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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有巧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少地瓜
回去的路上,牧清寒见妻子有些走神,还以为依旧是担心自己出征之事,开口便安慰起来,。
哪知杜瑕却摇摇头,十分感慨的说道:“只是看到何师伯如今的样子,有些感慨罢了。”
牧清寒也深有所感,叹道:“都是不易。”
诚然武将可能征战沙场,有性命之忧,可文臣又哪里清净?这些人日夜的勾心斗角,放出来的唇枪舌剑,什么借刀杀人的手段层出不穷,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当真杀人不见血,惨烈程度更甚于真刀真枪的拼杀!
两人都知道分别在即,因此越发亲昵,每日牧清寒校场练兵后,必要陪着妻子说话,晚间睡觉也必然搂着,当真珍惜极了每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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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忙着道别,有人忙着□□,都不轻松。
自打圣人给九公主和苏平指婚之后,后者知道自己即将迎娶一位高贵动人的美娇妻,自然是喜不自胜,隔三差五便要问好,或是辗转托人送些小玩意儿进去,以表心意;可反观最初热情主动的九公主,此刻却已经兴致缺缺,苏平送进来的东西几乎看都不看,最后干脆连他的消息都不耐烦听见,只叫贴身宫女随意打发。
苏平虽不是人精,可好歹也不是傻子,一回两回也就罢了,可次数多了,难免窥出端倪,又因见不到九公主的面儿,托人带进去的信儿也总没得回应,便辗转找到三皇子,大咧咧的问九公主是不是压根儿不想同自己成亲。
须知九公主同苏平成亲虽是下嫁,可苏平好歹也是开过功臣之后,正经名门出身,只要不娶公主,随便哪家姑娘嫁来都是高攀了,哪里需要他这般巴结讨好?偏偏一腔热情付出了又没个回应,好似热脸贴冷腚,叫他自己心中不是滋味不说,亦有不少眼红他家的人背地里取笑。
“臣原本没敢奢望驸马之位,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好歹圣人垂怜,要召了臣做女婿。臣虽然惶恐,也是满心欢喜。臣长到这么大了,从没这般掏心窝子对谁好,可九公主总是避而不见,最近越发连个信儿都没得,若说忙,也忒忙了些,难不成忙的连写封信的空都不得?臣也知道自己言行粗鄙,容貌不堪,配不上金枝玉叶……”
他越说,三皇子心里的鼓就越敲越响,听到后半截一颗心简直都要凉了,忙打断他的话,摆出一贯温和的笑容说道:“苏公子这是说哪里的话,你跟九妹的婚事乃是父皇亲指,又合了八字,大大的天作之合,小妹心中也是欢喜,哪里能不愿意呢?”
听他这般说,苏平的面色才好看了些,只还是有点怀疑,追问道:“那如何这么久了也没个动静?”
三皇子笑容一僵,不过旋即眼珠一转就有了说辞,面不改色道:“说来也是惭愧,九妹本不欲叫人知晓,哪成想却叫你误会了,说不得我来做这告密的恶人。想你苏家世代威猛,小妹也十分向往,偏偏舞枪弄棒非她所长,便想先摸索一番,哪知她身子娇弱,大太阳底下做了一回,中了暑气不说,还因为摆弄弓箭拉伤了臂膀,这几日一直卧床静养。你说这事哪里有脸面张扬?她又是个好强的,常说七妹与她同岁却能文能武,自己不过略摆弄一回就这般,早已是挂不住,又哪里敢让外头的人知道,岂不是要生生羞死她!”
三皇子打小在宫中长大,哪怕面上再温和多礼,该有的心急和应变一样不少,端的是唱念做打俱全,因此这番话说的也是情真意切,只把心思简单的苏平唬住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苏平信以为真,恍然大悟道:“我还以为,嗨!到底是读书识字的女孩儿,就是心思细腻,想得多些!承蒙公主厚爱,臣却如何担当得起!劳烦三皇子转告公主,臣是个粗人,最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便是公主不会武艺也不妨事,我们岂不是文武并济?哈哈哈!”
三皇子听了,饶是城府再深,面上也不禁微微有些扭曲。
果然是土匪根子里出来的,何等粗鄙!
你这种出身的,能尚主便已是祖坟冒青烟的三生有幸,竟然还敢说什么妨事不妨事的,哪儿来的胆子!
谁同你文武并济!
