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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星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浴火小熊猫
朱理当晚所穿的是一件白色的帝国式长袍。
这件袍子的布料用的是和曲元特产的那种缎面上有细小横结的硬绸,不过袍子是素白色,边缘绣着金色的玫瑰花枝。
薇露给艾丽上过的那些课没有白上,她一见到几个智能人女仆取出这件袍子,就看出这袍子上的绣工非常费时。
袍角边缘的绣花虽然花纹繁复,但柔软服帖,袍子的褶皱时花纹随着布料一起折曲,丝毫不显僵硬,这只能是全部手工绣成,没有几个月的时间绝对无法完成。而袍子簇新,布料又是曲元特产,显然是在朱理刚来到苏兰托的时候就开始做了,一早就准备着在这么一天穿呢。
由此可见,朱理对收复曲元早就志在必得。
艾丽坐在朱理房间的会客室里,看着智能人女仆跪在地上为他整理袍子的边缘,把每一条褶皱都理正,再为他戴上金质的玫瑰花枝桂冠。
朱理看到她目不转睛看着自己,面颊一热,问她,“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艾丽真诚无比回答,“因为你好看啊。”
刚走到门边的希礼一听,嗤地一声笑出声了。
他今天穿的也是帝国式的长袍,同样是白色,但是布料稍微轻一些,行动间袍脚如流水般轻轻流动,很有种翩翩浊世佳公子的不羁韵味。
希礼走到艾丽坐的藤椅背后,双臂搭在椅背上,手指搁在艾丽头发上拨拉了几下,“艾丽小天使,你阿谀奉承的技能已经满点了,你可以出师了。”
“你这个老师想必与荣有焉!”艾丽抬头瞪他一眼,“希礼队长今天也很帅嘛,小心点,没准女王爱上你了就向殿下求你呢,让你留在她宫殿里做王夫。”哼,都怪你,不让我去赴宴长见识。
一提起女王,希礼就没心思跟艾丽开玩笑了,他走到另一张阔背藤椅边上,坐下,袍袖一扫,“庞倍他们应该也快过来了,唉,累死我了。”
朱理挥退为他做最后整理的女仆,问希礼,“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希礼正色点点头。
因为是正式的宴请,希礼、庞倍和几位高阶官员也会一同赴宴,希礼为了安保焦头烂额,他手下的柳津、康德等人也疲于奔命。
更何况,另一边,他还要安排王夫瞬凝的事。
就算手下人够用也个个够精明能干,可他确实是累的。
朱理对他微笑,“明天开始给你放两天假。”
希礼感激涕零。
不一会儿,在别院中当值的护卫前来报告,庞倍已经来了,大家随时可以出发去王宫了。
希礼先下楼去迎接庞倍,朱理也知道艾丽还在为没有让她去夜宴感到不开心,温言软语安抚了她一会儿,才和她一起下楼来到客厅。
艾丽被朱理携着手,走下楼梯,还未走到客厅就看到了站在客厅窗边背对他们而立的庞倍。
庞倍今天也穿的是帝国式的长袍,和朱理、希礼一样是白色袍子,但他袍子边缘绣的是黑色蒙巴顿家族的鹰头的花纹。他的金发全部向后梳起,露着光洁的额头,头上戴了一顶银色的桂叶冠。
他背对着楼梯而站,像是在看窗外水池中的莲花,听到丝质长袍窸窸窣窣的声音才回过头。
艾丽只觉得庞倍的双眼今天格外明亮,又看了他几眼,忽然想起春夜宴那天晚上看到庞倍,亦如今日,就像一把藏在鞘中许久的剑突然被拔|出,剑光照人。
朱理握着她的手猛地收紧了一点,就像在捏着她。
她侧首看向朱理,他也垂眸看向她,他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翘着,眼眸温润如水,可是水下却有跳跃的小火花。
艾丽忽然觉得害羞,朱理平时这样看着她的时候并不少,可多数是在两人独处时才会这样,在人前却一贯维持着礼仪,极少有这样不加掩饰的时候。
她又猛然醒悟,朱理这时还握着她的手呢,她面上像被热气熏到一样微微一热,转过头,不再去看他。
艾丽自以为自己已经做到端方如仪了,可是,在庞倍眼中,她双颊微微泛红,脸上是种“我很开心我有高兴的事可是我偏偏要忍住不让大家知道”的表情,只是这股高兴劲儿怎么忍也忍不住,从眉梢眼角都流露了出来。
更何况,她穿着一件高领的浅紫色薄绸裙子,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为什么还要穿高领的裙子?显然是要遮住脖子。
为什么要遮住脖子呢?答案一想可知。
