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王无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眉小新
楚千岚失笑,“乖乖听话就好了。”
用过早饭,婉如如同前些日子一样,又端来了若棠深恶痛绝的养生汤。在楚千岚的注视下,不情不愿的端起来,只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今天这味道怎么更怪了?”
楚千岚若无其事的接过来喝一口,“本王倒没觉得,哪里奇怪了?别找借口,快趁热喝了。”
若棠看他神色自如的模样,只得苦着脸一气儿将怪异的汤药喝下肚去,而后取过手帕压了压嘴角。
前往周家的马车上,若棠若有所思的盯着手里的帕子,她在擦拭嘴角时,将口中最后一口药汁吐到了手帕上。
她很确信,楚千岚有事瞒着她。而这件事,必然不是小事,很可能跟她现在每天要喝的这见鬼的养生汤有关!
“娘娘,您已经盯着这帕子看了一路了,到底有什么不妥啊?”采青忍不住询问道,“且这帕子脏了,奴婢给您换一条吧。”
“不用。”若棠将帕子重新收起来,问采青道:“每天替我熬制养生汤的,都是婉如?”
“是啊,婉如姐可认真了,每天一大早就要起身,一个人在小厨房里熬药,也不许人进去帮忙。有天早上我见她不舒服,想说帮她熬药的,她却说我太粗心,掌握不好火候,怕误了您的事,坚决不许我插手,还把我赶出厨房了呢。”采青不悦的噘嘴道:“其实奴婢平日里虽然粗枝大叶的,可是对于您的事情,奴婢可是半点也不敢大意的,婉如姐就是太不信任奴婢了。”
“是,婉如着实太紧张了些。”若棠笑道,“是了,我对她每日里熬的养生汤实在好奇的紧,想问她吧,她定然会觉得我不信任她,难免要吃心。可是不问吧,我这心里又猫抓似的难受,若那养生汤也适合孕妇就好了,晋王妃的身体更该好好养养的。”
“您说的也是。”采青附和道,“不过娘娘您若真的那么想知道,又不好问婉如的话,奴婢倒是有个主意。”
“哦?说来听听。”若棠装出副很感兴趣的模样来,鼓励采青说下去。
“奴婢可以把药渣子偷出来啊,到时候带到陆大夫……不对,现在应该是姑爷了,到时候再给姑爷瞧瞧,不就知道那养生汤到底能不能给晋王妃用了吗?”采青说完,屏息静气的看着若棠。
若棠便一脸惊奇的看着她,“哎呀,我的好采青今儿怎么这么聪明,这样的主意都能想到,嗯,我都要对你刮目相看了。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办吧,不过你行事要小心些,别让婉如发现了。”
采青得了夸,高兴地扬起下巴来,“奴婢本来就不笨的。”
说话间,就到了福仁胡同。
前头早早有人先到周家报了信,等若棠下了马车,大舅小舅以及周靓云夫妻都已经等在门口了。
若棠下了车,忙走向他们:“这么冷的天,怎么都出来了呀?”
“还不是王妃娘娘大驾光临,我等草民要恭敬接驾啊。”周靓云挽了她的手,玩笑着说道。
“你何时把我这王妃放在眼里过了?”若棠白她一眼,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往屋里走。
如今大舅母是有了女婿万事足,也不像过去一样惹人嫌了,高高兴兴的让丫鬟送了糕点热茶进来,就围着新女婿当她的二十四孝好丈母娘去了。
若棠看着大舅母围着陆正青嘘寒问暖,而陆正青虽然满脸通红,却分明十分享受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靓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颇觉丢脸的叹一口气,“这女婿都快变成我娘的亲儿了,倒是我这亲闺女,我娘一天到晚跟我说的话,翻来覆去就是要对她的女婿更好更温柔,你说这还是亲娘吗?”
“你就知足吧。”若棠跟她小声咬着耳朵,“大舅母对姐夫好,你还不乐意了?瞧你这一脸灿烂的,蒙谁呢?”
