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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以稀为贵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白不白
徐冉本来想说,当然得和太子共寝一塌,话到嘴边,觉得不太含蓄。
哪有黄花大闺女嚷着要和男人睡觉的。
还是得学神自己说比较妥当。
太子敛眸往她那边一扫,正好望见她直勾勾投来的目光。
澄亮,透黑,带着一抹诱人的天真。
太子低下头,吐出两个字,“随意。”
他一说随意,徐冉就觉得太敷衍,就好像她上赶着要和他睡一样。
这种时候还摆出高冷的姿态,简直是对她美色的最大侮辱。
于是徐冉抢在福东海开口前呛声:“我不习惯和人共寝,我要一个人睡。”
福东海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徐冉,低着头默默退了出去。
晚上入寝时,徐冉掖着被角,准备将自己裹成一个大粽子。一边裹,一边可怜巴巴地撅着小嘴,鼻子里哼哼唧唧,痛诉恋上一朵高岭之花的寂寞难耐。
正是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时,忽地瞧见全绣屏风后一个渐行渐近的身影。屏风前搁着一盏壁灯,一照,那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徐冉赶紧闭眼装睡。
等到被人搂入怀中时,上头传来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还装睡?”
徐冉从被窝里抽出手来,戳了戳他的脸,“我竟不知,原来堂堂大周储君,喜欢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太子低头,眸中含了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不,孤行事一向光明磊落。”
说罢将她整个连被带起,直接将她抱往屏风后的内寝殿。
刚沾榻,太子低身褪鞋,刚未来及反应过来,身后掀起一阵风,再抬眼,已被人猛压在榻。
徐冉骑在太子身上,一脸嚣张骄纵,“今晚不许亲我。”顿了顿,又道:“只能我来亲你。”
太子笑而不语。
数秒后,徐冉被轻松反杀,双手高举过头,被压在床上。
太子盯着身下扮鬼脸不服输的人,挑眉一笑,轻启薄唇道:“还是孤来亲你罢。”
·
早上起来时,徐冉困得不行,留宿东宫的第一晚,溃不成军。
换做平时徐冉肯定得赖床,但今儿个不行。她得去看榜,而且有学神在,她也不敢赖床。
东宫的宫人手艺就是好,徐冉看着自己头上那一团云舞发髻,头一次觉得自己还是有贵妇气质的。在铜镜前沉醉了片刻,还没来及进一步欣赏自己因为发型而up好几级的颜值,太子一把将她往外捞。
等快到地方的时候,徐冉拢了窗帘往外探,街上好几重的人,人群熙熙攘攘,都是来看榜的。
马车停在一个胡同拐角,下车前太子同徐冉嘱咐:“切莫叫得太大声。”
徐冉被他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搅得丈二脑袋摸不着,叫什么?什么太大声?
等挤到昭榜跟前,第一眼看见榜首的名字时,徐冉全然明白过来。
怪不得学神让她不要叫得太大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卧槽!
第一名啊!
高考状元啊!
像这样激动人心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叫?不仅要叫,而且要叫得响亮,叫得不绝于耳。
等徐冉发泄完心中的高昂情绪,几乎泪流满面地忍住想要偷榜留作纪念的心,周围的人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
许是考得太差,一时接受不了,疯掉了。
这时候徐冉也不好意思同旁边人炫耀说,“嘿,看,劳资第一名咧。”只怕这话说出口,别人都会觉得她这个榜首太不矜持了。
为了保持高考状元的完美形象,趁着周围还没出现认识她的人,徐冉一路小跑回到马车上,刚上车就兴奋地往太子那边钻,扬起一张得意自豪的脸:“你知道这次高学第一的学子是谁吗?”
太子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
徐冉抖了抖肩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你家徐二娘子徐冉是也。”
太子配合地鼓掌,“不错。”
徐冉瞪圆眼,好奇问:“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时而想起刚才他说的那句话,凑近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太子一闷,继而抬起眸子,眼睛清亮似黑水银。
他抚了抚她的头发,温柔道:“孤知道你定会是第一,孤一直相信你该是第一。”
这话甜到徐冉心坎里,她顾不得思考那么多,张开臂膀熊抱太子,挨着他的脸蹭来蹭去,啵了好几下,笑道:“这下好了,我可不比你差了。”
太子含笑点了点头。
马车一路往徐府而去,徐冉下了车,问太子:“你不一起来么?”
