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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德妃日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柳锁寒烟
“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主子娘娘不嫌弃奴婢蠢笨,教了奴婢几个字,学着玩罢了,让万岁爷见笑了。”
皇后笑道:“你哪里蠢笨了。本宫见你还算是肯下功夫的,才一个月,一本《千字文》已然读了小半了。”
“奴婢那是囫囵吞枣,会读不会写,只求不辜负娘娘的教导之恩罢了。”
康熙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的样子。闻言竟然大笑:“不错,都会用成语了。皇后教导有方啊。你该以茶代酒敬皇后一杯全了这谢师礼才是。”
康熙与钮钴禄氏相敬如冰已经有颇长时间了,坤宁宫里侍候的人都快记不起来上一次万岁爷在这里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了。完颜嬷嬷差点激动得热泪盈眶,赶紧招呼小宫女端上茶来。
绣瑜知道皇后博学多才,她表现出来的那点微薄的学识根本不值一提。皇后特意在康熙面前提起,多半是趁康熙心情好的时候,替她邀宠呢。虽然是存了利用之心,但是绣瑜这一谢倒是带了六七分真心:“多谢娘娘不吝赐教。”
果然,晚上康熙就招了她去乾清宫,竟然允许她派人去文渊阁的藏书楼里挑书。绣瑜差点以为康熙爷色令智昏了:“万岁爷折煞奴婢了。文渊阁是皇子大臣们读书的地方,奴婢才刚认了两个字,怎么敢去众人面前卖弄?”
“再说,文渊阁里面藏的必定都是些治国理政的书,无非是《论语》、《左传》。也不是奴婢喜爱的。”
“哦?”康熙挑眉笑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书?诗词歌赋?”
“皇上取笑了,奴婢这个半路出家的,哪里读得懂那些风花雪月夜。奴婢听说有一本书叫《天工开物》讲的是汉人工匠怎么造器物,倒是有趣。”
“哈哈,有意思。不喜欢治世经国,也不喜欢风花雪月。不过你也太小看朕的文渊阁了,朕倒知道有几本书你肯定喜欢,过两日朕寻了给你。”
绣瑜觉得他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而且是“寻了给你”,而不是“赏给你”,或是“叫人拿给你”,什么书皇帝都要寻了才有?





清穿之德妃日常 7.第7章 猫与三言
书的事情,那日之后康熙再没提起过。绣瑜只当万岁爷日理万机,说了就忘了。她继续着吃吃睡睡看看书的米虫生活。
竹月拿个托盘捧了一刀澄阳纸回来:“小主,奴才去内务府领了纸来。”
绣瑜正秉气凝神立在花梨雕海棠大案前,提笔在纸上落下第一个字。“嘘!”春喜赶紧过去提醒竹月:“小点声,搁书柜底下的抽屉里。咦?怎么才这么点纸,不是叫你领三刀吗?”
不等竹月回答,就听那边绣瑜失望地长叹一声,搁下了笔。认字她有现代的基础,学起来倒快。可这写毛笔字,纯靠自学,真的太难了。绣瑜顺手端了旁边的甜白瓷盖碗:“你们俩嘀咕什么呢?”
“回小主,内务府的人说近来后宫的小主们写字的多了,十月里太后的圣寿又调用了一千刀澄阳纸印佛经祈福。所以现在只好紧着点用。”
绣瑜笑道:“纸不够使,还是因我而起的,罢了,少点就少点吧。”三人都笑起来,竹月眉飞色舞地说:“小主,你猜奴婢今天在内务府遇到了谁?居然是郭络罗常在身边的吉祥,她说是去内务府领这个月的脂粉,可奴婢瞧得真真的,她手上的托盘里分明放着两方墨锭!郭络罗常在骂您狐媚子邀宠,结果她自己也跟着学呢!叫我撞见,可活打了她的嘴巴了。”
这宫里的事情,没有瞒得了人的。那天在皇后宫里康熙夸了她爱学习之后,去领文房四宝的低等宫妃突然多了起来,倒叫内务府手忙脚乱。更多的人则是关起门来,在被窝里咬着手绢骂她狐媚邀宠,不自量力什么的。
以前郭络罗常在跟绣瑜一向是平分春1色,可两个月过去,康熙对她的新鲜劲过了,何况翊坤宫里还有她的亲姐姐——明艳动人、口齿伶俐的宜嫔。郭络罗常在侍寝的日子,就从最多的时候每个月五六天,降到现在11月都过了两旬,还没进过乾清宫的大门。绣瑜却因为读书得宠于皇上,她当然气不过。论学问,她虽不拔尖,总比绣瑜这个两个月前还大字不识的宫女好吧?
