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狂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高月
战马刚刚跃过射击线,李臻用双腿控马,稳住身体,张弓如满月,一箭射出。
他不看结果,随即换弓到左手,从口中抽出另一支箭,身体略成仰角,又是一箭闪电般射出,战马狂奔而过,瞬间冲过了二十步射击线。
四周鸦雀无声,随即掌声如雷,欢呼声响成一片,李臻在短短二十步内左右开弓射出了两箭,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两支箭正中靶心,令士兵们惊叹不已。
两名士兵扛着草人飞奔跑到观战台下,激动得高声大喊,“大将军,两箭皆中眉心!”
王孝杰捋须不语,他动心了,他从未见过如此骑射高明的少年,敦煌居然有这样的人才,他怎么能轻易放过?
这时,李臻策马缓缓而来,他翻身下马,将宝弓高高举起,“多谢大将军宝弓,使学生能够全力发挥!”
王孝杰点点头,“回大帐说话吧!”
两人快步走到大帐门口,却正好遇到了豆卢军副军使张庭,张庭是敦煌四大世家中的张氏家族,张家世代在沙州为将,是敦煌最有权势的地头蛇。
这次武举乡试虽然是由沙州司马负责,但张庭作为地方军使,也参与其中。
张庭认识李臻,知道这少年颇为了得,就在刚才,他也正好看到了李臻的骑射表演,李臻的高超箭术令他赞叹不已。
不过他也很奇怪,李臻怎么会出现在唐军大营内?又怎么会给王孝杰表演箭术,这里面发生什么事?
张庭单膝跪下向王孝杰抱拳施一礼,“末将参见大将军!”
“张军使请起!”
王孝杰看见张庭,心中有些为难了,张庭这个节骨眼赶来,有些事情倒不好当面对质。
更重要是,王孝杰对李臻动了惜才之念,让这个少年和张庭对质,只能是害了他。
王孝杰心念一转,便温和地对李臻笑道:“我要和张军使商议军务,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先回去休息吧!好好准备明天的乡试,希望你明天不要让我失望。”
李臻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再多说也没有意义了,便向两人行一礼,告辞而去,王孝杰望着他走远,这才对张庭道:“我们进帐说话!”
王孝杰走进帐中,命亲兵都退下,这才对张庭道:“不用拘束,坐下说话吧!”
王孝杰官任武威道总管,豆卢军也属于他的管辖范围,他自然也就是张庭的顶头上司。
王孝杰喝了一口热茶,沉思片刻道:“这个少年的箭术非常高明,张军使知道吗?”
“卑职当然知道,他不仅箭术高明,马球也打极好,我打算让他参加沙州马球队。”
“是吗?可是我知道他明天要参加武举乡试,难道凭他的骑射箭术,还拿不到进京名额吗?”
张庭心中有点打鼓了,他在官场混了二十余年,有足够的官场敏感,他意识到王孝杰可能已经知道名额内定之事了,是不是李臻说的他不能肯定,但一定有人向王孝杰泄露了此事。
不过这种乡贡名额内定是很正常之事,在任何一个州县都是小事一桩,这种出人头地的机会不给权贵世家子弟,难道还会给寒门子弟不成?张庭相信王孝杰不会对此大惊小怪。
他笑了笑道:“明天乡试主要是考步射和骑射,步射估计李臻问题不大,但骑射的临场发挥很重要,如果他发挥失常,他真不一定能拿到进京名额,尽管我也很欣赏他的骑射箭术。”
张庭说的话很有道理,临场发挥确实是影响骑射的重要因素,让王孝杰无法反驳。
其实王孝杰也并不想过问沙州的什么内部交易,那是兵部的事情,和他无关,但如果让他写推荐信,那就关系到他的切身利益了。
王孝杰沉吟片刻道:“我既然答应写推荐信,自然不会出尔反尔,不过我举荐的人,我一定要亲眼看到他的骑射水平,符合我的要求我才能写,否则,圣上怪罪下来,我王孝杰承担不起,张军使明白吗?”
........
大唐狂士 6.第6章 利益交换
李臻回家时天已经黑了,他刚走进院子,大姊李泉一阵风似的冲过来,拉着他急问道:“阿臻,你下午到哪里去了,我要担心死了!”
