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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钗街诡怪传说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十月十二
我只好将谎话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不料孙掌柜夫妇倒是深信不疑,连连说道:“原来如此,不想我家美妙竟然还有如此缘分,也算是一场造化。”
美妙姑娘看了我一眼,道了谢,眼中似乎仍然是懵懵懂懂的,我忙送她回房间休息,安顿下她,也就找借口回家去了。
孙婶婶之后倒是寻过我,喜不自胜的对我说:“你别说,自打美妙那次随了神仙聚会,倒像是给神仙扫除了邪秽之气,现下里并不四处乱走,我去查看,房中的笔墨也不会乱动了,可不是给神仙们发了慈悲之心,收服了潜藏在她身边的妖鬼么!”





紫玉钗街诡怪传说 第178章:夜色迷离看灯笼
我只得答应道:“婶婶说的是,美妙姐姐自然是个有仙缘,有福气的。”
孙婶婶听了,自然是十分高兴,我这心里却很有点说不清的滋味,又像是遗憾,又像是庆幸,总之一切皆是平安,也便是一场造化了。
过了些日子,听说美妙姑娘与周二少爷的婚事定下了,虽说是入赘,但下定之日,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也是十分风光。
我去瞧热闹,但见美妙姑娘房中,铺着整洁的字纸,上面还行云流水的书写着字迹,我这一看,却是唬了一跳,那字迹,分明便是出自陆公子之手啊!
美妙姑娘看我过来看字,笑道:‘怎地,梅菜也喜爱书法么?”
我忙道:“梅菜并不懂许多,只是觉得这字体好看,不知是谁写的?”
美妙姑娘失笑道:“在姐姐闺房之中,自然是姐姐写下的了。”
难不成,是美妙姐姐虽说忘记了那陆公子,却未曾忘记陆公子教给她的书法么?
美妙姑娘顿了顿,笑道:‘说起来啊,这些字写的还有个典故呢,说来好玩儿,你且当故事听罢!“
我忙问道:“不知道是个甚么典故?”
美妙姑娘道:“这些字,原是姐姐在梦中学会的呢!梦中总能看见文房四宝似乎成了精灵,毛笔自己个儿立起了,宣纸自己个儿铺好,砚台自己个儿研好了墨汁,毛笔自蘸满了,便写下了这两行字,姐姐因着是在梦中,倒也并不害怕,醒了来,只觉得梦中情景历历在目,那字体着实漂亮,忍不住学着临摹,不想竟然一日比一日学的像了,只不过旁的字不曾梦见,淡淡这两行而已。”
那两行字写的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时孙婶婶上楼来,只说今日是个忙日子,叫美妙姐姐也下楼去,我便也随着出来了,但见周二少爷穿着一身金缎袍子,倒是也怪神气的。
我偷偷问道:“美妙姐姐,你觉得这个周二少爷怎么样?”
美妙姑娘答道:“甚么怎么样不怎么样的,平稳安定过此一生,不是最好不过的了么!”
我望着周二少爷那憨厚的面孔,心下想着,只怕门当户对,也是千百年来流传下的道理吧!
不知道那陆公子,会偶尔从走马灯中出来,像那素问公主望着他一样,远远的望着美妙姑娘吗?