他转过眸不再去看她,向朱理问好,行礼,再和希礼一起落座。
在沙发上坐下之后,庞倍和朱理随意闲聊,说了些龙骑机兵队驻守营地的情况。
仆人送上饮料时,庞倍留意到,坐在他斜对面的艾丽,坐落之后长裙裙摆自然向上缩,露出了脚踝,她两脚一前一后,以严格训练出的淑女仪态端庄放在身前,不过,这位淑女的左脚踝内侧有一个椭圆形的红印。
她肌肤本来就白腻,现在,她脚踝露出的肌肤在浅紫色的薄绸衬托下更是白腻如凝脂,那个椭圆形的红印也就更加明显。
远在他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他就发现她耳背后面的肌肤白腻如玉,虽然她当时满头满脸血、脸上长着恶疮……而她还以为自己的伪装很巧妙。
那时,他以为她这样的肤色是因为长居在自由市这种没有自然日光的地方才有的,后来再次遇见她,是在他苏芳的府邸,她背对着他站在中庭的水池边上,把能量饼干揉碎了丢给那些娇养的温水鱼吃,他走近之后,不知为何,先去看她耳背之后那片肌肤,依然莹白如玉。
那时他想,可能她在角斗场也暗无天日,所以才会这样。
后来……后来,她天天早上去苏芳大营的室内校场晨练,她跟着护卫队保护朱理,有时要在骄阳下一站就站几个小时,可是,照样是这样子。
还有,她身上的气味……最初他见到她时,她身上污秽不堪,可她被士兵推得摔倒在地上,血流披面时,他在混杂血腥、恶臭和苏合香的大帐内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香草奶油的气味。
这气味令他诧异,这才勾起了他对这个一出手连杀七人的年轻女孩的好奇心,审理她的案子。
他最终确定了那类似冰牛奶的气味确实是她身上的,是在她被希礼薇露领走之后。
他去了她住了一晚的房间,里面尚有一丝余香。
再后来,她向他挑战……
庞倍要了一杯白兰地,靠在沙发上浅啜一口,右手肘搁在沙发扶手上,眼睛半眯,左手按了按额角。
“庞倍,你今天不舒服么?”希礼把玩自己手中的酒杯,“古德温怎么没陪着你来?”
“他留在营地。总得有个人留在那儿……”庞倍闭上眼睛,又按了按太阳穴,“我确实不太舒服,世嘉的天气对我来说太热了。”
那个椭圆形的红印,绝对不像是吻痕,太大了点……
是什么呢?
啊……是牙印啊。
对呀,就是牙印。
怎么会咬在脚踝上呢……
哦。明白了。
他不由皱眉,又用手按了按额心。
希礼让女仆去给庞倍拿颗头痛药。
庞倍放下手中的酒杯,摆摆手,“我已经服了药,可能药还没起效。”
朱理也关心了他几句,希礼看一看时间,“先生们,我们该走了。”
三位穿着同一式样白袍的英俊男子一起起身,朱理揽着艾丽的肩膀,侧首在她左眼下方轻吻一下,握握她的手,小声说,“我走了。不用等我,累了就先睡。”
艾丽的脸一瞬间通红,她抬眼看正在得意微笑的朱理,心想,谁要等你回来睡了?
她蒙受了不白之冤,又无法辩解,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嗯”一声算作回答。
希礼先对她行个礼,艾丽被薇露训练的条件反射式回礼,希礼又和她握握手,相当正经地说,“谢谢您的招待。”
艾丽发懵,我招待什么了?
她仍在发愣,庞倍像是踌躇了几秒钟,才走到了她身前,和希礼一样行礼,在她懵懂回礼之后,握了握她的手,“谢谢。”
他的手近乎冰凉,让她吓了一跳。
他向她道谢时,眼睛依然和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平静无波,但当他松开她的手时,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
艾丽被这锐利得可以直射心底的一眼看得几乎一颤,她震惊而疑惑地看向庞倍,他这时却又突然对她笑了。
那按理说应该是个在道谢后表示友好的微笑,可不知为什么,他薄唇抿起的角度,还有他眼睛弯起的弧度,和他这一刻近乎深紫色的眼眸中闪动的光芒让她不安。
没等艾丽回应,庞倍已经转身,跟着朱理身后离去。
艾丽站在廊檐之下,目送他们离开。虽然穿着一式的白袍,但是朱理和庞倍看起来宛若神祗,而希礼,就是位游戏于浊世的翩翩佳公子。
艾丽站在空庭发了会儿呆,走回客厅,女仆正在收拾酒具。
“他们为什么要向我道谢?谢谢我的招待?”艾丽坐在沙发上,有点迷茫。
她是自言自语,而智能人女仆却以为她是在向她发问,恭敬地回答,“作客之后向女主人表示谢意是很正常的。”
艾丽更迷惑了,女主人?我什么时候变成女主人了?
