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白不白
离看台只有几步的距离,他登上阶梯,纱袍被风掀起一角,回身道:“你若死了,我定抹了皇后脖子。”
他说的这般笃定,不称呼母后而喊皇后,是动了真念头。
禾生鼓鼓脸腮,伸手去掩他嘴,吐吐舌:“不许胡说。”
沈灏轻笑,拉她上云阶,“没胡说。”
独宠 第56章
德妃上来就拉着禾生,左看看右探探,问:“可有哪里不舒服,伤着碰着了吗?”
禾生摇摇头,紧挨着沈灏。
德妃舒口气,箭出弓弦时,她的心一直紧着,现在看人在跟前,半点事都没有,心里悬着的石头才放下。
围猎仍要继续,禾生为沈灏整理轻甲。
想起德妃昨日的提议,她心里头好奇,从未见过他跳舞的模样,倒还真有点想看看。
手触上冰冷铠甲的凹凸处,指甲尖一下下刮着,轻声道:“王爷,晚上有篝火面具舞。”
沈灏垂眼,看她眼睫扇动,桃羞杏让,撩人得很,胸腔里闷了声:“嗯?”
她转过眸子,眼睛水亮亮的,期待地望着他:“德妃娘娘说你跳鬼面舞特别好看。”
是想看他跳这舞了。沈灏嘴角一挑,手从她的腕臂滑过,有意似无意地来回轻触,压了脖子,凑近:“母妃说的,好像是比翼舞而非鬼面舞吧?”
禾生快速眨了眨眼,见旁边德妃朝她笑了笑,立即明白过来。敢情这母子俩早通好气了,就是等着她跳坑呢。
看台下马声踏踏,眼见着就要到进林的时候了,沈灏往旁一近,捏了她的臂膀,道:“晚上我们一起跳。”
话毕,他阔步离去。
德妃招禾生去坐,拉了她的手,觉得这媳妇看得越发顺眼,道:“晚上这舞肯定是要跳的,当着圣人面,不仅要跳得好,还要跳得妙。”
言罢,德妃朝圣人那边扫了眼,这样就差不多了,若有赐婚的意思,晚上庆功宴便会有定夺。
禾生一听还要当着圣人面跳,心里打起退堂鼓来,目光朝下面瞄,望见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头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
靶子都当过了,跳个舞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娘娘,待会我们早点回去,您再教教我。”
德妃笑着应下。
围猎场上人基本已经聚齐,只剩沈茂慢哉悠哉地还未射靶。
皇后也没有心思管他了,喊了内侍去传话,如若不愿射,弃权便是。
小内侍将话带到,抬头见沈茂一脸沉郁,当即噤声屏气。
不远处卫锦之等得不耐烦了,拿下苹果往前走去,刚走没几步,见沈茂身边的小内侍小跑过来。
“三殿下说,请公子站回去,他做好准备了。”
卫锦之握拳,无奈走到靶下将苹果又顶起来。
沈茂深呼吸一口气,举弓在握,方知出箭如此之难。他未上过战场,虽向往血溅敌人的画面,但终究没有亲身经历过。
射鹿和射人,完全是两码事。
犹豫再三,终是发了箭。
还好,虽未正中,却也扔将苹果射了下来,卫锦之毫发无损。
卫锦之冷着面朝围场方向而去,他虽做靶,却仍有继续围猎的资格,不能放过任何亲身观察沈灏实力的机会。
沈茂跟着他往前走,难得没有嬉皮笑脸,语气正经,喊住他:“下次边疆巡军,替我想个法子揽过来。”
卫锦之上马,扬起嘴角,问:“算你有自知之明。”
怯场的事情被他一眼看穿,沈茂多少有点不自在,哼一声,懒得辩解,撇开头赶马,有意赶在他前头,跃身进了围场。
临近黄昏,德妃带禾生先行回了营帐,昨日已经教了个大致,禾生学得快,虽未有舞蹈功底,却因腰肢软手长脚长的,舞起来,一举一动,倒像那么回事。
教完了,德妃作男伴,携她从头到尾又舞了一遍。
回头问是蕊:“跳得如何,还有哪里要改的?”