——完——
夏日里杂鱼鲜美,我时时与小三子去胭脂河捕捞了来,大的可以叫卖,小的客流留到箩底,回家熬做杂鱼锅吃。
胭脂河盛产小鲫鱼,因为形状大小如麦穗,被人称作小麦穗,小麦穗肉质细嫩,柔若无骨,与其他杂七杂八叫不上名字来的小鱼一起熬煮,滋味十分鲜美。
小鱼捕捞了来,也可不急着杀,可先养一养,待小鱼吐干净脏污,过水洗一洗,挤了肚肠,小心苦胆不破就是了,小鱼料理好了,以细盐,料酒,胡椒粉腌上,加上生姜片,葱段去腥。
等待小鱼入味的时候,即可着手制作配着杂鱼吃的小饽饽。
小饽饽可以用当年新下来的玉米面揉制,稍稍加入点黄豆面,开水和面,以筷子搅成云絮状,巧手揉制成光滑的面团,揪成了大小合适的剂子。
杂鱼锅若是有条件,最好用柴火烧的大铁锅,架上了锅,倒油下八角,花椒,姜片,葱段煸炸出香味来,先用油将小鱼稍稍煎一煎,再下了酱油,醋,白糖,精盐,蒜末,下高汤煮沸,即可小火慢慢熬煮,熬杂鱼的时候将玉米饼的剂子随手往铁锅上一贴,盖上锅盖,待到鱼熟的时候,饼子便也就正好也熟了,两不耽误。
待收干了汁水,香味四溢的时候,打开锅盖,但见鱼一头头挤在汁水里,成了油亮亮的酱色,稍稍下芡汁,把鱼的汤汁调的粘稠些,即可起锅了。
取下玉米饼子,金黄酥脆,入口清香,贴着铁锅的那一侧更加是脆甜无比,扯下了一块块的玉米饼子沾上鱼的汤汁,鲜香无比,夹一口小鱼进嘴,早已皮酥骨烂,入口只是一股鲜味,鱼刺是不用吐的。
这种食物向来是我们这种小户人家的家常便饭,虽说不上大台盘,但我们个个爱吃,是夏天特有的家常便饭。
我和小三子今日里又饱餐了一顿,趁着夏天尚未过去,约了下次还要再去捞鱼,吃毕了饭,我便紧着提起食盒往烟雨阁里送今日定的点心去了。
烟雨阁今日分外热闹,想来这些日子生意不错,莫先生差人在烟雨阁内添置了许多新鲜家具,又是镶着螺钿的红木柜子,又是光可鉴人的大瓷瓶,还有各式各样的流行摆设,一时间倒是更显得烟雨阁富丽堂皇,花团锦簇。
进了正门,便瞧见回廊之中,张灯结彩的挂着许多的灯笼,那些灯笼一个一个制作的十分精美,有的描绘着人物,有的描绘着山水,还有的则是含笑的侍女,倒像是正月十五的灯节提前开了一样,我便忍不住驻足观望了观望。
只见一个青年男子还在往上面悬挂灯笼,他手里拿着一个画着八仙过海图样的黄纸灯笼,正往中间挂,那画上的人物一个比一个传神,却像是活的一般,我越看越爱看,索性便站在灯笼底下细瞧。
那个男子看见我,忙笑道:“这位姑娘喜欢灯笼么?”
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我头一次瞧见这样好看的灯笼,忍不住多看了看,教这位哥哥见笑啦!”
那个男子用修长的手指挂好了灯笼,麻利的顺着树滑了下来,笑道:“多谢这位姑娘夸奖,着实不敢当。”
我忙问:“这么说来,这个灯笼还是哥哥自己亲手做的了?哥哥当真好手艺。”
那个男子十分谦虚的说道:“并没有旁的本事,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
只见这个男子不过二十上下,长身玉立,生的十分清秀,穿着一件粗麻布的衣服,高高撸起的袖口下是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一看便是有手艺的人。
我忙道:“哥哥可太谦虚啦!梅菜我每年灯会都要去瞧热闹的,这样好看的灯还不曾见过的。”
那个男子爽朗的笑道:“是么?姑娘倒是一个难得的知己,敢问姑娘是这里的丫鬟么?”
我笑道:“不敢当,我是附近点心铺子的。”
闲聊几句,我赫然想起了时间不早,便忙道:“哎呀,我是过来送吃食的,眼下得赶紧过去了。”
那个男子忙道:“啊,那耽误了可不好,姑娘请便罢!”
我便告了罪,先往烟雨阁里去了。
进了烟雨阁,只见几个丫鬟正围着栏杆瞧那男子挂灯笼,小蝶笑道:“你们瞧,可不是那小伙子又来了!”
