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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犯报告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小雨清晨
站了好一会,张波浪的耳朵才逐渐开始适应这种高度噪音的环境,终于可以从杂乱无章的声音中听出它们各自表达的讯息。
也正在这个时候,办公桌上,响起了又一阵铃声。
一位脸圆腮红的姑娘立刻接起了电话,结束了与身旁一位面红耳赤的大婶争吵般的谈话,也吸引了张波浪的注意力。
“喂,您好,这里是相成电脑学校……”
张波浪看到,这位圆脸姑娘堵起一边耳朵,略皱着眉头作出仔细倾听的动作。
她一面说,一面用仿佛通话对象正站在身前的姿势连连点头,道:“恩......恩……报名不需要任何考试,没有任何要求。您只需要抽个时间,到清城芙蓉区武装部相成电脑学校办公室来办理一下报名手续就可以了……”
从姑娘极其流畅的语气可以看出,这位办公室接待,明显已经将这番话说过了不少次。
也明显已经招到了不少学生。
不行,这样可不行……
赶紧闹起来吧!张波浪开始着急,开始为办公室中情绪还不够激动的群众们着急。
大约是对方早已知道报名地址,姑娘继续皱着眉头倾听一会后,又道:“对,对,就是这个地址……不,等一等,您听我说……不,您下午不用带被子过来……也不用带桶……也不用带席子……什么都不用带……您不能直接入学……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您会报名……但报了名也不能直接入学,必须先等待两个月的时间,然后才能到学校来听课……”
两个月……
听完这句话的一瞬间,张波浪想起了去年,自己学校因为推荐出去的学生对流水线工作不满,也是好几个人整天跑到学校来闹事。结果不得已之下,学校只得给所有的学生们放了两个礼拜的假期。
相成电脑学校一停就是两个月,这得出了多大的事啊。
张波浪又咂了咂嘴巴,露出了非常同情的……
笑容。
几乎是同一个瞬间。
电话筒中冒出了三个字的声音:“为什么?”
此时,张波浪站在离姑娘半米左右的位置上。
这个距离并不算远,但在办公室这么嘈杂的环境中,电话里的声音却仍然很清晰地传了过来。
张波浪可以想象,电话另一头的人,心头有多惊讶,声音有多洪亮。
不过,如此响亮的声音,并没有刺到谁的耳朵。
因为,脸蛋圆圆的姑娘明显早有心理准备,她在说完了“等两个月”之后,便直接将电话放远了一些。
等那个音量惊人的疑问发出之后,姑娘才重新将电话放到了耳边,又道:“……不能直接入学,是因为学校下一期的名额早已报满。请您耐心等待再下一期……”
招满了?
这个借口不错,张波浪连连点头。
姑娘说到这儿的时候,大约是对方又开始插话,她稍停了停,才接着道:“……不,不,没办法安排了……这不是钱的问题……真不是钱的问题……先生……”
可怜的姑娘……张波浪快意地看到,当对话进行到这个阶段的时候,姑娘圆圆的脸蛋上,已经开始冒出了一些细汗,眉头越皱越紧,表情逐渐向无可奈何转变。
“……先生,这绝对不是学费的问题……我们只按规定收费……恩……恩……我理解您很有诚意,但这也不是诚意的问题……”
是啊,这是有人闹事的问题。张波浪这么想着。
大约是电话另一头的报名者仍然固执己见,说了什么蠢话,姑娘忽然抬起头来,用一种非常无奈的神情,对着办公室中密密麻麻的人头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用明显的疲惫语气说道:“您不用来……您亲自来也没用……办公室里全都是亲自来的人……您来得早一点,还可以找个座位,现在已经没地方站了……”
办公室里全都是亲自来的人!
张波浪脸上的笑容倏地僵住,而他的脸色,也迅速由红变白,由白转青,最后变成了黑色。
办公室里全都是亲自来的人!
