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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为田舍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贼眉鼠眼
但今日这一次例外,顾青突然不想讲礼貌了。
回纥汗国五万精骑南下,一个个欢天喜地载歌载舞,他们为何如此高兴?原因大家都清楚,他们南下就是为了中原的财富和人口。
抢别人家的东西就是强盗,顾青怎么可能对强盗客气?
顾公爷说让等足一个时辰,那就是一个时辰,一刻一刹都不能少。
安西军大营辕门外,回纥汗国叶护太子与百余亲卫站在辕门外,静静地等候顾青召见,等了很久后,叶护太子渐渐觉得不对劲。
回纥与大唐向来交好,友好和睦的交情已经延续百年了,回纥的使臣来到大唐都是以国礼相待的,为何这次唐国的这位公爵竟如此怠慢于他?等了半个时辰了,人还在辕门外,无人出迎,无人招待,冷冰冰的态度像极了草原大漠冬天的北风。
叶护太子三十多岁,身材略矮而敦实,脸上一把乱糟糟的大胡子,穿着回纥汗国独有的皮袍圆毡帽,服饰上搭配着各种金银玉器,独显出不伦不类的豪奢气质。
站在辕门外半个时辰后,叶护太子越来越不耐烦,眼中渐渐露出怒火,但他终究是回纥的太子,作为一国太子,该有的涵养还是有的,心中再愤怒他也咬着牙忍受。
旁边一名亲卫首领却没那么好的脾气,等了这么久后,亲卫首领约莫也品出味道了,压抑着怒火走到叶护太子身边,低声道:“太子,唐人恐怕来意不善,让咱们等了这么久,分明是倨傲慢待,太子是回纥汗国的储君,岂能受此大辱?”
叶护太子笑了笑,道:“男人的心胸应该像草原上的天空一样广阔,唐国与回纥百年的交情,我受这点委屈不算什么,再等等。”
“太子,您是储君,受辱已不是您一人的事,而是羞辱整个回纥汗国,请太子三思。”
叶护太子笑容渐冷:“我等应唐国天子之诏,率精骑南下,未入唐国国界便被唐军阻拦于阴山之北,唐国到底是请咱们入境,还是不准咱们入境,前后矛盾的做法不能不搞清楚,再等等,今日一定要见到唐军主帅,向他要个交代。”
亲卫首领低声道:“唐国如今正逢内乱,据说连朝廷内部也不太平,天子势弱,权臣当道,最大的权臣便是大营里的那位唐军主帅,他名叫顾青,曾是安西节度使,后来奉旨入关平叛,麾下将士颇为不凡,屡战屡胜,叛军就是被他的安西军打得退回了河北……”
叶护太子微笑道:“安西节度使顾公爷的名头,我在草原大漠也是如雷贯耳了,本来打算倾心结交,可瞧今日这架势,人家似乎不想与我结交呀。”
亲卫首领继续道:“顾青此人,实虎狼之辈,太子还是莫与他结交为好。听说如今唐国天子与顾青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尖锐,顾青倚仗手中兵权,对天子越来越不敬,今日安西军在阴山之北拦截咱们回纥军,恐怕是顾青与天子闹翻了的结果,天子要做的事,顾青不答应,于是率兵相拒……”
叶护太子仍笑道:“顾青,不仅是虎狼之辈,而且听说为人行事尤为霸道,外表文弱,却是脾性刚烈,宁折不弯,今日倒是想见识一下这位名震天下的人物。”
迎着阴山脚下凛冽的寒风,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后,从大营辕门里才姗姗走出一名披甲武将,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也不行礼,只是生硬地道:“顾公爷有令,请回纥汗国叶护太子入营。”
叶护太子含笑道:“烦请将军前面引路。”
众人走入辕门,走了片刻还未到中军,叶护太子的表情却渐渐有些震惊了。
看到大营内安西军将士操练列阵的军容后,叶护太子悚然动容。都是领兵之人,一支军队是否能战,战力是高是低,不必非要在战场上才能看得出,有经验的将领仅仅看一眼操练阵列便知。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将士们在阵列中无形流露出来的气势便能说明一切。就像后世的新中国军人阅兵方阵一样,仅仅看他们在方阵中踢正步时千百人如同一人的整齐动作,全世界便都知道这支军队不好惹。
叶护太子的脚步越来越慢,良久,轻轻呼出一口气,苦笑着用突厥语对亲卫首领道:“安西军……果真名不虚传。”
亲卫首领不服气地道:“与我回纥精骑相比如何?”
