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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狂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高月
小家伙忙碌地玩手中的拨浪鼓,高兴地咯咯直笑,旁边林婶笑道:“夫人刚才给她起了个乳名,叫做秀儿。”
“嗯!这个名字不错,以后阿舅就叫你秀儿。”
这时,一名丫鬟跑到堂下,行一礼,怯生生道:“公子,门口有几个官爷找你,说是你的兄弟。”
这必然是酒志他们来了,李臻捏了捏孩子的小脸蛋,便将她递给了林婶,“林婶,麻烦你照顾她了。”
“公子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她。”
李臻又向小家伙招招手,便笑着离开内堂,向大门外走去。
走出大门,只见酒志和小细正在说话,在他们身边还站在一名侍卫,李臻忽然觉得他非常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他是谁,李臻走上前仔细打量他一下,忽然想起来了,顿时又惊又喜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洛阳?”





大唐狂士 第150章 旧友重逢
这名身材壮实的侍卫竟然是豆卢军副军使张庭之子张庭,着实令李臻又惊又喜,他乡遇旧友,当然是一件值得庆贺喜事。
张黎拱手笑道:“李公子,好久不见了。”
李臻心中兴奋,连忙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我们去左岸酒肆,好好聊一聊!”
四人来到左岸酒肆,要了一间雅室,进屋坐了下来。
李臻迫不及待地问张黎道:“张兄是几时来洛阳的,怎么穿着羽林军的服饰?”
张黎虽然穿着侍卫的军服,但不是千牛卫,却是羽林军,着实令李臻疑惑不解。
张黎笑了笑:“我是一个月前来洛阳,准备参加二月的武举,正好父亲有点人情,便安排我暂时进羽林军,今天听说了阿臻的威名,便来千牛卫打听一下,正好遇到了酒老弟。”
李臻拍了一下额头,他把武举之事忘记了,张黎不是获得三个名额之一吗?当然要来洛阳参加武举。
虽然李臻离开敦煌也就只有半年时间,但他觉得似乎已经过了很多年,当初争夺武举名额那么激烈,可现在再想起,就仿佛是很久之前的往事了。
“那其他两人呢?我是说李盘和索文。”李臻又笑问道。
“李盘我不太清楚,索文和索英兄弟我前几天还遇到他们,还和从前一样嚣张,应该也要参加武举。”
其实李臻不久前还得到索文的消息,只是他没放在心上,不知现在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因为窝藏蓝振玉而被来俊臣严惩?
酒志极为厌恶蚊蝇二侠,他冷哼一声,“狗改不了****了性,他们两人若变得低调老实,我就不姓酒了。”
张黎微微笑道:“那倒不一定,毕竟这里是洛阳,不是敦煌,索氏兄弟不敢像敦煌那样嚣张,不过我听说索家有了新后台,所以这两兄弟才故态又犯。”
李臻知道索家原来的后台是武承嗣,索文的父亲就是武承嗣的假子之一,武承嗣倒了,索家当然要另寻后台,却不知他们这次又找了谁?
“索家又找了谁当后台,张兄知道吗?”
张黎沉吟一下,“我只是听说,不能肯定,好像索家和来俊臣的关系不错。”
李臻忍不住笑了起来,“索家真的会钻营,居然又傍上了来俊臣。”
这时,几名酒保送来酒菜,李臻便不再聊索家之事,他给张黎倒了一杯酒,笑问道:“令尊可好?”
“家父很好,要是他知道李公子已升为内卫副统领,不知会有多么感概。”
“哎!只是恰逢其时罢了。”
李臻举起酒杯笑道:“来!为洛阳故友重逢,我们干了这一杯!”
“干!”
众人举杯碰了一下,皆一饮而尽。
小细抢着给他们倒酒,对李臻笑道:“臻哥,我师父今天说起你,说你很厉害,给了薛怀义狠狠一记耳光,他让我替他好好敬你一杯酒,感谢你为他出了口恶气。”
李臻哈哈一笑,“估计宫里人大部分都会感激我,我发现那浑蛋实在很不得人心,真不知他这些年是怎么做人的?”
他举杯和小细碰了一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空倒着酒杯笑道:“小细,感谢你师父的美意,替我向他问好!”
这时,酒志终于忍不住道:“老李,我今天给你说得那件事,你看.....”
