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钗街诡怪传说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十月十二
“既然如此,妖鬼定然与那账册有所羁绊了。”李绮堂道:“还请徐公子将那梅瓶拿出来,与在下看看。”
“快快快,你快去把那梅瓶拿来给李公子掌眼。”徐老爷忙道。
“可是……可是小生……”徐公子畏畏缩缩的说:“着实不敢去触碰那个梅瓶……”
“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徐老爷重重的敲了徐公子的头一下, 道:“老夫带路,请两位高人到犬子的书斋去瞧瞧那有妖法的梅瓶!”
随着徐老爷穿过了走廊,来到庭院最深的一个小院落里,种着稀疏的竹子,在随风舞动,书斋里没有掌灯,徐老爷亲自去把一盏宫灯点上,等柔和的橙色火焰一闪,书斋亮了起来,文房四宝,陈设雅致自不必一一赘述,但见一个半人高的大梅瓶正端端正正的摆在紫檀木书案旁边。
李绮堂和我忙上前观看,但见那大梅瓶洁净的白底子,通体是非常美丽的青色,绘制出一个在梅花之中流连徜徉的美人儿。
那个美人儿一身轻纱,手持一枝梅花,笔触精致,将那个美人勾勒的一颦一笑都楚楚动人,但见眉目含情,似笑非笑,简直能从瓶中走下来。
不过,实际上她的真的走下来了。
李绮堂细细的抚摸了一下瓶身,修长的手指落在两行字上:“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我忙问:“李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李绮堂微微一笑:“是一句唐诗,大诗人王维的《山居秋暝》,倒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洁诗句。”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刨根问底下去,恐怕李公子要觉着梅菜我穷门小户出身,胸无点墨,未免没有面子,还是记着这句诗,改日去细问小三子的好。
正胡思乱想着,李绮堂拿出一个怪异的紫金八卦盘,盘子上指针乱转,李绮堂皱眉道:“这个梅瓶,倒像是对红尘中一样东西有很深的眷恋,是以竟有了灵气。”
“这个梅瓶妖怪眷恋的,便是我徐家的账册么?”徐老爷忙问:“可是这个梅瓶,确实来的蹊跷,连老夫也毫无印象,会不会,是别处跑到这里来的?”
“就算是别出来的,也会有自己的原因,好在梅瓶还在,大概是因为她还不曾真正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李绮堂若有所思的说:“梅瓶中断那个女子,应该并不是真正为着账本而来,而是想通过账本去找她想要的那件东西。”
“李公子说的有道理啊!”徐公子连连点头:“自打那神秘女子从梅瓶之中出现,便一直在胡乱翻找,这也奇了,究竟是什么东西要通过那账本来找呢……”
“今日,咱们便藏匿在这屋子中,瞧瞧那位梅瓶小姐的真面目吧!”李绮堂道。
虽说龙井没有来,李绮堂却到了,我总觉得,李绮堂虽然只是凡人,却是比龙井更可靠的。
夜色越发深重,窗外的漏声响了几次,又刮起了夜风,吹得竹子拍打着窗纸,簌簌作响,我和李绮堂还有徐公子躲在床帏里面,徐老爷因为年纪大了,不敢让他经受刺激,便苦劝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上次记得徐公子说是子时十分,我侧耳听着外面的更声,算起来也差不多了,不由打了个哈欠。
李绮堂低声道:“梅姑娘若是信得过在下,可以稍稍先睡上片刻,在下定然护梅姑娘周全,只怕梅姑娘奔波一天,早疲累了。”
李绮堂倒真真是个温柔体贴的,我忙笑道:“不妨事的,眼前一切,还要禀告与龙神爷知晓,不敢错过了。”
李绮堂还要开口,突然,耳边传来了“簌簌”的声响。
我们赶忙透过床幔一看,只见那梅瓶上的花纹竟当真慢慢蠕动了起来,瓶子上的那个女子犹如皮影一般,缓缓有了活动,接着,竟从梅瓶之中款款的走了下来。
待她走出来之后,那梅瓶果然空白了一块,只剩下团团梅花,看上去十分骇人。