叶护太子摇摇头,没说话。
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武将带众人来到中军帅帐前,帅帐的门帘低垂,外面站着两排亲卫,仍如辕门外一样,无人出来迎接。
叶护太子露出愤然之色,两国邦交百年,各为友邻,你们不迎出辕门外也就罢了,到了帅帐前也不出来迎接,就像对待麾下的一名偏将一样召之即来,如此慢待友邦使臣,这已经算得上严重的外交事故了。
领路的武将上前一步,隔着门帘躬身恭敬地禀道:“顾公爷,回纥汗国叶护太子到。”
里面传来冷淡的声音:“请他进来。”
武将应是,单手掀开门帘,做出请进的动作。
叶护太子脸颊肌肉直抽,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深深吸了口气。
礼节不重要,谈的事情才重要,他努力说服自己不介意唐国人的冷漠态度。
忍住怒火,叶护太子面沉如水,独自走入帅帐。
帅帐内,顾青披甲而坐,叶护太子进来后他也没起身相迎,而是冷冷地注视着他,打量了一眼后,问道:“你便是回纥汗国的叶护太子?”
叶护太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做出了右手抚胸躬身的礼节,道:“回纥汗国叶护太子,见过唐国上将军顾国公足下。”
顾青点点头,开门见山道:“多余的废话我不说了,五万回纥军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不准越过阴山一步。”
叶护太子错愕地看着他,半晌没反应过来。
唐国是礼仪之邦,说话竟如此不客气吗?
“顾国公,我想两军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叶护太子皱眉道:“我五万回纥军是奉你们唐国天子的诏书南下的,唐国内乱,叛军未定,唐国需要借我五万精兵助其平叛。”
顾青淡淡地道:“平叛是我大唐的内部事,不劳回纥汗国操心,太子殿下请率兵回去吧,此事是我大唐朝堂有了误会,如今误会解除,不需要借回纥军平叛了。”
叶护太子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了,脸色渐冷盯着顾青道:“顾国公,唐国叫我们来,我们便来,让我们走,我们就走,唐国岂能如此折辱回纥汗国?顾国公视两国百年邦交如无物,你如何对唐国君臣交代?”
顾青仍旧神情不变,淡淡地道:“如何交代是我的事,两国邦交百年,算是老朋友了,可朋友之间交之以义,拒之以利,肝胆相照才是真朋友。从来没听说过朋友来别人家做客还顺搭着抢人抢东西的。”
叶护太子脸色微红,冷冷道:“抢掠是我回纥汗国的传统习俗,大军所过之地,总归要带走点什么,否则如何安我部落牧民之军心?而且,这也是回纥与唐国天子谈妥的条件,天子都答应了,你凭什么反对?”
顾青冷笑道:“大唐非天子一人之大唐,天子与你们谈的条件不作数,你们的传统习俗更不被我们认同……”
压低了声音,顾青冷冷道:“我若率军北上,直入狼居胥,不知太子殿下可否允许我抢掠你们回纥可汗大帐和牧民牛羊?”
叶护太子勃然大怒:“顾国公,你欺人太甚了!”
顾青毫不示弱地针锋相对:“你率军来抢我大唐财富,夺我大唐百姓人口,难不成我还应该对你客客气气相迎?太子殿下,欺人太甚的人是你。”
脸色迅速阴沉下来,顾青语若寒冰道:“太子殿下,请率军速速退回草原大漠,大唐国境以阴山之北为界,若回纥军敢入国境一步,我便视回纥为入寇,入寇者斩。”
叶护太子冷冷道:“回纥是应唐国天子之请而来,如此说来,唐国天子的诏命你敢违抗?”
顾青哂然笑道:“天子之命是为乱命,臣民可不遵。殿下不必拿大帽子压我,我不怕。”
叶护太子沉默下来,顾青也不说话,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良久,叶护太子忽然笑了:“听说安西军天下无敌,唐国叛乱全靠安西军之力将叛军赶回了河北,此言确否?”
顾青也笑了,笑得分外灿烂:“口说无凭,眼见为实。要不……咱们两军碰一碰?”