“我心情不好,出去走了一会儿。”
李泉到处找遍了兄弟,都不见他,急得晚饭都没吃,现在李臻终于回来了,她一颗心才放下。
她本想狠狠教训他一顿,可听到他说这句话,她心中一腔怒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过来,阿姊有话对你说。”
李泉把兄弟拉到房间坐下,“大姊知道你是为家主那番话烦恼,但你不要怕,管他什么家主不家主,明天你谁也别让,咱们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绝不做看人脸色过日子的可怜虫。”
难得阿姊说这番励志的话,李臻不知心中是感动还是害怕,但他暂时不想说见过王孝杰之事,便笑道:“大姊不用担心,我已经想通了,明天我绝不会退让。”
“这就对了。”
李泉心中着实宽慰,决定再给兄弟一个鼓励,她想了想又道:“等你明天武举乡试结束,大姊或许会给你一个出去走走的机会。”
李臻大喜,“去哪里?”
“去哪里暂时还不能说,我唯一担心就是你从未出过门,不太放心你一个人去。”
李臻连忙道:“阿姊不用担心,我不是一个人去。”
“我知道,无非就是你那几个狐朋狗友,不过话说回来,若你们四人一起去,我倒真放心了。”
李泉想着弟弟也长大了,应该给他一个出门锻炼的机会,她便答应了。
“那就这样决定了,我明天给你们准备干粮行李,后天出发,但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再想这件事,明天乡试你给我好好发挥,给阿姊争这口气。”
.......
沙州地处边陲,和吐蕃、突厥接壤,武风尤盛,敦煌家境稍好一点的人家都会让孩子习文练武,强身健体,保卫家园。
三年前,大唐开了武举,各州县也跟着开了乡武举,沙州也不例外,但兵部只给沙州每年三个乡贡名额,名额如此宝贵,基本上每年都被沙州几大世家瓜分。
今年情况更是特殊,左卫大将军王孝杰答应写信向兵部推荐,王孝杰现在是大唐第一将,在军方地位极高,如果他肯向兵部推荐,那这次三名乡贡士子将前途无量。
所以王孝杰刚刚答应推荐,几大世家便开始激烈争夺这三个名额,最后达成妥协,张庭拿走一个名额,给他儿子张黎。
索家拿走一个名额,因为负责这次武举乡试的主官,正是出任沙州司马的索知平,索家要给嫡长孙索文。
还有一个名额,按照惯例,应该是由参加武举的士子们公平争夺,也算是一块遮羞布,但这次李家和郑家都想要这最后一个名额。
最后众人商议决定,如果李家能说服夺魁呼声最高的李臻放弃参与竞争,那么这个名额就给李家,郑家权势不足,只能放弃了。
但今天李氏家主李津去李臻家说服他放弃乡武举,却遇到了麻烦,李家姐弟坚决不肯放弃,这让他倒有点难办了。
入夜,李津的马车缓缓停在索家的大门前,索家府宅位于城西,由主宅和族房组成。
主宅占地五十亩,是敦煌县的第二大府宅,族宅更是有百户人家之多,足足占去了大半条街。
李津已事先派人送来了拜帖,索家已有准备,马车刚停下,等候大门台阶上的索瑁连忙迎了上来,索瑁是家主索庆的次子,也是蚊蝇二侠中索英的父亲。
索瑁向走出马车的李津躬身施一礼,“欢迎李县公光临寒舍!”
李津继承了父亲开国县公的爵位,大家都称他为李县公,这也是他最荣耀的身份。
李津回礼笑道:“听闻索贤弟上月娶新妾,恭喜啊!”
“呵呵!让县公见笑了,父亲和家叔都已在内堂等候,县公请吧!”
“请!”