苏平自己在心里幻想了下九公主努力的样子,好一个心花怒放,当即喜不自胜的搓了搓手,粗声粗气道:“大舅哥,劳烦你帮忙多多照顾九公主,若是受伤了,我家旁的没有,伤药有的是!再不济还有供奉的大夫,手段了得。也请转告她,莫要再折腾,不管她会什么不会什么,臣都爱的紧!”
也许是三皇子口是心非的本事当真已经出神入化,又或者苏平的心思已经单纯直爽到这般地步,竟丝毫没觉得有什么疑点,反而对三皇子亲自跟自己解释这件事十分有好感。且又见对方这般和气亲近,一时间竟忘乎所以,张嘴就蹦出一个“大舅哥”的称呼。
这称呼简直要叫三皇子面上的笑容维持不下去,嘴角抽搐了好几下,这才好歹稳住了,又干巴巴的胡乱敷衍一番,然后便随意找了个借口走了。
偏苏平还没事儿人似的,站在后头热情挥手,又亦步亦趋的跟着,亲自扶他上了马车。
三皇子就觉得自己仿佛吞了一只苍蝇,而且这苍蝇还是自家人亲手塞过来的,叫他连吐的可能都没了。
上马车的瞬间,三皇子脸上的笑容就立即消失了,转而变得仿佛阴沉的能挤出水来,然后咬牙切齿的对马夫道:“进宫!”
他早已大婚,并在外开府,若想进宫也得提前递牌子。
只是谁叫他的生母是当今皇后呢,又是打着请安的幌子,不过走个过场罢了。
皇后正疑惑呢,说今儿非年非节,朝廷也没什么新的大动向,三皇子如何就进宫了?难不成是外头又生了什么事端……当即也不敢多想,忙叫他进来了。
然而三皇子进来之后先没有一丝皇室风范的给自己灌了一杯凉茶,这才叫人去请九公主。
皇后见他面色不佳,忙问缘故,三皇子也不遮掩,原原本本的说了。
皇后一时也有些恼火,拧眉道:“果真如此?亏她还说一切安好!当初主动提出要联姻的是她,你我都曾苦劝,可她哪里肯听?如今倒好,咱们依了她,她反倒懒怠起来!叫她来,我也得亲自问问她,究竟是个什么缘故!”
若是不愿意,早从一开始不打这个主意也就是了!可这会儿圣人都已经指婚,昭告天下,哪里还能有回转的余地!
不多时,九公主来了,一看三皇子也在,当即笑吟吟的问道:“三哥素来是个大忙人,今儿怎的有空进宫来了?可是与我带什么好玩意儿?”
哪知一贯爱与她说笑的三皇子这回却微微拧了眉,尚未开口,上首的皇后已经忍不住质问道:“九儿,进来那苏平频频送东西与你,你可曾回赠过?”
一听问这事儿,九公主面色一变,登时没了小模样,不大乐意的摆弄葱白手指上新得的猫眼儿石戒指,避重就轻道:“我们毕竟尚未成婚,男女授受不亲。”
“糊涂!”三皇子斥道:“你们的婚事早已昭告天下,只等完婚了,算什么私相授受!我且问你,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回避,却是怎么个想法?”
不听还好,一听这个,九公主直接把眉毛扬起来了,不怒反笑,反问道:“他这是找你告状了?哼,没什么本事,脾气倒是不小!”
“九儿,你莫要胡闹,”见此情景,皇后自然也就明白了,当即有些头痛的叹道:“早前说要联姻的是你,这回闹脾气使性子的也是你,你到底要如何?须知明旨已下,便是金口玉言,改不了了的!”
九公主心口一堵,又想起来苏平的音容样貌和粗鄙言行,越发觉得糟心,干脆道:“他无才无德,甚至连个好模样都没有,能尚主还有什么不高兴的!非要本公主上杆子巴结他么?他算个什么东西!”
“胡说八道!”三皇子当真气急了,拍案而起,道:“你素来娇生惯养,旁的是我与母后可以纵容,这一回却是不能够了。不管是福是祸,皆是你自己闯下的,这会儿又来后悔也是无用!”
九公主本就外柔内刚,是个有脾气的,如今见自家三哥也这样说,当下气急败坏,抬手将桌上茶具一发扫落在地,然后踩着满地碎瓷器茬子怒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呢!你当我这么做是为了谁?就苏平那等货色,若非有所图,捧着一座金山来我都懒得瞧一眼!如今我已将苏家抓在手中,你还嫌不够,非要我堂堂皇后所出嫡公主去卑躬屈膝讨好与他不成?”