我和李绮堂都平心静气的观看着那女子的动向,只有徐公子双手捂着嘴,浑身颤抖不已,那个女子一身轻纱,轻移莲步,足底赫然是没有影子的。
但见这个女子虽然与画上一样容颜绝美,却含着些哀愁,她走到书案前,一本书一本书的翻弄,却好像怎么也寻不到想要的东西,直把那徐公子整齐的书案弄到一片狼藉,不少书本还甩在了地上。
李绮堂从怀中拿出了一张黄纸符咒,放在唇边,轻轻一吹,但见那符咒便轻飘飘的飞到了那已然空白出一片的梅瓶上,自己封住了瓶口。
“在哪里……”那个女子突然出了声,是焦急的自言自语:“究竟在哪里……”接着许是心烦意乱,竟将不少书摔到了地上:“找不到……我找不到……”
虽然那女子的声音婉转动听,可是此情此景,衬托着那白到没有颜色的肌肤,黑洞洞的双眼,带着七分哀怨,三分凌厉,着实教人毛骨悚然。
眼见符咒贴住了梅瓶,李绮堂突然开口道:“敢问这位小姐,你究竟在找什么?不如说出来,也许在下能帮着小姐了却这份心愿,也未可知。”
紫玉钗街诡怪传说 第82章:又见故人乘风来
李绮堂朗声道:“小姐的心事,自然已经教小姐烦闷已久,可是如此对红尘眷恋不舍,惊扰凡人,只怕也是一宗罪过,在下粗通修道之术,虽不敢称颠倒阴阳,但对小姐,想必能尽上一份绵薄之力。只望小姐如实相告。”
“阴阳术士……“那女子面色突然一阵惊慌,刚想回到梅瓶之中,却见那梅瓶已然被李绮堂的符咒封住,再也回不去,不由吓的花容失色,手足无措的望着我们。
李绮堂忙干脆利落的撩开床幔,跨步出来,温文有礼的说道:“小姐莫怕,小姐既然数次出现,却并不曾害了这徐公子的性命,在下相信小姐并非是吸人精血的妖怪,只是小姐再次出现,委实对人类而言多有不便,在下只是想助小姐一臂之力,若小姐能了却心愿,安心回归梅瓶,再不出来,对人类,对小姐,都也算两全其美的功德一件。”
那女子还是十分惊恐,连声道:“此话,当真?”
我忙也出来帮腔:“小姐,您且放心罢,李公子向来是说到做到的好人,不会骗您的。”
李绮堂听了,面色一红,微笑着柔声道:“多谢梅姑娘谬赞。”
那女子听了,像是没有别的办法,出了梅瓶,倒像是没了壳的蚌,只得低下了头:“妾身并非有心惊扰世人,眼下也着实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只不过,是……”
“可算找到了!”突然狂风大作,吹熄了宫灯,一个十分耳熟的怪异声音在猝不及防的黑暗之中响起来:“原来你竟然跑到了这里,教本法师好找!”接着一股浓浓的黑烟在微弱的月色下,自窗外缝隙里挤了进来,那黑烟落在地上,竟缓缓的化作了人形,变成了一个长着满脸大胡子的西域法师。
那梅瓶中的女子一见那胡人法师,更是一脸惶恐。
这老邢法师老实不客气的揭开了李绮堂的符咒,将那女子一吹,只见女子又飘然落在了那梅瓶之上,化作了青色的图样:“这本便是本法师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也给你们省了不少麻烦,当真两全其美,你们也不必客套,谢本法师收妖,本法师忙得很,就此别过。”说着便要从窗户出去。
“且慢!”李绮堂一个清脆的响指,宫灯自己亮了起来:“这位法师,招呼也不打一个,便要带走人家的东西,这可不合中图的规矩!”
这时那法师转过身来,道:“这东西的主人原本就是本法师,要与谁打招呼?”说话间,那法师的正脸迎上了灯光。
“诶?”我瞪大眼睛,惊叹出声,立时认出了,这不是上次从苏捕头手下逃走的老邢法师么?
李绮堂眉头一皱,眼疾手快,哪里肯让那法师这样平白无故的带走梅瓶,将食指往唇边一竖,念动了我听不懂的咒文,只见吧嗒一声,那窗户便自己个儿关上了,老邢法师一愣,赶忙去拉,居然再打不开,只得干瞪着眼睛道:“这位竟然是同行么?倒是本法师有眼不识泰山了,敢问这样阻挠,是什么意思?”
李绮堂并不理会,只是留心到我刚才那个样子,轻声问道:“怎地,梅姑娘识得这个人不成?”
我连忙点点头:“这个西域法师是一个胡人,叫老邢法师,据说劣迹斑斑,曾经用法术坑害过无辜的人……”
“唔,话说的不要这样难听!”老邢法师用带着怪里怪气口音的汉文说道:“你这小丫头,不过是听信了一面之词,怎生也来以讹传讹,诬赖起我老邢法师了!”
我忙道:“朱家小姐与黄沙怪的事情,老邢法师敢说自己不曾下毒手坑害么?”
