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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解语
胤禛心中一凛,知这必是关于地震的奏报,连忙接过打开,奏折上写着,就在日间,三河、平谷一带突发地震,从通州到三河,所在城墙全部倒塌,躲避不及的平民全部被压在下面,尸体堆成山丘,幸存者寥寥无几,两次大震后,未倒的房间仅剩下很少的几十间,余者皆成废墟,县府衙门也不例外。地面开裂,黑水带沙通出,柳河屯、潘各庄一带地面下沉数尺至丈余不等。至于平谷,更加严重,房屋、塔庙荡然一空,地裂丈余,田禾皆毁,并且东山出现山崩,水井变形,整个县十之六七的人皆被压毙或因地裂陷皆,生者极少,至于具体损毁、伤亡还有待统计,但是从奏折上所写的情况来看,实在不容乐观,而这还仅仅是京城附近,谁也不敢肯定其他地方就没有地震。
“报信人现在何在?”胤禛合起折子问道。
“回皇上的话,就在外头等候。”李德全闻言赶紧答道。
“着他进来,朕有些话要亲自问他。”通州的情况单凭一封奏报是说不清楚的,何况沿路交通如何,也要仔细询问。
“奴才这就传他进来。”李德全回了一句后就要起身,哪知腿脚不听使唤,没站起来反而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自地震发生后李德全一直受命奔波,东来西去,一刻不曾停歇过,他本就年老体衰,再加上之前额头又受了伤流了不少血,精神萎靡,早已疲累不堪,全赖一口气撑着而已。
四喜看到李德全摔倒爬不起来,下意识地想去搀扶,但转而又想起这是在胤禛面前,生生忍住了想要迈出去的脚,然下一刻,耳边已传来胤禛的声音,“扶你师父起来。”
四喜赶紧答应一声,手脚麻利地搀扶了李德全起来,岂料后者还没站稳就又要跪下去,惶恐地道:“奴才君前失仪,请皇上恕罪。”
胤禛轻叹一声,他虽严厉却不刻薄,当下挥手道:“不怪你,下去歇着吧,朕这里有四喜侍候着就行了。”
四喜扶着千恩万谢的李德全下去了,再度进来时,他身后跟了一个满面尘灰的瘦小男子,靠着他身上的衣服,胤禛勉强辩认出应该是一个驿卒,果然他战战兢兢禀道:“小人通州驿卒马三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胤禛捏一捏鼻梁疲惫地问道:“折子是你送来的?”
马三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高高在上的天子,惶恐地连头也不敢抬,盯着自己撑在地上黑黑的指尖道:“回皇上的话,正是小人所送。”
“通州此刻情况如何,道路可还通顺?还有县府衙门的人可还活着?”奏折是通州府知府所书,想来他是活着,但其余人就无从知晓了。
说起通州此刻的状态,马三身子颤抖不止,有大滴大滴浑浊的泪水从两颊滚落,滴在石砖上,呜咽道:“皇上,通州大难,死伤无数,小人的家人也全死了,只有小人一人当时正好在外头躲过一劫,小q子当时还正怀着孕,之前来看过的大夫说,这一胎很可能是个男孩儿,呜……他们死得好惨,小人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四喜见他只顾着说自己,忙提醒道:“皇上是问你通州的路况还有县府衙门的人,你尽说自己家人做什么,还不快……”
“无妨。”胤禛阻止了四喜的话,他从马三身上看到了整个通州的缩影,而且他能忍着家人尽丧的大悲,将折子送到宫中,也算尽忠职守了。
马三也意识到自己说这些不妥,连忙擦了眼泪道:“回皇上的话,奴才是骑着驿站中唯一一匹没有被砸死的马赶来京城的,出来的时候,路勉强还能通过,但随后有大石从山边滚落,堵了官道,如今想再去怕是不容易了。至于府衙县衙那边……”刚抹干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差不多都死了,唯有知府大人饶幸活了下来,但也被砸伤了一条脚。。”
“另外知府大人还说,这次震感如此强烈,只怕其他地方也有地震。”马三满是伤心与绝望。
胤禛闭目深吸一口气,这次的地震,不知要死多少人,一个通州并不是灾难的全部,“四喜,即刻宣各亲王贝勒、内阁、九卿、詹事、科、道各官员入宫商议救灾一事。”
救灾最忌拖延,越早越好,如此被压在里面的还有一线生机,而且如今道路阻塞,里面的人出不来,若不赶紧打通交通,里面的人就算还活着最终也会死。
旨意一下,凡接到旨意的各官员均以最快的速度连夜入宫,共同商议地震救灾一事,而他们自己也在本次地震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波及,其中一名大理寺卿,甚至在地震中不慎身亡。





