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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品公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想见江南
“着啊,老毛干得不错,跟这帮玩意儿。就得玩儿硬的。”啪的一声脆响,廖国友一巴掌拍在了毛有财肥厚的肩膀上,笑道:“俞书记不是要拖嘛。咱们就跟他耗,他不召开常委会正好,那咱们就叫他什么也做不成,看看下面的人愿意听咱们的,还是愿意听他俞定中的。”
廖国友说得起劲,薛向却看得心头直苦笑,看看眼前这三位,几乎就是萧山县常委最粗的三位了,聚到一块儿。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行了,该干嘛干嘛。咱们静等俞书记发招就是,他不发招。咱们就干咱们的事儿,毛局长,和钟县长玩玩可以,不过,该批下去的拨款还得批下去,尤其是教育、农业、水利这三块儿,若是让我听到什么该批不批的,可别怪我拿你试问!”
薛向说得郑重,毛有财浑身一凛,连连点头。
薛向又道:“对了,王维县长不是走了么,那台拨给他的配车空出来了没?”
毛有财急道:“空出来了,空出来了,一直给您留着呢。”
这会儿,萧山县县委压根儿就没几辆车,所以就没有小车班,原本除了书记、县长各一辆专车外,也就剩了那辆原本被宋运通送给毛有财,尔后,被薛向截和,转送给人大的孙主任未果,又赠给王维的那辆。
而此刻,王维他调,那辆车就被财政局收回了,原本小车的管辖权在县委办公室手里,可毛有财硬要拿回,县委办以为他是在向薛向表功,也就没闲话。而毛有财确实如是想,只是鉴于薛向屡次让车之举,他掐不住薛向脉,因此,就一直捂着没报告。
这会儿,见薛向提及,毛有财自然以为薛向官升一级,要弄回那辆专车装点身份,便一叠声地回应。
薛向道:“想哪儿去了,我要那车做甚,毛局长,待会儿,你还是把车钥匙交给王建书记吧,上次王书记不是还为这车的事儿和王维县长闹过不愉快嘛,这事儿,我一直过意不去,这次,就当是弥补了。”
毛有财大惊,想不通薛向这是闹哪样,毕竟前次薛向不用车,毛有财还只当他顾忌影响,可现在薛向都是萧山县隐隐第一的人物了,何必自堕身份呢,俞定中、钟伯韬都有车,凭什么薛书记没有。
毛有财正待出声劝阻,廖国友却抢先道:“不要也好,我看那车未必比得上薛书记的那辆自行车,得了,毛局长,回头,你把钥匙给我吧,我亲自给王书记送去。”
廖国友到底脑子灵醒,再加上和薛向配合过一次,心中霎时便明了其中因果。只不过心中有些打鼓,王建随俞定中可是有一阵儿了,未必是一辆车能消化的啊!
可不管成与不成,廖国友还是决定一试。
中午,四人在食堂吃过午饭,廖国友便去毛有财处拿了钥匙,驾了专车,朝县委家属的筒子楼奔去。
到得王建家时,王建一家人正在午休,廖国友在王建家中待了不到五分钟,便面有怨怒地摔门而去,巨大的摔门声,传得整个楼道都能听见。
廖国友方去,同王建家门隔着三道门的那户人家,开着的窗子陡然闭上了,此间正是俞定中家。
…………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对着镜里朱颜,卫兰瞧了许久,俄尔,吟出了这么句词来。
镜里的卫兰,依旧是老旧的套裙,配沙色方巾,却仍旧掩不住玲珑曲线和芳姿妍态。
卫兰捧了捧脸,小心划过眼角那细细勾勒而出的眼角,忽地自语道:“他莫真是嫌我老吧?要不然,要不然别人都那样儿了,怎么偏偏他那样儿呢。”
“部长,谁哪样儿?”