客厅中此时再没有人了,她不顾礼仪,蜷起腿躺在沙发上,我是女主人?
她皱着眉,莫名地回想起刚才庞倍的表现,她这时才察觉为什么觉得哪里和往常不太一样。庞倍从前和她握过手,但是从来都戴着手套,而刚才,是他第一次没有戴手套握着她的手。
那么……和他肌肤相接会让我感到不安么?
艾丽再次想起他临走时看着她的眼神,终于明白自己为何在他那种眼神之下会感到惊悸不安,那种眼神,就像猛兽盯着志在必得的猎物就要勃然而起之前的那一刻。
但有着显著的不同,就像……
就像……
她急促呼吸几下,想起昨天下午某个时刻朱理看着她的眼神。
艾丽轻轻摇头,不会吧?庞倍他……他对我……
一定是因为他和朱理长得有些像的缘故。
不会。
他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我可是——又脏,又臭,满头满身血和脑浆,满脸恶疮,连那些禽兽士兵都对我避之不及。
不过——
一些久已沉寂的回忆自她脑海中浮现出来……
他第一次见到我时,曾走在我身侧,谨慎而隐秘地在嗅我……
那时候他的眼神,就和刚才相似,让我害怕,让我后颈的寒毛一根根站起来。
还有——
还有我进龙骑机兵队时跟他对战,那个时候——
想起庞倍的剑搁在她颈上身体却和她紧紧相贴的那个瞬间,艾丽的心怦怦乱跳了几下。
但她很快又平静下来。
就算是,又怎么样呢?
有朱理在,她不需要担心这个。
她微微安心,又想起朱理,唉,不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到王宫呢。宴会开始了么?真的有很多美人来娱宾么?等等,朱理走之前说他不回来睡觉是什么意思?
艾丽至今还没仔细拜读萝伦的大作,脑袋里的桃色资源实在有限,她只能用历史小说里的某些片段拼凑幻想,顿时那些荒淫无道秽乱宫闱的暴君个个都变成了朱理。
不过,每次把朱理的形象套上某个暴君不久,艾丽就呵呵呵笑出声了。
朱理高傲骄纵,但是某方面出奇单纯呢,连她都能完胜他!
嘿嘿,嘿嘿。
她又笑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呵呵傻笑十分可笑,赶快上楼跑回自己的房间,抱着平板电脑躺在床上,再次画起球藻城市的设计图。
画了一会儿,她又想,朱理现在在干什么呢?





一人星球 160|159.158.157.6
朱理、希礼、庞倍三人各带随从,三人分坐三辆礼车,和护卫们所乘的车交错之后,鱼贯而出。
从朱理的别院可以眺望到王宫中那座宝塔形的神台,即使车队在在街道上绕了几个圈,车程也并不长。
他们进入王宫之后,女王带着她的三位王夫亲自来殿前将他们迎接至举行宴会的大厅。
朱理等人见到女王,暗中都是一愣,女王今天没有再画浓妆,她只上了极淡的妆容,几乎是一张素面,露出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的青春面孔,反倒显得清丽可人。
她长长的睫毛之下一双黑瞳眸清如水,一头乌发挽成一个高髻,戴了一个式样简洁的小钻冠,主钻是一颗巨大的梨形粉色钻石,她身上穿着曲元王室豪门夜宴时贵妇们所穿的传统礼服,少女挺翘的胸脯被彩色宝石和珠链做成的胸衣衬托着,毫不怯场地傲视着代表帝国滔天势力的这三个男子。
尽管女王身上披了细细密密的珠链流苏和一层层白色细纱,可窈窕的细腰和光滑平坦的小腹却依然露着,她肚脐上戴了一颗拇指大小的粉红色心形钻石所做的脐环。
她身上这件珠衣的珍珠大小不同,最小的只有米粒大,最大的有龙眼核大小,但颜色全是白色,全部闪动着粉红色的珠光,映得她肌肤透着一层粉红色的光晕。
一贯负责在这种场合恭维女士的希礼应景地赞美美貌的女王无愧为国之重宝,朱理听得出,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由衷的。
