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掠地(娱乐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小厉
此刻终于崩溃的迪诚烨抱着许晋城大哭,一边哭一边骂道:“你凭什么就这么自私!你真把我当成猪狗不如的东西了!我就那么入不了你的眼!那么让你觉得恶心!”他粗鲁地擦了一把脸,咬牙切齿道:“行!我不逼你,也不追你,你愿意去哪儿去哪儿,我从你面前消失总行了吧,但是你得把自己当回事,你不愿意看见我,我滚,滚得远远的,你答应我照顾好自己,不再乱来,答应我我就滚,我不纠缠你,妈的,老子也是有点自尊的,你这么不待见我,我就不上赶着了,再把你逼急了,再不要命起来,算我头上我担不起!一会儿救援车过来把你接走,我立刻消失,你过你的潇洒日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我……我不来找你了,成不成,你答应我对自己好点,我……不找你了。”
大男人窝在许晋城脖子窝里哭得呜呜呜的,许晋城平生头一遭遇见这种情境,心里那个五味陈杂啊,他能讲话的时候,就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向来都是人人哄着他供着他,他可不会哄人,这会子成了哑巴,更是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迪诚烨可真暖和。
许晋城不知道何时已经搂住了怀里那个像个大男孩似的哭抽抽的迪某人,双手环过他健硕的身躯搭在温热坚实的脊背上,许晋城觉得迪诚烨这是真伤心了,虚情假意做戏的人,谁会费这个力气呢?虚情假意的话,谁能做到这个份儿上。许晋城抚了抚迪诚烨后背,他这刻在迪诚烨的痛哭中才意识到,年轻人的感情不是儿戏,不是戏言,他是真的认真了。这种认真到极致的感情,许晋城自己刻骨铭心地经历过,那种得不到回应却仍旧义无反顾去爱,去付出的勇气和决绝,他比谁都懂。许晋城觉得自己再去敷衍,再去忽视,再去戏弄,就是畜生了。
许晋城想着,原来世界上还有一个会为了他哭泣的人,他本心灰意冷地想游戏人间,虽不至于想不开寻死觅活,对于活着本身这件事,确实已经有些病态的麻木,就像自己再次不能讲话一样,许晋城知道,自己心理确实出了问题。迪诚烨像颗无法预知轨迹的重磅炸弹,在寒冷的冰天雪地里,直接把死水一样的许晋城轰开了花,已经不是死水微澜了,简直要被迪某人的炽热全部蒸发成水蒸气了。
迪诚烨委屈又无力地搭在许晋城肩膀上打着哭嗝继续抽抽,许晋城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可他实在没法讲话,那只能做点什么了。
许晋城扳正迪诚烨脑袋,也不嫌弃,擦了一把年轻人糊了一脸的鼻涕眼泪,然后凑上去亲了亲迪诚烨的眼睛,对方睫毛上还沾着泪水,湿湿咸咸的,带着软软的温度,许晋城小心翼翼地亲吻着,感觉到迪诚烨身体的僵直,心里好笑,便直接含住了迪某人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嘴巴。
许晋城想着,天寒地冻,切忌长时间静止不动,迪某人不是吼着这是常识嘛,那干脆来点激烈运动得了。
攻城掠地(娱乐圈) 第八十八章
在许先生前半段的人生中,将“装逼”这两个大字成就到了闪着高光的绝顶体面境界,他一直都那么高高在上,展露在外界眼中的所有举止都是高端大气上档次,既神秘又优雅,颜好形正又多金,三观正无绯闻,不嫖不堵不吸不酒驾,有知识有文化,又上进又有才,简直要成为全人类的公敌,做到这么个人神共愤的地步,许晋城着实不容易,正面形象塑造得太好,真实的人性反倒一直受到了压抑。
