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石头与水
“皇室中人为了皇位打打杀杀、你死我活,上千年都是如此。”略一思量,宋嘉言就有了主意,道,“皇位与咱们这样的人家有什么干系呢?不论谁谋朝篡位,将来都是要臣子来治理天下的。父亲,官不过三品,既非首相亦非宰辅,于满朝宗亲国戚文臣武将中,不显山不露水。只要不是把所有大臣都屠尽,父亲就不会有危险。”
“话说回来,皇室争龙位,兄弟相残的多,谁会闲着没事儿去屠杀百官呢?百官杀尽,难道皇帝要自己撸袖子治理天下吗?”
见戚氏听的认真,宋嘉言道,“再说大嫂的娘家,宫里虽有戚贵妃,不过,戚贵妃只有一位小公主而已,戚公府与储位之争向来无干。哪怕有谁侥幸夺得皇位,毕竟来路不正,难道不需安抚宗亲国戚,又何须与戚妃娘娘与公主为难呢?就是戚公府,更不相干。”
宋嘉言有理有据的这样一劝,戚氏放了一半的心,叹道,“只要家人平平安安,以后我天天吃斋菇素、供香礼佛都愿意。”
“大嫂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宋嘉言一幅笃定的样子。
待田嬷嬷端来安胎药,戚氏一口气喝了,道,“咱们去太太院里瞧瞧。”
宋嘉言正有此意。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其实真算不上神转折,因为是连载,大家就会这样说~~~~~先时,石头说了,不要猜测情节,真的,猜的不对~~~~~~
还是那句话,希望年前能把我家言言嫁出去,就可以正式写从夫篇的事了~~~~~不要多想,二更稍晚~~~~~
千金记 第113章
戚氏叫宋嘉言一道去主院儿,是想着宋嘉言素来与寻常闺秀不同,很有见识。如今宋荣在宫里生死不知,家里就靠宋嘉让了,三个臭皮匠一个诸葛亮,大家一起想法子,说不定能帮上些忙呢。
宋嘉让并不在小纪氏的院儿里,他带着宋嘉诺安排家中男仆守门巡院子去了。
小纪氏道,“你们怎么来了?”命丫环在椅中铺好软垫,方令戚氏坐了。
戚氏扶腰坐下,道,“怕太太担心,我和妹妹来瞧瞧太太。大家一起坐坐,时间也好挨些。”
小纪氏叹道,“你还怀着身子呢,过来我这榻上躺一躺。咱们娘仨好生说说话,我心里慌的了不得。”外头乱糟糟,这个时候,有人伴着说说话儿也是好的。
戚氏也未推辞,道声谢,就过去榻上斜躺着了。小纪氏命丫环拿了床软被过来给戚氏盖在身上,戚氏道,“刚刚妹妹安慰了我一番,我觉着妹妹的话在理。”就把宋嘉言的话大致学了一遍,道,“太太莫担心,咱们家,逢年过节奉香礼佛,每年还会舍米舍面的行善事,不会有事的。”
小纪氏直觉的点头,“是啊。”肯定不会有事的。
一时,宋嘉让宋嘉诺回来了,小纪氏忙问,“怎么样了?”
宋嘉让道,“都安排好了,门户上安排了可靠的壮仆,也有巡夜的奴才。叫他们拎着铜锣,有事一敲铜锣就里外知晓了。”
“那,你父亲可怎么办?”宋嘉让是长子,但宋荣才是家里的顶梁柱啊。万一宋荣有个好歹,这个家到底如何,实不好说。
宋嘉让早有打算,道,“我去杨家看看。”宋嘉让并不知道杨征已死的事,只想着,杨大将军是禁卫军统领,帝都乱成这样,杨家肯定有些灵通消息。
戚氏却是放心不下,支起身子道,“这怎么成?外头乱的很。你若出去有个好歹,一家子可怎么过?”好歹现在宋嘉让是安全的,家里长男,遇事还得指着宋嘉让拿主意呢。
小纪氏亦道,“不妥,你们谁都不能出去。”真伤着哪个,怎么交待!而且,这个时候,还真得宋嘉让在家撑着。
宋嘉言道,“尽人事,听天命。父亲在宫里不会有事的。家里门户闭紧了,吃喝都在府里,谁都不要出去!”宋荣的性子,宋嘉言很了解,宋荣是个审时度势的人,绝不是那种会主动牺牲的愣头青。即便聪明如宋嘉言,到底不是先知,亦料不到谋反的人竟是吴家兄弟!