女王听到这样的话,自然非常开心,她今晚一改之前娇弱不胜衣的样子,朝气蓬勃,青春活泼,她带着朱理等人一路走去宴会厅,一路上还为他们说了些王宫中的趣闻掌故。她用的语言,也不再是前几天朱理他们进宫时她用的苏兰托语,是字正腔圆的帝国语,不仅流利,口音中还有帝都风韵,想来一定从小有从帝都请来的老师指点。
朱理等人看到女王的巨大转变,知道她已经刻意放低了姿态,但谁面上都淡淡的,不露一丝颜色。
王宫中的宴会厅建在王宫中那座湖泊中心的一个人工小岛上,是一个有高耸尖顶和雕花飞檐的长方形大亭子,傍晚的微风一起,广阔湖面上凉风习习,在世嘉这种终年长夏的地方难得的凉爽。
这座大亭子南北两侧的湖面上又各建了两排小亭子,小亭子连珠而建,和大亭子构成一个十字型,不远处的两个小亭中各坐着一群乐伎,早已开始演奏,音乐隔着水面传来,格外悠扬婉转。
宴会亭中设着有许多紫灰色纱帐,清风徐来时如烟如雾轻轻飘动,朱理等人随着女王走进宴会厅,看到正东首设着红绒台,台上一南一北各有一座大纱帐,其下南北相对设着两排规格较小的纱帐,每个纱帐中都铺着光华灿然的织锦地毯,设核桃木矮几,矮榻,榻上摆着锦缎坐垫靠枕,帐顶挂着琉璃宫灯,几上早已摆满佳肴,美酒,鲜花。
朱理和希礼被迎进台上南边那座大点的纱帐中,庞倍被迎进台下南边第一座帐中。随他们而来的帝国方面的官员也被几位王夫大臣逐一领入席,跟随着朱理的护卫队在他和希礼所坐的帐后一字排开。
王都中的其他赴宴者早已入席,见到朱理一行人走来,早早就站起来迎接,主宾寒暄一番,入席之后,女王的一位王夫宣布开席,侍者从乐伎所在的两座小岛上迤逦而来,走进帐中为宾客斟酒,服侍他们用餐,同时,歌舞伎也走来,在亭中台下表演。
那些歌舞伎都是青年男女,身段婉转,面上都画着和神子所画的浓妆极为相似的妆容,眼皮上下各有一条细细的黑色眼线,下巴正中一条黑线从下唇正中直贯下颌,稍有不同的是,他们的手指和赤足都涂成朱红色。
坐得和朱理最近的一位王夫解释说,这些歌舞伎所献的群舞是在盛宴之前替神子向天地祈福的舞蹈。
朱理静静听着湖上传来的乐声,觉得曲元的宫乐呵苏芳宫中的十分相似,曲调都平稳婉转,用了很多笛子,和着鼓点和编钟敲击声,但曲元的宫乐更为柔靡一些,还夹杂歌舞伎们的清吟。
歌舞伎们随着音乐起舞,动作幅度也不大,但动静有韵,神情端庄,十分雅致。
朱理欣赏了一会儿舞蹈,身边早有美貌的侍者为他斟酒布菜,他冷眼看去,这些娱宾的美人们确实个个都伶俐多姿,女王若是想要让她的政敌们看到她能够办一场足以流传多年的盛宴,那至少在娱宾美人的质量和数量这方面,她已经成功了。
女王和朱理寒暄,言语间提起图鲁斯所设的条约细则,朱理觉得好戏就要开场,不紧不慢和她闲聊,话题转了转,就说起苏芳的风物,然后又谈起帝都趣闻,又说了两句待太平之后请女王去苏芳、帝都游玩的话,吓得女王和几位王夫们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宴席过半,朱理发觉起初服侍他和希礼的妙龄女郎,在送菜肴果品酒水时渐渐地都变成了妙龄美少年了。
希礼有点促狭地悄声对他说,“女王看到你没带艾丽小天使来,以为你另有所好。”
朱理脸色一红,“……那庞倍呢?他也没带女伴。怎么服侍他的还是美女?”
希礼恬不知耻笑,“可是您带了男伴啊!女王一定觉得这是在暗示你今晚另有所好,没准想要背着艾丽小天使尝尝鲜呢。”
朱理被无耻的希礼逗得低声轻笑。
半个多小时过去后,舞姬们换了几茬,音乐声也由柔靡委婉渐渐变得热烈了。
一位王夫挥一挥手,站在帐子两侧的的娱宾美人们将帐子解开,帐顶原来做成一个半圆形,帐幕解开后撒花一般,将帐内几榻完全拢起来,影影绰绰,隔着帐幕看去,仿佛一座座微微透光的小帐篷,即使是对面的帐子,帐中人也看不清另一帐子中的人在做什么,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人影,倒更令人遐思。
朱理低声问希礼,“这也是传统?”
