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王无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眉小新
若棠哪里能不紧张,虽然明知道皇甫钟肯定不会爽快的就此彻底解了她的蛊毒,但面对着唯一的活命的希望,谁又能真的做到平静以对?
……
此时正阳宫中,王后上官氏正一脸漠然的由着宫女一丝不苟的为她整理王后袍服,整理好了后,她抬脚往外走去,手心里紧紧捏着的小纸条早已教汗水浸湿。
行至宫门口,她将手里的纸条迅速抛入浮着睡莲绿叶的水缸中,纸条悄无声息的没入水中,不过片刻,上头的字迹便被清水晕开,慢慢的沉到了缸底。
她的嘴角却微微一翘,露出一抹冷酷的笑意来。
似乎走了许久,步辇终于停了下来,往后头也不抬的下了轿辇,等着殿外的人通传后,便携了宫女的手慢步走进殿里。
她第一眼看见案桌后那依然高大却不复挺拔的身影,略一失神,便自嘲的笑了笑,那笑容极淡,等百里煌抬起头来,上官氏早已低下头去,“臣妾叩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起来吧。”百里煌的声音冷漠的不带半点感情,目光只在王后脸上顿了一顿,便似厌恶的皱起眉头来,很快移开了视线,“朕说过了,你用不着亲自来谢恩……”
“陛下误会了,臣妾并非是来谢恩的。”王后不紧不慢的打断百里煌的话。
百里煌眉心一跳,面上厌恶之色就更不掩饰了,“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臣妾这么些年,早已经习惯一个人了,陛下如今突然要将八皇子记在臣妾名下,臣妾实在惶恐……”
“有什么可惶恐的,你到底是王后,是正经的嫡母,如今小八也老大不小了,他又那个样子,又没有生母为他操心,说不得日后要辛苦王后了。”百里煌也不等王后说完,便不耐的打断了她,“此事朕意已决,你不用再多说,下去吧。”
“臣妾原是不想养育皇子们的,但陛下您也说了,我到底是皇子们的嫡母,”王后淡淡说道:“只是小八这个孩子,他向来是淑贵妃照料的,突然将他推给臣妾,臣妾实在担心会照顾不好他,若真的因此耽误了小八的前程,臣妾岂不是成了罪人了?”
百里煌的眼睛倏地眯了起来,满是阴鸷的瞪着跪伏在地的上官氏,“照你这般说,你又当如何?”
“依臣妾愚见,小八还是由淑贵妃管着便是了,倘若陛下真要给臣妾做母亲的机会,臣妾感激不尽。”王后语速不紧不慢,“恰好小七也是个没有生母的可怜孩子,不如陛下就将小七记在臣妾名下吧。”
百里煌的眉心重重一跳,“你说什么?”
“小七生母过世得早,这孩子小时想必很受了些苦。陛下放心,若小七能记在臣妾名下,臣妾必将小七当做自己的亲骨肉一般,还望陛下成全。”
百里煌气的险些摔了手上的奏折,“胡说八道什么?”
“臣妾惶恐,只是所言字字句句皆出自肺腑,”王后不紧不慢的俯首道:“上回见了小七,臣妾便觉得那孩子格外投臣妾的眼缘,只是却没想到,臣妾还能有这样的福气,还是要多谢陛下对臣妾的宽待。”
百里煌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又不能明着说,你这个毒妇给朕闭嘴,小七那是淑贵妃的亲生孩子,是要认回淑贵妃的,你这毒妇也敢惦记?
他沉下脸来,看着跪伏在地上的王后,冷冷开口道:“小七朕自有安排,小八也是懂事乖巧的孩子,你要知道,凭你昔年做下的那些阴毒之事,朕能容你到如今已是不易,上官氏,不要再惹朕不快!”
王后却忽然呵呵的低笑了起来,“陛下对小七是如何安排的,臣妾蠢笨,也能猜到几分。诚如陛下所说,我这毒妇能活到如今,全赖陛下开恩。不过陛下您却从来没有问过臣妾,臣妾是不是还想这般苟活着?”
百里煌冷冷看着她,“你是要以死相逼?”
王后幽幽叹口气,“陛下又怎会在意臣妾的生死?臣妾诚然不想活了,却也绝不会让某些人如愿!若臣妾死,必定昭告天下,臣妾是为贱人所害死!”
“你敢!”百里煌勃然大怒,刷一下拔下身后墙上的佩剑,几步走到王后面前,冰冷的剑锋直指王后颈脖,“你信不信,朕现在就让你死!”