是让她评价禾生的舞姿了。是蕊想了想,人美动作柔,还真跳不出毛病,若真要鸡蛋里挑骨头,那就只有一点了。
“姑娘若能稍稍放开点,就更好了。”
禾生点点头,旁边德妃道:“晚上有灏儿带着你跳,就能放开了。先去换身衣服,待会庆功宴就要开始了。”
禾生羞脸钻进幔帘里。
圣人早已归来,因军政急事,传了沈茂与沈灏进账议事,再出来时,天边已经半黑。
沈灏捧了三日头筹,圣人奖他黄金甲,当初便让人服侍着穿上了。
边疆漠北突然挑衅,沈茂一力举荐的玉台监寺轻敌,圣人虽未严责,却并未多说,打发了沈茂自行回帐,唤沈灏留下,换了常服,与他一起去庆功宴。
此次边疆玉台的事,早在沈灏意料之中。漠北政乱,如今执政的是前可汗胞弟,此人一向残暴,意欲染指天下,漠北四王子拓跋仑出逃,也是因为他。
沈灏挪着步子,缓缓跟在圣人身边,圣人抬手,示意他上前一步。
父子俩并肩而行,沈灏有些不适应,圣人负手在背,问他:“此次围猎,玩得可尽兴?”
沈灏答:“承蒙父皇天恩,儿子很尽兴。”
天上月亮又圆又亮,笼在地上,月光透亮,前方没有提灯,依旧半明。
圣人的步伐很稳健,问了他些琐事,没有提起漠北的事情,也没有提及他的婚事。
沈灏沉着性子,并未着急,圣人该给他的,迟早会给,不给他,也会事先提示,不至于太过提心吊胆。
大草原上,篝火燎燎,众人已经开始欢声歌舞。
圣人回头看他,道:“你身边的小姑娘,朕觉得还行。”
沈灏心头一紧,不敢露喜,顺着圣人的话道:“儿子也觉得好。”
圣人嗯了声,朝前走去,并未多说。
众人福礼,高呼:“圣人万安!”
圣人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继续。
沈灏寻着她的身影,还未来得及看她,德妃举杯而起,道:“天佑吾国,荣耀永在,臣妾不才,献舞一曲。”
后宫众人一惊,从未见过德妃起舞,她在外端得庄重,一般这种场合,倒是淑妃自请献舞的多。
淑妃愣了愣,她今日也备了舞,冷不遭被德妃抢了先,还没回过神,前头圣人已经首肯。
德妃出列,朝沈灏使了个眼神。
沈灏立即明白过来,母妃这是要引出他与禾生的比翼舞。
视线一斜,扫至德妃身旁的巧人儿,她穿一身月色大袖衫,挽了个朝阳近香髻,发间并珠钗,一缕桃花色的绸带自髻间穿过,垂在脖颈间。
轻巧灵动,娇媚动人。
沈灏欲抬腿走过去,场上德妃已经开舞。
德妃首次献舞,跳的不是望京女子擅长的纤巧水袖舞,而是北方贺丰收的民舞。
一袭胡服,上衣下笼裤,英姿飒爽,动作干净利落。
出其意料的,往往是与平常相悖的,德妃这样以稳重贤名在外的女子,舞起来,让人觉得新鲜有味。连圣人一向都抬起了头看。
隔着圆台,众人看德妃,沈灏一双眼睛盯着禾生。
禾生注意到他的眼神,双手托腮置于膝上,眼角弯弯朝他笑,面容灿烂,眸线天真。
德妃一曲结束舞蹈,朝圣人道:“臣妾曾与二殿下戏言,若是臣妾能完好地将一曲舞出来,他也需在众人前,跳上一舞。”
圣人玩味一笑,“哦,倒未曾听老二提起。也好,你这个做母妃的都跳了,为表孝心,他当儿子肯定也得跳,老二!”
沈灏回神,大大方方地至御前应下,“儿子准备好了。”
众人讶然,万年不化的冰山要跳舞?真是奇观!
沈灏拍手,场上奏乐声起。
他挽起袖子,动作优雅,随丝竹声,曲臂回旋,迎风而立,气势待发。
鼓声渐进,节拍声起,他往前跨步而去,凌厉有力,身姿挺拔,身上玉佩与铠甲声相碰,玲玲切切。
刚柔并济,翩翩如玉。配上他一张丰艳俊美的脸,足以撩拨天下女子心。
众人看呆了眼,连沈茂都震住了,拍卫锦之的肩:“我二哥,真他妈的好看,明明一个爹生的,差别咋就这么大!”
鼓渐褪弦缓起,换了悠扬清亮的调子。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沈茂激动无法言说,一直拍卫锦之肩膀,“唱了,唱了!我二哥还唱起歌了啊!妈的,好听!”
