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百战穿金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小桥老树
就在泾州会议召开的同时,灵州围攻战仍然在不紧不慢地进行着。八月八日,房当明大军攻城已经有三天了,节度使冯继业、牙将王腾骧对于房当明大军保持着相当地警惕,围而不猛攻,不是个事儿啊!
牙将王腾骧对于灵州城防很有信心,他最担心的还是在东城内居住的党项人成为内应,因此,灵州军每天都要挨加挨户搜查有无闲杂人等,晚上实行了宵禁,增加了巡逻的军士,可是,王腾骧心里仍然不踏实,直觉告诉他,党项房当军行动如此反常,绝对不正常。
八月八日深夜,党项军大营和往常一样,极为安静,一队队党项军士全身披挂,静静地坐在营地里,就如一群悄悄靠近猎物的狮群。而在东城地密室里,五十个身穿灵州军军服的党项人,神情肃然地坐在椅子上,没有椅子的就坐在地上,一个党项老者认真地查看着党项人的穿着打份,嘴里念道:“很象了,黑暗中从远处看根本分不清楚。这大半年,我费尽心思只弄到九套军服,其他地都是仿照着这军服做地,总算还能凑合,只是灵州军用的腰刀、长枪,确实不敢去打造,很容易露陷的。”一会,又走进了一位汗水淋漓的中年党项人。他心情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道:“城、城里的巡、巡逻队,每、每隔半个时辰经过一趟。”党项老者递给中年党项人一碗水,中年党项人咕嘟咕嘟喝完水,嘴皮才利索起来,“灵州军每次巡逻有一个队,也就是五十人,我在外面看到这一队刚刚走过。”
一名穿着军服、脸上有一颗黑痣的党项人是这群党项人的首领。他双手合什,祈祷了一会,然后目光严厉地看着众人,道:“大军强攻这高城厚墙,不知要死多少人。我们必须拼死夺下城门,清水神会保佑我们地。”众位党项军全都双手合什,念道:“清水神保佑我们。”
三更过后,从城东走出一队灵州军。他们沿着空荡荡地街道,朝着东城门走去。快到东城门的时候,看到了城门洞口的或蹲或站或靠着城墙的城门守卫。
一名守卫看到走过来的这一队巡逻军士,奇怪地道:“今天发什么疯,才过了一队,又来一队,黑老三肯定是多喝了酒。”另一名守卫接口道:“王将军发了话,大战期间谁敢喝一口酒。就要掉脑袋,黑老三脖子再硬,也硬不过王将军的刀子。黑老三不会傻到为了灌一口马尿,十八年后再变成一条好汉。”众守卫嘻嘻哈哈地笑着,守夜是个枯燥乏味的工作,大家用一些小玩笑来驱散磕睡。
这一队巡逻军士越来越近,一名眼尖地守卫越看越觉得得这队军士有些怪异,他对坐在门洞里面地队正道:“王队正。这群人不太对劲。大家看他们的刀,不是制式刀。”队正坐在地上打磕睡。闻言后不敢马虎,站起来向外看,说道:“小李子如查骗了,我不把屁股踢烂。”
这时,巡逻地军士距离城内不到二十米,在城门洞口的气死风灯微弱的亮光下,基本可以看清楚来人地相貌。王队正心里一征,他看到了一群杀气腾腾的军士,立刻认出这是党项人装扮的军士,他本想大喊:“快抄家伙,是党项人。”谁知刚喊道:“快抄”,一把飞刀准确在钉在了他的咽喉之上,王队正甚是强横,他抽出飞刀,不管咽喉处鲜血往外突突地喷,用尽全身力气朝袭来地党项人扔去,飞刀刚出手,王队正也就捂住咽喉颓然倒地。守卫们一边大吼一边提着刀扑向来袭的党项人,门洞深处有两名负责报警的灵州军士,他们拿起备好的鼓锣,拼命地敲打着向城内报警。