索瑁领着李津进了大门,两名丫鬟在前面挑着灯笼引路,两人快步向内堂走去。
索府内堂上,索氏家主索庆正在和兄弟索知平商量着明天武举的一些细节安排。
索庆今年约六十余岁,是个貌不惊人的干瘦老头子,年轻时他率领索氏商队走南闯北,在河西道上留下赫赫威名。
现在已年迈,精力大不如前,家族之事都交给四个儿子,他则隐居幕后,颐养天年了。
这次武举乡试因为有大将军王孝杰的推荐,结果把他也惊动了,无论如何,他要为长孙索文拿到一封推荐信。
他有自己想法,沙州有五百地方州兵,他希望由长孙索文来统帅这五百士兵。
加上兄弟是沙州司马,他们索家就有了和张家抗衡的军权,所以长孙进京考武举进士科,就显得尤其重要。
索知平现任沙州司马,武举乡试正是他的职权范围,他见兄长颇为担心,便笑道:“大哥不用担心,阿文也算是敦煌子弟中的佼佼者,骑射了得,我曾和张庭私下给敦煌子弟排名,阿文骑射武力可排到第三,只略逊于张庭之子。”
“第一是谁?”索庆语速很慢,声音略有点沙哑。
“第一名叫李臻,大哥应该有印象,去年沙州马球赛,此人夺得球技头彩,轰动了全城。”
“原来就是他!”
索庆印象很深,原本马球头彩应该被自己长孙索文夺取,最后却落在一个异军突起的少年手中,这个少年原来就是李臻。
索庆缓缓点头,“我记得他,骑射排名第一,难怪马球打得好。”
“正是此人,可惜如此良玉,李家却视若弃履。”
“这是为何?”
略一迟疑,索庆忽然明白过来,不用说,这个李臻一定是偏房庶枝,在极重血统的李家,这样的子弟出不了头,其实不仅是李家,他们索家何尝不是如此。
索知平又道:“虽然王孝杰在场观战,但请大哥放心,李臻不会影响到阿文的名额,也不会影响到张庭之子的名额,倒是会影响到李家的那个名额,我们已经商量好,由李津去说服李臻退出名额争夺。”
索庆笑了起来,“如果李津说服不了李臻,他是不是就要有求于你了?”
索知平明白大哥的意思,也笑道:“今晚他来拜访,或许就是这个缘故吧!大哥想好条件了吗?”
索庆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这时,索瑁匆匆走上内堂,躬身禀报道:“父亲、二叔,李县公来了。”
李津走进内堂,和索庆、索知平一一见礼,他是晚辈,礼节上颇为客气,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熟人,寒暄几句,索庆便请李津坐下。
这件事是索知平和李津商量,索庆并不参与,他坐在一旁不慌不忙地喝茶,就仿佛此事和他无关。
“如何,县公说服李臻退出争夺名额了吗?”索知平笑问道。
李津苦笑一声,如果他能说服李臻,那今晚他就不会来拜访索家了。
他叹了口气,“他们姐弟很固执,不管我怎么利诱威逼,他们就是不肯放弃名额,估计李臻明天要参加骑射应试。”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王孝杰在场观战,李臻是否参加骑射,对结果都没有任何影响,就算他表现出色,列他为第四就行了,反正普通人也不太懂。
但王孝杰亲自在场,想糊弄他就难了,所以他们只能劝说李臻自己放弃。
但李臻姐弟的固执着实使李津感到头疼,他也只能屈尊来求索知平帮忙,他又试探着问道:“这件事,索司马能否再想想别的办法?”
索知平呵呵一笑,“办法当然有,只是.....”
他说到这,回头看了看大哥索庆,李津顿时明白过来了,索家不可能白帮这个忙,他又对索庆笑道:“都是世交,家主不妨直言!”
大唐狂士 7.第7章 武举乡试
索庆捋须微微一笑,“朝廷派使者来敦煌之事,县公知道吗?”
李津一怔,这件事他真不知道,朝廷派使者来敦煌做什么?
索庆看出他的疑惑,便笑了笑说:“使者是为大云弥勒像之事而来,听说圣神皇帝极为重视这尊大像,派心腹前来参与筹建,这几天人就要到了,这可是敦煌的大事啊!”
李津愕然,“不是说敦煌不建弥勒像吗?”
李津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怎么知道敦煌不建弥勒像,这不就等于告诉索庆,他朝中也有人吗?
