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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风中旧衣
又是黄昏时刻,暮色渐浓,终于来了一个顾客,一个一袭青衫,形容飘逸的中年文士,苍白修长的手上捏着一把折扇,飘然进入品芳斋。
“宁画师,美人图一幅,纹银百里,这是十两定金。”青衫客话毕,已将一大锭银子。一卷画轴摆在宁画师面前。
“纹银百两?”宁画师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七天后,我来取画。记住,我要你画出你心中最美的美人。”青衫客意味深长的丢下一句,转身出门飘然而去。
宁画师痴痴的望着他背影消失后的茫茫夜色,嘴里喃喃的念叨着:“心中最美的美人,心中最美的美人。。。。。。”
他的眼前浮现小倩那如花似玉的脸孔,风姿绰约的身影。。。。。。





墓虎 第288章 入画
宁画师茫然的拿起客人留下的那副画轴,缓缓的展开,雪白的纸面上泛着洁白的光晕,轻轻一摸,柔软中透着一丝滑腻。卖画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出天价定制的客人,也是第一个自备画纸,只需自己染墨于纸面的客人。
他缓缓收起画纸,关闭店面,茫然走在回家的路上,这两天接连而来的怪人怪事,将他彻底卷入了一种恍惚迷离的状态。
“画出你心中最美的美人。”今天这个青衫文士居然提出如此古怪的要求,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要自己画出心中最美的美人?难道。。。。。。
一阵夜风扑面,宁画师打了一个冷战,自己心中最美的美人不就是小倩么?难道他要的是小倩的画像?昨天刚打发走一个口口声声要降妖除魔的江湖大侠,今天又来了一个要小倩画像的青衫客。
显然他们都是冲着聂小倩而来,难道小倩真的是妖孽,所以才招来这么多江湖怪客,路见不平的愤愤而去,重金求画的却又慕名而来。。。。。。
“采臣哥哥,最近脸色怎么如此难看?是不是生意不好?”一个甜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踏入了家门。
“哦,今日接了一单大生意,心中正在筹划如何落笔。”宁画师尴尬一笑,急忙敷衍道。
小倩伺候他更衣洗脸,饭菜早已齐备,还热了一壶老酒。
烛光下小酌对饮,几盏过后,小倩粉面娇红,频添十分动人的妩媚,宁画师也有了几分醉意,酒力催动,心神渐渐恍惚,起身扑灭火烛扶着小倩双双倒入了那张酥软的床帏之间。
窗外明月一轮,清澈的月光倾泻在两具赤身纠缠的躯壳,泛起惨白的光晕,纠结中的小倩喃喃蚊语渐渐婉转成一片娇啼。。。。。。
几番风雨后,花枝萎谢,玉体横陈,月色朦胧。
心中有事的宁画师轻轻披衣坐起,痴痴看着身边一脸娇媚,满腮红晕,酣然而睡的小倩,那一身洁白无瑕的皮肤,经历甘霖沐浴后竟然泛起一层吹弹欲破的透明,月下看美人,竟然美得让他有点窒息。
“画出你心中最美的美人!”
痴痴的宁画师耳边突然响起了那位青衫客人留下的订画要求,他心神一惊,急忙轻轻下床,取出那幅画轴,缓缓摊开桌面,那洁白温润的画纸居然跟此刻熟睡的聂小倩皮肤一样洁白一样柔媚,月光映照下居然也有一种吹弹欲破的透明。
宁画师灵感乍现,并不敢耽搁,立刻拿起画笔走笔如龙蛇,将此刻的聂小倩勾勒入画,横陈的玉体缓缓进入了画面,画中的美人身上却多了一层轻纱,朦胧的轻纱,在宁画师的意境里用月光光晕替小倩编织了一件轻纱,一件让横陈玉体更朦胧,更勾魂,更美艳的轻纱。
“采臣哥哥,你在干什么?”也许宁画师的画笔触动了熟睡的小倩,她朦胧着睁开双眼,一脸奇怪的披衣下床,凑了过来。
“在画我心中最美的美人。”宁画师喃喃自语,目光转向了窗外的夜空,眼光里居然闪动着几点晶莹。