场上,沈灏挪着步子,一点一点,朝她而去,至跟前,回旋转身,一个单膝缓缓跪下,抬头对她,轻启唇齿,唱完未尽的后半曲。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众人屏住呼吸。
沈灏笑着邀出手,柔情蜜意,“姑娘,可否与我一舞?”
独宠 第57章
满天的繁星在这刻黯然失色,璀璨光芒仿佛都揉碎了落入他的眸子,黑亮深邃。
这样一双眼,这样的爱慕,都是给她的。
别人都没有,唯独她一份。
嘴角荡开喜悦,漫到心窝里,酥酥麻麻。她羞答答地伸出手,五指拢起,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手心。
沈灏含笑,稍一使力,紧握住她的手,往前一倾,将她带出了席座。
她的身子很轻,宽大的广袖随风晃荡,显出细柳般的腰肢。青黛峨眉,玉指素臂,微微挪动步子,莲足生花。
沈灏揽起她的手,她配合地贴上去,意想之中的紧张不安并未出现。
她一刻不离地瞧着他的眼,那里面有她的倒影。
风声在耳边簌簌而过,她跟随着他的动作,像他带她饭后林中散步消食那样,像他教她识字那样,像他教她处事道理那样,一步一挪,每一下,都是踩着他的脚步而行。
她听见周围人的轻叹,本以为自己会怯场,依在他身上,却完全不觉得惶恐害怕,哪怕席上坐的是圣人,是皇后,是整个望京最尊贵的人。
她一点儿都不在乎了,视线从他磊落的鬓角滑过,曾经那么多次贴面,再一次看他的眉眼,仍会被惊艳。
他原本是冰冷的,那样一张蒙着寒意的脸,映到她眼里,变得温柔多情,他丹红的唇,他曾用这唇吻过她数遍。
她想过他要的感情是什么,是与友人间的倾诉情谊?是与亲人间的依托情谊?
不,都不是,他要的,是她的爱慕。
可她从未爱慕过任何人,不知道如何去给他这份感情,寻不着影摸不着迹,百般挠心,苦于无门,只得作罢。
沈灏捧起她的脸,手从她的耳垂下徐徐游荡,一路贴着脖颈,挪到她的肩膀。
深情对视,比翼舞前半段的重心,便全在这上面了。
丝竹声变急促,沈灏揽住她的腰,轻启唇齿:“阿生,勾住我脖子。”
她知道这段却不熟悉,女方伏在男方身上,由他搂着,脚离地,双手做翅状,在空中悬飘,将自己全身心地交给对方,远远看去,就像两只交缠的鸟儿,在空中翩翩起舞。
他的力道稳而不重,她荡在半空里,视线里众人的身影一晃而过,这么多双炙热的眼睛,全盯着她,她却半点紧张感都没有。
这样就好,静静地在他身边,全心全意待他好。总有一天,她定会寻得法子,捧给他,她的爱慕。
直至奏乐声停,周围响起雷霆般的掌声,他带她到圣人跟前拜见,这才恍惚回过神来。
圣人抬起头,细细地盯着她,淡淡一扫,没有含任何情绪,那道目光仿佛能将骨头穿透一般,看得她有些颤栗。
稳住,不能害怕不能出丑。圣人说过要瞅她,现在便是在瞅了,过了这关,他也就能够如愿了。
手下意识去捏袖子,却全然忘了被他紧握着,暗暗一使力,一不小心全掐在他的手上。
他不躲,反而有意往她手边送,捂得更紧了。
圣人问:“跳得甚好,你是哪家女儿,芳龄几何?”
禾生不敢抬头,掩的了面上神情,遮不了眸中慌乱。浓浓的眼睫扇形一般洒了阴影,一眨一眨,声音却是平和的:“得圣人赞许,小女受宠若惊,小女乃姚家女儿,今年十六了。”
圣人轻轻哦一声,道:“老二的王府正好要配个十六岁的姑娘。”
沈灏一颗心悬在嗓子眼。
“老二看重你,你莫辜负,待朕回京,自有旨意给你。”
旨意,赐婚的旨意么。她落落大方应下,不过数秒之间,手心冷汗涔涔,两人手心相贴,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圣人微微敛起眼,从他俩紧牵着的手一扫而过,视线落在案头前的长嘴琉璃酒壶,李福全会意,赶忙上前倒酒。
高位之上,有时候不用开口,只消一个神情一个眼神,自有人揣摩着去办事。
李福全双手捧着,将酒递到禾生跟前。
圣人道:“赐给你的。”
他的语气太过平静,没有半点起伏,轻轻飒飒的,仿佛藏着什么阴谋,禾生下意识看向李福全递来的酒杯,心想这该不会是毒酒吧?