这句话变成了一道旋涡,张波浪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眩晕。
这时,姑娘放下了电话。
霎时间,房间里的喧哗声,立刻又上扬了一个层次。
许多颗人头开始纷涌向前,纷纷移向办公桌的位置。许多只手胡乱往四面八方挥舞着,一旦抓到了什么,便立刻将它往后推,以获得一些向前的反作用力。
张波浪的身上,自然也搭上了好几只手,而他的身子,则不由自主地离办公桌越来越远。这一次,或许是已经习惯,或许是其他原因,张波浪将人群中传出来的叫声,听得清清楚楚。
“周老师!把我家的娃排到下期吧,随便安排到哪个旮旯里坐着都可以。”
“我家敏星站在后面听就行!周老师!麻烦您跟校长递个话,我家敏星很瘦的,有个站的地儿就成!”
“别挤,让我过去,我报下下期,让让啊!”
……
不到二十秒,张波浪没花自己一分力气,轻松地回到了办公室的房门旁边。
他的身上干干净净的,再看不到一点下午沾上的灰尘;他的右手也干干净净的,再看不到一点下午提着的印刷品。
在前方,在无比遥远的几米外,透过无数只脚偶尔露出来的一点点空隙,张波浪看到了它们,看到了它们浅黄色的封皮,看到了它们浅红色的封底,同时也看到,它们的颜色,正在迅速地消褪着。
他没去拣。
两周才招了十七个人……
很奇妙地,张波浪忽然想起了自己辛苦两周的收获。
而此时,在他的眼前,就在这一间房子里面,便已经超过了那个数字。
他呆呆地站着门边,不去管耳朵听到了什么,不去管眼睛看到了什么,不去管脑子想到了什么。
也不去管过了多久。
忽然间,他回过神来,视线里,透过那些脚,地面上的印刷品,已经由浅黄和浅红的颜色,变成了和他脸上一模一样的黑色。
于是,张波浪转过身,空着双手走到门卫室,问道:“请问教室在哪边?”
走向门卫指示的方向,他的牙齿咬得紧紧的。
张波浪的声音很轻,只说了一个字: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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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犯报告 八七章 壮士一去兮(二)
从门卫室到宿舍楼的路上,右侧武装部的某栋建筑旁,一位头发灰白,大热天穿着正装的老头,正指挥着一群工人,搬着各种各样的装修工具,往一处室外楼梯走去。
张波浪跟着抬起头,便看到最前面的工人们,已经有好几位走进了二楼的某个房间。房门上贴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会议室”三个金字。
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自然没法引起张波浪的兴趣。
他回过头,走到宿舍楼下,直接踏入了楼道。
太阳西照,使得宿舍楼大部分的地面铺上了一层橘黄的颜色,也使得宿舍楼中的温度比室外还要高上几分。
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张波浪慢慢地往上爬。他很想早点去教室看看,但却不敢加快脚步,狭窄的楼道有如烟囱一般,四面八方紧闭着,一丝风也没有。
越往上爬,张波浪便觉得身上越热,四周的空气渐渐变成了一件厚厚的棉袄,紧紧地将他夹住,令他透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坚持到了三楼之后,张波浪再也无法忍受,他四处张望着,终于从本就很狭窄的楼道中,找到了一处更为狭小的阴影,停了下来。
他马上就后悔了这个决定。
一旦停下脚步,这位间谍先生立刻发觉自己的身上,简直没有一块稍微舒服点的地方。