“哼,趁人家睡觉偷偷画人家身体,采臣哥哥,你好坏。”小倩嘟起了嘴,佯装生气,整个身体却一下子缩进了宁画师的怀里。
“小倩不喜欢,采臣就此搁笔,不画便是。”宁画师紧紧搂住小倩,苍凉的语气中含了一丝深深的愧疚。
“画中的小倩真美,为什么不画?哥哥一定要画一个完美的小倩出来,这样画到一半,没头没脸,只是一副身体,人家还以为是一具女尸。”小倩娇嗔的顶了一下宁画师,更加温柔如水起来。
宁采臣听到女尸二字,不由得心中一紧,皱了一下眉头,一丝寒气自背后缓缓滑过,不经意间打了一个冷战。
“夜风寒冷,哥哥小心着凉,早点休息。”小倩将宁画师推到床上,替他卷起了画轴,搁在架上,过来跟宁画师紧贴一起,拉了一床被子双双缩了进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宁画师才慵懒的爬起,小倩的早饭早已准备停当,阵阵香味扑鼻而来,宁画师一边享受早饭,一边享受着那个在屋里屋外轻盈来去的身影,相比月下睡美人,灵动的身姿另有一番娇美在眼底。
宁画师饭毕,小倩已将那画轴轻轻铺开,备好笔墨,换了一身轻纱斜斜的躺在了床上,冲着宁画师调皮一笑:“大画师,请动笔作画。”
宁画师犹豫一下,还是拿起了桌上的笔,开始继续他笔下的画,开始画出他心中最美得美人。
两天,三天。。。。。。六天。
画面的美人越来越饱满,越来越神彩飞扬,几乎从纸面跃然而出,连宁画师自己都有点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手笔,每次拿起画笔仿佛如有神助,整个人似乎进入了某种空灵的境界,感觉不是在画一幅画,而是在塑造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一个美得让他窒息的美人。
美人已跃然于纸上,只有那一双眼睛依然空洞,等待着一代神画宁采臣的最后落笔点睛。
那一夕他与她凝眸对视,将她的目光一点一滴的吸纳入心,他看穿了她的目光,更透过目光看到了她的心,一颗跟他心意相通的心。
次日一早,宁画师便起来,背着手望着东边的初升红日痴痴的发着呆,美人已跃然纸上,那一双灵眸究竟点还是不点?
他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旦他将小倩入画,他将会失去她,永远的失去她,那个买画人要的也许根本不是画,而是小倩的生命和自由。
可是如果不按他说的去做,自己继续跟小倩纠缠下去,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妖女生活在一起,会不会真的像那位大侠说的,最后会被吸干精血,剩了一副空皮囊死在宁家老宅,从此让宁家断根绝后,背上不孝子孙的恶名,又有何脸面去见地下的爹娘?
“画师哥哥,该画眼睛了。”他正在纠结犹豫之间,小倩调皮的拉住了他的胳膊,一双水汪汪的勾魂大眼朝着他调皮的眨动着。
透过那一双天真无邪的透明眼波,宁画师仿佛看到了一个晶莹透亮的巨型水晶罩,罩着一个若有若无的城堡。。。。。。
这一刻,他的意识突然迷失,整个人陷入了某种癫狂状态,缓缓的拿起了笔,点向了画中那一双空洞的眼神。




墓虎 第289章 一画封魂
落笔如有神助,画中那一双眼神随笔而生动活跃,顾盼生姿,神采奕奕,整个画中人一下子灵动起来,似乎要跃然走出纸面。
“嘻嘻,她活了,真的要活了,哥哥好厉害的笔法。”旁边的聂小倩已开始欢呼雀跃,为了画中那个生动活泼的自己。
“哎呦!”就在她兴奋一刻,突然眼前一黑,赶紧一把扶住了宁画师。
“小倩,你怎么了?”宁画师扶她到床边坐了下来。
“哦,没事,只是突然有点头晕,可能是最近几天太兴奋,没有睡好,休息一下就好了。”小倩调皮一笑,脸上泛起一丝羞红,靠在了床上。
最近几天为了配合宁画师作画,激发他的潜力,夜夜都要缠绵到三更,宁画师一边凝神作画,一边夜夜苦战,却没有累垮掏空,夜夜承欢的小倩居然累倒了?她不是吸人精血的妖孽么?怎么她自己却好像被掏空了?