索庆却佯作没有听懂,又笑道:“我倒没有听说敦煌不建,反正我接到魏王的来信,圣上派心腹来了,具体派什么人,魏王也没有明说,反正人要来了,大像之事得尽快开始筹备,但我希望这次是索家独立完成。”
索庆当然知道,这次弥勒像建造一个极好的进阶机会,远远超过了所谓武举乡试。
如果他能把塑造弥勒大像之事拿到,取悦圣上,到时武承嗣再给圣上说一句,这是敦煌索家全心尽忠,对索家前途将有大大的好处,无论如何,这个机会他绝不能放过了。
他本来想答应李家别的好处,正好李津有求于索家,索庆决定利用这次机会让李家退出弥勒像的建造
李津明白过来了,这就是索家的条件,索知平帮他制止李臻参加名额争夺,大云弥勒像就由索家一家独占,只是....这个条件有点太高了。
他沉吟一下道:“可是张家和郑家或许也要参与弥勒像建造。”
“张家已经明确表态这次不参与,至于郑家,我会去和郑林谈。”
索庆眼睛笑眯了起来,言外之意就剩下你们李家了,李津又沉思了片刻。
虽然这种事应该由家族长老会来讨论决定,不过时间紧迫,为了拿到最后一个进京名额,拿到王孝杰的推荐信,他最终决定让步了。
.........
就在李津和索庆达成了交换条件的同时,副军使张庭也坐在自己的府邸后园望着儿子张黎骑马射箭。
张黎是张庭的次子,今年二十岁,他长得酷似其父,身材高大,一张方脸,相貌堂堂,张家世代从武,张黎六岁开始接受系统训练。
先天的武学基础和后天的刻苦训练,使他成为敦煌年轻子弟中的佼佼者,若没有李臻这个神奇的平民子弟,他绝对是沙州第一。
张黎并不是州学士子,他其实是豆卢军的一名队正,但他也曾在州学读书,这次他便是以州学士子的身份参与武举乡试。
争夺三个进京名额,他势在必得,如果进京能考中,他就可以从队正升为校尉。
尽管他父亲是副军使,但想升为校尉,必须由兵部来任命,军队升职制度很严,他父亲也没有办法。
张黎不断催动战马奔驰,左右开弓,一支支箭射向五十步外的箭靶。
虽然是夜间,但箭靶上方挂了一盏灯笼,所以看得很清楚,如果是白天,他可以在八十步外骑射。
旁边张庭沉思不语,他今天亲眼目睹了李臻的骑射,那种瞬间双射、箭中眉心的神技比他儿子高明得太多,虽然儿子排名第二,实际上他差李臻太远。
但让张庭担心是今天他和王孝杰的一番对话,王孝杰显然已经知道名单内定之事。
所以他最后有点变卦了,什么叫做符合他的要求才写推荐信,谁知道他的要求是什么?
说白了,王孝杰就是不打算写推荐信了,想想也有理由,他已看到了李臻的骑射,再让他看别人的骑射,他哪里还看得上眼,或许他的要求就是和李臻一样水平。
现在张庭有点为难,他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索知平,还是索性装聋作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沙州四大世家绝不是铁板一块,而是暗中内斗不已,比如沙州有豆卢军长驻,沙州的治安一直都是由豆卢军负责,沙州司马只挂一个虚职。
但三年前,索家走了第一权臣魏王武承嗣的关系,索知平出任沙州司马,他竟然按照中原的制度,组建了地方州兵。
索知平把敦煌和寿昌两县的治安权夺了过去,变成地方州兵管城内治安,豆卢军管对外防御。
这是中原的制度不假,但这里是沙州边陲,刺史兼任豆卢军军使,就算他张庭不能兼任沙州司马,那至少司马的实权是属于他的,这是惯例。
现在被索家夺走了他的司马实权,让张庭心中怎么高兴得起来。
人人都知道张家与索家暗中不和,根源就在于此,只是面子上大家过得去罢了,都是乡党,也没必要撕破脸皮。
这次三个进京名额,大家各取所需,他张庭拿走一个,索家拿走一个,至于第三个名额,那与他张庭无关,由索家和李家自己去商量。
想到索家对自己利益的侵犯,张庭终于做出了决定,王孝杰看重李臻之事他就当不知道,装聋作哑,至于推荐信,他更是一无所知。
........