清宫熹妃传 第四百四十六章 大疫
隆科多掌管京城军机安危,又兼任九门提督,他入宫同时也奏禀了京城此时的情况,京中各处均有不同程度的房屋倒塌,幸而当时地震时不是夜深时,百姓都还醒着,一感觉地震立刻跑到屋外,而京城离通州尚有一段距离,没有像通州、三河、平谷那一带那么严重,死亡人数初步估计应在百余人左右。
就在商议途中,又有一次明显的震感,不过此次时间极短,没有造成什么破坏。一个时辰后,商议有了结果,自步军统领衙门、键锐营、丰台大营中抽调军士五千,前往通州抢灾救人,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困在里面的人救出来,此事交由怡亲王允祥与廉亲王允禩一道负责。另,发内帑银十万两,赈恤灾民,再号召官绅富民捐资助赈。
在接下来几日,陆续又有消息传来,受灾的果然不止京城一带,范围波及九省,直隶、山西、河南、山东、陕西、盛京、江南、甘肃、广东共计一百六十五个州县均遭到地震破坏,不过论情况,是通州一带最为严重。
五千兵士在行到离通州还有十里时被阻拦在道上,一条唯一的官道就像马三说的那样,被从山上滚下的巨石挡在那里,非人力所能抬动,无计可施之下,还是允祥想出了法子,用**将巨石炸开,然后再分别清理。
同时凌若与年氏一道也将宫中的受灾情况统计完全,房屋倒塌损毁两千余间,死亡七十余人,除了一位老太嫔之外,其余的都是宫人;受伤则有一百二十余人。内务府与工部已经着手在修整塌毁的殿宇,不过这无疑是一项极耗时间的工程,短时间内不可能修缮完整。
雍正元年的二月因这一场地震而笼罩着浓浓的死亡阴影,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至于通州在地震过后,天气变得极为恶劣,暴雨不止,而且仿佛回到了寒冬时,酷寒无比,全然看不见阳春三月的暖意。
胤禛变得极为忙碌,废寝忘食,根本没时间踏足后宫,有时候凌若去看他,往往说不了几句话就被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折打断。
地震,赈灾,成了这段时日里最要紧,也是唯一的话题。
凌若看到胤禛每日熬夜,又常常顾不上吃东西,担心他身体吃不消,就每日变着花样做好膳食送去,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将做好的饭菜吃下去便可。
有一次晚间,胤禛好不容易得了些空,用过凌若送来的晚膳后,与她坐着说几句话,哪知凌若在说完一句后迟迟不见胤禛出声,抬眼看去,这才发现胤禛竟是不知什么时候歪在椅中睡着了。
她晓得必是因为这些日子太累的缘故,当下从南秋手里取过披风轻手轻脚地替他盖上,随后退出了修缮过后的养心殿。临行前叮嘱李德全非十万火急的大事不要去惊扰胤禛,让他好好睡一觉。
三月,京城的天气渐渐回暖,但通州却还是暴雨不止,给救灾凭添了许多阻碍,也就在这个时候,胤禛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通州、三河、平谷三地,死亡人数太多且还都压在瓦砾下面,凭那数千兵士,根本来不及清理。
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暴雨不止,尸体开始逐渐腐烂,尸毒遍布在空气与水源中,不少人开始相继出现发热、皮肤溃烂流黄水等症状,且有极强的传染ng,凡近距离接触者均会传染,正是瘟疫发生的征兆。
胤禛得悉此事后,当机立断,命没有感染瘟疫的将士退出通州地带,并且另外派兵守住此地关卡,不许任何人出入,而那些从通州撤出来的将士也被带到一处看管起来,凡有出现瘟疫症状的,全部隔离看管。
同时,召集所有太医,共同商议可有对症之法,若由着这瘟疫爆发开来,死亡人数只怕会比地震更多。
众太医在看过其中一个受感染的将士后,均是束手无策,这次瘟疫比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可怕,而且传染ng极强,有一个小太监,只因与病人站得过近,回来当夜便发起了烧,皮肤大片溃烂,无人敢靠近。
一时间众太医避之若猛虎,对于去通州救治一事拼着掉顶戴也不敢答应。
正当胤禛为着此事日夜焦心之时,闻听此事的那拉氏赶到了养心殿,她脚上的伤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只需要再换几次药就好,是以她走路没什么大碍了。
胤禛此刻实在无心与那拉氏多言,直接问道:“皇后这么急着见朕,可是有事?”