卫兰的通讯员晓芳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办公室。
卫兰吃了一惊,赶忙放下手来:“去去去,去打壶热水去。”
“水刚打好啊?”晓芳笑着道,她是县委仅有的女通讯员,自然是因为卫兰也是女性的缘故,宾主两人相处日久,又都是女同志,再加上主从关系确定,少了很多女人家家交往的小心眼,二人处得倒是极近。
“让你去打,就去打,哪儿那么多废话,我嫌不够热。”卫兰一腔幽思被晓芳打断,心情十分不好。
“行,您要热的,我叫烧锅炉的老王,给准备个炭炉子,水打好后,我放在炭炉子上,一路拎着回来给您用成了吧?”
晓芳无端吃了挂落,耍起了小性,拎着水壶,就气冲冲地出去了。
卫兰这才觉得自己做得过了,刚要喊人,晓芳已然去得远了。
“臭小子啊,臭小子,你,你,你……”
卫兰心里碎碎地念着,手上却是狠狠地拎着衣角,仿佛拎着薛向的皮肉。
忽然,刚出门不久的晓芳又去而复返了,水壶往地上一放,便赶上前来,“部长,刚才我看见俞书记从郑书记办公室出来哩。”
不止楚朝晖是薛向的另一双眼睛和耳朵,几乎所有的秘书都扮演着自家的领导的这俩感官角色。而且秘书因为接近领导,对领导层面的政局往往是洞若观火,眼下的晓芳便是如此。她知道自己领导现下似乎不在是不偏不倚,而是倒向了那个英俊好看的薛书记,对此,晓芳也暗暗满意。
既然自家领导倒向了薛书记,那么薛书记的对手俞书记的动向,自然便在晓芳的关注之下,方才偶见那位俞书记如此大的动向,她焉能不立时向自家领导汇报。
“部长,部长……”
晓芳汇报完消息,忽然发现自家领导怔怔出神,连忙不住小声叫唤。
“喔,喔,”卫兰回过神来,脸色变了又变,忽道:“知道了,不叫你去打水么,怎么还不去,等着泡茶哩。”
晓芳差点儿没气晕过去,自个儿立了这么大一功,领导没半点表扬不说,竟还叫自个儿去打水,有这样的么?晓芳狠狠回了卫兰个白眼,大辫子一甩,拎起水壶,嘟嘟嘟去了,心里暗自咬牙,这回就是看见薛书记打赤膊,也不喊卫部长来看了。
卫兰这会儿之所以打发走晓芳,是因为她忽然茅塞顿开,臭小子现下不正是遇到麻烦了么,自己帮他一把,不信他不领我的情,上回帮他提了一个县府办主任,就被臭小子拉去吃饭,这回,我帮他拉回至关重要的一票,臭小子还不得,还不得……
想着,想着,卫部长的俏脸烧起了红霞。
廖国友说得不错,薛向现如今真有点儿“贵人成事不自忙”的味道,这不,这边的卫部长,薛向还没怎么着呢,人家就开始主动忙着帮他薛某人张罗了。(未完待续)





超品公子 第二百三十一章 莘庄
卫兰到郑冲办公室的时候,郑冲正静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想着方才俞定中的话。
俞定中的承诺,真得是太美好了,美好到郑冲都忍不住想去答应。不过,郑冲始终惦记着那晚自家老爷子的教训,没敢直言应下,直说需要考虑考虑,这才送走了俞定中。
郑冲倒不是忽悠俞定中,他是真的动心了,正处级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就是姓薛的现在的位子,想必老爷子再固执,也该动心了吧,因为俞定中隐隐露出的话头,似乎今次是有极为了不得的人物要整垮姓薛的。如此一来,自家还贴上去,不是找死么,更何况姓薛的一垮,自己接了他的位子,那卫兰,卫兰还会弃自己而择姓薛的么,一位仕途无量的正处级副书记,一个零落成泥的草民,只怕傻子都会选择吧。
想着想着,郑冲的嘴角泛起了笑,阴险而得意的笑,看得卫兰从骨子里发冷。
“郑书记,好兴致啊!”