所以昨天早上请请安回来的路上,她就特意跟翊坤宫的易贵人一起走在绣瑜旁边大声说着一个笑话:“……所以说,这呀,就叫猪鼻子插大葱——装象。你说是不是呀,乌雅妹妹。”周围的宫嫔们都幸灾乐祸地笑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煽风点火,巴不得绣瑜就在坤宁宫门口跟她吵起来。
这种不痛不痒的讽刺,一来不会妨碍康熙对她的宠爱,二来不会影响贵妃六嫔对她的态度,绣瑜只当清风过耳。她还记得她那个爱看宫斗小说的室友沈悦曾经总结了一句精辟的话:“反派死于逞口舌之快。”
结果郭络罗常在讽刺归讽刺,人家也没闲着,没多久就听说她邀皇上一起评诗。就连惠嫔安嫔等人炕桌上的花样子、鞋样子旁边都多了几本花间词。
绣瑜无心出这个风头,却不经意间引领了紫禁城的潮流,为建设文明和谐的大清做出了积极贡献。许是她的贡献感动了萨满神,晚膳的时候她才刚夹了一筷子茄鲞鸡丝面,就听见廊下新来的太监小桂子和竹月兴冲冲地在说着什么。春喜掀了帘子出去呵斥他们:“没规矩的……哎呀,这不是?”
绣瑜也被勾起好奇心,搁了筷子出去一看,小桂子怀里抱着的不正是那晚她在前殿廊下捡到的那只黑白花猫么?
“小主,你快来看。”
“怎么回事?不是说是惠嫔娘娘宫里的,送回去了吗?”
竹月说:“猫狗房的小太监说,原是他们认错了,钟粹宫里那只还好好的待着呢。这只他们养了一个月也没人认领,今儿我去给小主挑猫,就抱回来了。”
绣瑜捏着猫爪子上的肉垫,笑得一脸满足:“感情咱们还多此一举了,害我白白伤心一场。”
春喜说:“失而复得,小主给它起个名字吧。”
猫该起个什么名字呢?绣瑜回忆起她朋友们家的猫,有只黑白花的叫“如花”,不行,在古代这个名字太像某不正当行业从业者了。有只总是一脸严肃的叫“狮子王”,可惜这里没有一部同名迪士尼动画片,get不到这名字的萌点。有只高冷得一逼的叫“万岁”,额……算了吧,她还想多活两年。
绣瑜摸着猫后颈软软的皮,看着猫咪身上一半黑一半白的毛,突然生出一点恶趣味:“就叫你奥利奥了。”
“奥利奥?”底下三张懵逼脸,绣瑜心满意足地进屋吃饭了:“给奥利奥洗个澡,小心点别着凉了。”
吃完饭,绣瑜就张罗着要亲手给奥利奥缝个猫窝。以前闺蜜们都是淘宝买的,现在她继承了原身的手艺,可以自己动手给主子做窝,多么有成就感啊。
正逢年下要做衣服,内务府送了大量的布匹绸缎皮毛来,绣瑜让竹月取了来,摆了一桌子,她带着三人在一旁挑挑捡捡。竹月和小桂子才十五岁,正是好玩的年纪,一听要给猫做窝,就跟摆家家酒似的商量了起来,一个说松江布结实耐磨,一个说春绸鲜亮好看。一个要垫棉花,一个要垫羊皮。
绣瑜笑眯眯地坐在一边吃着御膳房做的龙须酥,全当饭后节目。春喜哭笑不得地呵斥:“越说越离谱了!还要用妆花做猫的衣裳,一共才两匹妆缎,还是皇后娘娘赏的。小主做了两件还没上身呢,倒先给猫穿了!”
屋里碳火烧得暖融融的,铺着米色大红万字不断头花样的地毯,绣瑜一身家常的杏色红梅旗装,头上的玳瑁杏花花钿垂下一排珊瑚流苏,正笑呵呵地看小桂子耍宝。衣领上镶着的雪白的风毛更衬得她肌肤胜雪,宜笑宜嗔。
康熙在门口站了一会,看着他们主仆四个其乐融融,他不让梁九功通报,直接大步走到绣瑜身后:“在做什么呢?这样高兴。”
“皇上万安。”屋里众人忙打千的打千,行礼的行礼。
“免了,你们都下去。”康熙挥退了众人,盘腿在炕上坐了,从梁九功手里接过一叠蓝布包着的书:“朕许给你的东西。真是个糊涂的,朕事多混忘了,你也忘了?”