正好赵秋娘死了几名手下,需要再补充人手,借这个机会倒是可以把酒志弄进内卫,李臻不由又了张黎一眼,心中暗忖,‘如果张黎也愿意进内卫,当然最好不过,只是他若不要求,自己也不好唐突。’
他暂时把张黎放到一边,对酒志笑道:“现在暂时没有空缺的校尉之位,你可以先进来,多立几次功,下次若有机会我就会考虑先提升你。”
酒志其实也只是说说,他知道自己的斤两,哪里能胜任校尉,能进内卫他就心满意足了,他立刻笑道:“那就一言为定,校尉之职你欠着我,先让我进内卫再说。”
“胖哥,你现在不是蛮好吗?干嘛一心想进内卫?”小细在一旁不解地问道。
“你懂什么!”
酒志狠狠瞪了他一眼,“内卫待遇优厚,月俸比羽林军还高,还有双头鹰腰牌,走在街上那就是大爷,看见谁不顺眼,老子把腰牌一晃,看谁敢惹我?”
众人都大笑起来,李臻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笑骂道:“哪天我丢官,肯定就是你小子害的。”
酒志挠头嘿嘿一笑,“说说而已,别当真啊!”
李臻看出张黎也有点动心的样子,便试探着问道:“张兄考完后武举后就打算回豆卢军了吗?”
“这个....不好说,父亲希望我在京城内多呆几年,建立点人脉再回去,坦率地说,我也想留在洛阳见见世面。”
“哦!原来如此,如果让张兄换一个位置,张兄愿意吗?”
张黎也是聪明人,他明白李臻在暗示自己,便笑道:“如果能进内卫,我当然求之不得。”
李臻大喜,“那就这么决定了,我明天就去给二位办手续。”
他举起酒杯,“来!我们再干一杯。”
......
太平公主府内,武芙蓉将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恭恭敬敬献给了太平公主,“这是我们全家给公主的一点心意,望公主收下!”
对于武芙蓉家人而言,把武承嗣从鹰犬坊中救出,是他们最急切之事了,之前他们托了薛怀义的人情,武芙蓉甚至还不惜帮薛怀义暗害上官婉儿,但自从那次刺杀失败后,薛怀义便翻脸不认人,不再理睬武家。
武氏兄妹万般无奈,只得又来求太平公主,接触了几次,太平公主终于开出了价码,她要母亲在五年前赐给武承嗣的那颗夜明珠。
太平公主接过了夜明珠,璀璨的光芒照在她脸上,使她眼睛眯成一条缝,眼睛里有一种按耐不住的兴奋。
她和韦团儿一样,也酷爱珠宝,为此她还开了一家珠宝铺,专门替她收集上等珠宝。
夜明珠是珠宝之王,她期盼已久,只可惜她一直没有得到赏赐,太平公主凝视着这颗夜明珠,眼睛久久不肯离开。
武芙蓉心中暗喜,连忙低声提醒她道:“阿姑,那我父亲之事?”
太平公主收起了夜明珠,笑眯眯对武芙蓉道:“你尽管放心,阿姑是说话算话之人,明天正好是除夕,我会说服母亲把表兄放出来。”
“多谢公主!”
太平公主笑着点点头,又慢条斯理道:“二月底的马球大赛,我听说你们不打算参加了?”
武芙蓉叹了口气,“父亲身陷囹圄,我们哪有心思参加马球大赛,这一次大赛我们打算放弃了。”
“放弃比赛有点可惜了,你们那里好像有几名高水平的马球手,不如借给我吧!”
武芙蓉暗骂太平公主无耻,得了夜明珠,又打他们家马球手的主意,但现在她有求于太平公主,不敢不答应,只得无奈道:“我过了年就把他们给阿姑送来。”
“呵呵!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可别放在心上。”
“反正他们也闲着没事,能为公主打球,相信他们也求之不得。”
太平公主欣然笑道:“既然你有如此美意,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武芙蓉行一礼,便告辞而去,房间里只剩下太平公主一人,她吹灭了灯,房间里变得一片黑暗。
这时,太平公主打开了玉盒,夜明珠发出了幽光顿时照亮了整间书房,也照亮了她那如狼一般贪婪的目光。
这一刻她深深体会到了权势的魅力,如果没有权势,武家会把这颗宝贝送给她吗?
权势啊!如果不把那个女人干掉,她又怎么可能获得更大的权势呢?甚至继承母亲的皇位。
.......