卫兰强压住心头的不快,提醒郑冲她的到来。
“兰,卫兰部长!”
郑冲蹭得起身,惊声叫出,他实在是太惊讶了,和卫兰共事数载,这还是卫兰第一次到他办公室。
郑冲慌乱至极,一会儿收拾杂乱的桌面,一会儿拿袖子擦着桌子,继而,又去给卫兰泡茶,谁成想一个没小心,水倒得急了,烫着手了,把水杯摔得粉碎。
“你没事儿吧,我不渴,你就别忙了!”
卫兰见他捂着手指,脸上却胀得通红。
“没事儿,没事儿。”得卫兰一句关心。郑冲宛若吃了人参果一般,通体舒畅,继而。期期艾艾地道:“这……还是你第一次到我办公室,也……是你第一次关心我。”
郑冲低眉顺眼。双颊酡红,真个如纯情小处男一般,这会儿,卫兰似乎又格外怀念起郑冲方才的阴险小人模样了,“郑书记,我这次来,是想你在常委会上的那票,投给薛书记!”
卫兰开门见山。她对郑冲从来都是有心理优势的。
霎时间,郑冲的脸就垮了下来,“凭什么,凭什么,你,你……”
说话儿,浑身就不住颤抖,嘴巴也喘着粗气,显是被卫兰这种偏心偏到没边儿的话,给气懵了。
卫兰宛若不觉。展演轻笑,“不凭什么,我只是跟你说说而已。做不做在你,只是某些人曾经来信说什么为我做什么都可以,这会儿……呵呵,当我没说。”
说话儿,卫兰调头就走,郑冲目瞪口呆,身子虽然停止了颤抖,可双手时而化拳,时而变掌。就不住地握住了松开,松开了再握住。显然脆弱的感情线又被卫兰轻易地绷开,伤得纯情郑公子不知所措了。
…………
夏日炎炎。酷暑无情,一大早从县委出门,走了两小时的泥巴路,薛向国术傍身,几乎寒暑不浸,可是随行的楚朝晖和两名公安民警小赵,小黄却是热得够呛,尤其是小赵、小黄,这次蒙廖书记简拔,有幸来保护薛书记,二人激动万分,仪表着装更是检查了再检查,严肃了再严肃,可谁成想薛县长下乡,惯好乘十一路啊,这一严肃就遭老了罪了,这会儿,二人前大襟跟水洗过一般,衬衣都贴在肉上。
行到一片竹林,薛向终于停下了脚步,招呼三人好生歇歇。薛向这一发令,楚朝晖就一屁股坐倒在地,抱起身前的水壶,咕噜咕噜,仰着脖子一通猛灌,灌完才想起来自个儿灌的是薛向那壶水,而自己的水壶早空了。
楚朝晖一脸尴尬,薛向笑笑,冲在树下打着立正的小赵、小黄打声招呼,招呼二人过来安坐喝水。可这俩人死活不动,说有纪律,必须做好首长安全的警戒工作。
薛向无奈,只好招呼楚朝晖将水送上去。细说来,他每次下乡,几乎都是单人独身,偶尔需要做些记录了,才会叫上楚朝晖。而今天,他要到的正是眼前西北方向的那座矮矮小小的村子——莘庄。
而这次之所以会多这些人,还是廖国友的安排,廖局长眼见时局日紧,生怕俞定中铤而走险,玩儿阴的,便特意给薛向下乡时,安排了这么两名刑警队的强兵,保护薛书记的安全。
没办法,廖国友盛情难却,薛向也只得应了。而今次,在县委局势宛若雷暴悬于九天的情况下,薛向还下到莘庄,无非是农忙结束,蔬菜大棚的种植推广基地必须选定了。要不然农户割完谷子,就开始整田,下秧,到时,再想说服人家把水放了,毁秧,那势必又是一场大麻烦。
而这莘庄,便是王刚领着水利局的几名地质员,联合选定后,上报给薛向的。薛向今日此来,便有查看地形的意思。
其实,种植反季蔬菜,对土壤的要求不高,毕竟即使土地再贫瘠,以现代农业的手段,多施各种化肥,自能达到蔬菜生长的要求。更不提东北大地,白山黑水,到处是肥得流油的黑土地,压根儿就不会有土地贫瘠一说。