一家子正在商量对策,外头又来报,秦峥来了。
宋嘉让道,“现在也不要管什么繁琐规矩了,请秦峥进来。”
宋嘉诺出去迎了迎秦峥。
秦峥一身蓝色锦衣,随意一揖,对宋嘉让道,“阿让,你陪我去杨家一趟。”说着,秦峥从怀里取出绢布,上面四个绢秀大字:东宫救驾。下面还有太后印玺。
秦峥道,“仁德郡王家的下人拿着这个来我们府上,祖父担心的很,宫里已经点起狼烟了。祖父去了御林军范大将军府上,着我来找你,你家与杨家是姻亲,我们一道去杨家走一趟,看杨家那里如何了?”
宋家求稳,秦老尚书却是人老心不老,既得救驾懿旨,身为臣子,哪儿能坐而视之。非但自己出去,另派了秦峥来宋家。
宋嘉让道,“好!”
戚氏知道拦不住了,心下担心不已,叮嘱道,“多带几个忠心的奴才跟着。”
原本,宋嘉言镇定的很。但,宋嘉让突然要与秦峥出门,外头这样乱,宋嘉言顿时提心吊胆,道,“朝中重臣、宗室王亲都在宫里,如今帝都,群龙无首。能在禁宫谋反,威胁御驾,不知是禁卫军还是御林军,必然是有一部分人反了!杨大将军为禁卫军统领,这个时候,正当要杨家表现忠心!杨大将军虽不在府内,杨家也不是没有男人!若是杨家不肯相助,你们一定要小心。这个时候,人心难测,总要先下手为强才好!”言下之意,若有变故,必要先行下手!
戚氏忙道,“我大姐姐嫁到杨家,杨家,杨家……”杨家再重要,总不会比自己男人的性命安危更重要,戚氏叮嘱丈夫,“你们是连襟儿,必要时,提一提戚家,性命安危要紧。”
宋嘉言道,“正是此话。”实在不成,直接投降,先保住性命,再谋将来吧。
宋嘉让道,“不必担心,我跟阿峥去去就回。”对宋嘉诺说,“家里就靠你了!”
宋嘉诺从来都是个很有担当的人,握拳道,“大哥放心吧!”
这一次,来秦家的有三位中低军官,以及帝都府尹的儿子,都深更半夜的被请到了秦家。
没办法,三品以上官员被恩准进宫赴宴,帝都城的中高层官员将领,如今留下来的,除了无功名的官宦子弟,似宋嘉让这般。不然,便是官低职微,没资格去赴宴的。
几人官职虽低,却各有来头儿。杨建是禁卫军杨大将军的长子,范畴乃御林军范大将军的长子,胡锐是护城军胡大将军的儿子,且三人各在军在任职,有一定的威望。
秦老尚书把宫内传出的救驾懿旨给大家看了,对着皇帝方面一拱手,沉声道,“如今,逆臣谋反,陛下被困宫闱,我等应进宫勤王,方不负圣恩!”
杨建道,“老大人,我十分明白老大人焦急之心。只是,自来军中规矩,无圣上谕旨,任何军队不可进宫!就是我们护卫宫宿,也是依着规矩,要交换对牌验证身份,方能入宫!如今只是太后懿旨,无圣谕,我实在不敢轻率而为。”
“是啊,尚书大人,我等官阶不高,平日是听上面吩咐,如今这……”范畴也很为难。
“若陛下谕旨,臣等没的二话。太后懿旨,我等实不敢冒犯禁宫。”万一是太后谋反怎么办?
