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风中旧衣
“不过,我还有一些很重要的情况需要当庭陈述,虽然它与本案无关,但它却与我生死攸关,我必须要当庭陈述。”余墨枫目光缓缓转向法官。
“本庭给你10分钟陈述时间。”法官同意了他的请求,在场的人也被他节外生枝的表现吸引,期待的看着他。
对面的女检察官心一紧,目光也转过来,想看看他又要耍什么花样。
“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罪恶深重,难逃一死。但我临死之前,有一些东西需要贡献给社会,贡献给国家,贡献给全人类。
大学四年,我一直都在研究一个课题,世界级的数学课题,所有的研究计算手稿全部封存在宿舍床底下的一个木箱里。
现在我有两个请求:第一,将那些研究稿呈报权威的科研机构,鉴定一下有没有科学价值。第二,希望政府可以枪下留人,允许我在监狱里完成了这项科学研究之后再执行死刑。”余墨枫说的很淡定很从容,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他这一次提出的要求实在太雷人,连法官都被他彻底雷倒,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我知道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迟早难免一死。可是科学是无罪的,希望法庭能够给我一个为人类科学事业进步贡献最后生命的机会。
如果你们不鉴定我的研究成果,而粗暴的扼杀我的生命,就是在扼杀科学。你们扼杀的不止是一个普通的罪犯,而是在扼杀一项推动社会进步的伟大科学成就。
对于一个科研人员来说,学术远比生命更重要,所以我并不畏惧你们剥夺我的生命,却深深恐惧你们的愚昧扼杀了我的科研成就,扼杀了一项举世瞩目的数学课题。”余墨枫说的慷慨激昂,目光里充满了对“科学研究”的热情。
“法官同志,被告陈述纯属胡搅蛮缠,他不过是一个患有严重幻想症的在校大学生,能有什么重大的科研课题?
他这样说不过是延缓法庭的审判,暂时逃避法律的惩罚,检方建议对他的陈述不予采信。”一直安坐的女检察官,立刻紧张的直立腰板,有些激动的驳斥余墨枫的陈述,眼神深处却多了一层紧张不安。
“被告,鉴于你的陈述,我们会将你的稿件呈送有关机构鉴定。等鉴定结果出来,再择日宣判。休庭。”法官是一位坚定支持取消死刑的新法律派,对于检方急于置之死地的要求没有采纳,决定给被告一个死里逃生的机会。
至于他能不能把握这个机会,就看他那些稿件是不是真的有活命价值,能够将他从死神面前拉回来,博得一个死缓的罪名。
“法官大人,我还有一个请求:我剩的时间不多了,能不能提供一些白纸和铅笔给我?在鉴定结果出来之前,我在关押期间可以继续我的研究。”余墨枫被夹着站起来,却执拗不走,提出了新的要求。
“这个不在本庭管辖范围,你可以跟关押你的看守所的警察同志申请一下。”法官严肃的拒绝了他的新要求。
余墨枫一脸失望的在法警护送下缓缓起身离席,目光再次与女检察官交互,嘴角再次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令那位职业女士脊背发寒的一笑。
“王强同志,你这样做是在亵渎法律的严肃性,是在替一个十恶不赦的变态狂逃避惩罚。”休庭后,女检察官第一时间找到主审法官,严肃的质问。
“他还是一个孩子,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好么?为什么一定要剥夺他的生命权?再说,只是延缓审判,如果他的陈述只是想逃避惩罚,那么很快就会被戳穿,到那时还不是死路一条?”法官一脸凝重的回答,显然他不愿意轻易剥夺一个人的生命。
“为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变态恶魔杀人狂,浪费时间,浪费公共资源,你觉得值得吗?”检察官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口气由冲动变为无奈。
“也许他并不是胡扯,很多搞科学研究的人都是神经兮兮的。你还记得么?前几年第九中学有一位陆老师,一直单身,整天神经兮兮的,窝在宿舍写写画画。
他拿着他所谓的研究报告到处去找专家鉴定,结果都被批示毫无意义。最后他终于彻底绝望,在一个大雪天从教学楼顶跳了下来。
他死后一个月,国外一家权威机构寄邀请函给他,邀请他携带研究成果去参加一个国际顶级数学研讨会,可惜他永远去不了了。
因为误解,我们国家失去了一位顶级数学家,这样的教训很沉重啊!”王强法官避开质问,反而开始跟咄咄逼人的检察官女士扯淡。
“你的意思是他。。。他真的是个数学天才?”女检察官面色一变,嘴唇居然开始颤抖。
“他是不是数学天才,只有拿到他所谓的资料,找几个数学教授成立一个专家组鉴定一下不就行了?”