老邢法师捋一捋大胡子:“人妖相恋,本便是天理难容,本法师受了那朱小姐父母的恳求,去帮着降妖除魔,救出朱小姐,有什么不对?”
我忙道:“你还说,拐走朱小姐,害的朱小姐神志不清的,不就是你出于一己之私,用什么紫金陀螺丸坑害的么?”
“一口一个坑害,你又没有证据,何苦血口喷人?这样小的年纪,也不知道积一积口德,长大了可是要吃亏的。”老邢法师索性厚着脸皮推了个一干二净,着实教我气结,可是要说证据,这深更半夜,我去哪里找证据?
李绮堂忙道:“在下是梅姑娘说什么,便信什么的,敢问这位法师,口口声声,说梅瓶是自己的东西,也是有证据的么?”
那老邢法师转一转眼睛,笑道:“这梅瓶并不是普通的梅瓶,你们刚才有目共睹,分明里面装着妖物,本法师不过是一时不慎,才教这妖物逃了出来,危害人间,这不,赶紧来亡羊补牢了。”
我忙道:“李公子,莫要相信他的话,他上次还诬赖了失去记忆的朱小姐是甚么玉面罗刹,要装进皮口袋里带走呢!这次一定也居心叵测,说不定那个梅瓶里的姑娘,也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掳来的,要加以利用,不知道做甚么害人勾当呢!”
“你你你……”可能老邢法师汉文的词汇尚算不得充沛,一时气急,也想不出甚么合适的话来反驳,只得鼓着两只发蓝的眼睛瞪着我:“你这是胡说八道!明明是一个妖怪,怎么成了甚么姑娘了?你不是通灵的么,人和妖都分不清?”
李绮堂忙道:“那个梅瓶上才女子才刚刚现身,我们并不曾问到些甚么,法师便要强行带走,这对现在的主人徐公子来说,未免也有失公平,若是法师要带走,把那梅瓶的来历说清楚,再与徐公子商议不迟。”
徐公子见那梅瓶给那老邢法师收了去,忙跌跌撞撞的从床帏后面爬出来:“不管是谁,只要能把那梅瓶带着走,让它再也不要出现在小生家中,小生便感恩戴德,感激不尽!”
老邢法师一听,得意的说:“既然这原本的主人都发了话,那本法师自然便恭敬不如从命,带着这梅瓶回去了,管教您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这个梅瓶的踪影!”
紫玉钗街诡怪传说 第83章:口无遮拦只追悔
说着那窗户自己啪的一声开了,李绮堂不由一皱眉:“徐公子,你这是何苦……”
李绮堂话音未落,那老邢法师喜不自禁,乐的手舞足蹈,笑道:“不想着主家倒是个明白人!你们两个多管闲事的,还是好自为之吧!”说着重新化作一股黑烟,穿过窗花,夹带着那梅瓶飞远不见了。
徐公子松了口气:“来的怪,去的怪,也算平复了风波,此番虽然给李公子与梅菜添了麻烦,好歹有了一个善终,梅瓶终于又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小生总算也能有个安稳觉睡……”
我忍不住打断了徐公子:“徐公子,你什么也不问清楚,便让那老邢法师把梅瓶带走了?你的账册不是还下落不明么?”
“啊……账册……”徐公子脸色这才青白了下来,重重的一拍脑袋:“啊呀,小生怎生竟然把如此要紧的大事给忘记了……糊涂啊糊涂……”接着徐公子满腔懊悔无处发泄,竟转头埋怨起了李绮堂:“李公子,你说,小生刚才不过是一时糊涂,才嘴快一句,按理说你该规劝小生的,你怎生当真破了法术,教那胡人带着梅瓶走了……”
李绮堂英挺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川”字,道:“徐公子,此处是您的居所,在下所下的咒术,只有房屋的主人能解开,你一句“带着走”自然是将小生的法术破除,才让那位胡人法师趁机溜走的。”
“啊?”徐公子捶胸顿足的说:“小生怎生竟如此招灾惹祸,好不容易等到了高人,竟又给将梅瓶放回去了,小生可要如何面对家父哟……”
“你这个兔崽子,又出了什么事?”赫然徐老爷还是风风火火的赶来了:“有什么事不能面对老子?”
“啊呀,父亲……”徐公子猝不及防,瞪大了眼睛,也说不出话来。
徐老爷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环顾了书斋,不见了梅瓶的踪影,不由大喜过望,殷切的问道:“敢问两位高人,可是将那梅瓶妖怪抓起来了?我们徐家那账册寻得了没有?”