有一些话是推辞,有一些话,却是实心话。
进宫勤王,勤的好是一世荣华,若是勤不好……再说了,勤哪个王呢?宫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呢?索性待宫里分出胜负,他们再听从胜利者的调谴就是。
若真给秦尚书三言五语的把禁卫军、御林军、护城军调动起来,这天下是姓秦还是姓穆啊,他们也不必活着了。
秦峥道,“话虽如此,祖父也知各位各有各的难处。只是如今宫内浓烟乍起,月色之下犹可辩析。虽然各位无谕不可率兵进宫,不过,率兵于宫外安守,并不为难吧?”若要这些人进宫,实在不易,秦峥索性再退一步。
“小秦大人,您是探花出身,必然知咱们的难处。”他们是军人,不同于文人,若是随便谁都能差谴他们,那就是笑话了。
三人皆不松口,秦家祖孙都为难起来。
秦峥思量一时,道,“不如,请宜德大长公主出面。”也不怪秦峥会这样想,宫外已经没有皇家之人了。凭一个秦家,这几人是断不会听命的。有皇家之人出面,凡事便总能有个商量。
其实,宫里的烟都烧了那么久,事态紧急,这谁都心里有数。但,军人有军人的原则,不能秦家父子说啥,他们便信啥?万一秦家父子就是逆臣呢?
杨征之子杨建道,“若是宜德大长公主肯出面,小臣愿意护送宜德大长公主到宫外。”
有杨建表态,范畴、胡锐皆应了,他们可以有一些妥协,但是,这需要有一个份量足够重的人出面。秦家祖孙是不成的,论家势,他们哪一家都不比秦家差。
胡锐又道,“如今九门皆闭,事急从权,小臣拼着违背军命,可开朱雀门,请秦大人去西山将宜德大长公主接回城中吧。”
秦老大人道,“还得请诸位稳定帝都城的安危。”
“下官等份内之责。”
秦峥要去请宜德大长公主,杨建范畴胡锐各派了一行军队相随,既是保护,也是防范吧。
秦老大人叮嘱,“一切皆要小心。”对宋嘉让道,“要麻烦大姑娘了。”若是秦峥一个人去,宜德大长公主知道你是哪棵葱啊!怕是根本不会理睬秦峥。秦峥一说要请宜德大长公主,秦老尚书便心中有数,明白孙子的想法。
宜德大长公主久居老梅庵,现在帝都城里,除了宋嘉言,再有与宜德大长公主相熟的人,都在宫内死活不知呢。
宋嘉让替妹妹应下,道,“应该的。”这个时候,这种情势,半分不容宋嘉言推辞。
宋嘉让回去,本来是想随着宋嘉言一道出城的,宋嘉言看戚氏一直担心宋嘉让,道,“二弟年纪小,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嫂子还有身孕,明天老太太醒了,也要有个应对之人。哥,你别去了,有阿峥在,我不会有事的。”
秦峥道,“我便是丢了自己的性命,也会护住言妹妹的安危。”
这种时节,宋嘉让也不与秦峥客套,“记着你说的话,一定要把我妹妹安全的送回来。”
宋嘉言换了一身男装,就随秦峥去了。