姐妹两个笑闹了一阵,周厚元袖着手问若棠:“这么大冷的天儿,你惯常是不出门的,且眼下正是年节下,你那王府里怕也忙得很吧。今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着有几天没见着阿鹤了,过来看看他恢复的怎么样。”若棠将早就想好的借口搬了出来。
正享受着丈母娘的贴心照顾的陆正青闻言连忙道:“阿鹤虽然身体底子不大好,不过到底年纪小,恢复的很快,只是这两天精神也不怎么好,问他,也只说是想你了。”
“那我过去看看他。”若棠伸手拽起周靓云,“表姐陪我一道去吧。”
周靓云跟着去了,陆正青作为沈佑鹤的主治大夫,自然也就跟着过去了。
沈佑鹤果然恢复得不错,露在外头看得见的鞭痕都已经结了痂,若棠有些担心,“这些伤口如此深,会不会留疤啊。阿鹤以后是要走仕途的,留了疤还能考科举吗?”
“姐姐,我为何一定要走仕途?”沈佑鹤看着若棠,小小少年尚且青涩的脸上满是疑惑与不解,“因为我是沈家的人,沈家的人自然都是要读书考科举的吗?你忘了,我已经跟沈家没关系了。”
他眼睛里除了对若棠的依赖,还有着显而易见的愤世嫉俗。若棠想了想,方才柔声说道:“你说得很是,士农工商,你喜欢什么便去做什么,倒是姐姐狭隘了,你别跟姐姐生气好吗?”
沈佑鹤闻言立刻变得慌张起来,“我没有生姐姐的气,我怎么可能会生你的起呢?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
“我知道。”若棠打断他的语无伦次,“我只是听先生说,你读书很有天赋,不到一年的时间,现在已经开始学四书了?”
“嗯,”沈佑鹤不知想到了什么,闷闷的点了点头,“先生很认真,不懂得地方总是讲的特别细致。”
“舍不得先生吧?”若棠轻声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你如今满腔满肺都是对沈府的深恶痛绝,沈府的人都要读书,你就偏不要读,好像这样才能跟他们不一样,是吗?可是阿鹤,他们读他们的,你读你的,你深恶痛绝的是他们,不是书本,对不对?”
“万一,万一以后我真的走了仕途,还要跟沈家人同朝为官,想到这个,我就……”想到这个,他心里就膈应的慌。
若棠摸摸他的头,“姐姐跟你保证,沈家不会有未来的,更不会有沈家人与你同朝为官。”
沈佑鹤诧异的抬起头来,显然不能理解若棠话里的意思,若棠笑了笑,“姐姐把话放在这里,以后你就会明白了——对了,小舅刚才说,你答应要做陆姐夫的弟弟,改姓为陆,可是真的?”
沈佑鹤往陆正青的方向看了一眼,用力点头,“我想好了,以后陆哥哥就是我的亲哥哥。”
“好孩子。”周靓云欣慰的上前来,也摸了摸他的头,“当着你姐姐的面,我跟你保证,我跟你哥哥都会好好待你,绝不会亏待于你!”
原本小舅倒是想将沈佑鹤收为养子,只是想到沈家事发后,沈安邦定然还会想到这唯一一个儿子,周家跟沈家本就有牵扯不清的姻亲关系,到时候沈家来要人,周家扣着不给,传出去终究不好听。但陆正青,显然就没有这样的困扰了。
若棠感激的朝着陆正青行了个礼,“以后阿鹤就劳烦姐夫跟姐姐了。”
“说的这是什么话。”周靓云白她一眼,“跟我们你还这样客气,当心我打你——今日你过来,不独只为了阿鹤的事吧?”
“还真叫你猜中了,我近来还是觉得身体有些不适,想叫姐夫帮我瞧瞧。”若棠笑眯眯的睨着周靓云,“不知道姐夫方不方便呀?”
湘王无情 149 蝴蝶蛊
“你身体不适?”顾不上若棠的调侃,周靓云就急着将陆正青拖了过来,“怎么不早些说,身体不舒服还到处跑,信不过旁人,让人送封信来,让你姐夫去王府不就行了?这天寒地冻的,万一加重了病情,有你哭的时候!”