勇气这种事情往往是难鼓起,却容易消散的。
当初九公主之所以能下定决定下嫁苏平,说白了也是“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七公主时常与她气吃,这才咬牙做出决断。
可如今圣人将她的婚期无限延后,无疑给了九公主极大的缓冲余地,然后她不禁要将苏平与其他儿郎比较一番。怎奈她本就看不上苏平,越比较便越是毛病多,最后竟没一点儿能入她眼的地儿了……
女孩儿一辈子能嫁几次人呀,谁不想找个自己喜欢的如意郎君?如今她却要为了兄弟大业牺牲至斯,心里头哪能不委屈!
这已经够了,谁曾想苏平瞧着老实,竟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蹬鼻子上脸,竟敢跑去三哥面前告状,叫她如何忍得?
她才是公主,金枝玉叶,只有她摆布旁人的,何曾又旁人算计她的份儿!
这苏平,简直混账!
“你这是做什么!”究竟是亲生骨肉,又确实付出良多,皇后见她这般,先就不忍心,忙起身将她拉过来,又一叠声的叫宫女来打扫碎片,又检查九公主鞋底,生怕扎伤了。
三皇子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最终化作一声长叹,只道:“九妹,你这是何苦!”
九公主一僵,索性趴在皇后怀中大哭起来。
什么何苦,生在帝王家,哪里有那么多的随心所欲!
何苦他们兄妹是皇后所出,若三皇子不能顺利登基,来日他们母子三人必会死无葬身之地!
其实九公主自己也知道这么做不妥,可到底心里不愿意,也觉得能拖一日是一日。她甚至也曾无比阴毒的想过,父皇为何不叫那苏平也跟着出征,说不得他就死在外头了,到时候自己只需装模作样的为他守节几年,苏家必然也是服服帖帖,何苦似如今这般,眼见着就要赔上后半生。
哭归哭,闹归闹,九公主到底也不是那等会任性的人,发/泄过后便主动向母兄赔罪,并言明明日就叫人捎几句话出去,暂且安了苏平的心。
见她这般委曲求全,皇后也十分心疼,摸着她的头感慨道:“终究是,委屈你了。”
因在母兄面前,九公主也不强颜欢笑,只苦笑一声,幽幽道:“也罢,这些年锦衣玉食享用不尽,也该付出点儿什么了。可若有来生,我情愿粗茶淡饭,也不要再生在帝王家!”
三皇子也安慰一回,母子三人便又故意说些轻快话题,九公主也暂时丢开烦恼,抓住所剩无几的团聚时光与他们说笑,气氛这才好转了。
三皇子到底是已经开牙建府的人了,长时间逗留后宫不是正事,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他便起身告辞。
九公主却叫住他,又转身对皇后软声哀求道:“母后,我这些日子也憋得狠了,可否让我去三哥府上松快两日?并不敢乱跑。”
皇后本就心疼她,且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当即应了,叫她只管去,自己去同圣人说。
九公主欢欢喜喜的谢恩,只叫宫女去收拾行装,她自己却先同三皇子走了。
路上,三皇子还不忘嘱咐她,说:“才刚我同苏平说你伤着了,还在养着,若回头你实在耐不住要出去逛去,可别漏了馅儿。”
九公主满口答应,又忍不住掀开车帘,去看街边繁华景象,双目中满是欢喜,看见普普通通的耍把式人也欣喜异常,便如最寻常不过的一个天真少女般烂漫,哪里又有同三皇子谋划大事时候的果决狠厉?
三皇子看的心头一片柔软,又想起来这个妹妹也不过十来岁年纪,却老早就开始帮自己分忧解难,心下越发难受得紧。
两人走了一段,拐了个弯,便要上桥。
开封城内桥都不宽,而三皇子的马车十分宽大奢华,往来行人老远一看就知道是贵人经过,不敢相争,人人避让开来,叫他先过。
而三皇子依旧十分和气有礼,并不趾高气昂,还同过往让路行人点头示意,引得众人啧啧称赞。
等行至桥中央,四下无人,却听九公主嗤笑一声,在车厢里说道:“三哥日日如此,不累么?”
三皇子轻笑一声,神色不变,反问道:“九妹也日日如此,不累么?”
他们兄妹二人也是半斤八两,都在外经营的好名声,任谁说起来都要竖大拇指的,因此九公主这么一说,三皇子就顺势反击了,十分麻利。
九公主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几声,话头一转,问道:“南边那人,可靠么?”
三皇子眉头微蹙,虽然有些迟疑,却还是把实话说了:“却是我忘了同你说,南边的人已经折了两个,我却说不好到底是谁下的手。”
九公主吃了一惊,追问道:“却是哪两个?谁这么快的手?”