也就是宋嘉言的身体素质,不然,这一路快马加鞭,寻常女人当真撑不下来。
若没有宋嘉言,更是难进老梅庵。
这深更半夜的,庵中女尼一见是宋嘉言,忙问,“这么晚了,嘉言你怎么来了?”自出老梅庵已有三年了,不怪庵中女尼还记得宋嘉言。因得了老梅师太的允许,宋嘉言每年都会到老梅庵给师太请安。
宋嘉言轻轻的调整呼吸道,“宫中有变,我来找师太求助。”不论是不是出家,宜德大长公主总归是穆家人。
女尼不敢自作主张,一面请宋嘉言往里走,一面进去通报。
宋嘉言坐了一柱香的时间,老梅师太身边的知善女尼请她进去相见。老梅师太已经穿好僧衣,宋嘉言跪下行礼,没有半丝慌乱,道,“深夜打扰师太清静,是小女无礼了。”虽是来求助老梅师太,但,若是一幅逃难逃荒的样子就太难看了。
“起来说话吧。”老梅师太道,“我本是修行之人,不该管外头的事。不过,想着你并非鲁莽之人,深夜至此,想来定有原因。”
宋嘉言便把她知道的宫中的情形说了一遍,“家父官职微薄,侥幸亦可宫内赴宴。但,自家父进宫到现在,都不见回来。非但如此,所有进宫赴宴的皇亲国戚,朝之重臣,诰命夫人,皆不见归来。而且,宫中燃起狼烟,又有救驾的懿旨传了出来。”宋嘉言将印有太后印玺的绢布捧给老梅师太,道,“今天原是册立太子的好日子。小女猜度,太子刚刚册立,又是日后的皇位继承人,并没有谋反的理由。上面这东宫救驾又是何意呢?小女料想,约摸是陛下与太子等皆为逆臣所困,陷于东宫,急待救驾。”
“只是,如今城中三品以上官员皆奉旨赴宴,余下都是小官微吏,不见陛下谕旨,他们断不敢率兵轻近皇城。若无人相救,则陛下安危难测。”
老梅师太轻轻的叹了口气,“自古如此。”
老梅师太这把年纪,又生于皇室,根本是见怪不怪。
宋嘉言道,“小女知师太清净惯了的,本不该拿外面琐事来打扰师太。再者,皇室之事,也不该小女妄自揣度。不过,太子刚立,小女侥生于官宦之家,从未听说太子有何失德之处。就是陛下,只看这些年国泰民安,便知陛下乃仁君圣主。”
“历史中,从来不乏皇位争夺,血腥四起,虽说成王败寇,只是,若事只以成败而论,未免失之公义。小女见陛下与太子之危难,不由想到唐时太宗皇帝玄武门之变。但,此事又与唐太宗时有所不同。彼时,太宗皇帝赫赫战功,无人不服。今者,太子殿下未有失德,余下皇子殿下未见功绩,难道只因一时阴谋得逞,便可以谋取皇位吗?”
“若皇位依照此等方式更迭,则世间公道何在?”
“何况,依小女看,事情尚未至此险要之处?”宋嘉言从从容容道,“陛下为帝多年,帝都之中,多的是忠贞之士。只是,陛下如今被困宫中,谕旨不得外传,故而,空有这许多忠臣良将,碍于国法律规,不敢近宫闱一步,近而使陛□处险地。如今帝都内外,唯师太身份最高,若师太肯出面,救陛下于危难,亦是救天下于危难。此等善果功德,非师太莫属。”
老梅师太未应亦未拒绝,忽而问,“你带了军队来老梅庵么?”