尤其是脸上、脖子上、小臂上这些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更是通过无数的神经纤维,此起彼伏地向大脑传导着一阵阵与刺痛和湿粘有关的信息。
站在阴影中,间谍先生扯着嘴,喘着粗气,左手撑腰,右手只稍微在脖子上碰了碰,便摸出了一大把汗珠,也摸出了一大把辨不出具体成分的粗糙粉尘。
不知过了多久,当张波浪的指甲由于到处擦汗,变得乌黑油腻时,他终于合上了嘴巴,也结束了扯风箱一样的喘气声。
这个时候,他才从本以为安安静静的环境中,听到了一丝丝隐隐约约的声音。
准确地说,是某个人说话的声音。
声音相当模糊,没法听清具体内容,不过作为一名有着十几年工作经验的培训教师,张波浪从中听出了同行的味道。
是的,同行的味道。
那个声音,带着他所熟悉的,那种特有的平静中和的语气;用的是他所熟悉的,那种特有的富有说服力的语调。
最重要的是,那个声音虽然细微,却一直连绵不绝,正是教师讲课的特点。
这肯定就是湘成电脑学校的“那个”老师了。
张波浪这么想着,仅仅从这道声音中,他就判断出,“那个”老师的教学能力,绝对远在自己之上。
这一点,本就在张波浪的意料之中,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又过了一会,他终于走出了狭小的阴影,慢慢地登上后面的阶梯,这次他的速度变得更慢,好一会儿才终于走上了四楼。
踏完最后一级台阶后,按照门卫指点的方向,张波浪转身往右侧走去。
刚刚转过拐角,这位先生立刻身体一颤,心头大惊。
在门卫所说的教室方向,两米宽的阳台走廊上,太阳正斜斜地照着,但张波浪可以肯定,地面上绝对没有一丝光亮。
所有从天空而来的光线,绝对都已经被眼前这些密密麻麻的身体,挡得干干净净。
密密麻麻的身体。
它们一直从走廊的末端,延伸到张波浪身前两米左右的位置,粗粗看去,已不下六七十人。
张波浪无法确定具体的数目,这也不是他关心的重点。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以及教室中隐约传出的讲课声外,张波浪再听不到一点点其他的声音。
这堆密密麻麻的人群,仿佛同时中了邪法一般,好象失去了所有的活动能力。他们仅仅是呆呆地站着,没有一个人说说话,更没有一个人动一动。
若不是近处几个人的额头上,还有着蜿蜒而下的汗珠;而额头下,也有着偶尔眨动的眼睛的话,张波浪绝对会认为,这些躯体不是真人,而是某个恶作剧的家伙,摆上的一堆泥人木塑。
大约是终于走到了开阔处的缘故,此时,一阵微风轻轻吹过,将张波浪的衣衫吹得微微作响,也将前面众多站立者的衣杉吹得微微作响。
这阵久违的微风,没能给张波浪带来任何舒服的感受。
它们带来的,不是凉意,而是寒意。
如坠冰窖,寒毛倒竖。
幸好,这个激灵也让张波浪恢复了成年人的心智,他立刻发觉了这些人的异常之处。
这些人大多数西装革履,偶有几个穿着稍微休闲一些的,也一看便是质量上乘,价值不菲的服饰;他们站立的方式,通通都是上半身微微前倾,向着教室的方向;而他们的脸上,也通通都是严肃专注,聚精会神的表情。
这种姿势,这种表情,张波浪并不陌生。
这种姿势,这种表情,在张波浪自己给学生们上课时,在他讲到了自己最为得意的精彩之处时,他也同样曾经从学生们的身上,看到过这种表现。
张波浪最为得意的精彩之处,每门课程,有整整几分钟的惊人时间;而有这种表现的学生,每个班级,有整整几位的惊人数目。
不过,无论如何,张波浪这位职业培训学校的教师,仍然一眼便能看出。
这是一种极度入神的倾听方式。
他们,正在听教室里的“那个”老师讲课!
作出这个判断后,张波浪立刻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神经病一样……有这么好听吗?