那拉氏对他的态度并不在意,浅施一礼后缓声道:“臣妾听闻皇上为着通州发生瘟疫一事愁眉不展,寝食难安,是以臣妾想向皇上举荐一人,他必可替皇上分忧解难。”
胤禛闻言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忙问道:“皇后快说是何人?”
在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中,那拉氏轻轻吐出三个字来,“徐太医。”
徐太医……听得是这个答案,胤禛浓眉微皱,徐太医医术固然了得,但这次发生在通州的瘟疫凶险万分,徐太医他真的可以吗?
话说回来,前次召众太医共商的时候,徐太医并不在,靖雪在地震中受伤,需要人照料。
见胤禛犹豫不言,那拉氏轻言道:“皇上忘了吗?康熙五十年皇上曾得过一场时疫,当时救了皇上一命的正是徐太医。他医术高超,对疫症又有了解,臣妾思来想去,若说能解通州危难的,除徐太医之外,再无他人。”
胤禛在殿中来回踱步,千层底鞋子踩在重新整铺过的金砖上发出“噔噔”的响声。他心里正在思考那拉氏的话,正如其所言,徐太医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如果连徐太医也治不了这场瘟疫,那又该如何?
那拉氏猜到了他此刻的想法,又道:“纵然徐太医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救治之法,但臣妾以为,至少可以摸索出一些头绪,然后再寻法子,当初皇上得时疫时,徐太医也是慢慢摸索着下方子的;臣妾相信以徐太医的医术,一定可以救通州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清宫熹妃传 第四百四十七章 辞别
“皇后说得有些道理,只是……”胤禛心下已是认同了她的说法,只是去通州无疑要冒大险,很可能一去就回不来了。当年靖雪为了这个徐容远,不惜服毒自尽,到最后更是与皇阿玛反目,连公主身份也不要,只为与徐容远长相守。
若是徐容远死了,靖雪必然会伤心难过,他不忍心。
然这一切,那拉氏是不知情的,胤禛也不想再提及这段宫闱隐秘。
“只是什么?难道皇上有更好的人选?”那拉氏不解地问道。
“那倒不是。”胤禛又想了一阵子沉声道:“就依皇后说的,着徐太医去通州救治染上瘟疫的百姓。”
他不愿靖雪伤心,可是除却徐太医之外,诚然想不出更适合的人选,齐太医、邓太医等人医术虽高,但瘟病一类素不擅长,而且年纪又大,相对身子不像年轻人那般强健,这类人对瘟病最是没抵抗力,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瘟病缠上,到时病未治成,人倒是先死了。
如此,事情被定了下来,由徐太医刻日起程前往通州治除瘟疫,胤禛恐其一人难以驱除此等大疫,另派杨太医与一干京城名医随行,务必要在瘟疫大范围爆发前将之消灭,解通州幸存百姓于水火之中。
容远收到旨意的时候,并没有说什么,身为医者,本就该以治病救人为目的,通州虽险,但总要有人去。
午后,他照例去承乾宫给弘历换药,进了三月后,紫禁城已经许久没有感觉到有震感,而住在毡棚中又不是长久之计,是以各宫的主子除却宫殿损毁实在严重不能住人的,其余均陆续搬回了宫殿居住。
地震那会儿,弘历正与凌若在一起,逃出来时,胳膊不慎被划了一道口子,幸而不深,只是皮肉伤。这些日子凌若除了给胤禛送膳食之外便是照顾弘历。
容远将弘历缠在胳膊上的纱布解开后仔细看了一眼道:“很好,伤口已经愈合了,只要继续敷用微臣留下的药膏,不出十日就会完全愈合,也不会有疤痕留下,不过四阿哥记着伤口痊愈前不可以沾水,纱布每日换一次,药膏一定要敷遍整个伤口,不可以有遗漏。”
“我知道,多谢徐太医。”看着他动作熟练地替自己敷上淡绿色的药膏,弘历有些奇怪地道:“对了,徐太医你这样交待,难道往后你不再来替我换药了吗?”
