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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狂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高月
这时,一名宦官匆匆走上大殿,跪下行礼,“启禀陛下,内卫副统领李臻在厚载门抓到了薛怀义,现在殿外等候!”
武则天慢慢坐起身,她眼睛射出极其仇恨的目光,冰冷得令人心颤,“扶朕起身!”
两名宫女连忙上前扶起武则天,本应该是严双儿第一个上前,但此时她吓得腿都站不直了,坐躺在大柱子后面,很多人都还以为她是被明堂倒塌所震慑,可实际上,她是被薛怀义被抓吓破了胆。
她根本不敢去见薛怀义,万一薛怀义求她救命,或者把她供出来,她都将死无丧身之地。
眼看着圣上被慢慢扶出大殿,她连忙站起身,偷偷向内宫深处奔去。
这时,薛怀义被侍卫们按跪在大殿台阶之下,他双手被反绑,垂头丧气,深深低着头,他也不敢和武则天对视,只求武则天能看在自己这么多年服侍她的份上,饶自己一命。
武则天慢慢走到台阶前,远处是已经完全坍塌的明堂和天堂,明火依然没有熄灭,浓烟滚滚。
明堂是她权力的象征,却被这个丧心病狂的混蛋付之一炬,此时她心中没有仇恨,没有怒火,只有难以抑制的杀机。
“你好大的胆子!”
武则天指着薛怀义,气得浑身发抖,“你竟敢烧朕的明堂,你百死也不足以抵罪!”
薛怀义用膝盖向前爬了两步,苦于口不能言,只能拼命磕头,武则天此时已心硬如铁,明堂被烧毁倒塌,不仅是财产遭受巨大损失,而且使她的帝位不稳,她根本无法向群臣百官解释。
武则天厌恶地看了一眼薛怀义,挥了挥手,对李臻令道:“带他去明堂,送他归西!”
薛怀义吓得面如土色,瘫倒在地上,两名内卫士兵抓住他脖领,向明堂方向拖去,薛怀义吓得浑身瘫软,眼泪鼻涕一起流下。
武则天毫不怜悯,转身向自己御书房走去,杀了薛怀义,也算是给朝臣一个交代。
明堂前,李臻冷视着瘫软成一团的薛怀义,旁边十名内卫士兵已执棒站立,等待李臻的命令。
李臻走上前,低头对薛怀义冷酷地说道:“做人要怀三分素心,如果前些天你没有在城外伏击我,或许我也会让你逃掉一命,但现在已经晚了,你必须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不等薛怀义再哀求,李臻站起身下达了命令:“动手吧!”
十名内卫士兵走上前,乱棍齐下,在一片哀嚎声中,他们乱棍将薛怀义打死在明堂的废墟前。
次日,武则天下诏,掩饰了明堂火因,指出是因为工匠不慎,失火烧毁了明堂,至于薛怀义之死,武则天在诏书中只字不提。
但谁都知道,明堂是被薛怀义烧毁,而且薛怀义被杖毙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传得满城风雨,朝臣们顾及则天皇帝的面子,也没有任何人敢在奏疏中提到薛怀义。
尽管如此,武则天却没有忘记对薛怀义后续事件的处理,她下旨将白马寺的武僧和麟趾寺的尼姑全部发配岭南,白马寺堆积如山的钱财宝物一概没收为官,作为重建明堂之资。
.......
这天中午,白鹭酒肆的一间雅室内,上官婉儿满面春风地和李臻对坐饮酒,铲除了宿敌薛怀义,上官婉儿心情极好,她对李臻也充满感激。
因为李臻的到来,在短短数月里,韦团儿消失了,现在薛怀义也被杖毙,她在宫中再没有了仇敌对头,连她的笑声中也透出由衷的欢畅。
上官婉儿伸出纤纤玉手给李臻斟满了一杯酒,抿嘴笑道:“你知道吗?我昨天祭祀了上天。”
“为什么?”李臻端起酒杯笑问道。
“因为感谢上苍玉成我完成了心愿,也感谢上苍把你送到我身边。”
或许是被酒气熏蒸的缘故,上官婉儿脸色抹了一层淡淡的绯红,她娇笑着举起酒杯,“这杯酒我敬你!”
两人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把酒喝了,李臻又开玩笑道:“我立下了如此功劳,婉儿姑娘打算如何奖励我?”
“你当然会有奖励,圣上许诺,抓住薛怀义者赏黄金一千两,官升一级,圣上让我问你,你想升官,还是想升爵?”
