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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品公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想见江南
王瞎子不亏是瞎子,这瞎话说得登峰造极。
火盆上的大个儿红薯正烤得炭黑,一边的煤炉上的水开得都直冲壶盖儿,王瞎子楞说嘛也没有。
邱跃进简直要被气哭了,有这样欺负人的么?
他伸手进口袋,掏出牛皮钱包,拽出一沓大团结,用力的拍门,“老王,老王,看看,匀我个红薯,一壶热水,这些钱都给你,你干一年也挣不到这些!”
哧溜一下,始终蹲坐的老王,如灵猫一般,猛地窜到了玻璃门前,眼睛放出蓝幽幽的光芒,死死盯着那沓钱,呓语道,“你说的是真的,全给我!”
“全给你,快让我进去!”
邱跃进急促道,说话儿,又忍不住拿手去捂肚子。
“我不信,你肯定骗人,不瞒你说,邱书记,我虽然看着管委会的大门,算是半只脚踏进了公家门,说实话,我是信不过公家人的话。我这只眼睛咋没的,相信你也知道,退伍时,国家规定每个月给我荣军补贴,可发了两年,后来就再没见过了,都被乡里给截留了,说充了老子的提留,我找谁说理去!”
王瞎子警惕地看着邱跃进,怀疑之情,寓于言表。
“老王,我的话你信不过,可钱你总信得过把,我可以先把钱给你,这总行了吧!”
“给了钱,你稍后也能想办法,逼我要回去,反正你是大官儿,我是平头百姓,你一句话顶我十句!”
“那我发誓,我发誓总行了……吧,额……咳咳……”
邱跃进扶着玻璃门,咳得快要吐血。
“发誓,好,你发吧!”
王瞎子死死把住门把手,依旧一副警惕的表情,眼睛还时不时瞟过邱跃进手中的那沓大团结。
按理说,邱跃进是绝不会发誓的。
首先,他邱某人可是堂堂管委会书记,怎么可能对一个门子发誓,更可笑的是,发下誓言,为的不是别的,竟是一块红薯,一壶开水,说出去,保准能让听者笑掉大牙。
再者,党员可俱是无神论,邱跃进发誓,若传去,那问题可就可大可小。
从这两方面讲,邱跃进是绝不会发什么誓的。
凡事皆有例外,譬如,一座金山换一杯水,可不可能?
完全可能!
沙漠中,人快渴死了,守着座金山何用,值此之时,这座金山的份量,又如何跟一杯救命水相互比拟?
眼下的邱跃进跟着快渴死的人,差不了多少,再者,此刻夜黑风高,就王瞎子和他两人,便是胡言一番,便是第二日,王瞎子说出去了,谁又会信?
是以,邱大书记便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便随口道,“我要是说话不算话,就让我这辈子当不了大官!”
“够毒!”
王瞎子冲邱跃进比出格大拇指。
的确,对做官的人来说,当不了大官,的确是极为惨痛之事,且邱跃进还这般年轻,兼之做官的尤忌讳口头彩,邱跃进敢如此发誓,已足见其诚心。
“快开门拿钱,让我进去!”
邱跃进死命拍打着玻璃门。
“对不起,邱书记,我还是信不过您,这违誓的人多了,倒没见几个应誓的,另外,我是党员,无神论者,不相信发誓这套,这钱你拿回去,我守着这大门,有吃有喝,要钱干啥,快回去吧,我这儿可是不陪了!”
说罢,王瞎子便转过身去,顺手打下了玻璃后的咔叽布帘子,将玻璃门彻底封死。
邱跃进天旋地转,直欲晕倒,他竟然被个老瞎子给耍了,结结实实地给涮了一通。
强烈的羞耻感烧得他险些晕过去,若非是腹中难受到了极点,想晕都不能,邱大书记没准儿早昏死过去了。
扶着墙壁,半晌才定住身子,忽地,邱跃进做出了个匪夷所思的动作。
哐当一声,邱跃进抬脚踹破了玻璃门,伸手从内打开了门锁,急冲而入。
这一切来的是那样突然,王瞎子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定定楞在当场。
及至风一般冲入的邱跃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手抢走了火钳架上剩余的那只烤薯,兜头便冲出门去。
直到邱跃进方冲出门去,王瞎子才如梦初醒,拔腿便朝门外追去,边追边喊,“我的红薯,我的烤红薯……”
破锣嗓子,声音惊人,霎时间,便有无数房间亮起了灯火。
邱跃进一边玩儿了命的狂奔,一边死命掰开烫得满手都要起泡的红薯,朝嘴里猛塞。
那形象简直比《疯狂的石头》中的黑皮,还要狼狈几分。
再不济,至少人家黑皮抢的是面包,他邱书记抢的是什么,是烤得黑乎乎的红薯,一会儿工夫,便吭了个满脸漆黑。
却说,死命奔逃中的邱跃进,终于发现了局面不对,吆吆喝喝,外面竟多了不少人影。
肚子方进了几口烤红薯,饥火被稍稍压制,理智又主宰了身体,想到自己方才所做的举动,邱跃进真恨不能一头撞死。
堂堂邱大书记,竟然深更半夜去抢一位门子的红薯,这是神话传说么?