容远用干净的纱布将弘历的伤口重新包扎好后,方才抬头看了弘历以及同样满面疑惑的凌若一眼,轻声道:“微臣明日就要前往通州,短期内怕是不能回来了。”
弘历或许不清楚此刻的通州是何情况,凌若却是晓得的,眼下去那里,简直与送死无异,在命水秀将弘历带下去后,她问道:“这是何人的意思?”
“是皇上下的旨,明日就要起程,何时回来尚是不定之数。”容远一边说着一边将给弘历敷用的药膏放在桌上,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垂声道:“又或许你我今日一别再无相见之时。”
通州,太过危险,容远尽管有一身不输于任何人的医术,但也没有什么把握,然君令不可违,他必须要走这一趟。
听得他后面那句话,凌若心里顿时堵得慌,思索了一会儿脱口道:“不如我去向皇上说说,让他另择人选。”
容远待她的好,她这一辈子都会记得,何况容远之所以会入太医院,也皆是因她之故,她欠他的实在良多,此时此刻又如何忍心眼睁睁看着容远去送死。
容远却是摇头道:“不必,你是娘娘,我是太医,你替我求情于情理不符。何况你我虽光明磊落,并无不可对人言之事,但过往之事总是存在的,万一惹得皇上怀疑,追查当年的事,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
听到此话,凌若也不禁沉默了,当年的事始终是心中的一根刺,莫看胤禛今日宠她信她,又许她以妃子高位,其实自己在宫里的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一个行差踏错,等待自己的就将是粉身碎骨。
胤禛是帝王,而且是一个多疑的帝王!
在沉默许久,容远笑一笑道:“娘娘不必太担心,适才那些话不过是玩笑之语罢了。微臣小时候,曾有一相士替微臣算过命,说微臣至少可以活到八十岁。”
凌若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心里还是沉重不堪。
“天色不早,微臣该回去准备了。”容远拱一拱手,背了药箱转身离去,在走到门槛时,忽地停下了脚步,微微侧头道:“万一……微臣这一次回不来的话,还请娘娘照拂靖雪一二,微臣亏欠她良多。”
凌若怔怔地听着,在他身影即将消失在眼前的时候,倏然站起向在,快步走到门槛边,大声道:“既然知道亏欠靖雪良多,那就活着回来偿还。”
容远脚步一顿,但也只是一顿而已,旋即以更快的步伐离去,很快就消失在凌若视线内。
这日胤禛一直忙到夜色深深,方才将手中的事忙完,起身动一动发酸的手脚,抬眼时恰好看到夜空中繁星点点,干脆命李德全留在殿中,自己一人走到养心殿外头的院子里仰望深邃广阔的星空,不论何时何地,星空的美丽总能让他心情宁静祥和。
不知过了多久,胤禛隐约听到不远处有两个宫女在说话,从声音里认出这两人正是在养心殿里负责茶水的玉兰和白兰,他起先并不在意,直至无意中听到“徐太医”、“通州”等字,方才打起精神细听。
“白兰,你晓得吗?今儿个皇上下旨命徐太医和杨太医他们去通州呢?”说话声尖细的是玉兰。
“通州?去那里做什么,不是都让地震给震塌了吗,听说没几个人活着。”白兰声音里透着几分茫然。
玉兰听到这话,大呼小叫地道:“你连这也不知道吗?通州那边啊,出大事了呢,我听前面侍候的人说,通州发生大瘟疫,不止那些幸存者给染上了,连去救人的官兵也得了。皇上把太医院的人都叫去瞧了,可是没一个人能治,甚至连同去的小太监都得了。”




清宫熹妃传 第四百四十八章 起疑
“这么说来,皇上让徐太医他们去,是为了救治得了瘟疫的那些人了?可是你刚才说的这般凶险,他们此去岂非九死一生?”
“谁说不是。”玉兰深以为然地说了一句,复又压低了声音道:“徐太医心里压根不想去,只是皇上下旨,他明面上不敢违逆罢了。听说,这旨意刚下,他就去了承乾宫呢,想求熹妃娘娘在皇上跟前替他求情,免了这桩差事。”
“熹妃娘娘?徐太医无端求到熹妃娘娘头上做什么,虽说熹妃娘娘正得盛宠,但也不见得肯替徐太医出这个头吧?”白兰好奇地问道。
玉兰有些得意洋洋地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人说,熹妃娘娘与徐太医……有私情!”
“什么?私情?”白兰似乎吓了一大跳,语调不自觉地高了些许,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她小道:“玉兰姐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可是不能乱说呢!”