若棠笑眯眯的享受着周靓云关切的唠叨,一点也不觉得烦,待陆正青将脉枕递过来,方才将手放上去,还不忘安抚同样着急的沈佑鹤,“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早上起身时头晕了一下而已。”
沈佑鹤并没有被安抚到,紧张的揪着身上的被子,小小的眉头锁的死死的。
周靓云扶着若棠的肩头,看着陆正青一脸认真的诊脉,手指不自觉地用起力来。若棠原本还想调侃她两句,一转头见她嘴角抿的紧紧的,一副全身都绷紧了的模样,哪里还敢出声去招惹她。
过得一会儿,陆正青放开手,奇怪的瞧着若棠,道:“你的脉象从容和缓,流利有力,并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我原先说过,冬日正是进补的时候,想来你也做得很好,原还有些弱的底子,如今已如常人无异了——”
见若棠不但没有露出笑容,反还眉头深锁的模样,陆正青不由得好奇的道:“不如你再说说你的症状,许是我学艺不精……”
若棠抿了抿嘴,才笑着望向略有些不安的陆正青,“不是姐夫的问题,旁的大夫也说我身体很好,并没有问题,看来是我想多了。不过姐夫,我这里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她说着,伸手要将袖袋里的帕子拿出来,却摸了个空。
明明是放在这里的。
若棠不信邪的又摸了摸,原本那条想要请陆正青辨别的帕子竟然不翼而飞了!
“采青!”若棠急声唤道。
“娘娘?”
“我那条帕子呢?是不是你收起来了?”
“帕子?”采青略略一想就知道了,“那帕子不是娘娘您收着的吗?不见了吗?许是落在马车上了,奴婢这就去找找。”
采青连忙去了。
周靓云见若棠蹙眉,神色有些茫然又有些颓然的坐回椅子里,不解的问道:“什么帕子那么紧要?”
“罢了。”若棠似没有听到她的问话,兀自出着神,喃喃道:“他不想让我知道,那就不知道吧。”
那所谓的养生汤,总不至于能要了她的命吧。更何况,就算楚千岚真的要她的命,也用不着这么麻烦,就像他团灭了长春馆里那群如花似玉的美人儿那般,随便弄个刺客的名目就能将她弄死,何至于要拿软刀子来磨刀,浪费功夫不说,还得在她面前表演情深不渝,他也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
更何况,他对她的心意,是能演出来的吗?
如果连那都能演出来,楚千岚那也是表演大家了!
“你在说什么?”周靓云难掩担忧。
若棠回过神来,笑着道:“没什么,不过想到了一件小事,没什么要紧的——我看外头红灯笼都挂上了,这才觉得年关是真的将近了。年货之类的可都采买好了?这是你们在京城的第一个年吧,一定要过得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才好。”
“这还用你说?”周靓云白了她一眼,“正好你过来了,就省得我们再跑一趟,一会回去,把给你备好的年礼带回去吧——我可跟你说,祖父送江南送过来的好东西,又有一大半是你的,你回去整理整理,也别藏私啊,我跟你姐夫还要养弟弟呢。”
“知道啦知道啦。”若棠佯装不耐烦,“有没有出息啊你,外祖父给我的东西你也惦记,别当我是三岁孩子,外祖父落了谁,也定然不会落了你的。你才别藏私呢,快带我去你那儿看看都有什么好东西。”
“走吧走吧,就知道你一来,我那小库房就要不保了。”虽是这样抱怨着,周靓云却眉开眼笑的挽着若棠去了隔壁自己家。
待她两人去了隔壁,周厚元避开众人将陆正青拉到一旁说话,“棠姐儿的身体果然没有问题?”
陆正青疑惑的摸了摸脑袋,迟疑了一下,方才道:“我能肯定脉象是没有问题的,且观她面色,亦是红润有光,精神状态也很好,不像是染病之人。但是……”
“但是什么?”周厚元追问道。
“但是不知为何,阿棠总觉得自己有病一样,我跟小云大婚那日,阿棠也让我给她诊脉了,说是觉得自己不舒坦,可我诊下来,依然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今次还是这样,我问她有什么症状吧,她也没说……许是我医术不精,要不然,我去拜访拜访师傅,请师傅给阿棠诊脉看看?”
“你师傅常说你已是青出于蓝。”周厚元若有所思的拍拍他的肩头,“行了,这事你别管了,我自有计较。跟云姐儿说一声,让她留棠姐儿在家里吃顿饭再回去。”
说罢,匆匆忙忙的拿了大敞就出门了。
……
楚千岚呆在清秋院,面前摆了高高一摞厚薄不一的书本,他正埋首其中,顾不上书本上积年的灰尘,一目十行的看的飞快。
婉如送了茶点进来:“王爷,您都看了半天了,用些糕点,歇歇眼睛吧。”
楚千岚头也没抬,只摆了摆手。却忽然想起一事来,“怎么样了?”