“臣妾当然信。”王后慢慢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一眼百里煌,而后转过头看向外头晴朗的蓝天,似喃喃自语一般,“今天天气可真好,无风无雨,想来从正阳宫飞出去的鸽子们没有阻碍,能飞的更高更远吧。”
百里煌眼皮狠狠一跳,咬牙怒瞪王后一眼,才疾步往殿外走去,“来人,将天上的鸽子全给朕射杀了!”
“陛下,臣妾驯养鸽子的能力您是知道的,臣妾要送出去的消息,便是陛下您也拦不住。”王后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说道。
百里煌霍的转身,那恶狠狠的模样,仿佛要将王后生吞活剥了一般,“你这毒妇到底想干什么?”
“要么将小七记在臣妾名下,要么,小七小八都记在臣妾名下,”王后直直看向那恨不得活拆了她的男人,微微一笑:“要么,臣妾死,淑贵妃身败名裂,不但活着要受人指点,死了只怕也要遗臭万年了。陛下要怎么选?”
湘王无情 214 恩典
华清宫里依然欢笑声一片。
若棠尽职尽责的扮演着温顺恭敬又善良大方的好媳妇一枚,伺候的淑贵妃眉眼弯弯笑容不断。
正此时,一名内侍脚步匆匆的停在了水晶珠帘外头。
老嬷嬷轻瞥一眼,自然有淑贵妃的心腹宫女上前询问。
若棠正用心的替淑贵妃拿捏着肩颈,眼角余光微微一扫,就将那内侍凝重焦急的神色收在了眼底。
打发了内侍离开,那宫女亦是一脸沉重的疾步走过来。
淑贵妃自然早发现了异常,笑容不变的伸手拍拍肩上若棠的手,“好了好了,母妃知道你是有孝心的孩子,站了这么久,也乏了吧,快些坐下休息一会。”
若棠便谢了恩,依然在她下首坐了下来。
那宫女此时已经走到淑贵妃身边,俯身附在她耳边轻声快速的说了些什么。
淑贵妃脸上的微笑似僵了僵,眸中冷光一闪,片刻便又恢复了笑容,“陛下眼下在何处?”
“陛下正在过来的路上。”
淑贵妃便看向若棠,若棠识趣的站起身来,“一上午尽搅扰母妃了,孩儿也该告辞。母妃保重身体,孩儿得空便进宫给您请安。”
“嗯,你刚搬新居,想来手头事务也繁多,本宫就不留你了。”淑贵妃微笑道:“只你明日要接受治疗,也不知大惊不打紧,且在家中好好养着,等身体好了又再说。”
又殷殷叮嘱了两句后,便让身边的宫人送若棠出宫。
等若棠一走,淑贵妃面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不见,眼神阴沉的似要滴下水来,“本宫一直让你们留意着正阳宫的动静,王后闹出这般动静来,本宫却是最后一个知晓的,你们真是当的好差!”
宫女吓得连忙跪下来,申辩道:“自陛下的旨意到了正阳宫,奴婢便一直着人细心留意,但先前王后确实没有动静,后头换上王后袍服,也只说是要找陛下谢旨,奴婢便没有放在心上,岂料王后她竟然……”
“滚下去!”淑贵妃气怒难当,沉声喝道。
那宫女得知自己性命无碍,再不敢说半个字,伏在地上用力磕了个头,慌慌忙忙的退了出去。
老嬷嬷上前,熟稔的替她按揉起额角来,“娘娘,此时追究已是无用,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陛下的态度。陛下一会就过来,凭他对您的爱重,想来是不会受王后所威胁的。”
“本宫到底还是小瞧了上官氏!”淑贵妃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用力闭了闭眼,方才将极怒的情绪缓和了下来,“罢了,等见了陛下再说吧。”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身着威严龙袍的百里煌便疾步走了进来,他手一挥,屋里宫人井然有序的退了出去。
淑贵妃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如往常一般微笑亲昵的上前迎着他,“陛下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今日奏折不多吗?”
百里煌一直紧绷的身体,似在看见淑贵妃后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深深的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女子,愈发觉得自己对不起她,“蓉儿!”
“陛下这是怎么了?”淑贵妃微微挑眉,担忧的上前来,“可是哪里不舒服?”
“朕过来,是有事要与你商议。”百里煌牵起她的手,满脸歉意的说道:“先前王后那毒妇找到朕……”
淑贵妃便如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震惊的不知如何是好,但很快眼圈就红了起来,一把拿帕子捂住了嘴,忍着哭泣说道:“王后娘娘竟这般恨我,连我的皇儿也要抢去……不行,我去求她,陛下,我去求王后,求她不要抢走我的皇儿,我……只要她答应不抢走皇儿,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就算立刻将我贬出宫我也心甘情愿!”