许晋城以前眼中只有晋池的时候,顾不得释放自己的风骚天性,最多只是私下里跟亲近的人占占嘴皮上便宜,他人前人后腰板一直挺得绷直,在外面做给媒体观众看,在家里还要做给晋池看,实在是累得够呛,不过他本人并不觉得累。如果什么变故都不发生,许晋城觉得自己仍旧会毫无改变地就这么过一辈子,他不需要多余的消遣,不需要对旁的人或者事有太多热情,更不需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宣泄情绪,他安安稳稳地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守着想守护的那些人儿,活在规规矩矩的格子里,活在自己的城池中,固若金汤。
可现在,他的城池,一朝塌陷,只剩残垣断壁,许晋城冷不丁地没了心理防线,没了可牵挂的人,没了可盼望的事儿,有些压抑已久的东西便不着痕迹地释放了出来。对于常年活在套子里面的人,一旦打破伪装的束缚,放浪形骸起来,那是能吓死人的,比如此刻的许晋城。
户外取暖器已经升高了车厢中的温度,车窗蒙上一层白雾雾的水汽,迪诚烨又大哭又嚎叫,很是没皮没脸地宣泄完满腔情绪,还没喘口气,又立刻被许晋城主动的长吻亲懵了圈,瞪圆眼睛长着嘴巴,傻了。一时间车内静谧异常,只有俩人略略急促的呼吸声。许晋城还捧着迪诚烨的脸,他看着年轻人慌张不知所措的模样,心里继续生出坏坏的恶劣心思,他轻佻地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把手向下摸索去,果然就摸到硬凸凸热乎乎的地方。
迪诚烨的脸轰隆一下子红炸了,他们以前确实亲密搞过一次,可那次迪诚烨觉得自己是掌握主动权的,眼下这个有些陌生的许晋城,迪诚烨觉得未免太过妖冶了,那是什么妖孽的挑逗眼神!他不是一直高冷嘛!刚刚很有技巧地摸来摸去是怎么回事!这种被调戏感到底是撞了什么鬼!
迪诚烨口干舌燥,脑袋顶都要冒蒸汽了,他抓住许晋城不老实的手,强行中断了许先生爪子的四处游走点火,盯着许晋城几秒钟,又使劲咽了下口水,结结巴巴说着:“你……你要干嘛?”
许晋城笑着在迪诚烨心口窝划拉了几笔,迪某人如遭雷劈,直接僵成了北极雪人,他更加结巴问道:“你,再……再写一遍。”
许晋城笑得更加灿烂,用力地,一笔一划地在迪诚烨胸口窝上写道:“干你。”
迪诚烨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许晋城玩玩亲亲也就算了,怎么算计起反攻了,这不科学,更不可能。迪某人觉得自己绝对权威受到了威胁,立刻板着脸攥住许晋城的手,恶狠狠道:“我冒着暴雪狂奔二三十里路,担心受怕差点崩溃,你……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许晋城此时真是想笑出声来,心情大好地继续作弄起这愣头小子,他又在迪诚烨胸口窝上写道:“那干我?”
迪诚烨张大嘴,郑重其事点头道:“这才对,可以考虑。”
许晋城待他话音刚落,就掀起来迪诚烨衣服,迪诚烨囧得耳朵尖都红了,他实在没法一下子适应如此主动风骚的许晋城,他重新把人搂进怀里,使劲儿按住,抽抽鼻子说道:“祖宗,别闹了,你是不是受到惊吓了?都没事了,我这不是来救你了嘛,刚才我说的都是气话,你看你这么没安全感,我可不敢把你再撇下,乖,别闹了,等回去了,我就是去吃春药也满足你,不过我的身体挺猛的,不用吃药也能满足你。”
许晋城眉眼含笑,有点戏谑,有点高高在上的睥睨,迪诚烨看着,心头忍不住又荡又漾,他被许晋城挑拨得真想不管不顾就这么把人要了,不过真是心疼了某人,自己那点yu望,就算再怎么渴望都会压制住,这冰天雪地的,救援车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迪诚烨咬紧牙关强忍着,一脸大无畏正人君子模样,一板一眼严肃道:“露出皮肤热量丧失会更快,太危险,你忍忍,回头我使劲补偿你,听话。”
许晋城瞧他那样,实在绷不住,趴着迪诚烨胸口窝笑得一颤一颤的,迪诚烨脸上也挂不住,他感觉自己被狠狠调戏了,他这么威猛的一个人,怎么就被调戏了呢?还没等迪诚烨想出应对战略,许晋城笑得颤抖着肩膀,在迪诚烨鼻子底下摸了一下,将手指送到迪诚烨眼皮子下,迪诚烨一看,再次蒙圈了:他流鼻血了。
想他血气方刚的大好青年,以前从来都是他主动,转眼竟然被人调戏到流鼻血,是可忍孰不可忍,士可杀不可辱,迪某人觉得不给许晋城点厉害瞧瞧,对不起自己身上的那些腱子肉!