“嗯,也对,时间不早了,我先告辞了”检察官见多说无益,匆匆告别而去。
墓虎 第406章 字符诱惑
夜已深,工大高等数学教研室依然亮着灯光。
作为一家工科大学,数学只是一门基础学科,并没有专门深入研究的人才。因为案发地点是在工大学生宿舍,凶手自证的专业资料也都存放在工大学生宿舍。所以将临时组织的资料鉴定专家组的办公地点选在了工大数学教研室的一个小小办公室。
几位本省数学研究方面有些突出成绩的老教授被请到了工大,对于这种小儿科的事情,他们本来不愿出面,可是人命关天,却不得不亲自过来看一眼。
当一大箱资料摆到他们面前,资历最深的那位鉴定组负责人漫不经心的取了一张涂画的密密麻麻的白纸,一边摇头微笑一边注目上去。
他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目光一下锁定在那张纸面,捏着纸张的干枯手指居然激动的颤抖了起来。
其他几位见资深专家如此,立刻也高度重视,纷纷抓起摆放的“资料”,装模作样的认真研究琢磨起来。。。。。。
本来他们以为只是一个大学本科生的东西,也就是些粗浅的东西。鉴定只是走走过场,随便翻看一下,万一真有一两点可取之处,就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
毕竟现在肯在这方面下功夫的年轻人越来越稀缺,这个学科眼看就要后继无人,能够从死刑犯里抓一个这方面的痴迷爱好者,让他安心在监狱里深入钻研,也许真能做出一些成绩。
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的资料居然如此高深,一眼看去竟然让他们有些摸不着门,这些符号很古怪,也很奇特,而且似乎很有规律。
从一早到深夜,几位“专家”居然一直痴迷资料,却没有丝毫头绪。
“时间不早了,大家也该休息了。张教授,你看出点什么没有?”鉴定组组长放下了“资料”,目光落在了资历最浅的工大数学教研室的段老师。
“这些字符很古怪,似乎是一种古代的数学推演之术,我建议明天找一些考古方面的专家过来,帮我们一起鉴定一下。”对着一堆乱麻发了一天呆,段老师虽然心里对这些垃圾不以为然,却害怕被老专家嘲笑自己的无知,于是信口开河,将眼前的垃圾推向了更神秘的境界。
听他如此说,其他的专家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其实他们也没看出什么,看到资深专家组长被“资料”吸引,害怕暴露自己的无知,纷纷装作分析研究。
那位资深专家组长,最初拿到资料,只是一时惊讶,后来发现这些资料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可他发现其他专家看得这么认真,反而有点心虚,生怕大家察觉他不懂装懂,不得不装模作样,死撑到底。
现在资历浅薄的段老师将难题推给了考古专家,大家顿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深夜,看守所里一片阴森森的气氛。
等待死刑宣判的余墨枫被单独隔离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那间牢房依然亮着灯光,昏暗的灯光。
余墨枫缩在一角,身边堆了一叠白纸,苍白的手里捏着一张白纸,另一只手捏着一寸多长的铅笔头,正在纸面上不停的勾画着。
庭审结束后,回到看守所的第一件事就要求看守所领导为他提供研究器材,看守所的人懒得跟一个死刑犯计较,便提供了纸张,还有一只铅笔头。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六天。。。。。。
余墨枫一边心里暗自计算着时间,一边不停的在白纸上写写画画。只有不停的写写画画,才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克服心中对死亡的恐惧。
白天他一直提心吊胆,每一次脚步声,他都会胆战心惊,全身颤栗,生怕是押送他去法院接受宣判,结束他生命的宣判。
晚上他一直撑到很晚很晚,才会迷迷糊糊的入睡,中间还要被噩梦惊醒好几回,生怕一早起来就好被押送去接受宣判。
