷笑,然后抬眼看蔡平,笑着说:“我不信,你这二妹妹才五岁吧?她怎么可能养马?”
蔡平急辩:“是真的!我没骗你!阿媚那丫头鬼着呢,她三岁就能自由出入我阿公书房了。不过后来她嫌阿公书房没意思,又缠着阿公专门给她们弄了间书房,经常和大妹妹在里面,也不知道捣鼓些什么呢。”
郭嘉指指不远处两人身侧一间屋子:“可是这间?”
蔡平奇道:“你怎么知道?”
郭嘉指着关着的门:“这门上装饰明显就是女儿家风格。再说建在此处,傍树临花,总不会是闺房吧?”
蔡平点点头:“就是这间。可惜这会儿大妹妹在林大家处学习,不然我们可以进去坐坐。”
“林大家?可是颍川林玥林瑶姬?”郭嘉疑惑转头。
“是啊。你也知道?林大家来我们家做西席有几个年头了,一直教两个妹妹来着。”
“早就听闻林大家琴瑟精通,书画双绝。蔡伯父居然能请到林大家教授孩子,倒真是一番用心良苦。只是不知,这林大家平时都教些什么?”
“什么都教。”蔡平引着郭嘉转过一条小路,然后回头冲着他接着说:“她教的东西很多,有些连我先生都佩服不已。大妹妹跟着她学了不少呢。”
“那你那小妹妹呢?对了,我忘了她才五岁,想必还未开蒙。”因为转向冲着阳光,郭嘉微微眯着眼睛,细密卷翘的睫毛如两把小毛扇一样在眼皮上扇啊扇的。
“哪能啊?阿媚她早慧的很,连什么时候识字的我都不知道,反正很早。等她跟着阿婧一起跟林大家上课的时候林大家夸她比夸阿婧还多呢。”蔡平立刻出言反驳。
这娃儿到现在还是一点都没意识到,他旁边这小子从一开始就在套他的话。要是他细心点、仔细点回想一下,肯定发现说了那么多,不管扯什么话题,最后他总是能莫名其妙扯出自家小幺妹的事来。真是奇了怪了,他不记得他平时经常把自家妹妹挂在嘴边呀。
然后两人就转到一处花园边。花园凉亭里,林玥在教阿婧和陈倩下棋。蔡平有些恍惚地看着一身蓝衣的陈倩,过了一会儿才指着亭子里的林玥说:“那个就是林大家。你要过去见见吗?”
郭嘉摇摇头,在亭子和蔡平身上来回看了看,然后指着陈倩故意问道:“那个就是你幺妹?”
“不是!”蔡平断然答道,然后脸色红了红,小声说“那是林大家的女儿,和妹妹们一起上课的。我幺妹比她要小的多。而且……而且也很少穿蓝衣赏。”说完想了想,点点头肯定了一下说:“对,是很少穿。她经常一身红衣红裙的跑来跑去。”
郭嘉低着头笑了笑,然后冲着蔡平说:“既然林大家在授课,我们也不便打扰,还是换个地方看看吧。”
蔡平看着亭子里陈家妹妹愣愣地答:“啊……好啊。”嘴上说着脚下步子却不动,郭嘉也不催他,只在站在一边低笑。等了好一会儿蔡平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才依依不舍地领着郭嘉往外走。
就这样,厅里两个大人闲聊,屋外两个孩子在说话。蔡家和郭家的当代家主和下代家主相处倒是都很融洽。只除了蔡平这老实孩子被套话套得可怜还茫然不知,这次和阳翟来客的会面真算得上皆大欢喜。不过要是蔡妩在这儿,知道这情况的话,肯定会想:“毛线的皆大欢喜?厅里那是两只旗鼓相当,不分伯仲的老狐狸!厅外?厅外她家傻哥哥和跟他的聊天对象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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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三国之静水深流 17蔡妩逛街受刺激
再说蔡妩那头。
蔡妩跟着王氏一起在马车里窝着,见王氏脸色不愉,凑到自家娘亲身边:“娘亲,带阿媚去集市逛逛好不好?”
王氏摸着小女儿的头:“逛什么集市?你想要什么东西家里没有?”
蔡妩开始扯着王氏前襟撒娇卖萌:“不嘛,阿媚就想去集市看看。咱们逛逛,一会儿就回去好不好?”说完就仰着小脸,忽闪着大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王氏,同时心里想:“老娘啊,你答应吧,答应吧。我这可真是豁出去才这么肉麻地说话的。你要是不答应对得起我装嫩卖萌吗?”
王氏拉下小女儿的手,把她抱在怀里:“不行啊,咱们得赶紧回家。不然你阿公他们等急了会担心的。”
蔡妩拿手指比划着对王氏接着说:“就一会儿,一小会儿我们就回去行吗?不会让阿公担心的。”然后她低下头,嘟着嘴小声说:“娘亲从二姨母那里出来就不高兴,阿媚也不开心。林老师说见人事而知喜乐,阿媚觉得集市人多,娘亲见了没准儿就能开心了?”