叶护太子大笑道:“我倒真想碰一碰,‘天下无敌’的名头,可不能胡乱自封呀,我回纥铁骑纵横草原,未遇敌手,也从来不敢自称‘天下无敌’。”
顾青眨眨眼:“那么,我便恭送太子殿下出营,一个时辰后,你来进攻,我安西军接着。以前的叛军也不相信安西军天下无敌,挨过揍后他们便信了。”
叶护太子深深看了顾青一眼,笑道:“甚好,既然争不清楚是非曲直,便在战场上见真章吧,草原上的真理是用刀剑来证明的。”
“真巧,安西军中的真理也是这样证明的。”
二人相视一笑,仿佛多年的至交好友,然而帅帐内顷刻间杀意弥漫,阴气森森,笑意盎然的眼神交会,竟如金铁相击,隐含刀剑之气。
“顾国公果然名不虚传,今日领教了,告辞。”叶护太子起身就走。
顾青未起身,扬声道:“韩介,送叶护太子殿下出营。”
走出大营辕门的那一刹,隆隆的鼓声擂响,叶护太子脚步一顿,转身看着这片不见首尾的营盘,嘴角的笑容渐渐消逝。
这一战,必须要打。
并非意气之争,而是国本之争。回纥汗国是游牧国,说是“汗国”,实际上是很多部落联盟起来的国家,这个国家并不富裕,如今已入冬,草原上的冬天对游牧民族来说是一道鬼门关,他们迫切需要粮食和钱财来帮他们安然度过这个冬天。
唐国天子已经许诺了钱财和粮食,回纥汗国需要这笔财富,顾青如果反对,那么,叶护太子只能选择开战,无论如何,他们要拿到这笔财富,谁挡谁死。
“走,回去,整军备战!”叶护太子骑上马,扔下这句话,然后策马疾驰。
…………
安西军大营帅帐内,顾青披甲而立,他的面前众将齐聚,静静地等着他发号施令。
“诸位,事态已不可挽回,一个时辰后,我军将与回纥汗国交战于阴山之北。”顾青淡淡地道。
众将神情振奋,战意盎然,没有任何畏惧之色。
顾青站在沙盘前,凝视沙盘上的两军兵力部署,道:“废话不多说了,此为国战,既然开战了,就不必对回纥客气,结结实实把他们揍痛了,可保大唐北境数十年和平。”
指着沙盘的中心位置,顾青道:“孙九石何在?”
孙九石闪身出列,抱拳道:“末将在。”
顾青头也不抬,道:“命你神射营为主力,列阵于两军对垒正中,还是按老规矩,三段式射击,缓缓前行,以击溃对方前阵为目标。回纥汗国骑兵颇为精锐,你们装填弹药和变换阵列的速度要比平时更快,做到不间断射击,才能有效狙击敌军于阵前两百步外。”
“末将遵令。”
“常忠何在?”
“末将在。”
“你率两万骑兵压住神射营的左右侧翼,抵御敌军从侧翼破神射营的阵,一旦神射营打破敌军正面的前阵,左右侧翼便可直插而入,冲入敌阵中军,彻底击溃敌军的阵列。”
“末将遵令。”
顾青又道:“马璘何在?”
马璘闪身出列:“末将在。”
“你率一万骑兵为右军,压在神射营阵列之后。神射营若有危难,你率军护侍,神射营击破对方前阵,你配合常忠直插敌阵中军。”
“末将遵令。”
军令下达,众将战意凛凛,帅帐内阴风四起,一群杀才兴奋地摩拳擦掌,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对人间的生灵蠢蠢欲动。
顾青眉目微抬,淡淡地道:“此战,是给大唐父老子民一个交代,当兵可以为了吃粮,也可以为了领赏,但终究还是要维护国家尊严,抵御外侮,保护我们的子民,就这句话,诸位问问将士们,我们舍生忘死厮杀战场,为了赏钱之外,不妨再多加一份信念。”
“诸位袍泽若临老之时,能拍着胸脯对子孙说,我为这个国家战斗过,为它流过血,拼过命,此生死而无憾。”顾青环视众将,嘴角带笑,缓缓道:“诸位想想,那时的自己,说这句话时该有多自豪,子孙看你们的眼神,将会是多么崇拜,诸位,莫负家国,家国必有厚报。”
“回去整顿兵马,一个时辰后,开战!”