我和李绮堂对望一眼,又看看徐公子,徐公子一咬牙,将徐老爷推出了门外:“父亲,您且等一等,有几句要紧话,儿子要跟两位高人说一说……”
“你哥小王八蛋,好事不背人……”随着徐老爷被哐当一声阻隔在门外,徐公子回过身来,涕泪纵横的恳求道:“李公子,梅菜,你们可得帮小生一把啊!那账册是家传的东西,倘若寻不回来,我徐家也就衰败了,让小生背负着败家子的称号,如何自处啊!眼瞧着宝德斋这百十年的传承,到小生这里断了,若寻不回账册,小生恨不得以死谢罪……”说着就要对我们拜下来。
我和李绮堂赶忙扶住徐公子,连声道:“徐公子有话慢慢说,万万不要冲动!”
徐公子一把鼻涕一把泪,抹的满脸狼藉:“祸从口出,小生这是祸从口出啊!早知如此,小生死不足惜,可是眼下后悔也来不及,唯一能求两位救救小生,救救我们徐家宝德斋!不然的话……”
李绮堂忙道:“在下此番前来,便是想为贵府尽一点绵薄之力,在下定当尽力而为,为徐公子寻回那梅瓶女子,将账册的下落问个清楚明白,还请徐公子万万不要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
徐公子一听,两只眼睛放出精光:“此话当真?”
李绮堂点点头:“在下也觉得梅瓶女子来历蹊跷,一定尽心竭力,追到那胡人法师,给徐公子一个答复。”
“李公子,小生真是无以为报……”徐公子一把抓住了李绮堂:“但求结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李绮堂连忙说:“徐公子不要客气,待寻得了梅瓶再说罢!”
“小兔崽子,你究竟在说什么?”徐老爷在门外早已不耐烦了,将门拍的山响:“再不把老子放进去,老子把门拆下来!”
“那我爹那里,还请两位代为遮掩一下!”徐公子一边急匆匆的央告着,一面将门打开:“父亲,这里尚有除妖的秽气,切莫伤了父亲的身体……”
“你走开!”徐老爷一把推开了瘦弱的徐公子,冲了进来,满怀希望的问我们:“敢问那妖怪怎么样了?”
徐公子赶忙抢过话头:“那个,两位高人已经把梅瓶妖怪收服,但是还得要将那梅瓶妖怪交与龙神爷处置,是以咱们家账册的事情,龙神爷处置完了,自然会为咱们主持公道,再讨要回来也就是了,父亲莫要着急,莫着急……”
“此话当真?”徐老爷满怀希望的望着我们。
我们只得一起点点头:“徐老爷稍稍等等,账册迟早会讨要回来的。”
“那可就太好了,去了老夫一块心病啊!”徐老爷长长出了一口气:“账册既然有了下落,也便不着急了,此番可多谢两位鼎力相助……”
“徐老爷千万不要客气……”
等出了徐家的大门,天色微微有点发白了,李绮堂问:“梅姑娘可疲累了?在下送你回家安歇可好?”
我忙摇摇头:“我不打紧的,不知李公子今日有何打算?”
李绮堂沉吟一下:“胡人的法师,自然要去胡人的地界寻找,在下倒是认识几个胡人法师,可以打听一下那位老邢法师的下落。只是京城胡人甚多,去找出那个法师,也算是件麻烦事。”
我一听,忙道:“这个,梅菜说不定能帮上忙!老邢法师上次曾经在烟雨阁露过一次马脚,莫先生寻他去除妖的时候,刚巧梅菜跟着去了,知道他当时落脚的地方,在一家西域香料铺子里,不知这次寻过去,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哦?那可太好了。”李绮堂脸上满是暖暖笑意:“那就有劳梅姑娘带路,咱们同去那西域香料铺子,去查访一下老邢法师究竟是何方神圣罢!”
紫玉钗街诡怪传说 第84章:法师下落谁人知
到了上次来过的香料铺子,几个胡人还在忙着将门板卸下来,见了我们,忙用带着怪腔调的京城话热络的招呼着:“客官需要甚么香料?这里马上便开门了,请客官稍等,进店堂内细细挑选为好。”里面还有上次迎接莫先生的伙计。
李绮堂道:“在下这次过来,是想寻找一位老邢法师。不知他是否在此处落脚?”
“老邢法师?”几个胡人伙计对望了一眼,满头雾水的说:“不曾听说过。”
“诶?”我瞪大眼睛:“上次我过来,可是亲眼瞧见老邢法师住在这个院子里面呢!”边对那胡人伙计说:“我上次来,是与紫玉钗街烟雨阁的莫先生一起来的,是您带我进去的呀!说老邢法师算准了我们那日会去……”
那个伙计眨巴着碧绿的眼睛,满头雾水的说:“这位姑娘,你可是认错了人?”