绣瑜笑着捧上茶盅:“马上就是年下,万岁爷前朝事多,奴婢哪好意思拿这点小事去打扰您。”
“看看吧。”
绣瑜解开外面包着的布,露出几本蓝色封皮的线装书,那纸张粗糙得很,穿纸的线也不过是寻常的麻线而已。连官制书都没有这么粗糙的,更别提要供皇上御览的宫制书了,这肯定是外面买来的。再一看标题,绣瑜不由愣了一下:“资治通鉴?”
“万岁爷又哄奴婢,奴婢的弟弟也是请了先生来开蒙认字的。这《资治通鉴》不就是治国理政的书吗?也值得您这样神,等等,这……”绣瑜刚才一边说,一边翻开了第一页,这明显是章回体小说的目录,头两个章节标题叫“蒋兴哥重会珍珠衫”、“陈御史巧勘金钗钿”。
这特么要是《资治通鉴》的内容,司马光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绣瑜觉得这标题眼熟得很,目光往左滑了十几行,看到“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她终于恍然大悟,啪地一下合上了书:“皇上!您……”
康熙抚膝大笑:“还说自己知道《资治通鉴》,跟小耗子似的琢磨了这么久,才看出不对劲来。知道这是什么书吗?”
当然知道。绣瑜在心里翻白眼,此乃是明代的三本奇书,与凌蒙初的《初刻拍案惊奇》、《二刻拍案惊奇》合称三言二拍。这五部白话短篇小说集,好比明代的《知音》、《故事会》,堪称娱乐杂志、网络连载小说的祖师爷啊!然而就像现代的妈妈也不会让未成年的女儿看《知音》,在清朝,这些书就是妥妥的小黄文呐!
“谅你也不知道。这三本分别是《喻世明言》、《警世通言》和《醒世恒言》,都是用白话写的民间故事,依朕看,正适合你读。”
绣瑜有些泄气地把书放了回去:“皇上,这不是奴婢该看的书。要是被太皇太后知道,奴婢就得去慎刑司领罪了!”
康熙并不在意:“你只说宫规不许,却没说自己不喜。既然喜欢,你只当这是闺房之乐。夫妻敦伦本是天道,把此事传出去的人才是该进慎刑司了。”
这就是摆明要为她撑腰了。绣瑜顿时心动,宫里的生活当真是无聊透顶。有春喜他们三个伺候着,绣瑜连杯水都不用自己倒,纵然有瓜吃有猫撸,还是想看小说啊。




清穿之德妃日常 8.第8章 山雨欲来
那日绣瑜收下了书,吩咐春喜藏在书房暗柜之中,只在夜间无聊时拿出来赏读一番,连竹月与小桂子也毫不知情。
康熙时不时地跟她讨论讨论读后感,绣瑜评价说:“虽然记录的都是些市井之谈、风月往事,但还算是启人深省,当得起这喻世、警世、醒世之名。比如那……”
康熙颇为诧异地打量她一眼,深有同感地点头:“你能有此体会,也算没白读了。”此话竟大有将她引为知己之意!若皇后看了这书,只怕要当场跪地劝谏,引经据典地说明皇帝不该玩物丧志。其他妃嫔虽然不敢指责他,但是也不会真心对这些白话小说感兴趣。宫女太监又都是不识字的。绣瑜发现康熙坐拥后宫三千佳丽,然而除了自己竟然再无第二个人可以分享他这小小的恶趣味了。
人与人交往,总要做点不算大奸大恶,可也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才显得两个人关系格外好。比方高中的时候,形容两个男生关系好,通常会说他们是“一起抽过烟,一起看过片的兄弟”。如今她和康熙也算是“一起看过片”的朋友了。
托这几本书的福气,这个月绣瑜承宠的次数虽然没有增加,但是伴驾的时间却多了不少。对此皇后自然是乐见其成。佟贵妃本来替太皇太后抄了《般若波罗蜜心经》,正准备让宫女捧了去慈宁宫一趟,顺便“不经意”地跟太皇太后提一下,皇上过度宠爱包衣宫女的不当之举。
宫女刚为她换上出门穿的绣着橘红色杜鹃花和月季藤蔓的金黄色旗装,正拿着小银簪子为她固定头上攒满珍珠的大拉翅,她的心腹富察嬷嬷突然进来在她耳边耳语几句。
佟贵妃心绪激荡,差点摔了手上的点翠掐丝凤翅珍珠步摇:“果真?”