王氏正低头看着女儿呢,听女儿委委屈屈地小声申辩,不由心中一软:还是女儿好啊,瞧女儿多乖巧多体贴,她家那个粗心大意的儿子,肯定想不了这么周到。
然后就见她掀开车帘,对家里车夫说:“从集市回家。过集市的时候停一停。”蔡妩听了心里一阵欢呼:太棒了,我总算可以见见古代集市了。
只不过真等到了集市的时候,蔡妩有些失望。这会儿的商业本来就不发达,加上“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下,做生意的人也不是很多。和她想象中那个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集市相差甚远。而且这会儿集市还没有从居民区里真正脱离出来,正规的店铺不多,大部分商人都是沿街摆摊,卖完即走,很少能有固定下来的。(作者注:商业集市和居民区真正脱离出来是在唐代,商业区为市,居民区为坊,市坊分开。)
蔡妩下了马车,由王氏牵着边走边看。她脑子里在思考,她这个年龄的正常孩子上街应该管大人要什么?糖葫芦?这会儿没有!面人儿?这会儿还是没有!糕点糖果?估计她娘亲肯定会说:“那东西不好吃,等回家娘亲亲自给你做。”最后转啊转,蔡妩转到一个卖糖炒栗子的商贩摊前,仰着头思考了一下:“就这个吧,总得要点儿什么才符合这个年龄不是?”于是她开口对王氏说:“娘亲,阿媚要这个。”
王氏看了看摊位的卫生状况,又仔细的检查了栗子的饱满程度以及烹炒质量,最后买了四份的糖炒栗子,用大麻纸包好了,拿出一份让女儿抱着吃。剩下的回家给儿子,大丫头和陈家姑娘送去。
蔡妩手捧糖炒栗子,“咔哧”咬开一个,扒了皮正要往嘴里放,忽然想起什么,身子一转,把手举到王氏胸前:“娘亲,你尝尝。”
王氏笑眯了眼,弯下身子咬了口:“嗯,好吃。阿媚乖,剥了自己吃吧。”
蔡妩捧着袋子拿出第二个扒了往嘴里送,咬了栗肉一尝,她想哭:“这还叫好吃?我说老娘啊,你到底有多唯心主义才能说出好吃两个字来?这糖渣都渗到果肉里了,腻甜腻甜,好吃在哪里呀?”
其实蔡妩不知道,这会儿的白砂糖还没出来,绵糖,蜜糖倒是有,但那只是皇宫内院,达官贵人们才用得起的。普通贫苦百姓家只用黑糖甚至没糖只找点甜的其他东西凑合。蔡妩她们家这样有些讲究,日子也还过得去的人家里也一般只有红糖可用。像这种街上小贩卖的东西里一般用黑粗糖炒制的,只有大点心铺子才用好的糖料。
蔡妩吃了几个以后就再也吃不下了:太甜了!跟啃糖精一样!齁得她只想往喉咙里灌几壶凉白开。王氏看着女儿皱着眉头往外吐舌头的一脸苦相,不禁失笑:“甜到了?”
蔡妩点点头。王氏就带她到了不远处的一间茶铺里。
蔡妩进去一看,不由纳闷:这是茶铺,怎么叫茶的不多,叫白水和酒水的多呢?喝酒不是该到酒肆去吗?怎么跑来茶铺了?
不过她很快明白了。当王氏给她要了一碗白水顺嗓子后,她们旁边桌上一位十四五岁衣着整洁的小哥要了碗茶。然后整个茶铺里有大半人都停下动作来看他,眼神古怪,估计一个个心里估摸着:这是哪家没怎么出过门的公子哥吧?
等茶上来,小公子哥傻眼。蔡妩探头一看,也傻眼。怪不得人家都不在这里喝茶。这会儿茶道还没形成呢,很多茶铺跟酒肆是一个性质,就是换了个说法。茶铺里的茶,冲的净是些茶末,有时候因为茶铺本身的问题,上面可能还漂着些油花,葱叶什么的。简直要多诡异有多诡异。还不如在窝在家里自己泡的好喝呢。
蔡妩正一番感慨地想着茶叶问题,忽然从茶铺门口闯进来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儿。一身道袍脏兮兮的,道冠用根儿竹簪别着,但头发依旧毛毛躁躁,散散乱乱,像没打理过似的。一张很普通的脸上褶子不多,但蔡妩觉得那里每道褶子里都能藏下几年的灰。老头儿手里拿着算命平金幡,眯着眼睛做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蔡妩看着老头儿“扑哧”一笑:她想起他们族长来了,要是那个长得跟星宿老仙似的老头儿跟眼前这老头儿站一块,估计多半人都以为他们族长才是识天机、断命运的世外高人;眼前这老头儿,最多算行头不济,骗人未遂。
老骗子……不对,是老道士正扫视茶铺,忽然听到蔡妩笑声,扭头一看是个五六岁的女娃娃。
不禁好奇地走过去:“小友因何发笑?”
王氏警惕地看着来人,把女儿拉近自己身边。谁知蔡妩并不害怕,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这老头儿挺有喜感,而且一点儿也不可怕。于是脑袋抽风答了一句:“天下可笑之事多矣,我自然是笑可笑之事,可笑之人。”
王氏拉拉她,然后冲老道士赔笑:“小孩子不会说话,老神仙勿怪。”然后冲着蔡妩沉声说:“还不快给老人家道歉。”说着狠狠冲蔡妩瞪了一眼,希望她能明白这状况。
古人都是很信天命的,对于这时代的人来说,道士这东西不管是真神仙还是假妖道都是很能蛊惑人心的。不然后来黄巾军也不会打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旗号席卷大半个中国。
王氏现在对眼前这个道士就怀着一种即戒备又敬畏的心思,即怕女儿出言不逊惹恼了他,又怕他出手伤了小女儿。
可惜这会儿蔡妩却一点儿平时的机灵劲都没有,她居然就这么直愣愣地冲王氏说:“娘亲,他又没生气,我道什么歉啊?”
王氏想晕。
倒是老头儿冲着蔡妩捋着胡须嘿嘿坏笑了两声,然后弯下腰,把算命的平金幡立在一旁墙上,盯着蔡妩饶有兴趣地说:“小友可信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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