次日一早,太平公主前往太初宫拜见母亲,当她的马车经过明堂时,她透过车帘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明堂尉吉顼,太平公主立刻令道:“停车!”
马车缓缓停下,这时,吉顼也看见了太平公主的马车,急忙走上前躬身施礼,“参见公主殿下!”
吉顼主管明堂事务,深得武则天信赖,他同时也是太平公主推荐给母亲,是太平公主的心腹之一,太平公主缓缓问道:“昨天胡僧案有没有什么进展?”
由于职务的关系,吉顼消息极广,很多重大事情他都能在第一时间了解到,也会及时通告太平公主,他连忙低声道:“大理寺已经完成了对胡僧案的调查,天不亮李元素的报告就送入了宫中。”
“这么快?”太平公主眉头一皱。
“听说他们得到了明确的人证和物证,还有偃师县数千人的联名上书,痛斥胡僧在偃师县的胡作非为,各种证据对薛怀义非常不利。”
“我知道了。”
太平公主想了想又道:“这段时间你耳朵放长一点,有什么事情要及时告诉我。”
“卑职明白!”
吉顼行一礼,退了下去,太平公主却陷入了沉思之中,看来不止一个人意识到了母亲态度的转变,李元素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但问题不在这里,太平公主已经意识到她很难在扳倒薛怀义的盛宴中分一杯羹。
那个女人步步为营,已经完全笼络住了母亲,看来她只能在别的方面寻求突破了,昨天晚上武芙蓉来找她,使她意识到了一个机会。
......
御书房内,上官婉儿已经写下的敕令,侍御史王弘义颠倒黑白,欺君罔上,革除其侍御史之职,杖五十,发配岭南,梁国公薛怀义约束白马寺僧人不严,免其右卫大将军之职,责令其面壁思过。
圣上最后做出的决定也出乎上官婉儿的预料,她昨天的方案还是将薛怀义从胡僧一案中剥离,只惩处薛怀义的走狗侍御史王弘义一人,但没想过只过了一夜,圣上便改变了主意,还是决定连带惩处薛怀义。
上官婉儿当然明白圣上做出这个决定原因,薛怀义根本没有吸取韦什方一案的教训,反而变本加厉拦截韦什方的黄金,终于触怒了武则天。
不过看得出圣上对这个决定也反复权衡过,只免去薛怀义右卫大将军之职,这只是一个严重警告,如果薛怀义还不知收敛,恐怕他就要大祸临头了,上官婉儿从内心深处希望薛怀义失去理智。
她将写好的敕令草案交给了武则天,武则天仔细看了一遍,提笔在上面画了个圈,“加印吧!”




大唐狂士 151.第151章 除夕还愿
除夕对于众多朝官而言已经没有处理政务的心思了,他们都在等待中午后开始的五天新年长假,他们大多在三五成群的聚会聊天中度过延载元年的最后一天。
但谁也想不到的一件事却意外发生了,圣上下达了敕令,以欺君罔上之罪革除侍御史王弘义的职务,流放岭南,同时免去了薛怀义右卫大将军之职,这道敕令俨如重磅炸弹一般震惊朝野。
昨天王弘义还在早朝弹劾内卫副统领李臻滥杀无辜,但只过了一天,王弘义便被革职问罪,连同薛怀义也遭到惩处,这道敕令使无数人如梦方醒,他们聚在一起窃窃议论此事,无数人喜形于色,嚣张了十年的薛怀义终于要走到头了。
门下省官署内,苏味道腋下藏了一瓶酒偷偷溜进了李德昭的官房,脸上笑得仿佛开了花,“李相国,你听到消息了吧!”
李德昭眯起了俨如百年乌龟般的老眼,他注意到了苏味道腋下鼓起来的一块,笑眯眯问道:“苏相国是想和我喝一杯吗?”
苏味道取出了酒,呵呵笑道:“明天就是新年了,我先敬李相几杯酒,以贺新年。”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李德昭让书童拿来酒杯,两人在小桌前坐下,李德昭拎起酒壶看了看,笑道:“是进士红,这酒不错,我在家中也常喝这种酒,据说连圣上也赞不绝口。”
苏味道给他满了一杯酒,又小心翼翼问道:“李相怎么看今天的敕令?仅隔一天就出结果了,很多人都难以理解啊!”
“这有什么难以理解?”
李德昭冷笑一声道:“只能说王弘义太愚蠢了,急于护主,居然弹劾内卫,他难道不知道内卫很可能是在执行圣上的密旨吗?”