男人哪里有不好色的?这些年三皇子派人培养的那些女子个个身怀绝技,国色天香,且有十分过人之处,等闲男人见了根本把持不住,到底是哪个,竟舍得杀了!
三皇子做了个嘴型,九公主瞬间瞪圆了眼睛,旋即却又恢复平常,问道:“东西也给揪出来了?”
三皇子微微一笑,摇头,神色中隐隐有些得意。
九公主见状,这才跟着松了口气,并不以为意道:“也罢,死了就死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在就好,若日后他们听话,咱们相安无事;若是不听话,说不得就要使杀手锏了。”
兄妹二人又说笑一番,九公主也没追究兄长隐瞒至斯,气氛倒也融洽的很。
等他们刚一下桥,另一条小路上却走出来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子,冲三皇子躬身行礼:“见过三哥。”
三皇子的眼睛一眯,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厌恶之后又飞快的消失了,好似从来没有过一般迅速,然后便天衣无缝的堆出一副温和好哥哥的表情,笑着问道:“哦,原来是七弟,你却是从哪里来?”
七皇子瞧着安安静静的,说话也十分柔和,不管文武都不大突出,原本在一众兄弟之中存在感甚是薄弱。可自打和亲的二公主死了之后,圣人便十分补偿这对母子,如今他的生母祥妃不知怎的又得了太后青眼,俨然已经能与皇后和肃贵妃分庭抗礼,叫一众皇子也不得不重视起这位原先他们并不放在眼里的弟弟来。
他似乎是有些害羞的抿了抿嘴儿,老实答道:“再过几个月便是母妃生辰,我这几日也时常出来,想找些合适的礼物。”
三皇子在心中嗤笑一声,心道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连这点小事竟也需要自己跑一趟。可面上却十分动容,感慨道:“七弟与祥妃娘娘果然母子情深,只是到底劳累七弟了,不知七弟可寻到了什么?”
说完,就朝七皇子身后站的两个小太监手上看去,见那两人竟也是两手空空,不觉越发鄙夷起来。
果然,就听七皇子的声音又低了两分,踟躇道:“我,我并没有什么银两,故而并未……”
三皇子早已在心中笑开了花,可依旧面色不改,又十分痛惜的说道:“七弟这样说,倒叫我无地自容了,你却也这般见外,不早来找我!你我兄弟,骨肉至亲,三哥焉能坐视不理?哎,你莫要多言,回头我叫人与你送些银两过去,好歹全了祥妃娘娘的脸面,也是我做小辈的一点心意。”
他一边说,一边盯着低着头的七皇子露出的半张脸,试图从上面看出点儿什么来。
然而很遗憾,他话音刚落,七皇子当真连一点儿迟疑都没有的就道谢,并十分感激的说了许多好话,看过来的眼神也满满的全是濡慕,只叫三皇子闪得慌,活似用力打出的一拳落空了一般。
三皇子突然就失去了与他虚与委蛇的耐性,胡乱摆了摆手,便要继续前行。





杜氏有巧女 93.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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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平时关系并不如何好, 可也不算太差,三丫此人还算厚道,并不曾对二房有什么不满。杜瑕想到日后恐怕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竟在她挽留的视线中鬼使神差停下,抱着水罐坐在她身边, 问道:“想什么呢,这样出神?”
三丫含含糊糊的嗯了声,又开始发愣,突然却道:“五丫, 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四丫, 叫她别去给人家当丫头?”
这两天周氏一直病着, 杜江也忙着分家的事情, 光一个杜宝都顾不过来, 又哪里会管这两个女儿?况且杜江似乎也因为四丫的出格举动上了肝火,尚且余怒未消, 更加不爱搭理。
三丫劝了好几次,可四丫就像是中了蛊,死活要去赵家干活,三丫说的次数多了, 她就反过来骂三丫,又说她活该一辈子受穷, 没出息……
三丫十分委屈, 却因为口才不佳无法辩驳, 每每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得暗暗流泪。
虽然那日人牙子没把四丫带走,可两个人也在墙角嘀咕了好一会儿,显然是暗中约定了什么,三丫不由得着急。
李家姐姐的事她也听说过,可天下哪有白吃的饭呢?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如何能白白给了你?人家明白说了是买了去当丫头伺候人,少不得要低三下四,又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叫你穿金戴银?
签个活契倒也罢了,大不了受了委屈就回来,跟去外面给人当短工是一样的;可四丫竟被人灌了迷魂汤,要签死契!