希礼摇头,“恐怕是为了照顾我们这几个帝国来的‘保守’贵人,而特意想出的法子。这下,不是看不清了么?”
朱理皱一皱眉,略一打量他帐中服侍的这几个人,好在,这几个美貌少年都规矩而自持,并没露出一丝要亲近或是任由攀折的样子。
不过,随着乐伎们所奏的音乐愈加柔靡婉转,歌者的歌声中甚至时而会有类似哝哝蜜语的声音,其他帐中的情形可能就不大一样了。
朱理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挥手令两名侍者打开帐幕,对女王说,“神子,今晚的盛宴确实是我一生中难得的盛宴,不过——似乎美中有所不足……”
女王的帐幕在朱理命人打开帐幕那一刻就立即打开了,开得比朱理这边还要早些,她听到朱理的话,知道他话出有意,不会平白这么说,不由心中一紧,但面上还盈盈带笑,她听到朱理说的是字正腔圆的苏兰托语,也赶快以苏兰托语应答,“亲王殿下,我们曲元地薄人寡,自然和苏芳、帝都无法相比,但我们的诚意却并不比任何人少,凡是我们拥有的,都愿意奉上,为博亲王殿下一笑。”
朱理笑道,“今天宴会上几位歌手的歌喉各有千秋,都是难得一闻的妙音,可是,我早在帝都时就听人说过,世嘉王都拥有最美歌声的,是王夫瞬凝。他所唱的‘思无邪’甚至能令最无情的武士落泪,先王更是称瞬凝的歌喉能使寒冬冰河融化为春水,我对他的歌声一直很向往,神子为何不请他出来为大家唱一曲,令我们一饱耳福呢?”
女王听到朱理说起歌手时脸色就开始变得凝重,待听到他提起“瞬凝”这个名字,她面上的笑容就如被一点点冰冻一样凝结在了一张芙蓉俏脸上,似乎下一秒钟,她的笑脸就会破碎成一块块碎冰渣。
至于她身边那四位王夫,每个脸色也都不太好。
不过,女王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又如沐春风般笑了起来,她柔声说,“殿下,并非我有意藏私,只是瞬凝不久前生病了,至今还未病愈,故而不便令他前来献艺……”她笑得更加甜美,望向朱理的目光中又掺了一丝她惯常的娇嗲,有点像是在撒娇似的,“我虽然身处荒僻的世嘉,可是也听说过,殿下是位怜惜美人的君子……”
她歪着头,长睫毛轻轻颤了缠,说话时身体也跟着轻微倾斜,身上的珠链在帐顶所吊的灯光照射下散发出莹莹珠光,更显得体态风流,媚态天成,她的声音也娇颤颤的,“想必殿下不会难为病中的美人?”
朱理对女王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女王看着朱理,忽然轻启朱唇,皓齿咬着下唇,目光盈盈,她的身体只有极轻微的移动,姿态依旧高贵,可是令希礼立即想到“玉体横陈”“活色生香”之类的字眼。
就在这时,女王帐后忽然有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神子,臣不才,愿为亲王殿下献艺。”
女王一听到这声音,脸上的娇媚神色立时消散殆尽,美艳的眉宇间全是肃杀之意,她的脸色在一瞬间从暴怒、阴沉、怀疑、愤恨、惊恐又变成隐忍,平静,最后居然勉强微笑出来,声音柔柔的,“哦?那就有劳瞬凝,为亲王殿下唱一曲吧。殿下——”
她说着又看向朱理,容色已经恢复成了刚才的含羞带媚,脉脉含情,语气也像是在撒娇似的,“如果瞬凝唱得不好,你可不能怪他啊。”
“那是自然,”朱理对女王温和微笑,“不过,我相信,若非瞬凝有把握,已经恢复了健康,也不会主动献艺。”
女王笑笑,将目光移到已从帐后走到她面前的瞬凝,冷冷打量着他。
在女王和朱理对话时,宾客们的帐幕也赶快被侍者们打开,在瞬凝从女王帐后走出那一刻,人群中有轻微的骚动,但几乎立刻又安静下来。
所有见过瞬凝的人都仔细打量着他,发现这个清瘦男子和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时并无任何改变,他面容皎然如月色,穿着白纱做的广袖素袍,光可鉴人的漆黑长用一根银色带子松松束在背后,发丝和衣袂在月色清风下微微飘动,更显得容色清丽有如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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