虽然很有些不以为然,但张波浪却也情不自禁地跟着侧了侧身子,探着脑袋想要试听一下。
和之前一样,讲课的声音仍然模糊,张波浪什么都听不清楚。
不会吧?他们都能听清,我就听不清?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张波浪又试了试。
仍然什么都听不清楚。
莫非是办公室里吵太久,耳朵不习惯了?张波浪使劲地甩甩脑袋,耳朵里既不痛也不痒,不过,这个摇头晃脑的举动,倒是令他一下子就从最后几排站着的人中,发现了一位相当特殊的人物。
这位人物斜斜站着,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动作,他的身体也并不强壮,甚至还有些瘦弱。
可就是这个瘦弱的身躯,却散发出一股无可比拟的气势。
他就那样简简单单地站着,却像星空中的月亮一样耀眼;就像沙尘里的珍珠一样明亮;就像蚯蚓堆里的蛆虫一样醒目。
若不是刚上楼时被阳台上的人群惊住,张波浪早就应该在这群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人群里面,发现这位仅穿着一件无袖汗衫的仁兄。
刘松龄。
张波浪轻声念着,这是老熟人,是另一所职业学校----“亿星电脑学校”----的培训教师。
他立刻挤了过去,伸手拍向刘松龄的后背。
手掌刚刚碰到汗衫,张波浪的掌心,便立即感觉到一股烫热与潮湿。
在他触碰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掌印,而几滴汗珠正沿着汗衫下摆,滴到了地上。
但是,汗衫的主人却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张波浪又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刘松龄才缓缓地回过头来,呆呆地望着张波浪,过了好几秒之后,才终于从眼睛里射出了一点点熟人见面的目光。
他的第一句话便是:“干嘛?”
张波浪反问道:“你们是怎么听到的?”
这句话问得有一些没头没脑,但刘松龄却立刻知道了张波浪想要表达的意思,他撇撇嘴,道:“这个……”
刘松龄一面说,一面将左耳上戴着的一样物事摘了下来。
这样东西,早在十几分钟之前,早在武装部的巷口,早在某人手中的包装盒上,张波浪便已经见过了它的模样。
助听器!
他立即就明白了那个脑残推销员的古怪举动,也明白了他的古怪表情。
不过,现在张波浪没空想太多。
在刘松龄的帮助下,他很快将助听器戴到了耳后。
实际上,助听器就像眼镜一样,是很不适合正常人使用的辅助工具。它虽然确实能增加一点点的听力,但也确实会产生一定的副作用。
没有人将这一点告诉张波浪,他也只是觉得,在习惯了一小会令人头晕眼花的噪音和耳鸣之后,自己果然将教室里的声音听得稍微清楚了一些。
这个时候,已经是平面设计班课程完结的倒数第二天。
吴小雨讲的,自然也是平面设计的倒数第二节课,他这个时候所讲的内容,早已超过了张波浪这种三流学校的三流教师,所能掌握的范畴。
实际上,吴小雨正在讲解的“在真实度与夸张度的方面,设计作品应该如何取舍”的问题,张波浪在此之前,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
可是,或许是职业的缘故,或许是积累的缘故,或许是吴小雨的缘故,或者是三者都有的缘故,仅仅听了两三句话之后,张波浪便抓住了吴小雨的讲解要点,也对他正在讲解的问题建立了清晰的思路。
和吴小雨平时的讲课风格一样,这个问题只持续了短短的一分钟。
在这短短的一分钟内,张波浪的脑袋全速运作。
很奇妙的,吴小雨讲课的方式仿佛具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令张波浪产生了精神分裂一般的,几乎接近病态的感觉。
在这一刻,他既一边全神贯注听着讲解,又一边对平面设计的某个具体方面,产生了翻天覆地的观念改变,而这两者之间,却是互不干扰,同时进行。
许多个以前的学生们的提问,那些被他支支吾吾,含糊混过的提问,那些实际上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的提问,在这短短的一分钟内,张波浪找到了解答。
许多个以前上网时看不懂的教程,翻书时想不通的原理,讲课时略过的部分,闲聊时争吵的焦点,在这短短的一分钟内,张波浪找到了解答。
隐隐约约地,张波浪还感觉到,自己刚才所领悟的那一些,只要回去之后,再好好的思索研究一番,绝对还大有进一步的推演完善的可能。
但他此时却不敢深想,因为他生怕自己错过了吴小雨接下来的任何一句话,他强迫着自己认真倾听接下来的内容,将所有纷沓而来的许多念头,通通先压制到意识深处。
突然。
这一切结束了。