欣儿则笑道:“这个小伙子生的倒是有模有样的,只不知道婚配了没有。”
小蝶答道:“我听说家里穷,好像还不曾婚配呢!”
“唉,任是好人才,也为着钱财发愁,混不如寻一个有独生女儿的铺子入赘才好呢!”腊梅笑道。
“说曹操曹操到,这不是来了一个要招赘的千金么!”小蝶见到了我,只拿我打趣。
我笑道:“姐姐们可又来玩笑梅菜了。这个做灯笼的哥哥倒当真是好手艺呢!”
小蝶笑道:“可不是么!瞧着这个手艺,估计着以后怎么也能熬出头来。”
“以后?”欣儿笑道:“若是能熬出头来,早熬出来了,何苦还要等到以后去?”
小蝶笑道:“你不知道,这个七砳家中啊,有一个病弱的姐姐需要照顾,长年累月,不知道要花多少的药钱,别看生的好皮相,家中这样的条件,没有姑娘上门,自然也是情理之中了,上门时候他那姐姐嫁出去了,大概他才能翻身罢!”
欣儿问道:“小蝶,你知道的倒是熟悉,怎地,你识得那七砳?”
小蝶答道:“是啊,他是我们家在紫玉钗街上的邻居,自小一处里长大的,就他那名字,还是隔壁算命的大爷说命里坎坷,要加上两个石头碰一碰,给他挡煞,才取了两个石头的那个砳字。现在看来,那算命的说的倒当真是分毫不差。”
腊梅一听,皱眉道:“瞧着这七砳也像是二十上下,他的姐姐只怕岁数更大,这还未曾婚嫁,不成了老姑娘了么!”
小得叹口气:“可不是么,什么人什么命,纵使是勤劳聪明,也得瞧着命运走向了,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那样的姐姐,也算一个累赘啊。只怕想入赘也不方便。”一众丫鬟纷纷摇头:“倒是可惜这个小伙子那样好的人才了。”
我望着那个七砳,心里倒是也怪同情的。
待送完了点心,我提着篮子出来,边走边看着那花灯,突然一个声音自树荫里面传出来叫了一声:“姑娘!我等你有一会儿啦!”
我回过头去,只见那七砳自树荫下面走出来,手里提着一盏小小的荷花灯:“手边一点彩纸,潦草的扎了一个荷花灯,听说姑娘回家要走夜路,见你手里没有灯笼,只怕不方便,要是姑娘不嫌弃,这个荷花灯送与你可好?也不枉做我一个赏识灯笼的知己。”
不料想我送完了点心,那七砳居然还未曾回去,居然还给我做了一盏灯笼,不由让我心里涌上一股暖意来,忙道谢说:“七砳哥哥可当真太客气啦!多谢多谢,只是梅菜没有甚么回赠,也怪不好意思的。”
那七砳爽朗一笑,道:“姑娘言重,一个灯笼,值得了甚么,若是不嫌唐突,便拿着这个灯笼赏玩吧!毕竟知己难求,也算是个缘分。”
我忙又道了谢,取过灯笼来,细细一看,只见花瓣娇俏,底托碧绿,花蕊之中插上蜡烛,闪现出柔和亮光来,美轮美奂,简直能与池塘之中的真荷花争妍斗艳,越看越喜欢,着实教人爱不释手。
我便在那七砳的目送下,高高兴兴的打着那个灯笼回家去了。
灯笼的光温暖的照在青石板路上,指引我回家的方向,着实是让人安心不已。
这几日,那七砳总在烟雨阁里做灯笼,挂灯笼,大概莫先生砸下了重金,要把烟雨阁的夜色装点的更加华美些。
我们可饱了眼福,只觉得那巧夺天工的灯笼看得人如痴如醉。
我便于那七砳有了点交情,再见了面,也拿了家中的点心回礼那灯笼,七砳推辞不过,也便收下了,却不曾见他吃,便问道:“只见哥哥收起,却不曾见哥哥尝味道,可是吃不惯味道?梅菜下次换了别的口味可好?”