宋嘉言正色道,“陛□处险境,必有军队为逆党所用。不过,帝都是陛下的帝都,纵使有人为逆党所有,人数亦是有限。能近御前者,非禁卫军,便是御林军。小女深夜来求见师太,心里不得不早做准备,便要一阵御林军一队禁卫军一阵护城军护送小女而来。”
“谋逆乃重罪,逆党必是私下行动。纵使军队为逆党收买,应是二者之一。依陛下心性圣明,不可能三支军队皆有谋逆之人。故此,小女带他们来山上,一为护送小女安危,二则也是让他们互为监视防备的意思。”她并无百分百的把握,但,能做到的只有这些。
老梅师太微微点头,“好吧,我随你走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了,要存过年时的稿子,今天不会再更了~~~~~~~~
千金记 第114章
老梅师太这把年纪,是骑不得马的。
好在老梅庵自有软轿车驾,宋嘉言还跟着享受了一遭,与师太同车。
倒不是她主动凑上去的,老梅师太叫她一起坐。宋嘉言实在也累了,便没有客套推辞。
城外的路并不平坦,再加上老梅师太的年纪,也不敢行驶的太快。宋嘉言一夜没睡,却没有半点倦意。老梅师太微阖双目,亦是平静非常。
宋嘉言暗想,这种事,怕是师太见得多了。
直到晨光微曦,老梅师太一行才进了城。
老梅师太一进城,秦老尚书立刻带着杨建、范畴、胡锐前来拜见,知善女尼道了声“免礼”,四人方起身。宋嘉言小声跟老梅师太介绍这四人的身份,老梅师太微微颌首,没有与老秦尚书几个说话,反是问宋嘉言,“丫头,你说,这次宫变能成功吗?”
国之大事,她怎好插嘴,宋嘉言含糊道,“自来邪不胜正,小女认为陛下真龙天子,仁德宽厚,必有上天庇佑。”
老梅师太微微一笑,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再问,“还有呢?”
“小女想着,昨夜既然后宫能送出求救的信号,说明逆党兵力有限,并未威胁后宫。”宋嘉言温声道,“我们人多,逆党人少,逆党但求平安,也不会威胁陛下安危。”比起什么“真龙天子”“上天庇佑”的鬼扯,这话自然更有说服力。
老梅师太颌首,“这么点儿兵力,不足为惧。”复对四人道,“随我进宫吧。”
四人领命。
其实,只是交换条件的问题。
老梅师太并没有打破禁宫戒律,她命军队停留在宫门外,看向车外的秦峥,问宋嘉言,“昨天,是你与这位小秦大人来求见我吗?”
宋嘉言素来聪明,她顿时明白师太的用意。只是,接过来的活儿,她可是半点儿不想参予。但,现在颇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宋嘉言硬着头皮应了声,“是。”
“那你们两个去东宫看一看,陛下如今如何了?逆党要什么条件,才能放了陛下。”如今外面并无高官,除了秦老尚书。至于秦老尚书,不必说他已经年迈致仕,老梅师太何等政治阅历,这谈判之功,不能让秦家祖孙独领。至于那些武将,更不必提,根本不是这块料。老梅师太索性让宋嘉言顶上去。
宋嘉言只得与秦峥一道去了,后面跟着三五侍卫,其实顶不得什么用。不过,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安全上,宋嘉言觉着还是能够保证的。
宋嘉言从未去过东宫,秦峥也一样,若不是侍卫引路,估计他们根本找不着东宫大门儿朝哪儿开。秦峥悄声安慰宋嘉言,“莫怕。”
晨风微凉,临近东宫,空气中那种燃烧后的火炭味儿愈发的明显。
宋嘉言一行人刚到东宫,就被禁卫军给围了起来,秦峥冷声道,“如今外面已有十万大军准备救驾,我等奉宜德大长公主之命,前来给陛下请安!尔等追随逆臣,不赦之罪!还不退下!”
退下不可能的,不过禁卫军也没有太过凶恶,直接把他们押送到了御前。
周围摆着几具尸体,尤其六月天,此方一夜,尸体的味道就不大好闻了。
虽在预料之中,宋嘉言仍是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现在昭文帝与群臣的情形实在有些狼狈,四皇子的脸色依旧冷峻,倒是吴双兄弟神采弈弈。秦峥见到吴家兄弟时怔了一下,宋嘉言更是目瞪口呆,良久方问,“是你谋反?”