迪诚烨淡定地擦掉鼻血,深吸一口气,说着:“是我太爱你了。”
许晋城没想到他来这么一出,一下子停住了戏谑的笑容,恢复到那个让迪诚烨熟悉的表情,淡然平静地点了点头,拉开同迪诚烨的距离,不过仍旧用手指在迪诚烨胸口写着:“谢谢。”
迪诚烨心头又痒又暖,没忍住,又涌出一股鼻血,许晋城忍着笑,揪过毯子一角给他擦了,迪诚烨干咳一声掩饰尴尬,说着:“我这不太长时间没见你,没良心的就知道欺负我,你怎么就不信,我是真想对你好呢?”
许晋城写道:“知道。”
“那还欺负我。”
许晋城有写道:“你太蠢。”“蠢”这个字,笔画略多,许晋城写完后迪诚烨猜了半晌都没猜出来,许晋城只能又写了几遍,写得迪诚烨心口窝痒得要烧起火来,蠢蠢欲动要继续发春,他倒不怕冻死了,他怕自己流鼻血就能流挂了,所以抓住许晋城的手,说着:“要不,咱练唇语吧,你用口型告诉我,我猜你讲的什么?”
许晋城觉得主意不错,不过他累了,现在不想再动弹,软趴趴地又靠在迪诚烨胸膛上,听着年轻人咕咚咕咚强有力的心跳声。哭也哭过了,笑也笑过了,就这么着,也挺好。
攻城掠地(娱乐圈) 第八十九章
许晋城许先生一直觉得自己做人还是蛮有格调的,最起码黑白分明,是非能辨,就拿对待感情来说,他一旦把对晋池的爱意划归到了昨日,那就真的是过去了,就算心底缠绵缱绻着多少浓情蜜意,他还是会决然举起理智的大铡刀朝着那些藕断丝连斩去,至于效果是不是抽刀断水水更流,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最起码,许晋城觉得自己的态度是正确的,他已经没剩下多少好岁月去奢侈爱情,没有多少激情去耗费在拖泥带水上了,一眨眼,或许就真的老了,而晋池,他们已经决然不会再有一丁点可能了。
许晋城看事情明白透彻惯了,对于旁人,对于自己,所以当他搂着哭抽抽的壮硕迪某人时,终于在心底里妥协似的叹了口气,好歹是介入了迪某人的人生,他跟家里都闹到了这个地步,许先生决定要稍微负□□责任。
许先生对人冷淡的时候是真冷淡,就算把心脏榨成血滴子给他看,他也不会多动摇,不过许先生要是真的决定动心,那就是向另一个极端了,对人的好,简直能做到闷骚至极。比如他跟迪某人回国以后的某段时间,许先生竟然偷偷摸摸请了个私人瑜伽老师来练瑜伽,至于目的,竟然是为了更好地配合如狼似虎的迪某人,好让小年轻在床上尽兴,不至于老是担心许先生老胳膊老腿能不能受得了。
他过去对晋池的好,对迪诚烨的冷淡,今日对晋池的冷漠,对迪诚烨的好,时过境迁,就这么掉了个个儿,只有许晋城还是那个许晋城,淡定油滑体面的伪装之下,还残存着些许赤诚的心,哪怕是千疮百孔,只要他愿意,他仍旧能暖了旁人的心。
老美的暴风雪创了个多少年之最,许晋城跟迪诚烨困在车里过了很久才等到救援车,许晋城后来昏昏欲睡,迪诚烨强迫他打起精神,义愤填膺地将他怎么跟家里抗争的英勇战绩讲给许晋城听,许晋城大概也就是在倾听的过程里,决定对这个傻大个似的臭小子负责了,他听到最后,在迪诚烨脑门上书写了两个大字:“不孝”。
迪诚烨一怔,鼻子又是一酸,嘟囔道:“我也不想,可我要是妥协了,没脸见你。”
许晋城写道:“交给我解决。”
迪诚烨还没问许晋城想要怎么个解决法,救援车辆终于赶到,迪诚烨迅速把人抱到车上去。帮忙的一个黑人老美瞧着他俩还吹了个口哨,俩人算是终于安全了,心情一下子松懈,自然不会计较。