“升官是任命我为内卫统领吗?”
上官婉儿轻轻摇头,“内卫统领涉及到太平公主,她不会做出这个决定,应该是升你为千牛卫中郎将。”
“婉儿姑娘愿意我接受这个职位吗?”
上官婉儿低头沉思片刻,她低低叹了口气,“虽然我也愿意看见你高升,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一旦你离职,恐怕我就会失去内卫了。”
“既然婉儿姑娘要我留下,那我就留下。”
李臻又笑道:“其实升爵位还更难一点,如果我没有记错,升一级就是子爵吗?”
“你确实没有记错,升一级就是开国县子爵,从五品上阶,你在短短时间内就能获得如果高的爵位,不知会让多少人眼红。”
这时,李臻又想起了太平公主,那个手段狠辣的女人,她在应天门前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她下一步的目标会不会对准自己呢?
这时,上官婉儿却握住了他的手,清澈的双眸注视他略显不安的眼睛,声音柔和地对他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尽管放心,有我在,圣上不会强迫你,因为.....”
她没有再说下去,目光却因内心的羞怯垂下,她躲避着李臻炯炯闪烁的目光,想把手收回来,但李臻却紧紧握住了它。
‘因为……。’后面的话两人都没有说出来,但他们心里明白那未尽之言指的是什么?
上官婉儿最终收回了手,房间里十分安静,气氛微妙,略有一点尴尬。
就在这时,酒保推开了房间,端着一只大盘送菜进来,“这是两位点的烤羊腿,你们菜齐了,请慢用!”
酒保的进来打破了房间的微妙气氛,房间又恢复了最初的谈笑,李臻给上官婉儿满上一杯酒笑道:“我们下一步有什么计划?”
“下一步就是好好练习马球,争取在马球大赛中夺取好成绩。”
上官婉儿浑身轻松地浅浅笑道:“你是我的马球队首领,你可别忘了。”
“谨遵上官舍人的命令!”
上官婉儿掩口轻笑,片刻,她又注视着李臻道:“不过在练马球之前,我想麻烦你陪我去一趟陕州。”
李臻楞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不是公事?”
“是我的一点私人事务,我想祭祀祖父,由你护卫我,可以吗?”上官婉儿的一双美眸注视着他。
李臻欣然点头,“我愿护卫婉儿姑娘前去。”
.......
薛怀义被诛无疑是震动朝廷的一件大事,尽管绝大部分朝臣都为薛怀义之死拍手称快,但也有人不太高兴,武承嗣无疑是其中之一。
武承嗣和薛怀义并没有太多的交集,相反,他还因为武氏家将被胡僧所杀而对薛怀义耿耿于怀。
他对薛怀义之死不太高兴,并非因为薛怀义之死,而是因为上官婉儿和李臻成为了获益者,他虽然不知道舍利案和毒经案是上官婉儿一手策划,但他却一向和上官婉儿关系不和,同时他也深恨李臻。
武承嗣已经从刚释放的胆颤心惊中渐渐恢复过来,他不甘心自己的政治生命就此完结,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再次复出。
当然,他不敢直接去求姑母武则天,思来想去,他只能再求太平公主帮忙,而且太平公主也表现出拉拢他的意思,他为什么不就势与太平公主合作,寻找后面的发展。
正沉思时,门外传来女儿武芙蓉的声音,“父亲,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
武芙蓉推门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同样也显得有点忧心忡忡,她是为薛怀义之死而深感不安。
她自己心知肚明,她和薛怀义之间有着很深的瓜葛,不仅是男女关系,她同时替薛怀义做了不少事,比如她提供驯兽师袭击上官婉儿。
那件事因为韦团儿之死而掩盖住了,但薛怀义呢?薛怀义手中应该有她的效忠信,一旦被查到,会不会把她牵连出来?这件事令武芙蓉深感不安。
“父亲,我想去找一找三叔!”
武芙蓉说的三叔就是武三思,这次清查白马寺便是由武三思和相国苏味道全权负责,武芙蓉觉得自己的信物很可能就在武三思手中。
武承嗣却不知道女儿的心思,他眉头一皱,“你找他做什么?”