死契,死契,唯有到死才是个头儿!
眼下听说赵财主家的丫头到了年岁有被放出来的,可不是也有没放出来的么?若是到时候人家竟不放人,又当如何?又或是遇到主子脾气不好,有那一纸卖、身契在,人家就是打杀了你,也不过陪几个银钱就完了,你能奈他何?
三丫也实在是没人可求,走投无路了,这才病急乱投医,想叫杜瑕跟自己一起想想法子。
看着她红红的眼睛,杜瑕心里也不是滋味,又觉得她这个姐姐实在是尽职尽责,只是牛不喝水强按头,四丫自己钻了牛角尖,不狠狠吃点亏是不会轻易屈服的,她不过是个外人,又如何劝得动?
她苦笑一声,道:“三姐说笑了,且不说我是妹妹她是姐姐,断然没有姐姐听妹妹话的道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两个一向不睦,没事儿尚且乌眼儿鸡似的,眼下她又吃了秤砣铁了心,认准去赵家是唯一出路,我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若贸然劝说,在她看来岂不是仇人!自然更听不进去。”
听到这里,三丫的脸色已经是黯淡了许多,显然她也知道不大合适。
杜瑕又说:“何况她又有父母兄弟,怎么轮也轮不到我身上,更不是一个爹妈生的,本就隔了一层,真要叫我去说,没准儿原本能成的事儿,她却会因为赌气而不答应呢。”
三丫听后,半晌不言语,杜瑕起身要走,却见她吧嗒吧嗒掉下来一连串的泪珠儿。
“这可如何是好!”三丫捂着脸,瞬间泣不成声,“娘病了,妹妹又要上赶着给人家当奴才……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呜呜呜!”
杜瑕的一番话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打碎了她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叫这个小姑娘不得不承认,眼下大房实在是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而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妹妹成了人家的奴才,生死有命。
这几天杜家众人闹得凶,饭也不大在一处吃,都是各自端回房里。
晚间二房一家四口围着炕桌团团坐,杜瑕说起这事儿还十分感慨,倒是杜文急忙抢道:“妹妹可别乱发善心,四丫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你不出声倒罢了,一旦说点什么,少不得要被记恨上。”
王氏也十分担忧,说:“你哥哥说得对,她已是十头牛也不能拉回来的,没得再搭上你,如今要分家了,可别闹出些什么来。”
说的杜瑕都笑了,忙点头答应,又说:“你们放心,我不多管闲事,今儿三姐一说,我就立即推了的。平时她看我就跟插刀子似的,无事尚且搅三分呢,我哪里敢再往上凑?”
王氏这才放下心来,又给她夹菜。
杜河也笑道:“你们就是瞎操心,瑕儿聪慧伶俐,很有主意,我是再放心不过了。”
几个人就都笑,王氏却白了他一眼,问道:“你且不要整日逗孩子做耍,我且问你,房子的事有谱没有?没得过几日一家人拖家带口去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得。”
杜河啧一声,竟有几分委屈:“你莫小瞧我,方才隔壁杜大哥帮我带回消息来,已是有眉目了,有几处很是妥当,明日我先进城去瞧瞧,赶紧定下来收拾着,待家当分割妥当,咱们就走。”
杜瑕跟杜文对视一眼,不禁齐齐欢呼出声。杜瑕又打趣杜文,“给你打的葫芦总算能大大方方的戴了。”
杜文也跟着笑,又因为确实要走了,才敢抱怨几句:“先生的年纪着实大了,教书就很有些敷衍,平时我与几位同窗问问题,他也时不时的糊弄,碰见会的就胡乱说几句,实在不会的就打叉混过去,日后再不会提及。有时上课前还去吃酒,醉醺醺歪斜斜的进来,也不讲书,只一味坐在那里酣睡,叫都叫不醒,到了晚间就自动家去……”
他平时从不说一星半点的不好,如今突然说了这些话,杜瑕三人都十分吃惊,又很是心疼。
王氏搂着他摩挲个不住,杜河也狠狠点头,只道果然早该叫他换个学堂,往年竟都平白耽搁了。
次日杜河赶紧回城里相看收拾房子,王氏则去跟平时交好的邻居打招呼,待到了牛嫂子家,分外不舍。
牛嫂子听后反倒笑了,只道:“你竟也糊涂了,我不过每隔三五日便要进城,待到夏季炎热,生肉不耐存放,更是三两日便得往返一次。如今你去了城里,自己当家做主,你我见面岂不是更自在,你若不嫌烦,我怕隔三差五就要去叨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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