七砳却笑答道:“不是不爱吃,是这样好的东西,想着拿回家给姐姐尝一尝。”
我一听,忙又多给他一些个,催他也尝尝,他这才腼腆的吃了半块,剩下的依旧爱惜的放在袋子里面。
真拿他没办法。他姐姐有这样的弟弟,大概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吧!
这天送完点心,尚未下楼,倒是瞧见瓣儿支着下巴瞧夜景,还微微叹了口气,便上前打了个招呼,问道:“瓣儿姐姐何故叹气,可是今日有甚么不痛快的?”
瓣儿又叹了口气,拨弄着发梢,指着楼下道:“那个小冤家,许是瞧上了姐姐的人才,日日来送灯笼,姐姐心里明白,还不是为着瞧瞧姐姐,解一解相思之苦来的,可是他那样的出身,姐姐又如何能进门呢!也只得对不住他那一份痴心了。”
我一听“灯笼”二字,便知道她说的是七砳,不由心下又是一阵好笑,探头一望,可不是七砳那细瘦的背影么!
可是我再一瞧,却傻了眼,但见七砳那单薄的身影后面,赫然凭空悬挂着一盏白灯笼,倒像是有个看不见的人在他身后给他打着一样。
我不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是千真万确,那灯笼就稳稳当当的挂在他的身后,轻轻摇晃着,那一抹惨白在茫茫夜色之中分外的打眼。
我不由指着那个灯笼问瓣儿:“姐姐,你瞧,那七砳哥哥身后的灯笼是怎地回事?”




紫玉钗街诡怪传说 第179章:诡怪传说寻替身
瓣儿也看了一看皱眉道:“哪里有甚么灯笼,你眼花了罢?”
我忙指着楼下面,道:“你瞧,七砳哥哥他……”
再低下头往楼下望,却已然瞧不见了那七砳。
我心里一突,不是吧,这里,怎地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个没着没落,飘在半空的灯笼呢?该不会又有妖鬼作祟吧?
看我那副模样,瓣儿突然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样子来:“梅菜,该不会你也是听说了那个关于灯笼的传说,知道姐姐胆子小,特意来吓唬姐姐的吧?你这个孩子为何现在学的这样坏?当真教人讨厌。”说着冲着我肩膀拍了一掌。
我忙道:“姐姐,我不曾骗人的,方才我真真切切瞧见了,不过姐姐说的传说,是个甚么传说?”
瓣儿瞧着我不像是撒谎,才皱眉问道:“你当真不知道么?莫不是在故意装样子?”
“没有姐姐消息灵通呢!”我忙央求道:“姐姐便告诉我罢?”
瓣儿这才扭捏作态的说道:“也怪道你不知道,这样子的诡怪传说,还是旁的男子为了吓唬姐姐,故意教姐姐依靠于他,才讲了来逗姐姐害怕的,自然不会有人说与你听了。”
这瓣儿却还是东拉西扯,不由教我十分着急,连连催促之下,瓣儿又述说了多少个男子为了她如此这般,方才开口道:“据说啊,夜间里出去的人,总能觉着身后有一个打灯笼的人跟随着自己,给自己照亮夜路,后面有那灯笼的光微微从透过来,可是诡异的是,却照不到自己的影子。”
我十分疑惑:“灯笼从后面照过来,自己的影子理应在前面的啊?果然诡异。”
瓣儿嗤笑道:“你倒是着急,且听姐姐慢慢的说,这人啊,遇见这种事情,自然会疑心的,大多数都会回过头瞧瞧,身后举着灯笼的,是个什么人,不过呢,一回头,便能瞧见,那灯笼不过是凭空浮在身后,根本不曾有人提着,但凡瞧见了那个灯笼,这人呢,便要给拉去做替身,代替打灯笼的鬼,给走夜路的人照亮吶!”