每年冬春之际,大唐各州、县的要把官学或者私学的士子挑出来,进行初步考试,把优秀者推举到尚书省应考,叫做乡贡。
如果地方保举不当,不仅被错举的人不能予试,就连他的所有同乡都要受到牵连,被剥夺考试资格,若存在严重舞弊,甚至还要连累到所在的地方官府。
武举也是一样,各州每年推荐武举乡贡前往京城参加兵部考试,名额或多或少,沙州人口较少,一共只有敦煌和寿昌两个县,所以每年只得到三个乡贡名额。
武举乡试在沙州今年已是第三年,因为进京名额太少,基本上都是内定,当然他们推荐的人也是弓马娴熟,武艺不错的子弟,不是李臻说的那样推荐纨绔无能子弟,毕竟进京出丑会连累到地方官府。
沙州尚武之风极盛,这次一共有六百余人参加武举乡试,一些学文的子弟同样也在练武,这就是州学武科的士子。
州学士子参加武举乡试的人不多,不到百人,其余五百余人都来自敦煌县和寿昌县的六家武馆。
武举乡试一共考四门,举重、套路枪法、步射和骑射,一般通过前三项就算合格了。
凭此取得地方官府认可的乡武举资历,凭这个武举资历就能找到不错的饭碗,这也是大多数考生的目的。
比如可以去州衙、县衙为吏,可以去护卫商队,若有关系,甚至还可以加入豆卢军,成为低级军官。
但想进京参加兵部武举,就得靠骑射来争取,实际上,参加最后骑射争夺进京名额之人,几乎都来自州学士子。
举重和套路枪法之前已经考过了,今天是考步射和骑射,步射分在三个考场,骑射则在敦煌大校场内举行。
东天空刚刚翻起鱼肚白,晨曦青朦,一轮弯月挂在天空,大街上却已经热闹起来,随处可见穿着武士服、后背弓箭的少年儿郎。
李臻骑马来到了东校场,今天康思思没有跟他同来,她是观众,要到骑射考试时才会出现。
东校场门口挤满了正在登记的考生,李臻正东张西望,却听见身后有人在喊:“老李,这边!这边!”
李臻一回头,看见一个肥胖的少年站在一个角落向他挥手。
李臻大喜,连忙牵马走了过去,“老胖,你登记了没有?”
“还没呢!不急,早登记也没用。”
胖子是李臻最好的朋友,名叫酒志,大家都叫他酒胖子,父亲是敦煌有名的屠户。
胖子和李臻同岁,两人一起长大,他的性格开朗风趣,忘尘大师也颇为喜欢他,收他为记名弟子,让他和李臻一起读书习武。
胖子的书读得不好,武艺也稀松平常,不过他也有一手绝活,那就是飞刀厉害,三十步内可百发百中。
胖子的弟弟酒平也跟着兄长一起来,他是李臻的崇拜者,连忙殷勤地接过白马缰绳,“臻哥,我替你看马。”
“多谢了!”
李臻这才发现胖子还是牵着他平时骑的小瘦驴,不由奇怪问道:“老胖,等会儿考骑射,你骑什么?”
胖子挠挠头,貌似很苦恼道:“昨天去骡马行租马,晚了一步,马都被都租掉了,所以.....”
李臻见酒平向自己眨眨眼,他立刻明白了,便拍拍胖子的肩膀笑道:“没关系,假如允许考飞刀,进京名额非你莫属。”
“那是!那是!哎,没办法,租不到马,只好被迫放弃骑射了,不知思思该怎么笑话我。”
旁边酒平忍不住捂嘴偷笑,胖子若有所感,扭过头狠狠瞪了他了一眼,“笑什么笑,难道你老哥是那种临阵退缩的人吗?”
李臻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哥哥从不会临阵退缩,只是有点胖,步伐当然会比别人慢一点,别人都阵亡了,他还没有赶到,老胖,对不对?”
酒志笑眯了眼睛,大有一种‘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老李’的感慨。
这时,门口登记处有人大喊:“李臻!州学的士子李臻来了没有?”
大唐狂士 8.第8章 制度陷阱
是一名考官在门口大喊,李臻连忙举手,“在这里!”
“快过来登记,你们州学就剩你一个没有登记了。”
酒志在后面嘟囔一句,“睁眼说瞎话,明明老子也是州学士子,也没有登记,又算什么?”
“估计他们已经糊涂了,一起去登记吧!”
酒志把瘦驴也交给弟弟,两人挤到登记台前,交上考生竹牌,考官将登记薄摊在李臻面前,“快登记,你是第一批考试,考试时间要到了。”
“这位考官大爷,请问我是第几批?”旁边酒志问道。
“你?”考官愣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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