邱跃进真怀疑方才自己是不是被鬼附身了,要不然,怎能做出这般举动。(未完待续)





超品公子 第二百八十七章 取消高考
他来不及懊恼,耳听着王瞎子开始冲跟出来的人群,分说究竟,当听到说他邱某人抢红薯时,邱跃进真是惊得魂飞天外。
要是真被眼前这帮人抓个现行,他邱某人就是当场撞死,也定然死不瞑目。
堂堂管委会书记,去抢看门瞎子的红薯,且被人当场拿住,传回京城,没准儿他老邱家立马就得办丧事。
大恐怖来袭,邱跃进鼓足余勇,两条腿简直就机械化了,风一般朝西北的密林钻去。
他倒是有副好脑子,转瞬就想得透彻了,他抢了王瞎子的红薯是事实,这会儿,他王瞎子对着赶来的众人大声宣讲,也是事实。
可只要当场没拿着他邱某人,便是王瞎子说得天花乱坠,场中众人尽皆相信,可真传出去,又几人会信。
堂堂大书记,半夜没事儿,跑来抢看门老头儿的烤红薯,怎么听,怎么挑战听众的智商。
有着这番考量,邱跃进唯一能做的便是玩命的逃,哪里林子深,向哪处逃,只要逃进了林子,明天天一亮,他邱某人咬死了牙关不认账,别人还真敢硬污他邱书记不成。
……………………
黎明的黑暗终于被晨曦化去,窗外的寒风摇着窗前的几丛毛竹瑟瑟作响,邱跃进伏在办公桌前,身上紧紧裹着军大衣,轰隆的鼾声,配着嘴角溢出的一摊口水,昭示着邱书记睡得极是香甜。
这会儿的邱书记面目有些古怪,精瘦的脸蛋,布满了细碎的划纹,颜色却是极淡,若不细瞧,根本窥之不出。
最明显的变化。还要数眼袋,曾经的邱书记的形象,分明就是保养极佳。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别说眼袋了。便连眼晕也瞧不见。
两日的时间,能生生逼得一位精力充沛的青年,生出眼袋,也足以证明邱书记这几日到底遭遇了何等痛苦的磨难。
是的,邱跃进这两日不容易,不,简直就是不容易到了极点。
似乎人间的至苦,这两日。邱书记都品尝到了。
曾几何时,他邱某人会去抢东西,还是抢最不入眼的老瞎子的东西,抢的还是他妈的一只烤红薯。
大半夜的,更是被一帮人,撵进了老林子,其间仓皇,惊恐,无助,绝望。邱跃进这辈子都没品尝过的滋味,昨夜都一一品尝了。
今日一早,回归了办公室。邱跃进就紧闭了大门,任谁叫喊也是不开。
饿了,就吃外面赶早市买回来的干粮,渴了就喝早备好的自来水,一切的一切,还不是为了让脸上那昨晚钻林子被划出的伤痕,快些淡化。
要不然,今天就出去见人,让人家瞅见自家脸上的划痕。再联想到昨夜的大追捕,岂非坐实了昨夜抢红薯。钻林子的,就是他邱某人。
邱跃进不管外人眼里坐没坐实。但他那颗纤细而敏感的自尊心,万万不能知晓坐实。
为着不出门,甚至拉屎撒尿,邱大书记都是用水桶解决。
除了要闷在这狭小的臭屋子不得出屋外,邱大书记还得接着昨夜没看完的资料,继续查阅,好容易翻看完了资料,又得对得出的各项数据,进行归纳汇总,这一忙又是十多个小时。
邱跃进完全就凭着一股气在支撑着,最后汇总,他所面临的问题,也不是没法儿解决,归根结底,还是钱的事儿,他邱跃进算的明白,六万块便足以摆平。
当然了,那些狮子大开口的刁民,对这个数字可能是不满意的。
可他邱某人这两天两夜的功课,却也非是白做的。
六万块钱,多一分也没有若要打官司,他邱某人各项理论,依据,早准备得充分,最后,官司就算是打到政务院,也定是他邱某人胜利无疑。
赔偿的金额是确定了,可是这笔钱从何处来,实在让邱跃进挠头。
六万块不是小数,他邱某人虽然花钱大手大脚,可也从不曾攒下过万家私。
且此事公事,他便是再蠢,也绝没动过自家贴补的念头。
要云锦方面出这六万块,邱跃进甚至就没动过这个念头,他若是敢这般说,估计马上,又有一堆财政办的资料在等着他。
不能求助于云锦,邱跃进能想到的主意,只能往上走。
好在上面还有黄思文,无论黄思文在德江怎样不得志,可区区六万块的缺口,还能不解决?