…………
北风呼号,山麓低昂。
阴山之北,万马齐喑。
一个时辰后,两军已列阵对峙,相距不过三里,遥遥相对。
安西军阵内,神射营五千将士列于前阵,左右侧翼分别是一万骑兵,整支军队的阵型如同一只张开翅膀的大雁,静静地伫立在阴山脚下的寒风中。
对面的回纥骑兵列阵也颇有章法,骑兵最重要的作用是冲锋,用最快速度和战马的冲力破坏敌人的阵型,回纥骑兵列出的阵型前窄后宽,像一支锋利的锥子,锥尖遥遥正对着安西军的前阵。
双方近十万人的对峙,战场上却鸦雀无声,双方将士相隔数里对视,默默地酝酿着杀气。
顾青骑马立于中军帅旗下,冷眼看着对面的阵型,然后阖目养神,不知在想什么。
两军之间久久不见动静,半晌之后,顾青睁开眼,道:“传令擂鼓,准备进攻。”
韩介立马转身,挥舞手中的令旗。
隆隆的战鼓声擂响,急促的节奏令人心旌动荡,催发着每位将士的热血沸腾。
对面的回纥骑兵前阵也出现了短暂的不安,接着他们也吹起了号角。低沉呜咽的牛角号在广袤的草地上悠悠回荡。
顾青半阖着眼,道:“传令神射营,可以推进了,左右侧翼跟着压上去。”
片刻之后,列于前阵的孙九石猛地挥落了手中的令旗,嘶声大吼道:“神射营,进!”
神射营刚迈动脚步的一刹那,对面的回纥骑兵也动了。
前阵催马,战马刚开始时还是慢悠悠地踱步,最后越来越快,离安西军尚有一里之地时,马上的回纥骑兵们挥舞着游牧部落独有的弧型弯刀,冷冽的刀刃在寒风里折射出幽幽的白光。
回纥中军阵中,叶护太子长长地吸了口气,然后默默叹息。
箭已离弦,不由自己了,此战是胜是负,他并无把握。
安西军阵中,孙九石脸色涨红,高高举起令旗,嘶声大吼。
“神射营,第一排准备——!”





朝为田舍郎 第六百零九章 立旗为界
大唐的战场,是骑兵为王的时代。
无论大唐本土还是邻国,都信奉骑兵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只是相比之下,大唐的骑兵比邻国的战力更高,同样人数的骑兵战场相决,大唐骑兵的胜率要比邻国骑兵高得多。
这就涉及了诸多因素,从根本上来说,是国力比拼的结果。
培养一支骑兵需要充足的后勤保障,粮草要管够,将士们吃得饱才有力气,还有操练的频率,以及装备的比较。大唐骑兵由轻骑,弓骑,重装骑兵等组成,骑兵皆披戴铠甲,兵器有长戟,矛,弓箭等等。
一个骑兵装备战马,长戟,铠甲,填饱了肚子上战场跟敌人拼命,看起来很稀松平常。但在外敌眼里可就没那么平常了,装备一个人容易,数千数万同样的装备,同样的训练水平,同样的填饱肚子,对于那些在草原上仍在与恶劣的自然气候苦苦对抗的游牧民族来说,是很不容易做到的。
别的不说,打造一支万人骑兵军队,让他们装备统一的铠甲,就不知需要多少斤铁,需要多少铁匠日夜不停的淬炼敲打,这是考验一个国家原始工业国力的事情,国力是否厚实,战场上一亮相就能比出高下。
此刻安西骑兵与回纥骑兵战场对决,一眼就能看出高下。
安西军将士无论是骑兵还是神射营,每人皆披戴铠甲,手执的兵器按照兵种的不同而统一分出了区别,回纥骑兵身上披戴的却是牛皮硝制而成的皮甲,兵器也是五花八门,一支队伍里什么乱七八糟的兵器都有,唯一可取的是他们冲锋时奋不顾身的英勇精神。
然而,再奋不顾身,在神射营射程之内,终究也是徒劳。
第一排神射营将士同时放枪后,两百步外,冲锋的回纥骑兵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浪一样,倒下了一大片,落马之后眨眼间就被后面的袍泽战马踩成肉泥。
没等他们回过神,第二轮排枪又扣动了扳机,冲锋的回纥骑兵再次倒下一批。
一排接一排,永不间断。
在付出两千余骑兵的生命代价后,回纥将领渐渐察觉到不对,立马下令转变战术,分左右两侧迂回包抄。
安西军阵内,见回纥军突然改变了战术,常忠早已有了准备,下令左右两翼的骑兵出击迎敌,而神射营,仍按照他们自己的节奏,一步一步地往前推进。
很快,左右两翼敌我相碰,毫不相让地互相发起了冲锋。
大唐骑兵几乎是天下无敌的存在,无论人数,装备,还是训练的程度,都远胜回纥军良多,这个世界上能抗衡大唐骑兵的军队几乎不存在,大唐能开创盛世,与军事上的骑兵无敌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左右两军相遇,安西军皆着铁制铠甲,一刀劈下去只在铠甲上留下一道印,而回纥骑兵就惨烈多了,他们穿着的皮甲几乎只有一个心理安慰作用,一刀刺去,该怎么死还是怎么死。
安西军前阵,孙九石手中的令旗挥落得更频繁了,他一手举着令旗,另一手拎着一杆燧发枪,嘶声吼道:“神射营继续推进,快点!再行进两里,击破他们的中军,斩了回纥太子向公爷邀功!”