按照他的计算,周密的心里计算,只要能够挨过七天,在七天内没有接到法院宣判的通知,说明他提供的那些“资料”已经起了作用,他就会有一线生机。
他知道那些“资料”根本不是什么数学公式,而是一种符咒,一种使人沉迷的符咒。
一个人一旦被它吸引,对它产生了兴趣,就很难从它们之中解脱出来。
多年前,他因为一场意外惊吓而入住精神病医院,第一次接触到了它,深深的痴迷上了它,陷入了一种痴迷的境界,忘记了埋藏心底的恐惧,内疚和痛苦。
一年后,他恢复了神智,走出了医院,也渐渐淡忘了这些符号。
直到那一晚碰到了她,他开始尝试将她画出来一刻,它们又出现了,从已经淡忘的记忆深处迸发而出。
每一次深夜作画,它们都会突然迸发,用一种奇怪的推演方式,让他的画笔与那一幅地摊画的形象逼近,直到他画的线条与地摊画的线条完全吻合。
画面由无数纵横的线条组成,而线条又由无数的点组成,每一个点又由无数更小的点组成,而那些符号就是一个个看不到的点。
它们不断的组成各种组合,各种看似杂乱无章,却又遵循了某种次序的组合。然后汇聚成看得见的点,点成线,线成画面。
当他费尽心思,恍恍惚惚中发现它们一个最完美组合一刻,那一幅完美的画像就出现在他笔下,一双深邃而灵动的瞳孔也出现他的瞳孔里。。。。。。
自从他进入看守所那一天,他知道自己已逼近死亡,他的心已开始垂死,开始恐慌,可当他脑袋里一出现那些古怪的符号,他就会忘记恐慌,忘记自己,忘记整个世界,沉入一个安静恍惚迷离的世界。
第七天一早,他苍白的脸色渐渐多了一丝血色,整个人也多了一丝活力。
今天是最后一天,只要挨过今天,他就会逃过死亡,就可以活下来。
他也许一辈子都会在监狱中度过,但只要有这些神秘的字符陪伴,他就可以将它们组合成各种不同的“心”中女孩的形象。
他可以画出他与她的恋爱,他与她的婚姻,甚至可以画出他与她共同的结晶,一个属于他们的新生命——孩子。
然后他们一天天在画中老去,去到一个遥远而神秘的地方。。。。。。
躺在冰冷的简易木板床,面对着斑驳的天花板上一个黑乎乎的剥落洞,他笑了,开心的笑了。
墓虎 第407章 判决
七天,生命中最漫长的七天,他终于熬过去了。
当一抹晨曦透进小小铁窗,余墨枫依然酣睡不起。凶杀案之后,他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如此香甜。
自从案发当日,死亡的阴影一直笼罩着他,经过那一场激烈的法庭审判后,他终于迎来了一线生机。也许终生都会失去自由,但他可以继续画他自己的梦,在画中在梦中自由翱翔外面的世界。
哐啷!
一声沉重激烈的铁门开启声,两名警察一脸严肃的进来,上前推醒了他,将睡眼朦胧的他带离牢房,带到了一间办公室,一位衣冠楚楚的西装男士等候在里面。
“余先生,我是你的公派律师,负责代理你的案件,帮助维护你的合法权利。关于市中级人民的死刑判决,你是否还要上诉上一级法院?”律师一脸冷漠僵硬,冷冷的说道。
“什么,死刑?”余墨枫立刻脸色苍白,颤抖着惊呼道。
“对,死刑,立即执行。昨天下午已正式宣判。”律师面无表情,刻意避开了余墨枫的目光,两名警察立刻按住了余墨枫的肩膀,将他死死的控制。
余墨枫彻底的瘫软在座椅上,他知道他完了,彻底的完了,在他以为逃避了一劫的同时,法庭那边已对他的案件进行了重审。
有一种审判,叫缺席审判。
他没有出庭,但指定的律师已替他出庭,行使了辩护权利。
“你递交那些所谓科研资料,经过数学专家组,考古专家组,文字研究专家组的联合鉴定,不过是一堆废纸,毫无意义的废纸。
余先生,你的这种行为严重干扰了司法程序,给政府添了很多麻烦,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作无谓的挣扎,浪费我们有限的司法资源,让我们的资源更多的投入到真正需要的地方。
如果你服从判决,放弃上诉,请在这里签个字。
当然如果你执意要提出上诉,我也可以准备材料替你提出申诉,不过绝不可能有任何改判减刑的可能性。”代理律师尽量耐心的介绍了案件的最新情况,显然对于这份强行指派的任务有点抵触情绪。
余墨枫面色苍白,颤抖着苍白的手接过律师的笔,选择了放弃上诉。
“我累了,我想睡觉。”他丢下签字笔,缓缓起身,迈着沉重的脚步,在两边的夹持下回到了单身“公寓”,跌倒在木板床沉沉的睡去了。
余墨枫蜷缩木板床里,靠着冰冷的墙角,痴痴的面对着一张白纸,又开始画画,画他“心”中最美的画面。