宁画师望着那张透着一丝病态红晕的美丽面容,发现她瘦了很多,也疲惫了很多,面容憔悴,眼神似乎也少了一丝灵气活力。
“采臣哥哥,干嘛这样看着我?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聂小倩冲着宁画师调皮一笑,闭上了眼睛。
她说睡就睡,很快就发出细微的鼾声,两个脸蛋红扑扑的,仿佛一个熟睡的小孩。
宁画师一脸忧郁的守在她旁边,痴痴的坐了一个时辰,确认她安然无恙,只是陷入了沉沉的酣睡,方才起身将那副画卷缓缓卷起。
拿着画卷犹豫了片刻,毅然出了家门,今天是交画的期限,只要画一出手,就可以得到白银百两,有了这笔巨额收入,就可以重新修缮宁家荒废的庭院,还可以请两个丫鬟佣人,替小倩洗衣煮饭,小倩以后就不用起早贪黑,辛苦的操持家务。
他相信小倩也一定赞成自己卖掉这幅画,一定也想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一路匆匆,关闭七天的品芳斋终于又开张了,可生意一如既往的冷清,依然没有人登门买画,连门前原本繁华的街道也变得冷清,偶尔一个行人也只是急匆匆的一晃而过,街面的店铺也都死气沉沉,只有街对面平时冷冷清清的那家棺材铺,似乎生意比平时格外好一点,时不时有人急匆匆钻进去。
这条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个集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阴森诡秘?
几天足不出户的宁画师茫然得望着冷清的街面,陷入了深深的冥思。
眼见得日已偏西,那个买画人却一直没有出现,坐着痴等的宁画师开始有点焦急起来,紧张的朝着门外张望着,那个买画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日落,夕阳满天,外面的街道暗淡在一片暗红色的昏暗之中,担心家中美人的宁画师缓缓起身,起身准备关店回家。
“画好了吗?”就在他起身一刻,那个买画人突然冒了出来,站在了柜台之前。
“哦,你终于来了,请验画。”宁采臣愣了一下,赶紧将画卷递了过去。
买画人缓缓将画轴摊开,随着画面徐徐展开,他的脸色渐渐凝固,凝固成一副张口结舌的痴迷,显然他已经被画面的美人惊呆。
良久之后,居然颤抖着伸出一只苍白的手,缓缓的凑上去,轻轻的在小倩的脸上轻轻的摸索着,嘴角抽动,眼光里居然泛起了一丝泪光。
宁画师见他伸手摸画中小倩的脸,心中一阵疼痛,目光因嫉妒而生出一丝怒火,竟然情不自禁的伸手一把拨开了那只亵渎心中美人的“脏手”。
买画人被他的无礼举动弄得愣了一下,却没有发怒,反而变得冷静下来,目光顿时变得冰冷,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
“好,画的很好!”青衫客长袖一甩,几锭大银已滚落在柜台,“请宁画师称一下银子,是否有短缺?”
宁采臣伸手拿起一锭银子掂了一下,淡淡说道:“这幅画客人可以拿走了。”话虽说的平淡,心中却有一种依依不舍的痛。
“好,宁画师果然痛快。”青衫客却并不急着卷画,却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方画印,口中念念有词,手里的方印已缓缓的盖在了那幅画的角落。
宁采臣突然感觉不妥,想要阻止时,印已落在纸面,留下了一方红印,血一般的红印,就在印落一刻,画中的聂小倩眼睛里居然闪出一滴泪,一滴跃然纸上的泪珠。
“宁画师,这幅画就留给你做个纪念,告辞!”青衫客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感慨,收起那方印,撇下画转身而去。
等宁采臣回过神来,他已经飘然门外,而宁画师望着他的背景,竟然目光惊恐,全身战栗,差一点跌倒在地。
那一个远去的一袭青衫下,居然没有脚,他不是走着离开,而是飘着离去。等他镇定心神一刻,那背影早已消失在暮色深处。
“不好!上当了!”宁画师这一刻方才醒悟,那个人找他根本不是买画,而是为了禁锢聂小倩的灵魂。
他急匆匆卷起画轴,店铺也顾不得关闭,便疯了一般朝家中赶去。
当他迫不及待的冲入家门,扑倒床前,聂小倩依然沉沉的酣睡着,宁画师颤抖着摸她鼻息,却已断了气,再去摸心口,依然留着一丝余温,却已停止了跳动,她已是一具尸体,渐渐僵硬的尸体。
宁采臣顿时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倒在了聂小倩的旁边。
一抹阳光斜射进来,沉睡的宁采臣恍惚睁开了双眼,恢复意识的瞬间,他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身边的聂小倩,却摸了一个空,身边躺着的聂小倩尸体居然不翼而飞。
宁采臣急急慌慌的爬起来,整个人却陷入了痴呆。
简陋破败的房间,到处都是一片凌乱,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土,书房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完全还是那天他夜观星象时的模样,而他睡得床也蒙了厚厚一层灰尘,刚才突然起来,身上的灰尘抖落,整个房间飘起了一片尘埃。
他清楚记得,自从聂小倩出现,家里一直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怎么一夜之间会变得如此凌乱?