婉如探手往袖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双手呈在楚千岚面前,赫然正是若棠“遗失”的那方手帕,“吉祥偷出来了。”
楚千岚幽凉的目光在那帕子上顿了顿,语调冷漠的说道:“烧掉。”
“是。”婉如应着,却站着没动,“王爷,王妃已经起了疑心,这回不成,难保不会有下次,倒不如告诉她,也省得她猜疑您。”
“让她成日生活在恐慌绝望中,就是对她好了?”楚千岚冷冷看一眼婉如,“与其那样,本王宁愿她猜疑。”
“奴婢只是觉得,您为王妃做了那么多,应该让她知道的……”婉如低下头去。
“闭嘴。”楚千岚皱眉喝住她,“以后别再让本王听到这些话。”
他为她做的这些,都是他愿意的,又不是要拿着这些事去邀功,有什么好说的!
正此时,有丫鬟有事要禀告,婉如连忙走过去,听了一会儿,便打发那丫鬟离开,自己走上前来,禀告道:“王爷,周家那位小舅爷过来了。”
楚千岚略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周厚元?”
“是。”婉如亦是疑惑道:“王妃一早就到了周家,怎么他反而还过来了呢?”
楚千岚合上手里的书,“请他过来吧。”
他这时候过来,想必是要找他的。
周厚元很快被请了过来,楚千岚淡淡笑着,并未起身,只看向他道:“王妃一早去了福仁胡同,小舅怎么反倒过来了?”
周厚元眉头忍不住跳了跳,撇了撇嘴角,自顾自的在他面前坐下,“王爷与草民一般大小,这般叫法着实令草民有些难以消受。”
楚千岚好整以暇的将茶盏推到他面前,笑吟吟的道:“你是王妃的小舅,于情于理,本王也该如此称呼你,有什么难以消受的。”
周厚元的目光却落在他面前那一摞书本上,待看清了上头的字,心头就是重重一跳,“王爷无缘无故的,怎么对巫族的蛊术感兴趣起来了?”
楚千岚脸上的笑倏然消失不见,只抿了抿嘴,神色淡淡的看着周厚元,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周厚元呼吸似急促了一息,眼睛慢慢眯起来,“是棠姐儿?”
“是。”楚千岚没有迟疑,“她并不知情。”
周厚元后背骤然落到椅背上,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楚千岚也没有说话,在这莫名有些压抑紧张的寂静中,又垂下眼睛看起书来。
“你没告诉棠姐儿,却肯让我知道这件事?”好一会儿,周厚元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希望。小舅你走南闯北,不论是见识还是人脉都是常人不及的,说不定你能有什么办法呢。”楚千岚一脸诚恳的看着他,“我不告诉王妃的理由,旁人或许不理解,但小舅你定然能体会的。”
他可以不告诉若棠他曾为她做过什么,受过什么样的煎熬,可以默默地承受这一切。可是周厚元又不一样了,这是她的小舅,是她的亲人。如果有一天,她因为这件事与他生出隔阂,还有一个她信任的知情的亲人可以为他辩解一二嘛。
周厚元聪明狡猾,论起狠辣与手段,未必会比他差。就如这次若棠身中蛊毒的事,周家别的人尚未发现端倪,但他却已经找上了门来。且他也相信,凭周厚元对若棠的关心爱护,这件事他就算知道,也会跟他一样将若棠与旁人瞒的死死的。
因为他们都一样的看重她。
周厚元定定的看着楚千岚。
楚千岚神色坦然的任由他打量。
最后,周厚元轻叹一声:“是蛊毒还是蛊虫?”
“蛊虫。”
“什么蛊?”
“蝴蝶蛊。”
周厚元骤然松一口气,“倒不会立时发作。”
楚千岚眉心一动,“你知道?”
“听说过,这种蛊一般有两年的生长期,只要能抑制它生长,不让它朝着心脉游去,在时间内想出办法将之弄出来,不会危及性命损伤身体。可对?”周厚元神色平静的回道。“我只问你一句,是谁下的手?”
他的声音很淡,淡的像是没有任何情绪,但是骤然而动的眉心,却是寒气四溢,杀气凌然!
“那人就不必小舅费心了,本王自会处理的。”楚千岚亦是嗓音淡淡,在充满了杀气的周厚元面前,眉头也没动一下,“小舅既知道这东西,可有什么法子将这东西弄出来?”
“哼!”周厚元冷哼,“除了种蛊之人,我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王爷顾左右而言他,不肯相告是谁对棠姐儿下毒手,莫不是要护着那害我棠姐儿的人?”
楚千岚正色道:“若是可以,本王也恨不能手刃了她,但……王妃的性命要紧,本王不得不留着她!”