党项军对争夺城门蓄谋已久,准备得极为充分,他们每个人都抛出了一柄飞刀,然后抽出刀也往前冲,房当人从小就有抛飞石的习惯,因此,飞刀准头极好,四十九柄飞刀就如长了眼睛一样,刀刀追肉,只听到一阵“噗噗”声,无数把飞刀刺进了灵州军士的身体。
短暂的肉搏很快就结束了,占了先机的党项人折损了十五六人人,却把门卫全部砍翻在地,灵州城门分为前后两道,罕见地用铁皮包门,厚厚地木门足足有一尺厚。城墙上的军士听到报警声,纷纷沿着城梯向门洞扑来,十名党项军士去开门,另外的堵在门洞处,死战不退,为党项军士争取开门的时间。
灵州的城门除了两道厚木门处,在两道木门中间,还有一道用辘轳升降的厚重悬门,此道门的作用是万一两道木门都被攻破,就放下悬门,把攻城的敌人再次分隔开,由于悬门极为沉重,升降都极为麻烦,城墙上专门控制悬门地军士听到报警声后,就飞速地守在辘轳处,只等一声令下,就放下悬门。
城门外面,大队地党项军士早就守在城门外,党项弓箭手站在东城门外,对着城墙猛射,不让城墙上的守军抬头,而城墙上地守军准备好了檑木、圆石,只等党项军靠近城墙,就给党项军狠狠一击,灵州军的弓弩手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根本不瞄准,朝城下的黑压压的人群猛射。守在城墙上的灵州军校尉王高是牙将王腾骧的亲侄子,他站在城墙内侧,焦急地看着城门洞的战斗,已有上百军士聚在门洞处和党项军对砍,只是城门洞并不宽,实际和党项军军士交手的灵州军士并不多,大多数军士都靠不近身,只有站在外面着急,一时之间,竟奈何不了堵在门洞口的二十多名拼死之士。
一名军士急中生智,喊道:“大家退后,用弓箭来射他们。”在这名军士提醒了大家,大家一边取出弓箭一边后退。
令灵州军士丧胆的事情发生了,随着一阵“噶、噶”声,一股凉爽的风从城门洞吹了进来,在闷热的八月,这阵凉风应是极为舒服的,但对于灵州军士来说,这股风却似从地狱吹来,让人浑身发抖。
党项军见到城门开了,发出一阵惊心动魄的大喊,根本不顾城墙上如雨点般打下的各种重物,一队队党项军象潮水一般向打开的东城门扑去,无数党项军踩着同伴的尸体,拼命地向冲进了城门洞。
王高见两道城门均被打开,果断下令道:“放悬门。”早已做好准备工作的军士手脚麻利地摇动着辘轳,不一会,“轰”地一声巨响,悬门重重地落到地上,把城内城外的党项军拦腰分成了两半。
黄沙百战穿金甲 第九十八章鏖战西北(十一)
第九十八章鏖战西北(十一)
悬门重重地落在地上,把城门重新堵得严严实实,党项军的前锋队被分成了两半。
党项房当五虎之一的房当澣海和亲兄弟房当烜赫相比,虽说性格较为谨慎沉稳,却并不是胆小怕事之人,相反,每临冲锋的时候,房当澣海总是冲在最前面,房当明在内心深处极为看重房当澣海,因此,房当明把率领党项前锋队攻占东城门的重任交给了他。
房当明和城内的伏兵约好在八月八日三更准时动手,二更未到,房当明就率领大军来到距离灵州城约一里的距离,房当澣海则带着前锋队两千步军位于大军最前面,利用黑暗潜伏在距离灵州很近的地方,一起潜伏的还有党项房当步军多来自山间,上下山坡,出入溪涧,如履平地,回鹘人称党项房当步兵为“步跋子”,对其战斗力十分佩服。除了前锋队两千步军外,房当明还派出一千弓箭队和一千辅助人马,协助前锋队抢占城门。