他画的很细致,很投入,将自己的全部生命活力都倾注上去。
他知道,这已是他生命中最后一次画画,眼前的这幅画已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幅画,他要把自己的生命融进去,彻底的融进去。
轮廓,面容,表情,眼神。。。。。。
笔端缓缓倾泻,画面渐渐逼真,栩栩而出,那个从未谋面的女孩,那个从别人瞳孔里才看清楚面容的女孩,又一次扑面而来。
轮廓渐渐清晰,面容渐渐饱满,表情渐渐逼真,眼神渐渐灵动。。。。。。
他开始画瞳,画出她的瞳孔。
她笑了,温柔的笑了。
一身白色连体长裙的她,亭亭玉立在他面前,一只温柔细腻的小手,轻轻抚摸了他一头乱发,手很冰冷,却带给他一股浓浓的暖意。
她弯下腰,开始帮他收拾床上凌乱的白纸,画满了各种古怪字符的白纸,一张张的整齐叠放一起。
“既然没有人能够看懂它,烧了它,好么?”她整理好“资料”,抬起眼神,凄婉的看着他。
他痴痴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她缓缓转身,走到门外幽暗的走廊。缓缓蹲下来,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纸轻轻一划,纸张已点燃,然后一张接一张的将“字符纸”加入了燃烧。
余墨枫也默默下了床,默默走过去,默默蹲在了她身边,默默拿起一张纸,默默的伸到了火焰里。。。。。。
两个人开始烧纸,默默的蹲在走廊里烧纸。
“喂,老李,醒醒,什么味道?”两名值班狱警正在值班室打盹,年轻的那个嗅了嗅鼻子,急忙将身边的同伴叫醒。
“咦——,好像是什么东西烧着了。嗯,应该是烧纸,有人在烧纸。”老李一下子从浅层睡眠惊醒,立刻循着味道进入了幽暗的走廊。
“烧纸?一定是那小子,单独关押的那小子。”年轻人反应快,年轻狱警立刻想到了那个刚刚判了死刑的变态杀人狂。
两名狱警立刻各自操起一个灭火器,直奔余墨枫的关押处。
当他们气喘吁吁赶到一刻,顿时愣在原地,被眼前的诡异景象彻底的惊呆了。
那个死刑犯居然蹲在走廊一角,面前燃烧着一堆火,他们到来一刻,他正缓缓的将最后一张纸缓缓投入到火中。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他缓缓回头,冲着他们诡异的一笑,然后缓缓起身,缓缓的回到了牢房,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了牢门。
那一声剧烈的关门声,将两位狱警彻底从惊恐中震醒。
他们赶紧跟过去,铁门依然原封不动的紧紧的上了锁,透过铁门小窗,那个家伙已经回到床上,回头又冲他们呲牙一笑,缓缓躺倒睡了。
两个长期在特殊环境执勤的警察,虽然胆气比普通人旺盛,依然被惊出一身冷汗,面色惨白,脊背发冷,茫然的抱着手里的灭火器。
此刻走廊里最后的一点纸火已燃尽,一阵阴风卷过,纸灰飞扬,很快就化为了灰烬,看不见摸不着的灰烬。
两名警察面面相觑,彼此互换了一个眼神,没有打扰里面的这个诡异的家伙,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值班室,生怕自己的脚步声打扰了他的睡眠。
两名值班警察再无困意,一直提心吊胆的守在值班室,一直挨到天亮,匆匆的交接了工作便一脸仓皇的溜出了看守所。
昨晚发生的事他们没有向上汇报,更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就当什么也没看到,他们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这种濒临死亡的死刑犯,身上都有一股怨气,招惹不得。
墓虎 第408章 死刑
夜,灯光昏暗。
余墨枫蜷缩在木板床一角,面色苍白,目光空洞的望着眼前的黑暗空间。
今晚就是他最后的一晚,死刑执行前的最后一晚,他本来可以喝酒,可以喝得烂醉,麻醉自己的意识,麻醉自己的神经,在走之前可以安心的睡一觉。
可是他却滴酒未沾,他不愿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走掉,他要好好珍惜品味一下自己短暂而平淡的人生路。