去医院检查治疗之后,迪诚烨在附近的酒店开了房间,尽管他赶去得及时,许晋城手脚还是有点轻度冻伤,手上的表皮层有点受损,没多久就红肿充血,又热又痒。迪诚烨小心翼翼捧着许晋城的手给他敷药,心疼得直咧咧嘴,嘟囔道:“是不有点疼,我小时候有年冬天回老家亲戚家里玩,玩疯了冻得手上全是冻疮,挺难受的吧,你忍忍,医生说过几天就好。”
他上完手上的药,又爬到床尾托起许晋城的脚,脚上好些,只是红了一片,许晋城本来皮肤就白,脚上的皮肤少见阳光,更是显得白莹莹,迪诚烨以前没这么明目张胆地握着许晋城的脚把弄,这才得了擦药的由头,可是瞧了个够。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对脚部美感特别执着,迪某人觉得自己光瞅瞅许晋城的脚,就能硬。他吞了口口水,憨憨傻傻突然说了句:“你脚丫子真好看。”
许晋城正迷糊着要睡着了,被迪诚烨突然吵醒,抬脚踹上了迪诚烨脑门,翻了个身卷进被子里,迪诚烨傻笑着连被子带人一起抱住,倒在床上,问着:“我没在做梦吧?”
许晋城睁开眼睛,看着迪某人一脸紧张期待又甜蜜荡漾的蠢样,心情不赖地朝迪诚烨脑门上亲了一口,用唇语说道:“快睡。”如果此时迪诚烨能变出个大狗尾巴,那尾巴肯定要摆成了电风扇,还是最高档。
许晋城一觉睡了将近二十四个小时,不吃不喝就是睡,睡得从未有过地踏实,差不多隔了一整天才被饿醒,睁眼看到迪诚烨那张放大的俊脸,许晋城反应了那么一会,才想起来,是要跟这个蠢货勾搭在一块了。他看这孩子也是累惨了的样子,便没忍心叫他,轻手轻脚地起床,去酒店餐厅打包了些东西回来,刚开门,就看见迪某人光着身子,就穿一条内裤,支楞着一头鸟巢似的乱发,红着眼睛,杵在屋子中央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他看到许晋城,扑过来把人抱住,说道:“吓死我了,以为你又偷偷跑了!”
许晋城无语地把人拽下来,指了指迪诚烨上身,示意他去穿上衣服。迪诚烨屁颠屁颠地去套衣服,许晋城趁着这个空把早餐摆出来,他已经在下面吃了,给迪诚烨带了些西餐上来,刚摆好餐具,抬起头又看见迪某人一脸要哭不哭的蠢样盯着他看,还妆模作样的抽了下鼻子,说着:“我不是在做梦吧!”
许晋城忍无可忍,用手指蘸水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大字:“出息”。待迪诚烨一脸傻笑地吃完饭,许晋城拿出本子,表情有点严肃地写了一句话:“你们迪家,现在谁做主?”
迪诚烨道:“我爸。”
许晋城点了点头,又写道:“对于你的事,谁的意见分量最重。”
迪诚烨想了想,说道:“应该是爷爷吧,其实我家的事,我爷爷心里都有数,他虽然不怎么管,不过爷爷才是幕后大佬,没人敢真违逆。”
“你父亲跟哥哥还在这边?”
“前几天回国了,怎么了?我家的事,等矛盾高峰一过去,自然就缓解了,你别太放在心上,不是你的错,要说也是我牵连你,我哥没少找你茬,我都知道,这账回头我会好好跟他算,你是我的人,就算是我家人也不能欺负你。”
许晋城不屑写道:“等你毛都长齐着吧。”
迪诚烨瞪眼:“我毛齐不齐你难道没见过!我脱给你看!”