“混说什么?”百里煌紧紧抱住她,又是懊恼又是心疼的说道:“朕原就不该留着她,倒给了她机会这般兴风作浪。蓉儿,事情到了这地步,为了你的名声,为了皇儿的前程,将他记在你名下这件事,只怕是……不妥了。”
淑贵妃猛的抬起头来,发红的眼睛哀戚的盯着百里煌,“那么陛下,您真的要将皇儿记在王后名下吗?”
“这是不可能的!”百里煌斩钉截铁的否认道,“朕如何能让那毒妇如愿?小七小八她谁都别想要了,只是如此一来,就要委屈蓉儿你了。”
淑贵妃听他的语气,便知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她咬了咬牙,方才道:“蓉儿但凭陛下做主。”
看着淑贵妃委曲求全的模样,百里煌愈发的觉得愧对她:“是朕思虑不全,才给了那毒妇空子钻,你且放心,此事朕不会就这么算了,总要给你们母子一个交代!”
淑贵妃含泪摇头道:“陛下不必如此为难,像眼下这般,臣妾想要见皇儿,便能宣他过来一见,于我已是心满意足了。至于能不能记在臣妾名下,已不是什么大事,难道不记在臣妾名下,皇儿便不是臣妾的皇儿了吗?”
百里煌叹口气,“只是那孩子到底对你怨气颇重,朕实在担心……”
淑贵妃眸光微闪,“母子连心,臣妾相信,假以时日,皇儿他定然会原谅我这个母妃,臣妾不着急,陛下也不要着急好不好?”
沈若棠这个女人,只怕从今后要更紧的抓在手里才行了。
半晌,百里煌长长叹息一声,“朕原以为此事十拿九稳,却不想会横生枝节。蓉儿,你们母子两个,朕愧对你们实在良多,你心里可会怨朕?”
“陛下这是哪里话?”淑贵妃伏在他胸口,轻柔回应道:“陛下的苦衷,蓉儿心里都是明白的。能继续留在陛下身边服侍您,蓉儿便已经心满意足。皇儿也是,陛下苦心栽培他,他便是眼下不理解,往后也定会明白您对他的一片苦心。蓉儿如今能在陛下身边,又能时时见到皇儿,这才是最要紧的。”
“你啊,总是这般容易知足。”百里煌又叹一口气,僵硬的身体却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知足方能长乐啊,”淑贵妃轻声说道:“蓉儿本就没有大志向,您是知道的。”
“朕当然知道。”百里煌抚着淑贵妃单薄的背脊,感慨着应和道。
两人静静地相拥了一会儿,待百里煌心情全然平复了,淑贵妃才离开他怀抱,抬头看着他,期期艾艾的说道:“陛下,臣妾能不能跟您讨个恩典?”
此时百里煌正是愧对她之时,她可不能白白错过了这个机会。
“你说。”
“臣妾这些日子才弄明白,原来那位沈姑娘,根本不是什么无父无母的孤女,您道她是谁?”不等百里煌回答,淑贵妃又径直往下说了:“原来她竟就是大楚时,楚皇给皇儿赐婚的那位沈相之女沈若棠!”
“有这种事?”百里煌的眉头迅速压了下来,“老三好大的胆子,他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弄虚作假欺瞒于朕!还有那不知廉耻的沈若棠,她……”
“陛下且先听我说。”沈贵妃哀求他道:“那位沈姑娘,臣妾自知道她的身份后,便常召她进宫来说话,臣妾发现,传言里说她种种不堪,并非事实。实则她恭谨知礼,仁善大度,孝顺恭谦,是真正的名门淑女。”
百里煌却明显不信,“只怕那是她装出来的样子。若真是个好的,又怎会不顾身份不知廉耻的住在老三府中,还厚颜跟着老三参加宫宴?”
“陛下,您常道臣妾在识人一途上颇为擅长,臣妾与她接触这些日子,倘若她是装出来的,臣妾又如何能被她瞒过去?”淑贵妃柔声说道:“至于她为何会在三殿下府中,却是因为——她是被三殿下掳来琉国的,三殿下威胁于她,倘若不听从他的话,便让她再也见不到皇儿。仔细想来,这沈姑娘这般遭遇,倒跟昔年臣妾有些相似。臣妾知道后,心里难免要多怜惜她两分。”
百里煌眉心原本蓄积的愠怒在听闻她提起昔年时,便如被一盆雪水兜头浇淋下来一般,“如此说来,她竟也是不得已?老三好大的胆子,竟敢做出这等事来!”