之所以薛向要反复甄选种植地位置,无非还是考虑一个交通运输的问题。因为萧山县的道路实在是太糟糕了,就是主干道,也不过是些石子路,一到雨季,便泥泞的连马车要挂,也得马夫死拽着套绳,挥舞着鞭子,喊着驾,驾。更不提,那些偏远之地,蜗居县中的乡镇了。
而蔬菜不比别的,久放最难,若是交通不畅,不等菜运出去,路上就坏了,这岂不是误了大事。
因此,薛向给王刚下的指示就是,选地,一定要择取靠近过道最近的,即使偏僻,多河,也没关系。
选来选去,王刚终于把地点定在了这莘庄,薛向一路故意步行,也全非是因为此处道路崎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实地考察一番此处地理地貌。
好在一路行来,薛向心下已然满意十分,此处土壤肥沃,土地平整,四周无高山阻挡,阳光充足,最难得的是,此地距离锦山县主干道不过数千米,,只需铺设一条平整的石子路,就能轻易打通同锦山县的交通,更美妙的是,锦山县那条主干道东行二十里便是赫赫有名的101国道,此国道沟通京城和辽东省府辽阳市,如此一来,大棚蔬菜基地设在莘庄,交通障碍岂不是被扫了个一干而净。
暖风轻轻,遇林成荫,竹枝郁郁,本就是纳凉避暑的胜地,而此处竹林,叶茂幽深,四周无阻,正是风口,风摇摇,竹簌簌,林下静驻片刻,浑身暑气猛消,四人在竹下好一阵停驻,眼见着便到午饭时间,楚朝晖惦记着自家领导的肚子,便请示薛向是否找个老乡家对付几口。
薛向正有此意,这个把多月,他下地方,几乎都是在农户就食,这会儿的农户都朴实,陌生人上门,亦当客待,薛向下乡这段时间,饮食上非但没怎么委屈,东北东家时鲜,竟让他尝了个遍。当然,以薛向的脾气自不愿白食,吃罢肯定要掏钱,毕竟在夏家租住有日,他深知庄户人家的困难,一鸡一蛋,必有大用,或待客,或换了针头线脑、孩儿笔本,或当作礼物探视亲友。
他一个陌生人,上门吃人家不少,如是吃干抹净一闪人,那他心里如何等得劲儿。惜乎农家人朴实又好脸面,薛老三每每给钱,场面都得跟打架似地,惹得人红脸。前几番,白吃了,钱没给成,后来,薛向就学聪明了,上门就食就先付钱,如果对方不收,他就不吃。如此这般,你谦我让,倒真跟活在君子国一般了。
却说四人离开竹林,朝村内行去,半根烟的功夫,就进了村口。
因着今次是他们四人就食,且都是大汉,而庄户人家待客,又俱是倾力以赴,薛向生怕寻到了穷家小户,让人家主人家为难,一路行来,便拿眼四处搜寻,搜寻房子体面的人家,毕竟以表观里,从房子至少能揣度出家境的殷实程度。
从村头行到村尾儿,百来户人家竟然多是土房,还有不少住的茅屋,至于砖瓦房,那是一幢也无。更诡异的是,时近饭点儿,竟然没几家人家的烟囱冒烟儿的,但偶尔能看见有村民妇孺,手里捏了土黄色的饽饽,端了碗稀稀的米茶水,蹲在门坎上,吃得香甜。
一圈绕下来,终于瞅见一间宽敞的土砖房,黑漆漆的烟囱也正一股一股喷着白烟,朝那处行进百米,竟还闻见扑鼻肉香、酒气。薛向本是大肚汉,蹿行了一上午,这会儿早饿得厉害,便也顾不上什么礼节,行到那家门前,挥手就推开了两扇木门。
入眼的竟是一桌酒席,十多个赤膊汉子,围着桌子挤得水泄不通,桌上虽无什么水陆珍馐,二师兄身上的玩意却是应有尽有,靠近大院左侧的石磙上,正坐了两个粗壮农妇,在腌制着一个猪头,那处石磙不远的木桩上隐隐血迹,地上散落着一堆猪鬃,显是刚宰过猪的战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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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品公子 第二百三十二章 全抓起来