太子:“今日放榜,定有许多人来找你,你好好与他们聚一聚,晚上孤再来接你。”
这安排好!徐冉高兴转身,脚底抹了油似的,一股烟往府里钻。
徐家人知道徐冉看榜后定会马上回府,一个个都正襟危坐地在厅堂里坐好。
照理他们不用等到徐冉回来才知晓结果,大可以派个人早早地蹲点。但是徐冉说了,无论考试结果是好是坏,必须由她来告诉家里人。
所以大家都等得很焦急。
徐冉一入厅堂,先是装作沮丧的模样,卖了好几个关子后,兜不住欣喜,将夺榜首的事情说了出来。
全家人欢喜的势头简直要上天。
当年徐佳高学大考,前头堵了个苏景行,愣是只得了个第二。如今好了,他们徐家也出了个榜首!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八门白卷徐二娘子,取而代之的则是大考头名徐二娘子!
一家人喜极而泣。
徐老爷当即去张罗摆宴酒的事了,说要摆个一百桌,将所有的亲戚好友都请来,让大家都知道,他们家二娘子能耐大着呢!
府里的欢喜劲尚未消退,苏家和赵家两府人热热闹闹地扣门庆贺了。
苏桃和赵燕将徐冉搂在中间,竖着大拇指有什么夸什么,夸得徐冉都脸红了。
上午热热闹闹地享受了一番榜首的待遇,下午徐冉约着三堂的学子们往吕夫子家中去。
出了榜,无论考试结果好坏,都得感谢昔日恩师。
吕夫子家的小院不大,里屋坐不下,大家就往院里去。临过年了,前两天落了雨,今日明晃晃的又是大太阳,晒得人通身暖和。都说下雪,约莫着要正月里这雪才下得了。
放了冬假后,大家许久未见面,加上这学期学业繁重,就算在堂间也说不了几句。如今考完了,有闲空了,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得畅快,聊起话来根本止不住。
头一个要说的当然是高学榜首的事。
徐冉如同众星捧月般被簇拥着,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嘴上说了句:“都是夫子们教得好。”
吕夫子从屋里出来正好听见她说这句,激动之中拉着徐冉道:“吾心甚慰,君当再接再厉!”
一时间感叹不已。
说句实在的,要放在两年前,谁要是跟他说徐冉是个榜首的料,他定两耳光就扇过去大骂“荒唐至极痴人说梦!”
徐家二娘子怎么可能考取榜首呢?
成绩末流,不思进取,能不能幼学肄业都是个问题,更别说考高学榜首!
简直就是笑话!
但这个天底下,没有人生来就是笑话的。两年来,他看着徐二一点一滴进步,从堂上的最后一名到班上的第二名,再一举拿下了高学第一的名次,徐二如何如何努力,如何如何坚持,每一步走得踏实且稳健,这些他全都看在眼里。
吕夫子想起两年前三堂学子们写下的目标素笺,在屋里找了许久,捧着写了各人名字的素笺一一分发。
那个时候,大家刚结束完一堂随堂测试,对学堂生活以及未来的学习生涯充满迷茫和无助。
徐冉拿着素笺时,心里忽地有些不知所措。
她好像忘记当时自己写了什么。
不过当时像她交白卷的情况,肯定没写什么宏伟目标。
等揭了素笺一看,触及上面几个龙飞凤舞的字,徐冉猛地就想起了。
那个时候她刚和学神见面,满心想的全是学神那逆天的条件配置。她想,既然以后要当太子妃了,虽然是假的,好歹也不能在学堂里太丢人。
于是在目标素笺上写了这么一句
——“我,徐冉徐宝宝,总有一天要考第一,碾压众人,傲视群雄。”





物以稀为贵 第135章
离开时,徐冉捏着素笺,胸中似有万丈豪情。
只要敢想敢做,找对方法,持之以恒,总能达到目标的。
她现在有种将全世界踩在脚底的王霸之气。
奋斗之路永不停歇,所以以后也要继续加油啊徐宝宝!
晚上跟太子回东宫,徐冉献宝一样将目标素笺给太子看,然后在春华殿里逛来逛去地找东西。
太子问:“你找什么?”