“许是三殿下有他的理由吧。”淑贵妃轻描淡写的说道,“臣妾知道这些事后,心里很是不安,因而想求陛下,不若还让她跟在皇儿身边,到底是有情人,就这么拆散了,臣妾实在于心不忍。”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百里煌沉吟道:“不过要做皇儿正妃,却是绝无可能。这一点,你身为皇儿的母妃,却是要为他顾虑周全,可明白?”
顿了顿,又不放心的道:“肖侯爷家,这道圣旨是该早些下达下去了。”
“陛下这般厚此薄彼,只怕不妥。”淑贵妃却连忙道:“论长幼有序,三殿下的亲事尚未说定,却先定下皇儿的亲事,只怕……”
“你说的有理。”百里煌深以为然,“老三到底也是朕的儿子,他的皇妃人选,也要慎重一些——你与外命妇打的交道多些,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
“好姑娘倒是不少,就不知道三殿下是什么心思?”
“且不管他,你给朕拟个单子出来,朕再斟酌一番,将人选赶紧定下来。如此,皇儿的亲事也能尘埃落定了。”百里煌兀自笑着道。
淑贵妃笑的柔顺恭谦,微垂下的眼帘挡了眼里雪亮的光:“是,臣妾拟好单子便给陛下送过去。”
湘王无情 215 解蛊
独立于后宫之外却又离后宫不远的永宁宫中,楚千岚一边漫不经心的翻阅着手上的名单,一边随口问着脚边跪恭敬跪着的内监。
“那边如何了?”
“回殿下的话,王后娘娘刚出去,陛下便摔了东西,去了华清宫。”内监恭敬的回答道:“王后与陛下争执声太大,外头的宫女内监都听到了,王后她以死相逼,陛下拔了佩剑,不过最后还是……”
“华清宫那边又如何?”
“淑贵妃将您与王妃的事抖了出来,趁机给王妃求了恩典,准王妃在您日后……娶了正妃后,以侧妃之礼迎娶她过府。陛下应了。”
楚千岚冷哼一声,“她倒是会挑时机。”
若在平时,百里煌是绝对不可能如此干脆答应这件事的,他对若棠的厌恶是明明白白表现出来的——不管是大楚的湘王妃,还是以孤女身份出现在他面前的若棠,百里煌都很不喜。想来这里面,也少不了那个女人的功劳。
因为认回他的这件事泡汤了,淑贵妃更加明白若棠的重要性,毕竟没有明面上的母子情分做牵绊,他们之间也只有若棠作为联系了。而百里煌觉得自己又欠了那女人,故而她借此机会求上一求,哭上一哭,百里煌饶是再不情愿,也会松口答应的。
“侧妃。”楚千岚冷冷一哼。
内监见他神色不虞,忙劝说道:“您且忍一忍,王妃少不得也要受点委屈,只等您成就大业之日,风风光光封了王妃做王后,如此,想来王妃她也不会同您生气的。”
楚千岚神色依然没有好转,不过却点了点头,淡淡道,“王后那边,之前本王给你的银票,找个人送过去,别太招人眼。”
“若她问起为何送礼……”
“就说是本王送的谢礼,旁的不必多说,她会明白的。”
内监记下了,又听楚千啦吩咐道:“让祝十五将消息传出去,别让她等久了。”
内监忙又应了是,见他并未让他退出去,便依然安静的跪在那里,等着楚千岚下达另外的指令。
“徐开,莫敬文,这两个人让他们好好查一查,”楚千岚指着名单上的两个人名,提笔在上面画了个圈儿,“一天之内,给本王回复。”
“是,属下……奴才这就去。”
楚千岚抬眼,淡淡扫他一眼。
那人背上冷汗都要下来了,忙将头磕下去,“殿下恕罪,奴才以后定牢记自己身份,绝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
楚千岚这才收回视线,“祝十九,若是让人瞧出端倪来,你就以死谢罪吧。”
易容成小太监的祝十九一抖,“是,奴才定然谨言慎行,绝不会坏了主子的大事。”
“本王让你留意的事情,可有头绪了?”楚千岚见他认错态度甚好,这才饶了他此次犯下的错。
祝十九忙回道:“这两天奴才都在御膳房与太医院转悠,御膳房犹如铁桶一般,且每个御厨都配了两到三个不等的内侍或宫女打下手,绝不允许出现一个人在御膳房里出入的情形。且入夜后,也有专门的人在御膳房里值守。奴才觉得,要在御膳房动些手脚,只怕很难。”
“太医院呢?”