吴双微微一笑,风华依旧无双,声音中带着浅浅的愉悦,“不豫离开之前,还能见妹妹一面。上苍实在厚待吴某。”
宋嘉言抿了抿唇,叹道,“果然美丽的东西多是有毒的,我不该贪恋你的美貌,同意这桩亲事。”转而不再看吴双一眼,与秦峥向昭文帝行了大礼。
尽管不大明显,但,在见到秦峥宋嘉言时,昭文帝的神色仍有了微微的振奋,他沉声道,“不要顾及朕的安危,只管将逆党拿下!若朕有万一,召二皇子回帝都继位!”哪怕二皇子是头猪,如今成年皇子只余他一个,皇位也唯有二皇子能当的起了。
这话说的,若不是顾及他的安危,哪里用得着这般啰嗦。
秦峥道,“如今三军侯于宫门之前,请陛下放心,臣等誓死追随陛下!”
昭文帝问,“百姓可安好?”
秦峥禀道,“城中有护城军与帝都府的军士巡逻,帝都城整肃如前,百姓未曾受到惊扰。”
“这就好。”不但昭文帝放心,就是活着的诸大臣也放下心来。
吴双吴玉竟然就是反臣,如今的情势,谈判救驾之功不能给秦家了。宋嘉言看向吴双等人,她身姿笔直,下巴微微抬起,露出一个傲倨的神色,先一步冷声道,“皇室宗亲、朝中重臣、后宫妃嫔,你们没有大肆不敬,这让我看到了你们想活命的诚意。既然还是想活命的,那么,好好的谈一个可以活命的条件吧?”
四皇子忍不住冷笑,“难道是我们有求于你?一介女流,你也配在这里讲话!”
“诸位谁不是女流生出来的。”宋嘉言淡然道,“事至如今,皇子殿下就是把陛下杀了,这皇位,依旧不是你的。”宋嘉言并不认得四皇子,却是认得他身上的皇子礼服。
“吴双吴玉,不论你们有何深仇大恨,相信这一夜,你们也已经报仇血恨了。”有宋荣这个爹,宋嘉言对于朝中情势并非一无所知。起码,四皇子素不受宠,宋嘉言还是知道的。如今禁卫军,一看便知是吴玉手下。四皇子或许不在痴人说梦妄想皇位,吴家兄弟难道想给四皇子殉葬!宋嘉言索性直接跟吴家兄弟说话,道,“若是不想活着出帝都城,你们何必要留有陛下性命?不过为了谈一个活命的条件而已!我不想玩儿什么文字游戏,直接说,你们要怎样才能放了陛下,若条件尚可,并非不能考虑。若你们想同归于尽,也悉听尊便!”纵使谈判,也要有个底限。他们自然急着救出昭文帝,但,吴双等难道不急着活命!
吴双懒懒的伸个懒腰,“不瞒妹妹说,我待妹妹久矣,你们的行动,比我想的还是慢了些。妹妹是个爽快人,我们也不要金银珠宝荣华富贵,只要陛下送我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们自然不会伤陛下分毫。”
宋嘉言一口回绝,“不行,陛下万乘之尊,不能出皇城!”
吴双道,“既然妹妹没有诚意,大不了一起死。反正有陛下相陪,到了九泉,我也不怕寂寞了。”
吴双漫天要价,宋嘉言便可就地还钱,“你要人质可以,但要换一个人。”
四皇子道,“那就太后娘娘。”
昭文帝断然拒绝,“在朕面前,休想伤太后分毫!”
方太后脸色憔悴至极,却是道,“哀家愿意。你们放了皇帝和大臣,哀家随你们走。”太后眼圈儿微红,道,“皇帝是一国之主,国家,可以没有太后,不能没有皇帝。这些年,皇帝对哀家孝顺至极,该享的福哀家也享了。能让哀家换了皇帝安危,哀家愿意。”
“母后,不成!”昭文帝还活着,又非懦弱之君,怎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母亲陷于逆党之手!
宋嘉言沉声道,“太后娘娘这把年纪,素来养尊处优,你们觉着太后娘娘能随你们禁得起车马劳顿?事关你们性命安危,还是再想一想吧。”只此一夜,方太后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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