当时,邱跃进便给黄思文去了电话,电话中,病了好几天的黄市长实在有些有气无力,听了邱跃进的话,只是各种笑,笑声中透着无尽的凄楚,悲凉。
只听着笑声,邱跃进便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堵在腔子里。
诚然,再穷也没有向乞丐借贷的道理。
挂断了黄思文的电话,邱跃进又寻了一圈,满德江曾跟他称兄道弟,且希图走他邱某人门口之辈,他尽数问到了,可最后的结果,实在让邱某人嗟牙,心中一个劲儿地感叹那句不知由谁传出,但在德江流传极广的“人情冷暖,官场现形”一句。
正在邱跃进百思无着之计,黄思文却打来了电话,虽未承诺帮他邱跃进解决难题,却是指出了解决难题的方向。
挂了黄思文的电话,邱跃进便给蔡行天打了过去,果然,问题方一出口,蔡书记二话没说,张口就接下了。
的确,如今蔡行天在蜀中的形势有些走低,可近十载的积威,却不是轻易可以撼动的。
六万块的经费,在邱跃进处要抓破头皮,但在蔡书记那儿,不过是轻飘飘的一组数字。
解决了积压心头已久的难题,邱跃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当时,挂了电话,他便想躺回床去。
哪里知道,还没挪开椅子,整个人便软了下来,趴在桌边,不省人事。
邱跃进这一觉睡得极沉,一觉醒来,竟是夕阳将下。
蹭地一下,邱跃进踢飞了椅子,抬手看了看表,整个人疯了一般,朝张彻办公室冲了过去。
来得恰是时候,张彻正准备下班走人,瞧见他冲进来,便停了手,笑道,“邱书记,这都要下班了,您找我什么事儿,要我说,您以后离开云锦,能不能跟下面人,先打个招呼,前次开完会,就不见你人,弄得有好些工作,要找您汇报,也寻不到人。”
“知道了,知道了!”
邱跃进连连摆手,掠过张彻的满眼,急道,“人呢,失地的人呢,他们不会真去上访了吧,张彻同志,若真是这样,你可要负政治责任。”
邱跃进真是急得嘴角快要燎泡。
你道他缘何一觉睡醒,就踢飞了椅子,二话不说,就奔了张彻的办公室。
原来,今天正是那日会上,张彻给他的解决失地村民补偿问题的最后期限。
邱跃进生恐晚了时间,那帮成分极好的群众,闹到上面去了。
这上面甚至不用是太上的地方,只要闹到市里,薛老三就能拿住他邱跃进的把柄,轻松将他邱某人问罪。
有着这番担忧,邱大书记如何能够不惧。
“言重了言重了,邱书记,您可能不了解情况,我说了,这几日找不着你,很多事儿,都来不及向您汇报!”
张彻冷着一张脸,嘴角却咧开了,“是这么回事儿,昨天,薛市长知道了上次咱们召开的管委会班子会议结果,给我来了电话,狠狠批评了我,说我们这些他在云锦的老部下,不给他长脸,搞山头主义,对您跃进书记不够尊敬,要我们给他写检讨呢。”
“末了,又说您和他私交极好,为了您,他就是违法纪律,也要寻一回私情,所以,决定那些失地村民的补偿问题,交由蜀香王来解决,还说,归根结底,因为蜀香王,村民们才失去了耐以生存的土地。补偿的问题,昨天傍晚已经落实了,可我们找不到您,暂时就没通知上!”