张波浪的耳中,又只剩下了一点点隐约的声音。
助听器被刘松龄摘了下来。
立刻,张波浪身体一顿,脑袋微微一晃,眼睛四周的毛细血管,立刻开始超常输血,而它的形状,也立刻变成了正圆,死死地瞪着了身前的老熟人。
刘松龄早已转过身,看也没看他,只丢下一个轻飘飘的句子:
“这是我的。”
操……
两分钟后,张波浪的耳朵上,戴上了一对新助听器。
这两分钟的时间,其中一分钟用于脑残推销员对助听器的使用说明,另外一分钟,用于教室到小巷间的来回奔跑。
在这两分钟的时间内,张波浪的钱包里,减少了一些负担;而他的衣服上,增加了一些重量。
夕阳斜照,使得张波浪的半边身子黄灿灿的。
虽然身后空无一人,甚至偶尔还可以感觉到丝丝凉风,但张波浪的额头上、脸上、脖子上、前胸后背上、仍然处处爬满了汗珠。
毫无疑问,比起刚才缩在狭小阴影中的时候,张波浪现在的身体肯定更热;但比起刚才,他现在也没有了丝毫难受的感觉。
这算不了什么,阳台上的六七十个人中,张波浪是来得最晚、位置最靠后、身体最凉快的那一个。
包括张波浪在内,所有人都密密麻麻地挤着,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作什么动作。除了耳朵里经过了放大的讲解外,他们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炎热,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衣杉下摆滴下的汗珠,已经在脚边形成了一小摊一小摊的水渍。
湘成电脑学校,实在应该增加一名医生的编制。
毕竟,没人中暑的奇迹,不可能持续到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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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犯报告 八八章 壮士一去兮(三)
时间慢慢过去,太阳的光芒渐渐变得黯淡。
突然间,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四楼阳台上,本来静静站着的人群产生了一阵轻微的骚动。许多人的身体微微动了动,大部分人的额头上,现出了浅浅的纹路。
张波浪也皱起了眉头,因为吴小雨的讲解,他忽然有些听不清了。
当然,不可能所有的助听器同时出现了问题。
它们功能良好,而且通过它,张波浪还听见了一阵放大的脚步声,以及一男一女……不……一只公狗和一条母犬的吠声。
张波浪咬咬牙齿,克制情绪,不让自己走神,不让自己去埋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不过,这已经毫无意义了,带着点沉闷回响的脚步声越来越重,那对狗男女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和许多人一样,张波浪再也没法听清吴小雨讲解的内容。
于是,他一把摘下了助听器。
在这个时候,不需要它的辅助,张波浪的耳朵里,也已经可以很清楚地听到了这对遭受数十人怨恨的交谈声。
操……
这个字,再一次地停留在张波浪的喉舌之间。刘松龄早就注意到了他危险的表情,第一时间就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也正是这个时候,脚步声带出的沉闷回响消失,变得清脆响亮了许多,而它们的源头,也已经踏入了阳台这种开阔地带,进入了走廊上众人的视野。
上来的,是一位姑娘。
和所有人一样,张波浪仅仅瞟了一下,就赶紧低眉顺眼,将脸上忿忿的表情藏得无影无踪。
然后,他悄然抬起眼皮,偷偷望去。
这是一位貌美靓丽的姑娘。
就算将她脸上化妆品的加成去掉,仅仅是170以上的个子、苗条的身材、纤细的蛇腰、年轻的活力,这几样便已足够令人遐想翩翩。
更令人难以移开目光的,是姑娘眼眸中的光华流动,脖子上的珠光闪烁,以及……
那最最重要的,令人不敢轻举妄动的,左手边的那只公……
那位男子。
很普通的男子,除了体重稍微多了几十公斤,身高稍微少了十几厘米之外,他的身材还算标准。男子的身上,穿着一件不会超过50块的短袖衬衫,装扮相当朴素,只胸前挂着一块铭牌。
小小的铭牌,上面贴着一张连他爹妈都不一定有兴趣看第二眼的三寸免冠相片,下面写着两行小小的文字:
“相成电脑学校”
“主讲教师/许华”
所以,和所有人一样,张波浪仅仅瞟了一下,就赶紧低眉顺眼,将脸上忿忿的表情藏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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