徐冉头也不回在墙上比划:“我要将这个素笺裱好挂起来,得找个最显眼的地方。”
太子:“春华殿就你我二人,你裱起来外人也看不到。”
徐冉找到一个满意的地方,得意洋洋道:“就是给我自己看的。”停顿两秒,嗓音变大,“我要让自己知道曾经有多厉害,并且以后我还会变得更厉害。”
太子走近,轻轻从后面抱住她,“哦?那你想变得多厉害?”
徐冉认真想了想,“厉害到连你都夸我厉害的程度。”
太子:“不是夸过你么?”
徐冉叉腰,“不算,你那是哄我开心的。”
太子亲亲她的耳朵,语气严肃正经:“这回不哄你,冉冉确实厉害。”
徐冉侧过头,“再多说两句。”
太子将她拦腰抱起,一步步往里殿而去,“你想听多少句都行。”
·
谢恩师,自然不能只谢吕夫子一人。过年前两天,三堂的学子们商量,在最好的酒楼定了上宴,将夫子们都请了过来。
席间吃吃喝喝聊聊,畅快得很。少数几个没考好落榜的,在大家的安慰下,振作起来,说是来年再考。李信最是乐观,大咧咧地拿自己倒数第一的悲惨战绩去安慰旁人,徐冉瞧一眼他挂彩的脸,就知道国舅爷肯定动手教训过他了。
吕夫子心情好,举起酒杯问:“李信,明年你还来本夫子的堂里么?”每个堂总得有个垫底的。
李信笑:“不了,明年我去考武学。”说完往沈令音那边看了看,“等我入了武学,以后说不定就成了个英俊潇洒的大将军!”
他说话的模样滑稽,像是有意取乐众人,大家哈哈笑起来,一个个起哄喊李大将军。
闹了片刻,没多久李信凑到徐冉跟前,神秘兮兮问:“徐班使,咱们同窗一场,有件事你得和我说实话。”
徐冉被他这认真劲震住,“什么事?”
李信压低声音:“前几天我看见沈娘子和……和你哥在东郊相会……那个……你觉得我和你哥比,有优势么?”
原来是问这事,东郊相会?她竟不知她哥已经和沈娘子发展到外出约会的地步了!回去得好好问一番。徐冉顿了顿,扫了扫李信,不忍心打击他。“你知道的,那是我哥,我肯定说他好话。至于你嘛……”
李信:“你尽管说。”
徐冉咳了咳,“其实我哥也没啥优势,他就是比你瘦了点,高了点,俊了点,上进心多了点。”
李信深受打击。
不过嘛,他一向脸皮厚,很快振作起来,眼中熠熠生辉,“也就是我只要再瘦一点,高一点,俊一点,上进心多一点,从你哥手上抢过沈娘子还是有可能的。”
徐冉拒绝回应。
李信拍拍徐冉的肩膀:“徐班使,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从今天开始,我一定好好努力。”
徐冉懵呆。
好像……无意间给她哥找了个潜在劲敌……
一顿饭吃下来,两个钟头就这么过去了。等到快要结束的时候,徐冉左瞧瞧右看看,刘夫子还是没出现。跑去问吕夫子缘由,吕夫子道:“刘夫子以后不在幼学教书了,好像他要离开大周,这会子应该正在家中收拾包袱。”
徐冉吃了一惊。刘夫子是个负责任的好老师,以前她的策论迟迟没有进步,刘夫子天天为她补习,而且还亲自往徐府跑了一趟,和她爹也好好讨论了一番。现在不仅不教书了,而且还要离开大周?
徐冉当即向吕夫子打听了刘夫子的住处,走前吕夫子万分交待,说刘夫子不太喜欢和人告别,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徐冉自是应下,急急到了刘夫子的家宅处,正好碰见刘夫子从门里出来。
刘夫子一抬头,“徐冉,是你啊。”
原来他正好要去街上采买东西,徐冉就陪着他一块,一边走一边问:“刘夫子,你为何要离开大周?”
刘夫子转头笑道:“我决定继承祖母的遗志,去东海的那头看看,东海那边从未有人去过,兴许被我找出点什么也说不定。”
哇——这是要做大周版郑和的节奏吗!