难道一切都是一个梦,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根本没有流星坠落,也根本没有聂小倩出现,一切只是自己虚幻的妄想?
可是聂小倩的一颦一笑,那么生动,那么清晰,那么逼真,绝不可能是一种臆想,一个梦,而是一种真真切切,生动逼人的真实。
恍惚的宁采臣目光突然一亮,一卷跌落在地的画卷扑入了他的眼睛,它一定是自己晕倒时跌落在地的那幅画,那幅心中最美的美人画。
他颤抖的捡起了画卷,放在尘封的桌面缓缓展开,那一个生动活泼,栩栩如生的画中美人跃然于纸上,嘴角挂着一抹微笑,一双灵动的目光正调皮的望着他。
不错,就是那幅画,就是那幅他历时七天而成的美人图,虽然周围一切都变得恍惚,变得虚幻,而这幅是真实的。它可以证明一切都不是梦,是真实发生在他身边的故事。
宁画师痴痴的望着画中人,目光里渐渐多了一份惊讶,他发现画还是那幅画,画中却多了一些东西,在画面上多了几行字,几行歪歪扭扭的娟秀字体: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宁画师虽然没有见过聂小倩写字,但他知道这首诗一定是她写上去的,是她留给自己的全部心意,看着一行行透着浓浓深情的诗句,宁画师顿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这是伤心别离的泪水,更是悔恨交加的泪水。他为了银子将她入画,却永远的失去了她。




墓虎 第290章 深夜赶路人
雨夜,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宁画师躲在一个废弃的荒山小庙内,身体蜷缩在墙角,目光惊恐的望着外面,全身不停的颤抖着,怀里紧紧的抱着那幅画卷,那幅这些年生死相伴的画卷,整个人恍恍惚惚,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
那一夕,一道闪电划过,一记闷雷击顶,恍惚的他当场被震晕。
一阵清风拂面,他终于幽幽转醒。
这一刻,阴云已散尽,暴雨已停歇,一轮明月高悬,月光下他的家已不在,已被雷电一击而坍塌倒闭,只剩了几堵焦黑的断壁残垣,而他却侥幸逃生,从一片废墟中站了出来。
从那一刻起,他失去了小倩,也失去了家,从此背着画篓开始浪迹天涯。
今夜又是电闪雷鸣,又是风雨交加,而他却一身疲惫的躲在一个废弃的无人野庙。
多年前的那一夜的那一颗流星,带给了他一个梦寐以求的美人,却带走了赖以栖身的家,留下了一幅画,陪着他一路走天涯。
一脸惆怅的宁采臣缓缓的展开抱在怀里的画卷,露出了画卷中的那张脸,凝视那张美丽的面容,目光渐渐与那双顾盼自如,秋波泛起的目光相接,伸出一只颤抖的手轻轻抚摸那柔和细腻的脸庞。
这些年,有画相伴,每一个月圆之夜,他就可以跟她目光相接,心神相交,进入画里面,进行一番翻云覆雨的鱼水之欢,缓解他孤旅天涯的寂寞,落魄潦倒的失落。
今夜又是月圆之夜,可惜一夕暴雨毁掉了人生中唯一的快乐,一月一次的快乐。。。。。。
已是三更天,外面的雨没有丝毫停歇,依然是电闪雷鸣,暴雨如注,看来今晚的一轮明月不会出现,期待已久的人画之欢已被这一夕暴雨彻底淹没,今夜之后,又要苦熬一月,期待下一个月圆之夜。
宁采臣缓缓卷起画卷,轻轻一身叹息,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这一路走来,他走得很累,很疲惫,在这个风雨之夜突然生出了一丝后悔,假如那一夕他没有看到流星,没有看到流星雨,聂小倩也没有在他身边出现。他一定依然守在那个家,那个简陋的家,一直寒窗苦读,说不定已经考取了一份功名,进入了仕途,顶着一身荣华衣锦还家。
而此刻,他却为了一段虚幻的姻缘,背着一幅永远凝固的画中美人,靠替人作画混饭吃,一路颠簸浪迹天涯。
而这条浪迹天涯的路还不知道要走多久,难道这一生就这样一直失魂落魄的走下去,直到发花鬓白,身影佝偻,容颜老去,疲惫的倒在这条漫漫长路上,成为一个无依无靠,背井离乡,游荡野外的孤魂野鬼。。。。。。
宁采臣越想越悲观,越想越无助,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两行泪水滚滚滑落。