房当澣海知道城门打开后,灵州军很快就会冲下来抢夺城门,留给党项军占据城门的时间非常短暂。因此,三更一到,房当澣海就率着前锋队和掩护前锋队的弓箭手和辅助人马,从潜伏地点现身,不管城门是否已经打开,也不管城门处各种重物如雨点般落下,不顾一切地向城门冲去,和前锋队一起行动的辅助人马,每四人一组,拿起长长的厚木板,快速地在壕沟上铺出一条通道,前锋队踏着木板,很快就来到了东城门,冲到东城门不久,东城门就被打开。房当澣海冲到部队最前面,率领着前锋队一拥而入,当悬门落下时,已有六百前锋队人马冲进了灵州城,另外的一千四百名前锋队人马则被阻在了城门外。
灵州城在唐时曾是北方边防重镇,防守设施甚为完善,城门两侧和城角设有宽大的登城道,连接着延城墙铺设的环城路。环城路又与各要道相连,构成城内四通八达的网路,不过城内也并非长驱直入之地,环城路后面还修筑一道了高约五米左右,被称为“傅堞”的夯土墙,夯土墙前还挖了一道深三点五米,宽二米地壕沟,壕沟里塞着柴草和竹钉。
冲进城的六百多党项人受阻于夯土墙。挤在位于城墙和夯土矮墙之间的环城路上。因为有夯土墙,进城的党项军如要进入城区,必须沿着环城路向南或向北走,只有走到交叉道口才能沿着街道进入城区。但是,听到报警声蜂涌而来的大队灵州军。已经占据了环城路向南面和向北面的道口,堵住了前锋营进城的道路。
房当澣海对灵州城的城防很是了解,明白当前面临地恶劣形势,此时。在城门洞和党项伏兵争夺城门的灵州军已经全部被冲入城内的前锋军砍杀,房当澣海暂时控制了东城门,只是悬门极重,必须攻上城墙,用辘轳才能升起悬门。
房当澣海大声命令道:“仁高、丘厚金各率一个百人队,在环城道的南、北两面挡住敌军,德义率四个百人队冲击城墙,打开悬门。”
进攻灵州前。房当澣海命人把东城门的结构给每位党项前锋队军士讲得清清楚楚,党项前锋队军士均知道:只有冲上城墙,打开悬门,攻进城的党项军才有活命的可能。灵州城墙虽有十二米高,但为了运送物资和人员方便,城门两侧的登城道坡度并不陡,因此,得到命令后。四百名党项军士沿着左右两条登城道。向城墙上攻去。
环城道不过六、七米宽,南北两面地灵州军虽然人多。但是真正能与党项军正面交手的军士却极少,后面的军士均是干着急,一点忙也帮不上,南、北各一百党项军士,就把从南面和北面压过来的灵州军死死地顶住,动弹不得。
城内还潜伏着十七名党项军士,他们没有参加攻取城门的战斗,当城门处打得如火如荼之时,他们趁乱离开党项人聚居地东城区,在城内四处放火,很快,城内火光四起。
争夺城门的战斗打起来之后,城外的党项大军迅速逼近灵州,一千名军士越过壕沟,把数十架长木梯搭上了城墙,党项军士们如蚂蚁般密密麻麻地向城墙上爬去,城下的党项弓箭手也不顾伤亡,进行压制性射击,只要城上灵州军士露出身体,就会有无数铁箭向其飞去。
一架轒轀车也抵近了城门洞,轒轀车是唐军装备地攻城制式武器之一,据《太白阴经》记载:轒轀车四轮,车上以绳为脊,犀皮蒙之,下藏十人,填隍推之,直抵城下,可以攻掘,金木火石所不能及。党项军这次进攻灵州城,带上了全部的家当,连很少用到轒轀车也带到了灵州城下。十二名党项壮汉手持巨斧,躲在轒轀车下,在轒轀车的保护下,进入了城门洞,他们挥动着巨斧,猛劈悬门,悬门极厚,且包有铁皮,要劈开也不是容易之事。