许晋城懒得搭理,直接下了指令,写着:“迪老先生身体状态好的话,帮我约一约,我去看望一下。”
迪诚烨有些愣,不放心道:“为什么?爷爷他……万一不待见你……”
许晋城丢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写着:“你就是龟孙子,忍心看着老人家心里一直有疙瘩,亏得你爷爷那么疼你,放心,我帮你处理好。”许晋城有自己的考量,他拥有过,也痛失过,所以最是知道家人的珍贵,他想让小迪好好珍惜,他决计不会去过离间迪家的罪过之人。
迪诚烨很多年前对许晋城就是敬仰的态度,哪怕是已经在床上拿下了许晋城,心里深处仍旧是仰慕有加,许晋城说的事,做的决定,迪诚烨那是本能地坚决拥护,他那么相信许晋城,相信他的人品,更相信他的能力。许晋城让他尽快约,迪诚烨立马打电话问了问,迪老先生正好两天没见乖孙子,也没难为,直接答应了,跟许晋城约了第二天,双方都透露出了一股子急切劲儿,这要不是亲人团聚,也绝对是仇人约架才有的急切。
迪老先生其实心里也有自己的计较,他这辈子,什么风风浪浪没见过,他还想寻思着找机会教训教训把自己乖孙拐带坏了的家伙,没想到这么快就上赶着了,正巧,人精似的迪老先生也顾不得自己的文人架子了,满腔说辞,就等着许晋城这祸水上门讨辱了,不过等人一来,迪老先生彻底蒙圈了,那蒙圈的表情,跟迪某人如出一辙,真不愧是亲爷孙俩。
见面的时候,迪老先生只见英姿挺拔的一个俊俏男人不卑不亢地走了进来,朝着迪老先生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面带微笑毫无紧张做作,然后未等迪老先生发话,从衣兜中拿出几页纸,递给一旁的乖孙迪诚烨,用唇语示意道:“念。”
迪诚烨也是一愣,接过纸条,跟爷爷解释道:“他嗓子伤了,暂时不能讲话,我看看……爷爷,晋城把想跟您讲的话都写下来了,我帮他念给你听。”迪诚烨说完,抖了抖那几页纸,一本正经地开始念了,第一页还好,都是挺正常的问候,许晋城写道:
“家父一直很敬仰您,一直把您的字画供在书房中。”迪诚烨念到这里,停了一下,有点心疼地看了看许晋城,见许晋城神色无异,便接着念道:“小迪的事,因我而起,给您,给迪家造成困扰实在抱歉,世上没有比血缘还珍贵的纽带,为了我一个外人弄得迪家不愉快,实在是罪过,所以今日来,想跟老先生讲一些话,我说话不方便,只能事先写好,让小迪念出来了,望老先生包涵。”
第一页挺正常,迪诚烨看看爷爷,也挺淡定,便翻到第二页,接着念道:“小迪还年轻,对于我不过是一时执念,等他年纪渐长,或者新鲜劲过去了,我不管对于小迪,还是对于迪家,终究是个外人,而你们仍旧是世上最亲密的家人,孰重孰轻,自然不言而喻,所以实在没必要弄僵。退一步讲,就算小迪对我感兴趣的时间长了些,或者在我之后仍然没法改变性取向,跟女人结婚还是有困难,想必困扰迪家的一个问题是子嗣问题,眼下美国有正规途径,可以找合法的卵子捐献和代孕妈妈,一般不会出现法律纠纷,我自己也正在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初步考察,确实可操作性很强。”
迪诚烨念到这里,脸都绿了,他要念不下去了,许晋城一个眼神丢过去,迪诚烨憋着气儿,继续念道:“小迪的事,对于迪家的声誉确实有影响,不过因为声誉和利益,就糟蹋子孙的幸福,迪老先生是经历过旧社会的人,时代进步了近百年,难不成还是得不到这么点宽容?一直听小迪说您多疼爱他,若是真的疼爱,他的为难和痛苦,老先生想必比我更清楚吧,若是连最疼爱的您都容不下他的幸福,小迪也够可怜了。当然,至于我是不是他所谓的幸福,还有待考证,所以更没必要因为我这么个外人,闹僵了,您说是吧。”
迪诚烨念完这段,连迪老先生的脸一起跟着绿了。
迪老实在没想到许晋城胆子这么大,就这么劈头盖脸地直白把话讲了,这是几个意思?声讨他不疼孙子?嫌弃他是旧社会的老古董,不懂与时俱进?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怎么觉得这人压根就想跟小迪撇清关系?