神射营将士发出兴奋的吼声,脚下的步程也越来越快了。
左右两翼在激烈厮杀之时,正中的神射营已节节推进,神射营后方的马璘所部一万骑兵则步步紧跟,随时策应,队伍离回纥中军阵越来越近。
回纥中军阵内,叶护太子冷眼看着战场上双方将士激烈厮杀,眼皮一阵阵抽搐,面色也越来越阴沉。
明眼人都看得出,回纥军不是安西军的对手,这场战事如果继续下去的话,五万回纥军很有可能全军覆没,回纥汗国伤了元气,旁边的部落汗国焉能放过回纥?
“吹号,鸣金,收兵!”回纥太子冷冷地下令。
旁边的亲卫首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还是默默地转身传令去了。
正在激烈厮杀的回纥军听到收兵的命令,顿时飞快地如潮水般退去。
片刻之前还是万人激战的战场,此刻只剩下满地的尸首,和倒地哀哀呻吟的双方伤兵。
收兵后的回纥军收缩营盘,但还是停驻在阴山之北不肯走。
清点战损,短短半个时辰的交战,回纥军伤亡近万,尤其是中部前阵被神射营击杀的将士便占了大半。
叶护太子听完麾下的禀报后,牙齿咬得格格直响,然而想到刚才战场上安西军恐怖的战力,以及前阵那支手执奇怪兵器的军队,叶护太子又打从心底里感到胆寒。
“果真名不虚传……今日领教了。”叶护太子喃喃道。
麾下部将问道:“太子,明日是否再战?”
叶护太子脸上闪过迟疑,他当然想战,若此战胜了安西军,便等于完成了大唐天子的托付,消耗了安西军的有生力量,减缓了大唐天子的压力,而回纥则更有底气跟大唐天子谈条件,别的不说,洛阳城抢掠十日不过分吧?
利益动人心,尽管安西军如此厉害,可叶护太子还是舍不得走。
可是,回纥军实在打不过安西军,刚才两军大战过一场,刀剑已经证明了真理站在谁的一方。
走又不舍走,打又打不过,叶护太子为难死了。
“再……再等等,容我权衡,容我权衡……”叶护太子痛苦地揉着额头道。
…………
安西军大营。
今日之战对安西军来说,似乎并不难,跟以往的战事一样,基本就是推进,推进,再推进,然后敌人就崩溃败逃了。
大营上下喜气洋洋,胜利的喜悦洋溢在每一位将士的脸上,营帐中不时传出兴奋的低吼声,夹杂着对某位战死袍泽低沉的呜咽声。
每次战后,大营里都是这样的气氛,欣喜中带着几分悲痛。
帅帐内,众将齐聚,顾青笑吟吟地看着他们,道:“今日干得不错,此战神射营为首功。尤其是孙九石,越来越有将军的架势了,终于知道自己所站的位置是指挥作战的将领,而不是深入敌后的孤胆英雄,不错,稍停赏你一只烤羊腿,我亲手烤的。”
孙九石大喜,呵呵笑道:“多谢公爷,公爷亲手烤的羊腿,比朝廷赏赐的万贯钱财更香,哈哈,末将便不客气,愧受了,愧受了,哈哈!”
说完孙九石得意洋洋地环视众将,睥睨群雄之态分外欠抽。
说抽就抽,安西军中从来不拖泥带水。
常忠一个箭步上前,啪的一声脆响,将孙九石一巴掌拍进了尘土里。
“狗杂碎,还抖起来了,若不是我率军压着左右两翼,尔焉能如此得意?”常忠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看着顾青,道:“公爷,这次我不服,姓孙的凭什么能得首功?我左右两翼骑兵与回纥军激战厮杀最辛苦,神射营不过是远远放了几枪,毛都没伤着,他怎么就得首功了?”
顾青笑道:“不服就说,好样的。”
顿了顿,顾青从桌案上拿起一张纸递给常忠,道:“我处事向来公正,你看看,这是后军文吏打扫战场后的战损战果清单,孙九石的神射营正面迎敌,毙敌六千余,战果大约是左右两翼的一倍,嗯,从战果来算,我给孙九石记首功,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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