我一愣,这伙计不记得我了么?只得回答道:“请先生再想想,我是跟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先生来的。”
那个胡人伙计只是摇头:“我当真不知道姑娘说的事情,我们这个铺子开张了五六年,也从未有过一个老邢法师在内。”便对其他几个胡人投去了询问目光:“你们说是不是?”
那几个胡人连连点头:“没错,怕是这位姑娘记错了铺子罢?”
奇怪,分明就是这里,那狭长的店堂,我记得一清二楚,我还想分辨,李绮堂轻轻拉过我,对几个胡人拱手道:“想必我们记错了地方,给几位先生添麻烦了。”
几个胡人倒是很爽朗,连连说不妨事,一个伙计还笑道:“也算缘分一场,他日两位好事近了,还请光顾我们铺子的生意,我们的香料齐全精良,皆是千里迢迢运输来的好东西,保准在好事上锦上添花。”
李绮堂一听,闹了个大红脸,竟不自觉低下头,嘴角一勾笑了起来,突然又意识到不对,忙正一正脸色,连连说道:“先生们也弄错了,在下与这位姑娘并不是……”
我也没心思听李绮堂对胡人们辩解,只是暗觉奇怪,这胡人们的态度十分自然,并不像是有心隐瞒,可是我绝对没有记错,跟莫先生来的分明就是这里啊!
胡人们只道李绮堂不好意思,全摆出了心照不宣的模样,李绮堂只得告一声打扰,带着我走开一点,问道:“梅姑娘确信正是此处?”
我连连点头:“绝对没错,我进来过的,可是那些胡人们,却全然不承认。”
李绮堂想了想,道:“在下也曾听说过,西域有一种法术,能消除人的记忆,想必老邢法师为了隐遁起来,对那些胡人用了。”
“原来还有这种厉害的法术!”我突然想起瓜片口中,我自己丢失的前尘往事,不由暗想道,莫非我也是被这种法术坑害过?
不过此次李绮堂这样信任我,却也没能寻得那老邢法师的下落,我方才还胸有成竹,这下子也怪不好意思的:“多谢李公子这样信任梅菜。”
李绮堂微微一笑:“在下知道,梅姑娘从来不骗人。”
我不好意思的笑道:“越发教梅菜不好意思了,唉,可惜断了线索,京城里的胡人多如牛毛,大胡子更是数不胜数,这样漫无目的的去寻那老邢法师,不是大海捞针么!”
李绮堂道:“不妨事,慢慢寻找,总能有他的踪迹。”
“你们找老邢法师?”突然一个干瘪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过来:“俺知道那老邢法师的下落!”
我和李绮堂忙回过头,只见一个枯瘦的乞丐正躺在墙角,袒胸露腹,趁着阳光,正在拿身上的虱子。
这个乞丐头发不知多久没有洗过,也不曾束着,只乱糟糟披垂在两肩,面孔虽然脏污的几乎看不清楚五官,可是粗略一看,年纪倒不算大,只在三四十岁间。
我忙问:“您当真知道么?”
那乞丐却没有理睬,只是眯着眼睛把刚拿下来的虱子放在半空里细细端详,穿着露着趾头破鞋的脚轻轻踢了踢一个破了边的花瓷碗。
李绮堂见状,便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当啷一声搁在了那个破碗里,那乞丐伸头一瞧,随手将虱子一丢,十分麻利的将那碗踢回到自己左近,伸出污渍斑斑的脏手拿出银子细看了细看,接着眉开眼笑:“瞧着这个成色,贵人是大户人家的少爷罢?”
李绮堂道:“不敢当,在下正在寻找老邢法师,倘若阁下知道那老邢法师的下落,还请行个方便,透露一二。”
“好说,好说!”那乞丐坐起身来,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剔了剔黄黄的牙齿,歪着嘴笑道:“那老邢法师么,原本确实住在这铁锚街的西域香料铺子里,只不过,前一阵子犯了事,像是给衙门通缉了,吓得当天屁滚尿流便收了东西躲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法术,弄得街上的胡人竟然如同根本不曾见过他似的,一个个稀里糊涂的,傻子一般,当真好笑。”
“哦?”李绮堂忙问:“那阁下看来久居这铁锚街,对街上的动向全了然于心了?”
“那是自然。”那乞丐得意洋洋的抠了抠脚趾头里的泥,笑道:“你别说,天天在这里晒太阳,捉虱子,却也不觉得无聊,人世之间熙熙攘攘,也有趣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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