迪老先生瞪着乖孙迪某人,质问道:“你跟他,真是那种关系?”
迪诚烨绿着脸尴尬地点了点头,十分丢脸道:“爷爷,其实我骗你呢,之前都是我一头热,是我暗恋人家很多年,死皮赖脸非得追,前天他来美国,遇到暴风雪,困在路上差点出事,我把他救出来,他大概一时感动,就答应我了,嗯……我们正式确定关系,刚一天。”
迪老先生没忍住,一巴掌招呼到了迪诚烨脑门上,骂道:“没出息!丢不丢人!”迪诚烨丢不丢人他管不了了,他只觉得自己的老脸要被孙子丢尽了,这一口一句“外人”,连代孕,连分手以后的事儿都交代清楚了,这分明就没把乖孙放在眼里啊!
迪老爷子立刻陷入了护犊子的焦灼中,敢情乖孙压根没追到手啊!
攻城掠地(娱乐圈) 第九十章
许晋城其实准备了好几手说辞,拿给迪诚烨的是第一方案,如果迪老不为所动甚至怒意滔天,他还有planbpland……姿态放低更谦卑点的,态度更强硬些的,或者更加悲悲戚戚点的,总之他琢磨了一晚上,趁着迪诚烨呼呼大睡的时候,偷偷爬起来写了好几稿子。许晋城就是这么个认真的人,就像他当年在各个剧组拍戏,没进组就一定把所有台词倒背如流的,肯定只有他一个人,这种人一旦较真起来,要智商有智商要情商有情商,那可真就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了。
许晋城看迪诚烨读完这第一稿,本来没预期会有多大效果,毕竟出柜这种大事,没几个家长能坦然接受,更何况年事已高的老人家,不过他这一趟是铁了心要拿下来的,如果让小迪跟家里一直这么疙疙瘩瘩,他实在是良心不安,宁可拍屁股走人,一拍两散不谈了。许晋城想着迪老这种文人,骨子里都是有些浪漫主义情怀的,他看过若干迪老的画作,记得那首“溪清白石出,天寒红叶稀。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喜欢这种禅意境界的人,不见得太世俗,大概比迪诚烨父亲兄长容易沟通得多,当初迪诚烨兄长恶意嘲讽许晋城的话犹在耳边,许晋城现在心里都不怎么痛快,相比而言,迪老反倒温和多了。以前常听小迪说迪老的事情,心中大体有了印象,所以准备倒还是充分。
只是没想到迪老比想象中的更加天真无邪,根本扛不住激将,他根本没拿出planb呢,人家迪老就已经坐不住了,他乖孙哪里不好了!竟然被无视到这种程度!还得瞧人脸色!他乖孙那么帅,那么优秀,怎么可能有追不到手的人!
迪老对于乖孙谈恋爱这件事,其实态度一直挺摇摆,男人跟男人之间,他活得久了,真见过不少,甚至六十多年前自己就有一双至交好友,一个是搞文学创作的,一个是巨贾商人,当年他们走得很近,趣味相投,迪老对于他们的事知根知底,最初也讶异过,后来见他们俩那么恩爱和谐,除了不能留下后代,与其他夫妻没有差别,甚至更珍惜彼此。只是那份已经算得上长久的感情没有熬过第二个十年,他俩都很惨烈的毙命了,在一个特殊的年代,被人捅出同志身份,再加上本身就有历史遗留问题,那个作家朋友被活活打死了,他的爱人抱着他的遗体跳了湖,而当年给他们收尸的,正是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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