虽然武承嗣和武三思是同族兄弟,但两人之间却暗斗多年,两人都想掌管武氏族权,同时也要竞争太子的地位,使两人之间充满了龌蹉。
“女儿担心.。薛怀义,当初我曾求他救父亲。”
武芙蓉说得很含糊,但武承嗣还是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武承嗣沉思了片刻道:“武三思不会帮你,除非我去求他,你不知道求他的代价有多大,这样吧!你还是先去问问丁香,如果真有什么问题,你再找太平公主帮忙,我想她很期待你的上门。”
武芙蓉觉得父亲说得也有道理,便点了点头笑道:“多谢父亲提醒,女儿明天一早去找丁香。”





大唐狂士 175.第175章 武氏兄弟
次日一早,武芙蓉来到了梁王武三思的府邸,她和武丁香私交极好,不知来过这里多少次,早已轻车熟路,也不用家仆替她禀报,她直接进了内宅。
武丁香守寡后便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她住在内宅的东院,是一座风景优美,造型典雅的小院,前面是五六间起居房和外书房,两侧是侍女房,而后面是一座精致的小楼。
武芙蓉走到东内院前,门口站着的一名侍女正要去禀报,武芙蓉却笑着拦住她,“不用禀报,我要吓吓她。”
武芙蓉经常冷不防地偷袭武丁香,这也是她的一大乐趣,她蹑手蹑脚走进院子,隐隐听见书房那边有笑声传来。
‘丁香这是在和谁聊天?’她心中好奇,偷偷地靠近了书房窗户,但屋里的情形却让她呆住了。
只见武丁香正站在桌前提笔写字,她身后站着一名男子,握住她的手教她写字,而男子的另一只手却轻轻搂住了武丁香的纤腰,两人眉来眼去,情意绵绵。
这时,有侍女看见了武芙蓉,连忙禀报道:“姑娘,芙蓉姑娘来了!”
武芙蓉还没有看清男子的脸,吓得她连忙后退几步,回头狠狠瞪了侍女一眼,装作刚刚进院的样子,笑问道:“丁香,你在哪里?”
片刻,武丁香从书房里走出来,脸上红晕未消,眼中还略有点慌乱,她上前施一礼,“阿姊怎么来了?”
“我有事找你帮忙呢?”
“哦....进房再说吧!”
武芙蓉跟随着她进了外书房,男子已经不见了,但房间里隐隐还能感觉到那男子的气息,若是往常,武芙蓉一定会追根问底,那男子是谁?
但今天她有求武丁香,便不敢多言,她瞥了一眼桌上的条幅,笑问道:“妹妹在练字吗?”
“嗯!”
武丁香漫不经心答应一声,立刻岔开了话题,“阿姊找我有什么事吗?”
武芙蓉坐了下来,便将她的来意简单说了说,最后道:“听说三叔负责白马寺善后,我很担心自己被牵入薛怀义一案,妹妹能不能帮我给三叔说一说。”
武丁香想了想道:“昨晚父亲也说起薛怀义的案子,他说发现很多大臣都和薛怀义暗中有往来,搜到了一堆信件,其中还有宗楚客、苏味道两位相国写给薛怀义的信,信中都是阿谀奉承之词,甚至还有来俊臣的效忠书,阿姊不过是为了救父而托薛怀义的人情,比起这些大臣,阿姊的问题实在算不了什么,何必放在心上。”
话虽这样说,但武芙蓉心里明白,她可不是托人情那么简单,她是帮薛怀义对付上官婉儿,帮韦团儿藏匿韦圆儿,这些都有明确的证据。
比如她给薛怀义的信件中就谈到了如何在渑池安排驯兽师和猛兽,只要看到这封信,就会立刻猜到冬狩设伏的真相。
但这话她又不能直接告诉武丁香,武芙蓉暗忖,‘父亲说得对,不能让三叔抓到父亲的把柄,还得去找太平公主。’
武芙蓉便不再说这件事,她心中着急,略略寒暄几句便起身告辞了,武丁香也心神不定,没有挽留她,直接把她送出了府邸。
离开梁王府,武芙蓉便直接来到了太平公主的府邸,一名管家把她直接带到府中的马球场。
太平公主的马球场占地约二十亩,球场上,十几名马球手正骑马挥杆,比赛十分激烈,在马球场边上,太平公主也换了一身马球手的装束,手执一根球杆,大声指挥比赛。
这两天,太平公主的心情着实不好,在对付薛怀义的权谋较量中,她输给了上官婉儿,上官婉儿由此捞到了大量的政治利益,母亲对她更加信任,她甚至可以代表母亲旁听政事堂相国议事,在重大政务上有发言权,
不仅如此,母亲对她的建议更是言听计从,令太平公主心中嫉妒万分,圣上是她的母亲,她反而不如上官婉儿获得的权力。
这时,一名侍女快步来到她面前,行一礼道:“殿下,芙蓉姑娘来了。”
太平公主一回头,远远看见武芙蓉站在球场边,她便笑道:“请她过来吧!”