想法刚冒出,自己都觉得可笑,倏地又压回去了。
他是圣人,就算真看不上她,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毒杀她,顶多、暗地里派人对付她吧?
毕竟年轻,没经历过大场面,情绪绷在脑子里,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有了。
也不能犹豫太久,再不接下酒,就算藐视皇权了。
许是情绪可以传递,沈灏被她弄得有些紧张,看她端过酒,扬着一口气,全灌进嗓子里,半点声都没出。
谢了恩,圣人点点头,示意他们坐回原位。
他凑过问:“你怎么不说话,哪里不舒服么?”
禾生头晕脑胀的,胸腔里闷闷地。
以为只是一小呷的分量,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眼也不眨地,从嘴里倒进去,方知那酒有多烈,辣得她嗓子都烫疼烫疼的。
摇摇头,手摁在他臂上,感觉脚下轻飘飘的,像踩在云上一般。
“醉了么?”沈灏爱怜地伸出手指,为她挽起鬓角垂落的绸带。
绸带夹到耳后,珍珠白的耳坠轻微晃动,皓致的脖颈泛着粉,视线往上,见她脸颊透红,像染了胭脂一般。
禾生觉得耳朵沉,听什么都是嗡嗡的,拖长着音调回他:“……没醉,我开心着呢。”
“开心?”因为赐婚的事么。
禾生点点头,脑袋往他肩头靠,依着他的身子,这才觉得安心。
沈灏扶她回位子,担心她坐不稳,伸手托住她的后背。
宴会过了大半,她仍是这般昏昏沉沉的状态,德妃心疼她不胜酒力,请了恩典,让沈灏送她回去。
圣人应允了。
热闹腾腾的宴席上,火光燎了眼,歌声住满耳,卫锦之垂了眼坐在喧闹人群中,从未有过的沮丧铺天盖地而来。
几乎要将他的心击碎。
举杯解忧,烈酒淌过身体,麻木了,痛苦也就轻些。一壶酒见了底,旁边伸出一只手来,往他脸上拍了拍。
“欸,不能再喝了啊。”
卫锦之挥开他的手,抬头就要唤小内侍添酒。
沈茂横眼一瞪,屏退了小内侍,回身冲卫锦之耳语:“被个女人伤成这个,至于吗?拿你平时骂我训我的气概,既然被抢了东西,肯定就要夺回来,颓废灌酒顶个屁用!”
卫锦之斜眼睨他,方才是谁喊的最欢,鼓掌拍得最用力?
沈茂知道他想在想什么,挠挠额头,顶他肩膀:“回去就帮你报仇哈。”
这话听了数遍,卫锦之已经不信了。
前头淑妃唤沈茂,沈茂嬉皮笑脸地陪淑妃说了会话,过后又将卫锦之传了过去。
“母妃,这个就是我提过的门客,王小八。”
卫锦之见礼。
淑妃上下打探,这人身量不错,气质也好,就是不能挨近了瞧,脸皮不好看。
想来长得丑,所以才聪明。淑妃对人的皮相特别看重,别人眼中平庸的在她眼里就是丑,别人瞧着好看的她觉得一般,只有那种特别惊艳绝伦的,她才会心服口服地说好看。
不过也有例外,她自己对镜梳妆时,会叹此脸天上地下仅此一张,美得很。
沈茂求她:“宫中廊阁中直少一位,我想让他替上,母妃与圣人说说?”
廊阁中直,无官阶,平日负责整理廊阁古书文章临摹复刻,偶尔得传召,为后廷与内命妇描丹青或者诗文讲解,大致相当于民间的西席。
淑妃应下了,问:“你舍得让他替这职?何不自己去圣人前为他求个实职?”