他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家人,也想起了他成长的小镇。
还有那个早已模糊的面容,模糊了很多年的面容:她总是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天真,总是如小鸟般围绕着他飞来飞去。
教室,校园,河边。
小城里每一个安静的地方,每一个适合读书的地方都留下了他和她的身影,一起相伴读书的身影。
突然有一天,她走了,走的很突然,很凄惨,也很冤屈。带着她年轻灿烂的笑容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在那个鸟语花香的季节,她最喜欢的季节。
他无意间的一个失误,竟然成了杀害她的帮凶,可是他却不敢挺身而出说出真相,替她讨回公道,选择了龟缩在家,选择了明哲保身。
由于他的怯懦,凶手最终逍遥法外,逃出了法律的制裁。
虽然多行不义必自毙,作恶多端的凶手终于在几年后的另一场血案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是留在他内心深处的愧疚却永远无法洗去,随着岁月的增长而越来越沉重。
她火化而去的那一夜,曾经到他的梦里找过他,她一脸苍白,满头枯发,嘴角挂着笑,轻蔑讽刺的笑,就在他惊讶面对她一刻,一双苍白的手狠狠的推了他一把,然后轻轻转身,飘然而去。
他骤然从梦中惊醒,却发现自己已跌倒在床下。
从那一刻起,他神智开始恍惚,行为开始失控,砸碎了家里所有的镜子,因为每一次照镜子,就会看到她,看到她轻蔑的笑。
最后他被送入了精神病院,整整住院治疗了一年。
一年后,他终于恢复了正常,进入了正常的生活轨道,复读了高三,顺利考入了工业大学,开始了简单而平静的大学生活。
一年的治疗,让他忘记了他和她的过去,也彻底忘记了她的样子。直到那一晚,他从李建学的瞳孔里看到了一个女孩,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孩。
从那一刻起,他的神志开始恍惚,尘封的记忆开始一点点剥落,曾经的往事开始一点一滴的重新呈现。
直到死刑宣判,直到他她帮着他烧毁了所有的画稿。
他的脑袋才彻底清醒,曾经失去的记忆才彻底恢复,那一个两小无猜,形影不离的女孩身影再次回到了他的生命里,他终于记起了她的名字,熟悉的名字——黄静静。
明天就是他的死期,他生命终结的日子。
他害怕离开这个世界,害怕近在眼前的死亡,害怕死亡之后的黑暗,无尽的黑暗,可是他知道,他已别无选择,不得不死。
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静静溺水一刻的绝望和恐惧,也体会到了那位女助教推窗坠落瞬间的绝望和恐惧。
那么明天当死刑执行一刻,自己又会是怎样的恐惧与绝望?
想到即将面临的死刑,余墨枫突然狂躁的坐立起来,一双苍白的手死死的抓住自己蓬乱的头发,不停的撕扯着,然后将头深深的埋入了双膝之间,全身痉挛着缩成了一团。
突然他从床上蹦起来,冲过去拼命的撞击着铁门,扯开嗓子凄厉的呼喊起来:“放我出去,快开门放我出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撞击声越来越微弱,呼喊也越来越微弱,最后化为了哭泣,呜呜咽咽的哭泣。。。。。。
一抹阳光透进来,余墨枫从最后的酣睡中醒过来。
他已从昨晚疯狂的恐惧中缓解过来,一脸平静的起了床,在警察陪同下安静的离开了属于他的特殊的独立房间。
上了一辆车,也上了一条路。
荒凉野地,满地荒丘枯草,料峭春风中夹杂着一丝阴森的阴气。
他知道自己的终点快到了,腿开始发软,心开始抽搐,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倒蜷缩在地,两边两个有力的臂膀架起了他,托着他继续前行。
无论他如何拼命挣扎,始终无法摆脱左右的夹持,接来下的路只有几步,短短的几步,他被押到了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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