张彻话音方落,邱跃进好似被一柄重锤,重重敲在了心口,心头似针扎一般的难受。
的确,换谁处在邱跃进的位置上,都得崩溃。
辛辛苦苦,熬干了血,熬枯了髓,眼见着已经解决了问题,结果,人家告诉你,问题已经解决了。
这其中的失落,就好比你经历了,六年小学,三年初中,三年高中,十二年勤学苦读,孜孜不倦,向着理想中的大学进发了,眼见着就要上考场了,结果,这会儿上面来了个通知,说高考取消了,哪儿来回哪儿去。
恐怕你也得立时崩溃。
邱跃进怔怔半晌,喉间发出荷荷响声,嘴皮子跳跃不停,张口嘴巴,却说不出话来,忽地,身子一软,整个人立时倒了下来,就此失去了知觉。
………………
一间雪白的病房,极是宽大,占地足足有二十多个平房,原本如此大的病房,怎么着也得摆下十张八张床位,而此间,就摆了两张床位,其余的空间也没闲置,设了高档沙发,茶几,电视柜。
整个布局,好像此间不是病房,而是后世宾馆的双人间。
唯独提醒人注意此间是病房的,除了那高挂的滴流瓶,便是那浓浓的苏打水味道。(未完待续)




超品公子 第二百八十八章
此等病房堪称豪华,能住进来的非富则贵,然,在这个年代,还不曾有什么真正的富人,可以想见,能入住此间的除了贵人,也就是官员,再无别种可能。
的确,这间德江第一人民医院的病房内,就住着两位高干,至少在德江范围内,乃是名副其实的高干。
一位是德江市委副书记、市长,一位是大名鼎鼎的云锦新区管委会书记,别说要一间豪华病房,便是两间也用得起。
可偏偏这两位硬是挤作了一间,不为别的,但因同病相怜。
这会儿,黄市长歪在病床上,头上搭了个热毛巾,笃信中医的他,对西医西药不甚欢喜,好在他本是急火攻心,乱了方寸,便是不喝药,睡上两天也定能无事。
他却是一通的下火中药猛灌,倒是喝得整个人虚弱了不少,一张瘦脸泛着青白,搭着个散发着丝丝热气的毛巾,显得极是虚弱。
然,相比起邻床的邱书记,黄市长整个人那算是精神多了。
对面的邱书记满脸蜡黄,嘴角起了一溜水泡,眼圈乌黑,左手边长长的吊杆上,三瓶吊瓶好似结出的硕果,结作一团,斜靠在了床侧,微睁了眼睛整个人憔悴到了极点,好似被烤焦了一般。
“跃进,我看还是算了吧,那活土匪就不是个人,跟这种人计较有什么意思呢,白费精神罢了!”
邱跃进搬来和他黄市长一个病房,正是他黄思文的主意。
那日市长办公会上,必杀之局,再度遭遇了毁灭性惨败,黄思文最后一丝心气也被打得透灭。
无论谁在承诺什么,哪怕是如来佛祖站在他面前。跟他讲,上吧,有我在。活土匪不能拿你怎样,黄思文也是决计不信的。
失败得多了。他整个人彻底颓了!
今次,他攀扯邱跃进跟他住一间病房,存的就是好好规劝规劝这位邱书记的心思,以免这家伙不听劝,硬走了最后一步,踏上了绝路。
他邱某人上不上绝路,黄思文不愿多操心,关键是。姓邱的若是一意孤行,岂非拖着他黄某人上了断头台。
却说,黄思文一句话罢,邱跃进根本无有反应,仍旧微眯了双眼,盯着头上的天花板,好似上面刻着天地至理,让他沉思。
黄思文接道,“跃进,你就听我一句劝。发昏当不了死,生气不当饭吃,韩信还有胯下之辱。刘邦也有鸿门低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有道是,先笑不算笑,后笑倾城郭,想当年……”
霎时,黄思文简直化身了说教专家,嘴中名言警句。不要钱似地朝邱跃进头上猛砸。
饶是邱跃进正心如死灰,听不下任何劝告。这时,也被黄思文这滔滔不绝的废话。砸得蹙起了眉头。
见邱跃进起了反应,黄思文好似受到了鼓励,嘴皮子动作地越发勤便了。
邱跃进终于崩溃了,伸出手来,玩命儿摇床边的铃铛,两名特护快步入内,急问根由。
“给我换间病房!”
邱跃进漠然说道。
不待两名护士接茬儿,黄思文挥手道,“都出去吧,我和邱书记谈工作!”