“既然此人在你手中,为何你还要问我要法子?”周厚元狐疑的眯起那双黑亮的眼睛来。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交易,我容她两年,两年后她会引出王妃体内的蝴蝶蛊。”楚千岚未作隐瞒,“小舅不必将精力浪费在她身上,任何的拷打逼问,她也不会妥协的。我只能留着她,却也不愿意因此受到她的钳制,所以才会想方设法找出克制那蝴蝶蛊的法子。虽然蝴蝶蛊未长成前不会伤及性命,但若压制不好,还是会对身体有所损伤,昨日,王妃曾晕睡过一回。”
周厚元一把抓起最上头的一本书,心烦气躁的翻了两下,“湘王爷,我不管你跟那个胆敢对棠姐儿下手的人是什么关系,又做了什么样的交易。我只告诉你,倘若叫我查出那人来,王爷别怪我诸般手段全用在那人身上!”
楚千岚眉目凝定,“好。”
周厚元到底气不过,将手里的书又翻了两下便直接丢出去,冷冷看着楚千岚,“你就没有别的办法?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棠姐儿熬过这两年?”
“听说皇甫神医出自已经消失的巫族,本王已经派了人找他,目前有些消息传回来,只是还没有找到他确切的位置。小舅不必心急,如今以本王的血为引子,滋养她体内的蛊虫,可暂时抑制蛊虫游走。”
“以你的血滋养?”周厚元神色稍缓,“你的血有何奇特之处?”
“我曾在死人谷呆过一段时间,那里头的人,想必小舅也曾耳闻过。”楚千岚仿佛提起旁人的事一般,神色丝毫没有变化,“为了控制我,或者说为了更好的修习他们歪门邪道的功夫,我曾服下不少毒药。我查过,王妃体内的蛊虫最喜这样的血。”
周厚元的目光在他缠着绷带的手腕上顿了顿,觉得心头一把火稍稍平息了一些,“既如此,再没有别的法子之前,你就好好滋养着它吧。”
湘王无情 150 责之切
周厚元气了一回,忽然觉得不太对劲,“既然你的血能暂时压制那蛊虫,为何你还千方百计的要找神医以及引蛊之法?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那人根本就没有打算在两年后为棠姐儿引出蛊虫?”
“我只是,做好万全的准备罢了。”楚千岚淡淡道:“最多两年,倘若她食言,本王绝不放过她!”
周厚元看了楚千岚好一阵,方才道:“可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
“如果小舅人手够多,本王想请你帮忙寻找皇甫神医。”
“这个还用你说,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是我能帮的?”
“王妃生性聪颖,眼下已经对自己的身体起了疑心,想必小舅正是因为这个才寻来的。本王担心会有瞒不住的一天,到时候,少不得要请小舅帮忙安抚她。”楚千岚没有信心能一直瞒着若棠不让她知道,她本来就聪明,又不缺好奇心,总有一天会忍不住探究到底的。
“这个也不用你说!”周厚元胆大包天的瞪他一眼,“我周家遇到你楚家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想他周家原不过就是比有钱人更有钱些,哪想到因为这个还能飞来横祸,当年迫于皇室的压力,将唯一的姐姐嫁给沈安邦那人面兽心的畜生,落了个英年早逝的结果。现在,他同样聪明可爱的外甥女儿还是逃不出皇室的魔掌,不仅如此,连性命都受到了威胁!真是,想想就可恨!
周厚元怒气冲冲的走了。
婉如咬了咬唇,沉声道:“王爷,此人实在太放肆了!”
楚千岚重又将目光放回残破的古籍上头,漫不经心道:“关心则乱,不必与他计较。”
正说着,画眉蹬蹬蹬的跑了进来,“王爷,皇帝遣了人来,要你即刻入宫见驾!”
“王爷?”婉如一惊,“是为了长春馆刺客一事?”
“宣本王进宫,除了这件事,还能有什么事?”楚千岚放下书卷,“更衣吧。”
“皇上会不会对您发难?”婉如难掩担忧。
“一顿训斥是少不了的。”楚千岚并不放在心上,张开双臂由着婉如替他更衣,“让人给东宫送个信儿。”
婉如明白过来,“只是,太子会去给您解围吗?”
“他会去的。”这正是“施恩”于他的机会,太子又怎么会白白的放过了?
“是,奴婢这就去。”画眉听到这里,知道主子主意已定,转头就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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