很快,武芙蓉被侍女带了过来,她恭敬行一礼,“参见公主殿下!”
太平公主笑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芙蓉怎么想到来找我?”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阿姑。”
太平公主是何等精明,她看出武芙蓉眉眼间的忧色,便知道她是有事来求自己,她便拉着武芙蓉在木台上坐下,指着远处正在球场上骑马奔跑的张昌宗欣然笑道:“六郎马球打得确实不错,别的方面也很出色,能歌善笛,我很喜欢他,多谢芙蓉把他送给我。”
武芙蓉心里明白,像张昌宗那样妖丽的男子,谁都喜欢他,包括她自己,床第间的*滋味令她至今难忘。
只是武芙蓉此时忧心忡忡,实在提不起兴致,只得勉强笑了笑,“公主喜欢就好!”
太平公主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情绪变化,又笑问道:“你父亲还好吗?”
“父亲还好,他很想来拜访阿姑,就看阿姑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啊!我很愿意宴请你父亲,不如就定在今天晚上吧!请他务必来我府中,芙蓉也来,我们好好聊一聊。”
太平公主毫不掩饰她想和武承嗣建立更深的关系,这让武芙蓉感到一线希望,她便低声道:“阿姑,我还有一件事求你帮忙。”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尽力相助。”
“是这样.....”
武芙蓉便吞吞吐吐告诉太平公主,她有两封信件在薛怀义手中,如果被武三思查到,一旦呈给圣上,她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尽管武芙蓉没有说信件的内容,但精明无比的太平公主也猜到了一点大概,如果她没有猜错,应该和冬狩刺杀案有关,她其实也知道武芙蓉和冬狩刺杀案有牵连。
太平公主一时低头不语,武芙蓉心中更加担心,她低声问道:“阿姑也有难处吗?”
太平公主倒没有什么难处,她可以直接通过苏味道拿到武芙蓉的信件,事实上,她已经拿到了来俊臣投效薛怀义的证据。
只是她在考虑可以利用这件事,把武芙蓉纳入自己的麾下,武芙蓉虽然心狠手辣,但能力平常,不过武承嗣的秘密组织武氏家将就掌握在她手中。
如果能把武氏家将并入自己的太平府,加上薛怀义的武僧已灭,那她新太平府的实力就是第一了。
不仅远远超过上官婉儿的上清楼,也超过了来俊臣的黑吏和武三思的武将堂,甚至也不弱于内卫。
尽管太平公主通过万国俊掌握了一半内卫,但毕竟内卫是她母亲的秘密组织,她使用起来并不得心应手,还是有所忌讳,而太平府是她的组织,她当然可以毫不顾忌的使用。
这一刻,太平公主暗暗打定了主意,她要利用武芙蓉这件事,让她心甘情愿把武氏家将交给自己。
武芙蓉告辞走了,太平公主还在低头想着心事,怎么才能把武承嗣的财富和势力捞到自己手中?
这时,马球场内响起一片欢呼声,张昌宗打进了一球,将太平公主从沉思中惊醒,她若有所感,回头望去,只见高戬沉默地站在自己身后。
高戬此时的模样让她又想起了从前的丈夫,她心中泛起一缕柔情,柔声笑问道:“怎么无声无息来了?”
高戬却冷冷淡淡道:“我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就在刚才,武三思上门拜访了武承嗣。”
太平公主不由一怔,武三思拜访武承嗣做什么?
.......
武三思亲自上门拜访,不仅让太平公主感到意外,就连武承嗣自己也着实感到惊讶,但惊讶归惊讶,武承嗣还是亲自迎出了大门。
“是哪阵香风把贤弟吹来了?”武承嗣大笑着迎了出来。
武承嗣和武三思是叔伯兄弟,是武则天的两个亲侄子,一个封为魏王,一个封为梁王,但自从上位之日起,两人便成为了对头。
其实两人从小关系就不太好,只是那时为一点蝇头小利而斗,影响不大,所以彼此面子上还勉强过得去。
但自从他们手中有了权力,而且武则天曾暗示让他们两人之一继位大统,两人之间便开始水火不容,不仅如此,两人还各自为阵,将武氏家族撕裂为魏王和梁王两个派系,连武则天也为此烦恼不已。
在去年武承嗣争太子之位失败后不久,就连续爆发了舍利案和毒经案,使武承嗣遭遇到前所未有的重挫。
但今天武三思居然上门拜访,就连守大门的武士也暗暗惊讶。
武三思呵呵笑道:“我应该早就来探望兄长,可事务繁忙,直到现在才有空,请兄长见谅!”