党项房当族的四架飞云梯也被推过城外壕沟,党项人的飞云梯其实就是周军所用的临车,只是叫法不一样,飞云梯悬吊的箭屋,可容纳五名军士,伸入空中可达十米以上,能居高临下射击城墙上的守军。飞云梯上二十名党项军士,都是党项军士中箭法非常出众地军士,他们在黑暗的半空中,利用箭屋挡住城墙上射来的箭雨,用冷箭射杀城墙上的灵州军士。
党项军前几天进攻如儿戏,给灵州军军士造成了党项军怯于攻城的假象,灵州军士们根本没有想到,党项军今晚的攻城行动,会如此坚决而凶狠,一时之间,城墙上险象环生、危如悬卵。
灵州军增援得也极为快速,一队队灵州军士沿着城墙和环城道,不断奔向东城门,把攻进城内的党项军死死压在了东城门处。
东城门城墙上的校尉王高拿着一柄长长地陌刀,这是他最喜爱地兵器,指挥着守卫东城墙的四百多军士。死死守住党项军上城地道路。一些军士们抬起檑木,使劲地向城下地党项军砸去,每一根檑木扔下去,就有无数的党项军被砸死砸伤,另一些军士掉转弩弓,对着攻入城内的党项军不停地射击。
灵州校尉王高见到城内的党项人疯狂地向城墙上进攻,马上明白了他们的意图,高声骂道:“想开悬门。做梦去吧。”随后,王高严厉地对着守在辘轳旁边的军士道:“砍断辘轳的绳索。”这是为了防止万一的应急措施,只要绳索一断,悬门就很难被提起来,即使城内地党项人攻上了城墙,也无法打开悬门。几名专门专门看守、操作辘轳的军士闻令后,用锋利的大斩刀拼命地砍辘轳上粗大的绳索,校尉王高看着绳索被砍断。便提着陌刀,快步返回登城道口。
登城道口处,灵州军士居高临下,用刀砍,用枪刺。用箭射,短短的一会时间,数次把冲上来的党项军打了下去,党项军的尸体辅满了通向城墙的阶梯。飞云梯上地党项箭手。看到了登城道口处的激战,他们不约而同地把铁箭射向了守在道口处的灵州军,这些隐藏在箭屋内的党项箭手,箭法着实了得,每发出一箭,就有一名灵州军士中箭倒地,守在道口处的灵州军士受到突袭,出现了一些混乱。向上猛攻地党项军趁着这个时机,突上了城墙。
校尉王高指挥军士砍断悬门绳索后,转身就看见十数名浑身浴血的党项军士冲上了城墙,他大喊一声,几步跨到道口,猛地横扫陌刀,将一名党项军砍翻在地,党项军数名军士见他勇猛。纷纷向他扑了过来。王高毫无惧色,挥动着陌刀左右横扫。势不可挡。
陌刀是唐步兵所持的双刃长刀,它自西汉斩马剑发展而来,由双手持握,两面有刃的特点又使得陌刀在横扫地时候对付不同方向的敌人不用转腕,党项军士手持一米多长的腰刀,根本不能抢进陌刀的刀圈中,交手不过几个回合,三名党项军士惨叫着倒在了王高的刀下,党项军不敢掠起锋芒,被逼得连连后退,镇定下来的灵州军士围了上来,把冲上来的党项军士全部砍死在城墙上,缺口重新又被堵住。
王高的勇猛动作,吸引了飞云梯上党项军士地注意力,十几支铁箭从黑暗中窜出,射向了王高。王高正杀得性起,没有提防空中射来的冷箭,后背连中四箭,巨大的冲力使王高摔倒在地,亲卫们赶忙用盾牌护住王高,把他拖到城垛后面。
牙将王腾骧此时率着一千多军士赶到了东城门的城墙上,王腾骧久经沙场,作战经验极为丰富,他眼看着侄子被射倒,并没有过去看一眼,而是迅速根据战场形势发出数道命令:
“放火箭,烧掉飞云梯。”
“抛下燕尾炬,烧掉轒轀车。”
“五十名弓箭手,射杀城墙内的敌军。”
“抛檑木、石块,不让党项人靠近城墙。”
“钩将手,将长木梯全部推离城墙。”
“弩手全部到马面上去,集中力量射杀党项军的弓箭队。”