“是啊!我也难以理解,这个王弘义连最起码的觉悟都没有,他怎么混进御史台的?”苏味道也喝了一杯酒感慨道。
“他不是没有觉悟,是他根本不相信圣上会动薛怀义,他还以为和从前一样,谁碰薛怀义就是摸了老虎屁股,所以连向主子请示都没有,就猴急地跳了出来,他不死谁死?”
李德昭满是皱纹的脸上充满了鄙夷,他好酒无量在朝中出了名,只喝了一杯酒,李德昭连脖子都红透了,就像煮熟的大虾一般,说话也有点欠考虑了。
“不过圣上免去薛怀义的右卫大将军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还以为她会免去薛怀义陇右道大总管一职呢,看来圣上也知道薛怀义有非分之念啊!”
李德昭这句话吓得苏味道脸都白了,他连忙起身关上房门,回来低声问道:“听说白马寺内有上万武僧,这个传闻是真的吗?”
“无风不起浪,来!喝酒,喝酒,我们不说此事了。”
......
御书房内,太平公主殷勤地替母亲整理堆积如山的奏卷,一边很随意地和母亲聊着家常。
“明天就是新年了,母亲怎么不想出去走走?”
“原打算去嵩山封禅,但今年入冬后身体就不太好,浑身酸痛,所以只好推迟到明年了,令月,你怎么想到问这件事?”
武则天极为喜爱这个小女儿,认为她酷似自己,非常能干,有眼光、有魄力,她甚至曾有过把皇位传给女儿的念头,不过她也觉得这个念头有点荒唐,便不再提及,但她却不知道,她几年前的一句无心之言,女儿却把它铭刻在心中。
太平公主叹了口气,“其实我是想劝母亲出去走走,一则散散心,同时也创造机会,缓和一下武氏内部的矛盾。”
武则天的脸庞立刻变得严峻起来,目光锐利地盯着女儿,“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太平公主跪了下来,“女儿不敢隐瞒母亲,女儿听驸马说,梁王在族人聚会上公开辱骂魏王,驸马替魏王说了几句公道话,却被梁王暴打,骂他.。。”
“骂他什么?”武则天眼中也出现了怒色,她也听说武三思借口族祭祀事宜,多次组织族人聚会,趁机拉拢亲信,打压异己,将武氏宗族闹得乌烟瘴气,着实令武则天不满。
“女儿不敢说.。”
“说!”
太平公主战战兢兢道:“他骂驸马是魏王的狗,事实上驸马从不和魏王交往,实在被打得冤枉。”
太平公主实在太了解母亲,她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虽然她说的这些话看似在挑拨武氏内部的关系,但她只要不提李氏皇族,只要不提李显和李旦两位兄长,那就不会触犯母亲的大忌。
母亲反而会认为她已经完全把自己视为武家媳妇了,是在替丈夫告状。
太平公主不仅仅是因为收了武芙蓉的夜明珠,她还有更深的一层考虑,武三思和上官婉儿走得太近,她需要利用武承嗣来削弱武三思的权力,利用武承嗣和武三思的矛盾来分化武家,从而将武家的一部分势力抓到自己手中。
而把武承嗣从囚禁中救出来,就是她拉拢武氏势力的最好机会。
太平公主心里很清楚,她如果直接提出释放武承嗣,母亲未必会答应,但她如果迂回暗示,提醒母亲要注意武氏内部的平衡,母亲或许就会想到武承嗣的作用了。
武则天被女儿一番话扰得心烦意乱,她负手慢慢走到窗前,久久注视着远处的明堂凤顶。
她当然知道武家内部矛盾丛生,最初为了分封、赏赐不公而闹得不可开交,后来渐渐分化为魏王和梁王两派,因势力得到平衡而终于安静下来。
现在魏王被囚禁,梁王又开始闹事,使得本来已经平静的武氏内部又陷入不安宁,难道真的只有把魏王放出来,才能平息武氏内部的纷争吗?
武则天叹了口气,明天就是新年了,还是让他回去过年吧!
就在这时,武则天忽然醒悟过来,回头看了一眼女儿,冷冷道:“令月,你来给武承嗣说情的吧!”