沈茂看卫锦之一眼,笑答:“他丹青文章甚好,任廊阁中直,正合适。若是前朝求了实职,恐怕锋芒毕露,不太好。”
淑妃没说什么,念卫锦之今日为沈茂做靶,赏他一壶玉琼葡萄酒。内侍刚拿来,沈茂抢着喝了。
淑妃笑他贪嘴,沈茂摇头晃脑地嘻嘻笑。
夜色蒙蒙,辽阔的草原上,天空是深紫色的。
沈灏抱禾生下车,往帐篷里去。
禾生躺在他的臂弯里,指着天上月亮道:“王爷你看,好大的饼。”
真醉了。沈灏嗯了声,命人打起帘子,将她放在榻上。
婢子连忙打水伺候,沈灏挥挥手,屏退帐内所有人,放她们去草原玩。
禾生躺在榻上,半眯着眼,浑身上下热得慌,双手双腿并在一起,黏糊糊的,索性往旁一趴,仰面伸开胳膊伸开腿。
还是觉得不够凉快。
伸手去松领口,身上衣裙一层一层,剥了袖衫,褪了交领大袖,剩一层白棉中衣,往里扒拉,肚兜系在脖上,硌得紧。
打了结的系带,她勾啊勾地,怎么也解不开,一着急,便嘟囔着声喊他:“王爷,帮帮我……”
沈灏拧了湿帕,回头一看,满眼春光旖旎。
她大咧咧地呈八字形躺着,身上衣裙褪了大半,两只手往脖子处够,皱着脸想要去解开什么。
他缓缓走过去,挨着榻沿坐下,忍不住地去瞧她皓白的肩头。
手上动作却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地为她擦额角,问:“帮你作甚?”
禾生肘着席子斜坐起来,依偎在他腰间,眼神迷离地喊:“脖子上系带勒得不舒服,我解不开。”
他身上透着凉,禾生忍不住地往他怀里钻。
榻子是热的,衣裙是热的,空气是热的,只有他是凉的。
回过神,人已经整个地贴在他身上了。
“王爷。”
她柔柔地一声唤,透着媚,沈灏喉头一紧,声音都是沙哑的,“阿生,你下去。”
他身上这么舒服,她才不要下去呢。揽了他的手,刚一碰到,便觉得比瓷壶里的冰块还要清凉。
她实在热得慌,从松开的衣袍里露出半截身子,肚兜半挂着,脱了也还是觉得烫,拿住他的手救急。
好凉快。平时滚烫的手,现在怎么这般冰凉,他是仙人不成,还能自动变换体温?
她拉着他的手,紧紧握着,生怕放开了,就又热起来。先从脸蛋起,通红的颊畔,在他手心反复蹭着,而后是脖颈,一只手不够,便又去揽另一只手。
一点点,拿自己的身体,去蹭他的手,恨不得化作一摊水,让他捧着握着,只求能让每寸肌肤从他手间淌过。
沈灏心头悸动,太阳穴突突地往外跳。
手下她的肌肤柔软细腻,他稍稍挪动一下,手指抚摸,几乎难以自持。
她嫌不够,双手撑着他的胸膛,曲腿坐在他膝上。
“王爷,我还是热……”
沈灏窒了呼吸,徐徐问:“哪里热?”
禾生歪头,“你摸过的地方,都热。烫烫的,像是有火在烧一般。”
沈灏气息紊乱,引诱她一般,道:“你想我怎么做?”
他的声音又轻又淡,撩在耳边,拨动心头。禾生摇摇头,急促促的,每一口呼吸,到了嘴边,都是炽烈的。
她的唇是烫的,气息从口里流进身体,身体也就燥热了。
像是找到了罪魁祸首,她高兴起来,指着自己的小嘴道:“这里,这里要降降火。”
他捞起她的手,身子往前一凑,“那你自己来。”
禾生似懂非懂,问:“是让我亲亲你么?”
沈灏不说话,眸中欲/望涌涌。
禾生微张开嘴,舌头黏热,试探着去蹭他的脸。
天然冰块果然就是好,一碰到,便忍不住地想要多啄两下。
她双唇贴着,舌尖去舔舐,从他的额头,鬓角,一路下滑,至他的眉眼,鼻梁,最后停在了他的唇边。
每次他拿这张嘴亲她,总是烫呼呼的,这次,会不会不一样呢?
她抿了抿嘴,舌头微翘,敲敲他的唇,软软的,和她的一样。
下意识往里探,他像是有意引她进去,张开了嘴,任她摸索。
他那里是热的,和他手间的冰凉不一样。
禾生尝试退出来,却被他挡住后路。
呜呜地含着声喊他:“王爷?”
他揽过她的肩,将她放倒在榻上,扑腾而上,整个地压在她身上。
换做平时,他这样突然地一下子,她定是要挣扎的。今天不,她觉得像是一整块冰压过来,又凉又舒爽。
手脚缠上去,呼着嘴,任由他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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