几道命令发出后,军士们各依命令,紧张而有序地去完成各自的任务,城墙上混乱的局面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飞云梯本来是悬在半空中,里面地军士依靠箭屋为掩护,向城墙上射击。灵州军地火箭战术分为两个步骤,数十名箭手先向飞云梯射出一轮特制的油箭,油箭前端绑有一个小竹筒,竹筒里有火油,油箭射到飞云梯后,竹筒在冲力下会破掉,火油就流到飞云梯上,油箭发射完后,箭手再把点燃地箭支射向飞云梯。灵州城上的火箭上发射完毕后,四架飞云梯就成了半空中的巨大火炉,躲在箭屋内的箭手受不了烈火的灼烧,顾不得箭屋高达十多米,纷纷从上面往下跳。
燕尾炬的前身是火檑木,用韦草灌油蜡制成,形状如同燕尾,故称燕尾炬,数十只燕尾炬被丢在门洞处。门洞处很快火焰四起、浓烟滚滚,轒轀车内的军士进入门洞后,正在猛劈悬门,只是因为悬门厚实,兼又包有铁皮,党项军的大力士们急切之间也奈何不了悬门,不过,在大力士们奋力的劈砍下。悬门出现了一个个缺口。燕尾炬的火焰烧不到大力士们,但是韦草灌油蜡后,发出十分呛人地浓烟,城门洞口很快全是浓烟,大力士们被呛得实在受不了,被迫向外跑,而城墙上劈头盖脸砸下来的檑木、石块和重重的沙袋,形成了一个死亡地带。大力士们刚冲出门洞,就被砸倒在城门外,不断落下的檑木、石块和重重和沙袋,把东城门死死封住,有两名大力士见势不妙。赶忙退回门洞,很快就被浓烟熏得昏迷在地。
马面是城墙上的一种特殊设施,陡直的城墙虽不利敌军攀爬,但同时也会增加城下死角的范围。马面为解决死角问题而应运而生,马面突出在城墙外侧,与城墙合为一体,上面设有供士兵作战、休息的战棚。东城门两侧各设有一个马面,弩手得令后,全部集中到马面处,不断用腰张弩、臂张弩向城外射击,每个马面还设有两架床弩。清醒过来地军士们调整好床弩的角度,数支弩箭也射向城外。
东城门处的党项军士们前仆后继地沿着登城道向城墙冲击,党项军士们数次冲破了敌人的防线,冲上了城墙,可很快就被城墙上人数占优势的灵州军击杀,而城墙上的灵州军在渡过短暂的混乱后,重新有效地组织起来,一部分军士用钩镰枪把长梯推离城墙。长梯上的军士上下不能。成了守军地活靶子,另一部分军士对付从登城道向上进攻的党项军。刀手、长枪手守住登城道,数十名弓箭手则居高临下地向下发箭。
环城道上的灵州军军士极为狡猾,他们见到城墙上铁箭如雨,便放慢了进攻节奏,慢慢后退,用弓箭压住阵脚,主动和党项军脱离接触,以便让城墙上的军士尽情地用箭射杀党项军士,又不致于误伤自己人。
城墙上的铁箭越来越密集,还有数支火箭射下来,引燃了夯土墙前壕沟里地柴草,党项军士在城墙上射手的打击下伤亡惨重,房当澣海身边的亲卫陆续被射杀,幸运的是,从天而降地数支铁箭都和他擦身而过,房当澣海心中明白,夺不了城墙就打不开悬门,前锋队无论多么英勇都难逃全军覆没的命运。
房当澣海下定决心放弃对城门的争夺,他对灵州城内的设施十分了解,知道从东门沿环城道朝南走不远,就有一个灵州军粮库,因为在城中的原因,只有两百名军士守卫粮库,房当澣海决定率残军顺着环城道朝粮库冲去,能冲进粮库就纵火烧了粮库,若粮库被烧,这数百名党项军士就不算白死,即使不能冲到粮库,也强于在城门处等着守军用弓箭点杀。
房当澣海举起长刀,高喊道:“全军朝南冲。”前锋营剩余的三百多名军士听到命令后,拼死向南突围。