太平公主吓了一跳,她心思竟然被母亲看穿了,她慌忙道:“母亲,驸马被梁王打伤是千真万确之事,女儿不敢欺骗母亲,并非.。。并非是为魏王说情..。”
说到后面,她一阵心虚,竟说不下去了,武则天坐回位子,注视了她片刻,淡淡道:“你替武承嗣说情也没什么不可以,朕也可以答应,但有些事情你表现得令朕不太满意。”
太平公主低下头,不敢再多言,武则天拾起桌上大理卿李元素的报告,略略翻了翻,又注视着她意味深长道:“同样是内卫,一个副统领扳倒韦什方、全歼白马寺恶僧,胆识过人,另一个副统领却碌碌无为,令月,你推荐的人不得力啊!”
太平公主立刻明白了母亲的暗示,就是希望她在薛怀义之事上也有所建树,不要让上官婉儿夺取全部功劳。
她原本不想再过问薛怀义之事,在这件事上向上官婉儿认输,但母亲的暗示使她仿佛又看到了希望,她心中又开始活络起来,她该从何着手?
......
就在太平公主替母亲收拾房间的同时,上官婉儿也在自己官房内替武则天批阅各地送来的奏卷。
每年年末年初也是她最忙碌的时刻,每天都有堆积如山的奏卷送来,这时,小娥在门口低声禀报道:“姑娘,沈御医来了!”
“请他进来!”
片刻,沈南谬快步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参见舍人!”
沈南谬是上官婉儿的祖父上官仪介绍进宫当御医,一晃就过去了二十年,但上官仪的知遇之恩,沈南谬一直铭记于心,所以宫中普遍都认为沈南谬是上官婉儿的人。
上官婉儿放下笔,拾起一张新年当值名单问道:“上次你告诉我,今晚除夕是你当值,但这张名单上却不是,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舍人,原本是我当值,但王御医说初三他有事,想和我换一下,所以我就和他更换了,我初三当值。”
上官婉儿脸色阴沉下来,“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卑职不知今晚当值很重要,如果舍人觉得不妥,我换回来就是了。“
上官婉儿将名单重新画掉,递给他道:“今天很重要,必须由你当值,否则,我还会派人去你家中把你找来。”
沈南谬接过名单,惶恐道:“卑职这就换回来!”
上官婉儿脸色稍霁,又缓缓道:“上次我给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沈南谬低下头,半晌才道:“卑职.。。考虑好了。”
上官婉儿笑着点了点头,“很多事情需要机遇,抓住机遇,一夜间便可以平步青云,若任由机遇从手指间溜走,那你一辈子也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御医,明白了吗?”
“卑职明白!”
“好了,你回去吧!记着把名单调回来。”
沈南谬行一礼,心事重重地退了下去,上官婉儿也没有心思再批阅奏卷,她放下笔,负手来到窗前,凝视着远处的马球场,她忽然想起了李臻,不知他今晚怎么过除夕?
.......
朝廷官员虽然在除夕还要上朝半天,但对于普通民众便已经是新年休假的开始了。
除了树杆子、贴门神,准备鸡鸭鱼肉以及屠苏酒外,很多人还要在除夕去寺院还愿,将这一年曾经许过的愿在佛前还掉,再全身轻松地迎接新的一年。
李臻今天没有什么事情,一早去皇城卫署逛了一圈,将办理酒志和张黎的调动事宜交给了长史崔少颖,李臻便回了家,他早就说好今天要陪同大姊去净土寺还愿。
“阿姊怎么不去弘法寺?”
李臻笑着问道:“弘法寺就在南市旁边,规模也不小,大姊却偏要去净土寺,是不是因为孟婶的缘故?”
李泉脸一沉,没好气道:“别跟我提她,提到她我就是一肚子气。”
“怎么了,你们又吵架了?”
在李臻记忆中,大姊的婆媳关系一直很紧张,隔三差五就要吵架,从前是为钱和自己争吵,现在家里也宽裕了,她们怎还吵?着实令他不解。
李泉冷哼了一声说:“以前她在弘法寺当居士,捐钱给弘法寺,我倒也不说她,半个月前她却被麟趾寺的净光如来迷住了,成为那个妖尼的忠实信徒,还不到半个月,就捐了几百贯钱给麟趾寺,她当我的钱是抢来的吗?”
李臻知道那个所谓的净光如来就是河内老尼,和韦什方一起被薛怀义弄进京,只是她名声被韦什方更臭,洛阳人也逐渐看透了她的真面目,都叫她妖尼,怎么孟婶会被这个妖尼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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