“找替身……”我后背只觉得汗毛眼都在丝丝冒着凉气。
“对啊,除非啊,你便听凭那灯笼在你身后照着,绝不回头,看不见凭空飘浮的那灯笼的真容,方才能平安到家,你进了家门,那灯笼也便一齐“扑”的一声熄灭了,再去给下一个路人照亮……”
“原来如此,”我不由自言自语道:“莫非方才那个灯笼便是姐姐口中的那个寻替身的么……”
瓣儿未曾听清,只问道:“你又是瞧灯笼,又是瞧七砳,该不会,你也瞧中了七砳的人才?姐姐劝你还是莫要动这个心思罢,他那眼里,大概只看得见姐姐一个人……”
我也听不下去许多,想了想,决定下楼去瞧个真切,可是等到了楼下,七砳早连个影子也没有了,我又不识得他家在哪里,着实没有办法,想去寻知情的小蝶去问问,偏巧小蝶也不知道去哪里着忙了,没有办法,只好带着一肚子担心回家去了,边走边想,这个灯笼的传说又是何时兴起的呢?我这个日日走夜路的,倒是不曾听说过。
忐忑了一夜,只怕七砳出了甚么事情,第二日,好不容易熬到了七砳来烟雨阁的时辰,却瞧见了七砳仍好端端的在树下扎灯笼,我赶忙过去问道:“七砳哥哥,不知道您昨日里回家,可有甚么异常?”
七砳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道:“不曾有啊,昨日太累,早早便回去了,怎地了?”
那个灯笼的事情,他好像毫不知情,贸然说出来只怕吓着他,只好旁敲侧击的问道:“不知道七砳哥哥住在何处?回家路上可须得打灯笼么?”
七砳笑道:“我走夜路也走惯了的,昨日里月亮又大,所以自己倒是不大打灯笼的。你今日为何想起问这个来了?”
我只好干笑一声,道:“梅菜听说,这有一个灯笼妖鬼寻替身的事情……”
“那件事情么?”七砳一听,却掌不住笑了:“闹了半天,为着这个故事,吓唬小孩子的,你也信么?既如此给人寻了做替身,那究竟是何人知晓不能回头这件事情的?根本便是无稽之谈嘛!”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心下却十分在意起了这件事情,玄阴地的妖鬼有好有坏,自然是不能一棒子打死的,只不知道尾随着七砳的这个,是甚么来头,但瞧着七砳好像并无大碍,只怕也是个李绮堂口中那些以扰人为乐的小妖怪。
但是我答应了龙井,事无巨细,查探清楚了便要上报,便还是打算着多留个心。
正发呆着,七砳突然说:“我家姐姐,许是在家中闷坏了,倒是最爱听这些古怪的传说。”
七砳这一说,我想起了小蝶说起的七砳姐姐的病,也是一阵惦记,便问道:“不知道七砳哥哥家中那位姐姐生的是一场甚么病?这些日子可好转了不曾?”
七砳清秀的脸上顿时笼罩上一层阴影,低声道:“我姐姐,生的是气血不足的弱症,身上没有力气,不好下床来做什么,长年累月都是些个头疼脑热,不得劲儿,须得人照顾着,药铺里的大夫说要好生滋补,慢慢调养,可是我们家家徒四壁,哪里来的钱买许多珍贵药材。只得寻些个土方法,慢慢尝试着,也不大见好。”
“原来如此……”我不由也十分同情,遂问道:“哥哥一个大男人照顾姐姐,恐怕多有不便,若是得了闲,梅菜过去帮帮忙,可好?”