“可不是乱说,是真的,据说熹妃娘娘在入宫前就与徐太医相识多年,而且感情极好,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是熹妃娘娘是官宦女子,需得落选这后方可自行婚配,所以他们便打算着选秀过后就成亲。哪晓得熹妃娘娘被赐给了当时还是四贝勒的皇上,这婚自然也就成不了。后来徐太医放不下旧情,惦念着熹妃娘娘,便入宫做了太医。一个娘娘,一个太医,又是青梅竹马曾经谈婚论嫁,你说他们没私情,哪个会相信。”
白兰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因为有这层关系在,所以徐太医才会去求熹妃娘娘;那玉兰姐,你说熹妃娘娘会跟皇上开这个口吗?”
“这我可不晓得。”在这样回了一句后,玉兰絮絮又说起了其他事,浑不知自己刚才那番话已经落入了胤禛耳中。
胤禛脸色铁青地回到养心殿,对一直恭恭敬敬候在一旁的李德全道:“去将玉兰、白兰两个宫女给朕带进来。”
李德全诧异地看了胤禛一眼,不明白他无端见那两个小宫女做什么。不过奇怪归奇怪,动作却是丝毫不慢,不过盏茶功夫就已经带了两个有些姿色的宫女进来,瞧着年纪都不大,其中左边那个看起来稍长一些。
在示意李德全将殿门关起来后,胤禛对那两个略显不安的宫女道:“玉兰?”
左边那个年长些的宫女闻立赶紧膝行一步,磕头道:“奴婢在。”
胤禛冷冷瞥了她一眼,道:“朕问你,你是从何处得知熹妃与徐太医有私情?”
玉兰没想到自己与白兰私底下的话会被胤禛听到,脸刷一下就白了,嗫嚅着不敢回话,直至看到胤禛等得面色不善,方才小声道:“奴婢是听承乾宫的人说的,他们还说曾亲眼看到徐太医借着请脉看病的机会,与熹妃娘娘举止亲昵,甚是不雅。”
听到此处,胤禛只觉心口浊气上涌,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用力握紧扶手,冷声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玉兰害怕地摇摇头道:“奴婢只知道这些,求皇上开恩,奴婢以后再也不敢妄自议论了。”
胤禛厌恶地睨了她们一眼,对面有惊色的李德全道:“先将她们带下去看管起来,没朕的命令一步也不许离开。”
“奴才遵旨。”李德全躬身答应后,带了面色惨白的玉兰两人离开养心殿。
这一夜,胤禛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玉兰的话不住在耳边回响,尽管他很不愿相信,但仔细回想起来,却发现徐容远言行确实有可疑之处,他对凌若似乎有着异乎寻常的关心;而凌d若每次有什么病痛,第一个想到也是徐容远,难道他们两个当真有私情?
翌日,容远与杨太医及数位京中名医一道在数十军士的护送下前往通州,除了他们几人所乘坐的马车外,后面还跟着十余辆马车,乘坐在里面的都是离开通州后发现感染瘟疫的病人,短短这么些时日已经发现了数百人,为免他们传染别人,而且也为了救治方便,着令他们随容远一行人回通州治疗。
胤禛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那一辆辆马车驶离京城,眸光冰冷如霜,在所有马车都离开后,他一言不发地下了城楼,却没有回养心殿,而是去了坤宁宫。
胤禛私心里并不愿相信凌若与容远有私情,但玉兰言词凿凿,而且又是从承乾宫中传出来的,令他一时难分真假,想要找个人共同商议,身为六宫之主的皇后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地震中,坤宁宫是受震较为严重的一处,虽然不像奉先殿那样全塌了,却也有许多地方坍塌,尽管工部日以继夜抢修,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所以那拉氏如今暂时住在坤宁宫唯一完好的东暖阁中。
在得知胤禛的来意后,那拉氏大惊失色,连连摇首道:“皇上切莫听信宫人胡言乱语,熹妃素来知书达理,待皇上更是一往情深,怎会做出如此不堪之事。”
胤禛往后仰一仰身子,盯着梁上灵动的彩画沉沉道:“朕也希望此事只是讹传,但仔细回想这十九年来熹妃与徐太医的接触,实在有令朕起疑的地方啊。”
这件事如果属实,第一个不能接受的人就是他。但是,疑心已起,他必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不明不白从来不是他胤禛的行事作风。之所以如今不动承乾宫的人,是怕过早惊动了凌若,万一此事是子虚乌有,而凌若又知道自己怀疑她,岂非伤了彼此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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