徐冉竖起大拇指,虽然刘夫子看起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但这股说干就干的热血尽头,简直拽爆了!说不定以后刘夫子就是传说中成为海贼王的男人呢!
“东海时有汹涌巨浪,夫子出行定要小心。”
刘夫子买好了东西,往回走,步子轻松。
周围所有人一听说他要往东航海,都说他疯了,说他不可理喻,没有一个人理解他。如今好了,徐冉不仅没有对他的决定表示质疑,反而还让他出行小心,就好像他要往东航海是理所应当的事。
自己的路自己走,刘夫子想,他要去做什么,本就是他自己的事。他上无父母,下无妻儿,无牵无挂,只需对得起自己即可。哪怕以后就是死在东海上,他也心甘情愿。
一个人但凡决定要去做什么,就得立刻去做,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想继续等下去了。
徐冉想起什么,问:“刘夫子,船都找好了吗?”
当夫子没什么油水,要是想要出海,装备越精良越安全。
刘夫子明白她的意思,低头含蓄地笑了笑,神情窘涩,道:“以前的江南布坊刘不知你听过没?那是我家的祖业,后来我双亲去世,我又不喜欢经营之事,便来了望京做夫子。这些年布坊交给其他人打理,虽然不如从前,但家底尚在,还算殷实。”
江南布坊刘家,徐冉听过,有一回徐娇想要一匹金丝锻,只有江南布坊刘家才有,等了整整半年,好不容易才入了一匹。
原来刘夫子是个隐藏的富二代!
徐冉看了看刘夫子稍显病弱的侧脸,面白似玉,五官柔和,唯有一双眼睛光辉溢彩,目光锐利。徐冉隐隐有种“这人以后肯定有大作为”的感觉。
到了刘府家宅,目送刘夫子入府,徐冉心中有了个念头,脚底抹油一般往东宫去。
到东宫时,天已半黑,徐冉一入殿就到处找太子。
福东海道:“殿下在宫中,约莫要半个钟头才回来。”
徐冉气馁,只好乖乖等着。在殿里等了一会,徐冉决定还是到宫门口等。
这样他一入东宫就能看到她!
顶着寒风,徐冉冻得手脚发麻,半个钟头后,总算是将太子盼了回来。
太子将她搂入大氅下,捏着她的手搓揉,不是很高兴。徐冉一见他要发作,连忙往他怀里钻,又抱又蹭,撒娇:“我想你,想要尽快看到你嘛。”
太子狐疑地扫她一眼,数秒后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头,问:“说罢,有何事求孤?”
啧,这么直接,让人没有一点成就感。徐冉叹气摇摇头,“你好歹装个样子嘛,这样很打击人的。”
太子牵她手,两人拾阶而上。“不说就算了。”
“别,我说!”徐冉停下脚步,双手趴他胸前,一点一点滑动手指画圈圈,“之前殿下不是替我保管了银子嘛……我想拿个五六千两……”
太子皱眉,“要银子作甚?”
徐冉咽了咽,决定还是说实话,便将刘夫子东行航海的事说了出来。
拿五六千两出来,纯粹当做一项投资,虽然刘夫子不差钱,但银子多一点总不是坏事。万一以后刘夫子真找出什么宝藏出来,说不定她还能跟着发达呢。
太子许是觉得有些好笑,还要怎么个发达法?以后大周都是她的,她想要什么,他自会给她,还需要靠外人给予么?
一口拒绝。
徐冉甩手不干,耍赖一般缠着他,横竖摆出一副“本宝宝很不高兴”的神情,反正就是要银子。
磨了一晚上,太子终是拗不过她,临睡前应了句“好。”
徐冉立马移开遮着嘴的手,惊喜问:“真给我银子?”
太子:“只给五千。”
五千就五千,有总比没有好!
徐冉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顺带着谄媚地夸他。
太子一只手撩开她的臂膀,趁她不备欺身压了上去,“亲够了就给你。”
只要给她银子,一切都好商量呐!徐冉双手双脚张开,成八字形,闭眼撅嘴:“来吧来吧。”
银子给了刘夫子,刚开始刘夫子说什么都不肯收,后来经不住徐冉的热情,只好收下,道:“等我以后航海归来,若真发现宝藏,定分你一半红利。”
徐冉咧嘴笑,不客气地应下了,“好咯!”