七砳一听倒是笑了,忙道:“可不是大好的么!姐姐一个人经常嚷着憋闷,又不能下来出去玩儿,你若是能去陪伴个一时半刻,也是好的,哥哥可得多多谢你。”
我便答应下来,自回去准备了些个点心,便寻了清闲时候,随着七砳往他们家去了。
七砳家住在紫玉钗街东头,像是个有年头的老房子,但是院子拾掇的十分爽利整洁,没什么杂物,窗明几净的,做灯笼的器具也在偏房里堆得整整齐齐,瞧得出这七砳平素里便是个勤劳能干的人。
进了正房,但见家具虽然都是旧的,可是纤尘不染,擦拭的十分干净,只是满鼻子的药香,让人一闻便知道这家中尚且有一个病人。
七砳把我往里屋里让,推开了朱漆剥落的木门,便是七砳姐姐的闺房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正依着床坐着,手边闲闲的捧了一本书,身着一件家常的半旧宝蓝衫子,松松的挽着一个发髻,头上仅仅插着一个红木簪子,映衬着霜雪似的面孔,五官清秀,与七砳生的十分相像,看上去分外素净。
七砳忙道:“姐姐,这便是我与你说的梅菜,平素倒是很照顾我,上次还给咱们家许多点心的,这次得了空,过来与你说说话。”
我忙行了礼打了招呼,七砳姐姐也勉强还了礼,柔声道:“梅姑娘有礼了,初次见面,我便是七砳的姐姐七珏,多谢前来探望。”
瞧得出这七珏姑娘身体虚弱,面色微微发红,有点力不从心,我忙说:“七珏姐姐不用客气,还是安生坐着罢!梅菜是来探视姐姐的,累着姐姐不是更得不偿失么!我平素也并不讲究许多礼节的,姐姐也万勿客气。”
七珏姑娘笑道:“好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多谢这样照顾我们。早听说你们家的点心在紫玉钗街,乃至整个京城都有名的,果然名不虚传。”
我笑道:“姐姐过奖啦!”便把今日带来的放下了:“姐姐留着慢慢吃,是些个松子糖,桂花糕,千层酥之类,得了闲就着茶打发时间正好。”
七珏姑娘道一声破费,我问道:“姐姐今日觉着怎么样?”
七珏姑娘凄然答道:“还是老样子,恨极了这副身子,甚么活计也干不得,只拖累了弟弟了。”
七砳答道:“姐姐莫要胡思乱想,血浓于水,你可是我最亲的人,养好了身子,比甚么都强的。”
说着,跟我告了罪,自去烧水煮茶招待我了。
七珏姑娘瞧着七砳出去了,擦了擦眼泪,道:“若不是为着我,想必他早便成婚生子,不至于耽误成这样,有时恨不得一死了之,可偏生又苟延残喘的活着,倘若为了我,打了光棍,他日下了阴曹地府,祖宗想必也饶不过我……”
我忙道:“七珏姐姐可莫要这么说,您年纪还轻,身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七砳哥哥又能干,好日子便在眼前呢!”
七珏姑娘一听倒是破涕为笑,道:“你这小姑娘倒是很会说吉利话,若当真有那么一天,少不得好好谢谢你。”
我笑一笑,瞧见七珏姑娘念得旧书,随口问道:“姐姐看的这是甚么书?”
七珏姑娘忙道:“见笑了,倒显得附庸风雅,小时候家中邻居有一个私塾先生,跟着白听了几堂课,约略识得几个字,不想现下倒是派上了用场,在家中躺着憋闷,央弟弟买了本仙妖狐鬼的旧书看。”
说着把那书翻过来,但见书封上写着“平妖驱鬼传”几个墨汁淋漓的字。
我不由笑道:“姐姐这爱好倒是怪别致的。”
七珏姑娘忙道:“说起来,姑娘似乎是紫玉钗街上出名的龙神使者?”
我笑道:“徒有一个好听的虚名罢了,梅菜不过了龙神爷座下跑腿干杂货,定期摆放供奉的小丫头,帮着龙神爷查探些个异事,龙神爷显了神通,我也跟着沾光就是了。”
七珏姑娘一听,忙抓住了我的手,连声道:“倘若当真如此,那姐姐斗胆央求你一件事,请龙神爷护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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