“太医院倒没有御膳房那般森严,但奴才查过了,华清宫那边并没有用到太医院,最近一次的方子,还是年前淑贵妃染了风寒的方子。华清宫那边,连寻常的进补方子都没有。”华清宫不用太医院的话,太医院对他们来说也根本没有屁用。
楚千岚微微眯眼,停顿了片刻,淡淡道,“看来还得从御膳房着手。”
……
正阳宫。
将一干探头探脑的宫人都打发了,宫嬷嬷方才小心的扶着王后回到内室躺下来。
“奴婢给您敷敷腿,方才您跪了那么长时间,只怕膝盖又要受不住了。”宫嬷嬷抹了抹发红的眼睛,径直去外面打了热水来。
王后面无表情的躺在那里,等了一会,才见宫嬷嬷一脸诧异的端着热水进来,微一挑眉,淡淡道:“什么事?”
“方才奴婢出去打水,见小厨房有个小太监贼头贼脑的,便喝住他,谁知他见了奴婢,将个锦盒塞给奴婢,说了一句话就飞快的跑掉了。”宫嬷嬷放下铜盆,从袖里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小叶紫檀木描花锦盒来,双手递到王后跟前。
王后狐疑的看了一眼,并不伸手来接,只漫不经心的问道:“他说了什么话?”
“他说,这是七殿下给您的谢礼。”宫嬷嬷一脸郑重,却又十分的莫名其妙,连自己都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一般。
王后猛的坐起身来,劈手夺过宫嬷嬷手里的锦盒,打开一看,里头竟是厚厚一叠银票。
宫嬷嬷一眼也看到了,一时间嘴巴都有些合不拢,“这、七殿下给您送银票?”
王后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却渐渐有笑容爬上来,她啪的一下合上锦盒,“真不愧是夫妻俩。”
“娘娘,这七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宫嬷嬷却有些弄不明白了。
哪有人送人直接就送银票的?这不是侮辱人吗?
可是王后不但不生气,还笑了!
王后呵呵笑出声,心情似乎一下子就变好了,“那贱人若知道她的儿子压根不想认回她,不知会是怎生的心情?”
宫嬷嬷恍然大悟,却又不敢置信:“七殿下他竟真的不想认回淑贵妃?”
因而才会在王后搅和了陛下与淑贵妃的计划后给王后这罪魁祸首送来谢礼?
淑贵妃可是宠冠后宫,牢牢占着陛下的心,七殿下却居然不想认这样的母亲?到底是这世界变化太快,还是她老了跟不上主子们的节奏了?
宫嬷嬷稳了稳心神,试探道:“娘娘,七殿下这是有意要与您交好?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啊!”
“你说的没错。”王后已许久没有笑的这般畅快过,“本宫该打起精神来了——再过几天就是端午了吧。本宫可得好好想想,该还小七什么样的厚礼才好。”
……
“娘娘,七皇子记在您名下的事,当真就这般算了?”老嬷嬷一边仔细的为淑贵妃敷眼睛,一边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淑贵妃面无表情的躺在软榻上,冷哼一声,“不这般算了,还能如何?王后这回是铁了心要跟本宫作对到底,只怕是用上了难以想象的激烈手段,否则凭陛下对她的厌恶,又怎么可能对她妥协?原想将小八记在她名下,待她终老之时,到底还有个儿子给她送终,她却这般不识抬举,还想抢本宫的皇儿!”
“往常王后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便是咱们如何待她,她也一声不吭的忍了,怎么这回偏闹出这样的动静来?她也不怕陛下一怒之下,当真杀了她?”老嬷嬷心存疑虑。
淑贵妃眉心微动,心底到底有些不安稳,“正阳宫的人到底是怎么办事的?王后难道当真半点端倪都没有露出来?”
“是这样说的。”老嬷嬷连忙道:“一会奴婢亲自走一趟,务必好好敲打他们一番。”
淑贵妃点点头,自她接手后宫以来,正阳宫一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不可能瞒得过她。
她忽然问道:“沈若棠每回进宫之时,所带的婢女可有好好看着?”
“娘娘放心,她们回禀过的,除了净房,沈姑娘带过来的婢女十分安分,哪里也没去过。”老嬷嬷心里一凛:“娘娘莫不是怀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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