薛向瞅见那处屠宰场,心中欢喜,暗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东北的杀猪菜,他可是早有闻名,却是未有机会尝鲜,今次却是撞着了。
谁成想薛向方欲开口,坐在那酒席主座上的一条胖大汉子起身,冲薛向嚷嚷开了:“你谁呀,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出去,栓子妈,跟你说了,锁好门,锁好门,你怎么回事儿,赶紧把人撵出去,老子们这儿抓紧吃饭呢,可没功夫管你们村里这屁事儿。”
左侧那个年纪稍长的农妇赶紧起身,冲那汉子一叠声抱歉,转身就朝薛向门来,“大兄弟,对不住啊,要讨水,你去别家讨去,你也瞧见了,我家不方便。”
“大嫂,我不讨水,行到你们村子,肚子饿了,就看你家烟囱冒烟,想来买些饭食。”说话儿,薛向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在那妇人眼前晃了晃。
果然,那农妇迟疑了下,又道:“你稍等啊,我去问问,可别先进来啊,要不然可没得商量。”
见薛向应了,那农妇又摇着身子,朝那桌门去,和那胖大汉子不住说着什么,那胖大汉子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拍桌子,忽而眼睛冲薛向手中的大团结扫了一眼,又冲那农妇说了几句,那农妇面有难色,忽然一跺脚,又奔了回来,“大兄弟啊,你别看我家今儿个杀猪,可那猪肉都是那桌客人买下的,你要买干饭,我能做主,卖你些,可你要买肉食,那就麻烦了。不过,我方才帮你问了问。人家说要吃肉行,你得出大价钱,你看?”
“没事儿。没事儿,你看这些够么?”
说话儿。薛向竟从荷包掏出一沓大团结,约摸二三十张。
那农妇瞧得一阵眼直,却是没了言语,就在这时,那胖大汉子忽然冲上前来,一把扯开农妇,堵住了开出的那条门缝,冲薛向笑道。“买吃食是吧,好说,好说,没想到这穷乡僻壤的还能遇到财主儿,这位兄弟在哪儿发财,做得哪路营生,听口音可不像本地人。”
“这位大哥倒是好见识,实不相瞒,在下在皇城根脚下混口饭食。”
细说来,薛向几乎一扫中院里的席面心中就生出疑惑来。眼下不年不节,这家人家又没红白喜事,凭白无故怎会杀猪?待听到这胖大汉子浓浓的陕腔。和那妇人言说的“猪肉被这群人买”,他心里的疑云顿浓。
很明显此地穷乡僻壤,又不靠山,自无野药珍禽,便是收购野货的二道贩子亦不会来此,怎么会突然多出这么一帮外地人呢。诚然,薛向对侦破没兴趣,不会无端发散揣测,只是。此地毕竟是他薛某人的治下,撞上了不弄个明白终归不安心。是以。这会儿,这胖大汉子刚露出盘道的口风。薛向便计上心来,想借盘道的当口,混进去一观。
胖大汉子跑惯了江湖,一听薛向这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心下顿时信了三成,再看他穿着讲究,又扫中他手上大把的大团结,心下又多信了几分,当下,便拉开门,只是依旧挡住道,说道:“不知道这穷乡僻壤的,你老弟看中了哪路门道,能否言语几句?”