黄大市长在德江市委没什么份量,可在这群小护士眼中,却是顶天立地的大人物,他都发话了,谁敢不听真,立时便退散而去,便是邱跃进不住要铃铛,这二位也装听不见。
谁叫他们大领导吵架,人家小护士能做的,也只能是听更大领导的话。
小护士方去,黄思文又开始趁热打铁,“跃进,看见了么,这叫胳膊再粗,扭不过大腿,你邱书记在蜀中的名头,远胜我黄某人,可在小护士眼中,你比不过我,为什么?还不是时移事易,情况不同,也就注定了你邱书记在德江比不过我黄某人,连我都比不过,还如何跟活土匪斗?”
“我早看明白了,活土匪这人势头极旺,观其履历,这是摆明了要大用的,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在德江久待,其实,用不着争,用不着斗,一年半载后,活土匪在德江的一切,还不都是我们的,为什么就不能忍忍!”
“不就是个女人么,大丈夫何患无妻,人都被活土匪抢走了,你还惦着人家作甚,即便抢回来,不也是双破鞋……”
彭的一声巨响,邱跃进竟从穿上跳了下来,扯掉拴在吊杆上的吊瓶,朝黄思文猛砸而去。
要说,黄思文先前絮叨之初,邱跃进还是听进去几分,然,一牵扯到苏美人,邱跃进便似陡然换了个人,心火高炽,欲要吃人。
尤其是当听到黄思文说苏美人是破鞋,若身边有把刀,邱跃进一准儿能将黄市长给劈成两半。
却说,得亏邱跃进身体正弱,气力不佳,准头不足,接连两个吊瓶,皆未砸中,恰好一左一右,砸落在黄思文左右两边的墙壁上,发出巨大响声,惊得黄思文一股脑儿,趴下床来,顾不得被药水浸湿的地面,异常敏捷地钻进了床底。
邱跃进发完威风,猛地弯了腰,捂住手臂,疼得嘴角直抽抽,再细看时,他捂着的手臂,竟然鲜血长流。
原来,方才邱跃进怒极攻心,骤然发飙,根本不曾顾虑周全,看见什么扔什么,根本就忘了,那扔出去的吊瓶之一的另一端,还有针头正别在自己手筋之中。
瓶子是扔出去了,那针头也深深扎进筋里,别出个大大豁口,弄得鲜血长流之余,也真是痛彻心扉。
就在这时,咚咚两声,门被敲响了。
躲在床下,惊魂未定的黄思文,同捂着疮口、不住呲牙的邱跃进,皆无意开门。
咔嚓一声,门竟被自己打开了,先探进一颗秃头,正是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肖国庆。
还未看清里间情状,肖国庆便笑着说话了,“黄市长,邱书记,省委曹卫国处长来看望两……”
“位”字还未出口,肖国庆便被病房内的景象惊呆了,连忙大呼小叫地喊医生,喝护士。
一直忙乱了小半个钟头,室内的混乱才算止住。
室内的积水打扫一空,邱跃进的手上缠上了绷带,便连二人的床榻上的被褥,皆换作了全新的。
曹卫国,邱跃进,黄思文皆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了,各据一边。
曹卫国没说明来意,径直问了二人缘何会闹成这样,可如此丑事,二人如何敢宣诸口外,皆闷头不言,大口抽烟,丝毫不顾忌此间是病房,乃是禁烟区。
片刻,便抽得屋内,烟雾袅绕,满室生香。
从不抽烟的曹卫国,实在受不得这二手烟的折磨,咳嗽一声的,打破了沉默,“按说,二位都是我的领导,有些话,我不该说,也不该我说,但我还是不得不说,值此板荡之际,危急之秋,正是我等同心同德,共渡难关的当口,为什么就不能同心协力,非要窝里斗呢,蔡书记若要看见方才的景象,该当如何做想?”
“我知道二位皆受了某些人的政治手段,有些心灰意冷,可某些人就是再有本事,可别忘了,蜀中还在蔡书记的掌握之中,有蔡书记在,他就翻不了天,尤其是跃进这边的困难,蔡书记都知道了,也为跃进你继续主政云锦,做到了最大的保驾护航,静等着好消息吧,那人在德江,嚣张不了多久了,我今天来,就是听说了二位在德江住院,特意过来探望探望,蔡书记的意思,我也渗透到了,就不多留了,二位好好将养!”
说罢,曹卫国不待二人言语出声,便自顾自行出门去。
眼见着他便要行出门去,邱跃进豁然站起身来,急道,“曹处长,蔡书记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你要是不说明白,我就住这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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