堵住党项军去路的是灵州军的一个步军营,按照大周军地编制,五百人为一个营,步军营五百人在步军指挥使的带领下,奉命从南面过来围堵进城的党项军。党项军的突击十分疯狂,环城道并不宽,最多能排开七八名军士,此时,面对着党项军的反击,步军营除了面对面对砍以外,没有任何战术可言。
因为双方军士混在了一起,城墙上面灵州军士停止了统一放箭,只是由箭法好的军士则朝着党项军较为集中的地段射击。
一阵血肉横飞的对砍后,拼死突围地党项军占了上风,一排排地灵州军被砍倒在地,无数颗被砍掉的头颅被双方军士们踩来踢去,灵州步军不断后退,若不是指挥使举着寒光闪闪地长刀在后面督战,一连斩杀了数名后退的军士,这一营灵州步军已经溃散了。环城路北面的灵州军见党项军要向南突围,迅速压迫上来,突围的党项军被迫两线作战,虽然悍勇无比,却越打越少,冲击力渐渐弱了,南边的灵州军从而稳住了阵脚。
在突击战中。房当澣海砍杀了数名灵州军士,却也中了两刀,鲜血顺着伤口不断涌出,他劈翻一名灵州军士后,由于失血过多,头脑已开始一阵阵昏眩。有数名亲卫一直紧跟在房当澣海身边,其中一名脸上有痣的党项人是事先潜伏进城的党项军士,他极为机警。当看到房当澣海软软地要倒下时,便抓住房当澣海的手臂,让一名亲卫扶着,自己从腰上取下一个飞抓,往夯土墙上扔去。
这种称为傅堞的夯土墙,从唐时开始,逐步演变成为重城,即城中之城。傅堞只是一圈高墙,和重城相比,就是高墙上不能大规模用兵。灵州作为唐时地北方巨镇,傅堞建得高大厚实,因此。其他边防城市纷纷建重城的时候,灵州所建的傅堞仍然能发挥作用,没有重建。这就给几名党项亲兵提供了逃跑的机会,他们在烟雾的掩护下。利用飞抓,神不知鬼不觉地翻过五米多高的夯土墙,很快就消失在东城区的低矮密集的房屋中。
灵州节度使冯继业全身披挂,镇守在灵州军大帐里,党项人开始攻城以后,他就派心腹爱将王腾骧到东城墙指挥作战,自已坐镇中军帐前,掌控全局。
“报。西城平安无事。”“报,南城平安无事。”“报,北城平安无事。”
“城内大火已扑灭,砍杀了数名纵火地党项人,现在已经封锁了党项人聚居的东城区,不准党项人在街道上走动。”
“攻入城内的党项军已被消灭,没有发现活着的党项人。”
“报,党项大军退了。”
从各地来的信息不断汇集到中军帐前。随着好消息的不断传来。节度使冯继业的面色逐渐由凝重严肃变得轻松平和,他知道。党项人的突袭必以失败收场。
八月九日晨,当太阳从远处地山顶跳将出来的时候,一夜混战留下的触目惊心的痕迹才暴露无遗:乱七糟八的横木、圆石和党项军地尸体层层叠叠堆积在城墙外;四具巨大的飞云梯倒在地下,还在袅袅地冒着轻烟;城门处被烧成乌黑一片,无数的沙袋和檑木把城门堵得严严实实,无数的长梯被巨木折断或被火油烧毁,如被打断了筋骨地长蛇,卧在城墙下对人再无威胁;那些壕沟上用作踏板的厚木板上,密密地插着无数的铁箭,壕沟里,躺着不少中箭身亡的军士。
城里搜集了近六百具党项军军士的尸体,党项军竟无一人投降,这也让节度使冯继业大为震憾,他对这些无畏的党项人极为佩服,不忍心看着这些党项人的尸体受到侮辱,便下令把这些尸体全部被送上城墙,扔出了灵州城,与此同时,城上射出了一支床弩,上面绑上一封信,准许党项军派一百人到城墙外来收尸,灵州军承诺在收尸时将不进行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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