“你能来看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来!来!我们进屋去坐。”
武承嗣亲热地挽着武三思进了王府,说说笑笑来到贵客堂,两人分宾主落座,聊起了少年时之事,说到趣处,两人皆抚掌大笑。
闲聊片刻,武三思喝了一口茶,不露声色道:“刚才我听丁香说,芙蓉侄女上午来找过我,她回府了吗?”
“我来问一问。”
武承嗣招手把一名侍女叫上来,对她道:“去看看二姑娘回来没有,若她回来了,让她过来一趟。”
侍女行一礼,快步去了,武三思喝了一口茶,又不紧不慢道:“这次圣上命我负责清查薛怀义余党,清查才两日,薛怀义营私结党,结果令人触目惊心,估计不少人都要倒霉了。”
武承嗣的眼皮猛跳两下,武三思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武芙蓉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她刚刚才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回自己房中,便被父亲找来了。
听说三叔也在,让武芙蓉不由暗暗吃了一惊,她心中同时也升起一线希望,如果三叔能替她解决薛怀义那件事,那她就不用再去求太平公主了。
她走进贵客堂,向武三思行了一礼,“侄女参见三叔!”
“呵呵!芙蓉侄女愈发俏丽了。”
武三思笑着请武芙蓉坐下,他这才取出了两封信,意味深长道:“这是我在清查薛怀义往来信件时发现的两封信,侄女应该认识它吧!”
武芙蓉心中怦怦直跳,她认出了这两封信,正是她写给薛怀义的私人信件,里面不仅有肉麻的效忠言语,更有冬狩猎杀的一些计划建议,她就是为这两封信昼夜不宁,没想到三叔竟然拿出来了。
“三叔,能不能....还给我?”武芙蓉恳求地望着武三思。
“我当然不能让侄女被薛怀义连累,所以我特地来送还侄女。”
武三思笑眯眯把信递给了武芙蓉,武芙蓉一把接过信,紧紧把它们捏在手中,激动得手都有点发抖了。
一旁的武承嗣也坐不住了,这个结果也着实出乎他的意料,难道武三思转了性,准备和自己和解了吗?
武三思叹了口气,诚恳地对武承嗣道:“过去我们兄弟或许有点误会,发生一些不愉快之事,圣上也多次告诫我们兄弟要团结,武氏家族要团结,希望我们兄弟从此能够捐弃前嫌,携手共进。”
尽管武三思说的话像涂了蜜一般,但武承嗣心中却暗暗冷笑,无非是自己倒了霉,没有资格和他竞争太子之位,他才跑来拉拢自己。
虽然明白武三思的目的,但武承嗣却宁愿投靠太平公主,尤其他一直怀疑舍利案就是武三思在幕后操纵,构陷自己被罢官入狱,这个心病未消,就算武三思给他再大的人情,他也不会轻谈‘和解’二字。
武承嗣沉默不语,武三思很清楚他的心思,他叹息一声道:“有件事我一直愧对兄长,其实我完全可以提醒兄长,使兄长能够看透上官婉儿的陷阱,但我犹豫不决,又不敢轻举妄动,最后导致兄长蒙冤入狱,如果不说出来,我良心不安。”
武承嗣一怔,粗浓的眉毛顿时竖起,狠狠瞪着武三思,“你的意思是说,我是被上官婉儿所害?”
武三思缓缓点头,“不仅是兄长,还包括薛怀义,舍利案其实就是她一手策划。”
“三叔可有什么证据?”武芙蓉在一旁问道。
“证据就是阿缓王,他前年曾来过洛阳,面见了上官婉儿,就是他告诉上官婉儿,吐火罗阿陀寺内藏有弥勒舍利,然后去年春天,这个秘密便悄悄传开了。”
“三叔怎么会知道?”武芙蓉继续追问道。
武三思叹了口气,“因为阿缓王是想见圣上,上官婉儿没有替安排,他又来找我,我便知道了这件事,如果兄长不信,可以派人去吐火罗阿缓城,相信阿缓王会告诉兄长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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