就在他闭目落泪一刻,一道闪电直划眼前,他全身一震,睁开双眼凝视夜空,惊慌失措的等待着接下来的那一声惊天动地的闷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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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宁画师突然一声惊呼,就在闪电划过一刻,破庙门口突然冒出一个漆黑的斗篷人,手里提着一盏昏暗的灯笼,黑乎乎的一个影子随着昏暗的灯光在破败的小庙墙壁上摇曳着,占满了半堵墙。
紧接着的一记闷雷仿佛在屋顶炸开,震得宁采臣全身战栗,瑟瑟发抖。
“深夜赶路人!”那个黑影却一点不为雷声所动,雷声过后,淡淡说了一句,提着灯笼缓缓蹲着了另一个墙角,墙壁的影子也缩到了墙角。
灯笼的暗淡光晕摇曳着,光晕里那个漆黑的斗篷隐藏了一切,根本看不到他的脸。
宁画师感觉脊背一阵发冷,下意识的朝墙角缩了一下,目光赶紧收回来,不敢再看那个躲在另一个墙角的斗篷人。
“同是深夜赶路人,前路茫茫道不同。”那边的黑影居然幽幽的叹息了两句,显然这是说给宁画师听的,似乎隐藏着某种暗示。
“你。。。你是谁?”宁画师惊恐的抬眼,却不敢看对方,目光落在了那一个朦胧的灯笼上。
“我只是一个前路光明的深夜赶路人,永远不会迷路的深夜赶路人。”斗篷人淡淡的说着,却字字刺中了宁画师心中的痛,因为他也是一个赶路人,却是一个茫无目的,浪迹天涯的迷路客。
“因为我手里有一盏灯,一盏指引方向的长明灯!”斗篷人继续幽幽说着,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长明灯?”宁画师一声惊呼,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斗篷人手里的那盏灯笼的确有些古怪,惨白的灯罩透着一股森森寒气。
“深夜赶路人,一定要一盏长明灯指引。天涯路上的赶路人,心中也该有一盏灯指引,心中无灯,一定会迷路。”斗篷人语气幽幽,直刺宁采臣心中最脆弱的那个点。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宁采臣已听出他是针对自己而来,紧张的缩入墙角,目光惊恐的望着对方。
“我已经说过,我只是一个深夜赶路人。你我有缘相逢,不过是想替点亮一盏灯,一盏指路的灯。外面雨已渐歇,我也该上路了。”对方却依然平静,提着灯笼缓缓起身朝外走去。
“大师慢走,请为我指路。”宁采臣见他缓缓走出庙门,突然紧走几步,焦急的躬身施礼求指点。
“功名!”斗篷人顿了一下,却不回头,缓缓的挤出两个字。
“功名?可是在下年年会考都名落孙山,一直与功名无缘。”宁采臣听到功名二字,不觉有些泄气。
“今年入京,必有所成。”斗篷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又挤出八个字。
“你是说我今年参加会考,一定能金榜题名?”宁采臣眼睛里立刻闪出一丝光芒,显然他内心的那盏指路灯已缓缓点亮。
“忍痛割爱!”斗篷人丢下四字偈言,斗篷身影已追随那一盏灯笼的光影淹没在浓浓的夜色深处。
“忍痛割爱,忍痛割爱!”宁画师喃喃自语着,一时间却捉摸不透其中暗藏的玄机,不过他的心中已点燃了一盏指路明灯,那就是入京求取功名。




墓虎 第291章 忍痛割“爱”
京城街道,车水马龙,拥挤着一片繁华。
夕阳挂城头,散落一城残照,繁华散尽,一身褴褛风尘仆仆的宁画师背着画篓依然徘徊在街头。
他已经问过至少七个客栈,却没有一个他能够接受的店价。就算是最简陋的车马店也远远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他只能摸着干瘪的钱袋在街头犹豫徘徊,寻找着一个躲避风雨的露宿之处。
这么多年漂流江湖,他已经习惯了风餐露宿,可偏偏这个繁华的地方没有一处可以栖身的破烂废弃的屋宇。到处都是高门大院,即使最隐蔽的小巷都挤满了拥挤不堪的临街小店。
他溜达了一圈,依然无处可栖,肚中饥饿袭来,只得走进一家小面馆,咬牙要了一碗贵的吓死人的汤面。
京城米贵,果然不是传说,而是血淋淋的残酷现实。
他远道而来是为了求富贵,结果一进京城便陷入了食宿无门的绝境,更让他绝望的是今年虽是大考之年,而他也根本没有资格参加会考,因为他离乡多年,早已被本州户册除了名,成了一名无籍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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