薛向知道不编过说得过去的话儿,定然进不得屋,便道:“老哥就别装了,一看你就和我吃一路饭的,都说同行是冤家,但在咱们这儿不好使啊,守着个偌大的长白山,你我就是再抢生意,这山货也收不完啊,怎么着,撞见同行逢乱,肚里没食儿,你老哥还不接济一二,将来老弟我也好在道上,给老哥你扬名儿啊!”
那胖大汉子见薛向把自己想成收山货的了,心中暗笑这家伙原来是个雏,不过,却是彻底放下心来,让开道,“既然同是一脉香火,逢上了,免费赠你几杯酒水,那绝对是应当应分的,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地主家也没余粮,这干货,你老弟怕是得出点儿血了。”
“好说好说,你老哥尽管开价,不就一顿饭么,中午这顿我管了!”薛向大模大样地吆喝着,脚下却是不停,几步就踱进了眼里,眼睛四处扫射,终于在左手最下面的那间厢房定住了眼,他此时目力极强,透过封得无比严实的房门上的一抹细缝,照样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这一看,薛向的脸立时就黑了!
那胖大汉子丝毫不觉薛向面色生变,掰着粗胖的指头算了会儿,故作豪爽道:“哈哈,既然你老弟讲义气,我也不瞎张口,这也吧,你出二百块钱就成,我们中午就弄了头猪,咱们这十二三个老爷们,一餐就结果了它如何?哈哈……”
“成成,是要结果!”说罢,薛向冷喝一声,“赵兵,黄志,还不进来!”
薛向话音方落,大门处,就奔出三道人影来,两前一后,前边那两个身材高大,形容彪悍,正是廖国友从公安局给薛向精选的随身卫士,后边那个跑得一歪一扭的正是楚朝晖。原来方才薛向刚推开门,便觉有异,朝后挥挥手,让三人隐到墙边去了,这时一声断喝,三人自然没命地奔了过来。
异变突起,胖大汉子稍一愣神,立时勃然变色,“兄弟们,遇雷子喽!”
胖大汉子一声吆喝,那边桌上的十一二条汉子立时朝这边围了过来,更有不少人腰里别着家伙,一会儿的功夫就将薛向三位围在了当心,独独留了胖大汉子和一个瘦猴模样的中年杵在前头。
“黄副所,今儿个兄弟们可是发利市了,看见没,就这小子身上揣的绝对不止这个数儿!”胖大汉子冲瘦猴中年伸出个巴掌,“老规矩,二一添作五,我们取一半给弟兄们打牙祭,剩下那一半,你黄副所自己料理,如何?”
说话儿,胖大汉子陡然伸手,朝薛向的衣领抓来,哪知道薛向一动不动,胖大汉子的手伸到一半,忽然愣生生止住了,原来这会儿一根乌黑黑的枪管,顶住了他的眉心!
赵兵、黄志果断出枪了,他门这会儿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怎么自家首长就和这群汉子起了冲突,不过既然这群人敢找死,朝首长动手,那便是罪大恶极了。赵、黄二人原本就是刑警队的干将,赵兵更是刑警队副大队长,今次被廖国友钦点负责薛向的安全,若是真让薛向蹭破点头皮,这二位自忖以后的前程只怕就算断了!
哗!
围了一圈的汉子,这下全傻眼了,胖大汉子更是不住地哆嗦,壮着胆子道,“各位好汉,小弟有眼无珠,若有冲撞,莫怪莫怪,改日兄弟一定亲自上门拜码头……”
眨眼间,胖大汉子额头聚汗成溪,脸色煞白,嘴上的语速却是越来越快,叽哩哇啦,说着各种江湖切口,显然是真把薛向当成江湖大佬了。
要说也无怪胖大汉子如是想,眼下是八零年,正是共和国法制比较混乱的年代,被镇压了几十年的各路牛鬼蛇神,似乎一下子重新找到了生存土壤,嗖嗖,成堆成片地蹿了出来。这胖大汉子跑江湖也有些年头了,和各地悍匪老大也多有交往,血里火里,也参加过不少恶战。可是从来都没遇见过拿枪的江湖豪客,毕竟武器管制,在时下是严之又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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