大考过了,榜也出了,刘夫子那边也告别了,一转眼就是年底,要过年了。
大年三十那天下午,太子来问徐冉,问她想不想去宫中吃宴。
比起宫中吃宴,显然徐冉更想留在府里陪家人过年,太子也没勉强她,便一个人往宫中去了。




物以稀为贵 第136章
傍晚开宴,皇亲国戚泱泱坐了一殿,席间有人借酒劲问起太子婚事。
一国储君婚事迟迟未定,实在不该。问话的是明王爷,年岁已高,论辈分,乃是官人的三叔,太子称一声三叔公。他一开口问,旁边坐着的老一辈宗族们也开始问,大有让太子今晚立马定下来的意思。
官人似乎并没有开口为太子解围的意思,微笑着看了太子一眼,便移开视线欣赏殿里的丝竹歌舞。
面对一帮银发白胡子七老八十的叔公们,太子含笑不语,低头抿酒。
许是他们太喋喋不休,旁边兴王听不过去了,站出来为太子说话,以叔公们家中小辈的亲事为由,左一句“你家那谁谁多大了还不成亲”,右一句“你家那孙子孙媳成亲三年咋还不生孩子”,诸如此类,噎得叔公们面红耳赤。
他牙尖嘴利,且又是骄纵惯的,叔公们也不好和他再争,一个个闭嘴专心吃东西。
酒过三巡后,外面天色已近暮黑。官人领众人至琼玉楼赏烟花,宫女随从拎着牛角对灯,黑压压的一片人。烟花朵朵绽放,绚烂夺目,今年的烟花式样与去年不同,花式更多更齐全,众人惊呼,看得入迷。
太子凭栏而立,仰望夜空,微微有些失神。顷刻后,压低了声音问旁边执灯伺候的福东海,“今晚徐府的赐菜,是否安排妥当?”
福东海轻“嗳”一声,细细道:“全安排好了,李太监这会子应该已经在徐府厨房忙活起来了。”
前两天说过年的事,聊起徐娘子爱吃的菜,然后就说到了大年三十晚东宫赐菜,赐菜不如赐人,索性直接让李太监去徐府。这放在从前,是没有的事。
哪有让东宫御厨总领太监去臣子府上掌厨烧菜的呢?
太子点点头,侧过脸继续看夜空,不再言语。
福东海微躬着腰,心中感叹,想必等会宫中散了宴,太子殿下回东宫又是孤单伶仃的一个人,本以为去年徐娘子没来作陪,今年水到渠成自是能陪殿下过年的,结果还是没能。等来等去的,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烟花盛放,满目光彩。
太子站了一会,衣袖忽地被人拽了拽,往旁一瞧,左侧身后站了个人。兴王一来,福东海以及一干宫婢自动往旁退避几步。兴王抬起脸,清脆喊了声:“皇兄。”
太子没什么神情变化,颔首以作回应。
兴王凑近些,想要和太子并肩而立,想了想,最终还是后退两步,保持了几步的距离。
“皇兄,徐二娘子为何不来。”
这句话轻轻柔柔,却带着稍微戏谑。
太子眼睫一动,横着眼睨过去,“干你何事。”
兴王一愣。印象中皇兄从未对他如此说话,皇兄就算待人冷淡,也是儒雅清贵的模样。方才一句说出来,倒有些戳人。
兴王低下头,心中倒还蛮喜欢太子这般语气说话。至少待他不是和旁人一样的说话语气,只要稍显不同,那就是比从前亲近。
兴王抿嘴笑得含蓄:“确实不干我事,只是我觉得,若徐二娘子来了,皇兄会更高兴。”
太子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兴王细细碎碎地快速又问来了一句:“皇兄,既然喜欢为何还要等两年。”
这时最后一盏烟花轰轰散开,美丽至极,夜空下喧嚣热闹。
太子伸了伸脖颈,姿态慵懒闲散,嘴里说了句什么。
兴王没有听清楚,隐约听得下半句,身体一僵。
“……孤能等她一辈子。”
徐府。
全家人围在桌前,满桌珍馐,李太监在一旁解说。
这个菜什么来历,怎么做的,应该怎么吃,一一详解。
萧氏不好意思得打断他,问得简单粗暴:“哪个是太子殿下平时爱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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