“是蒋太医传出来的消息,他偷偷看过那位的脉案,已然是呈气血两亏、灯尽油枯之势了。”
“太皇太后、皇上可知道了?”
“那位瞒着呢,只怕尚且不知。”
“她家簪缨世族,如果张榜启事,未必不能寻得名医奇药。”
“蒋太医说,为时已晚。”
佟佳氏深吸一口气,望着水银镜里自己的脸庞,缓缓勾起嘴角。她自小生得一副天庭饱满、帝格方圆、耳垂大而厚的面象。底下人暗传她有凤翔之姿。她亦有心效仿姑母孝康章皇后,除了光耀门楣外,更是希望能够……做表哥的妻子。
佟佳氏两腮涌上红晕,对钮钴禄氏的那点惋惜之情就像海边的一颗小石子,很快被淹没在狂喜的浪潮之中。
“娘娘,那乌雅氏?”
“随她去吧。疥癣之疾,莫要坏了本宫的大事才好。”她现在可不能在太皇太后面前落下个容不得人的印象。
翊坤宫里,宜嫔听了宫女的回报,慢慢地拿勺子搅弄着碗里的燕窝,不知不觉皱紧了眉头:“奇怪,这回她为何这么沉得住气?”
她的宫女翠儿答道:“许是贵主懒得和她一个奴才计较罢?”
宜嫔搁了碗摇头:“不对,以往就是万岁爷多看地上的蚂蚁一眼,她都能酸上半天!肯定是得了什么消息。钟粹宫那边呢?”
“钟粹宫的小易子说,惠嫔娘娘知道了以后,只叹了一句她福气不错。竟然就不闻不问了。”
宜嫔冷笑:“她也不傻,反应可真够快的。”
“娘娘,奴婢不懂。皇上宠爱乌雅氏,惠嫔当真就如此大度吗?”
“大度?不过是两害相较取其轻罢了。乌雅氏得宠分的是本宫姐妹和承乾宫的宠爱。与其让我们三个世家女子生下皇子,威胁她儿子的地位,不如任由乌雅氏得宠。虽然得不了助力,但是也成不了大患。”
翠儿大惊:“好歹毒的心思!”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罢了。皇上正宠她,本宫不能亲自动手免得坏了跟皇上的情分。本以为可以借承乾宫的手,现在……”宜嫔的眼珠子一转,突然笑了:“听说九阿哥近来身子不好,把皇上赏的东阿阿胶包上两包,咱们瞧瞧通贵人去。”
冬日里难得这样的好天气,绣瑜正抱着奥利奥在御花园的千秋亭里坐着晒太阳。奥利奥不过七八个月大,正是贪长的时候。绣瑜抱着觉得一日比一日沉手,轻轻在猫屁股上拍了一下:“馋猫,小胖子!”猫主子顿时不开心了,从绣瑜膝盖上跳到石桌上,死活不给抱了。春喜想去哄它,结果奥利奥跳下台阶,示威似的冲她们喵喵叫。
“哎呀,别让它跑远了。小桂子快去……”绣瑜话未说完,却见一个穿着青缎掐牙背心的侍女,弯腰抱起了猫。她身后一乘四人小撵,撵上坐着一个穿金黄色妃位吉服的人。现在宫里妃位空缺,能穿妃子吉服的必定是哪位太妃了。绣瑜连忙上前去行礼:“太妃娘娘金安。”
那位太妃下了轿撵:“起来吧。你是?”
“奴婢延禧宫答应乌雅氏。”
“乌雅答应吉祥。这是裕亲王的生母宁悫太妃。”
绣瑜恍然大悟。裕亲王福全是康熙的二哥,极得康熙信任,后来连他的儿子也得康熙赐名“保泰”,与皇阿哥一起从“保”字辈,意为视其若子。
绣瑜赶紧再行大礼:“拜见宁悫太妃。”
宁悫太妃温和地笑着:“乌雅答应也忒多礼了,这是你的猫?”
“是奴婢的。多谢太妃帮忙。”
“这猫……”太妃的侍女还想再说什么,突然荣嫔身边的桂香急匆匆地过来:“给太妃请安,乌雅小主,皇上口谕晋您为常在,还请快些跟奴婢回去领旨谢恩吧。”
宁悫太妃点点头:“那你快去吧,来日有缘再见。素曲,把猫还给乌雅答应。”
待绣瑜走远了,素曲才问:“太妃,您为何要奴婢把猫还给乌雅答应?那可是……大阿哥送给您的。”
大阿哥昌全是裕亲王的嫡长子,自幼聪慧孝顺。八月份的时候,太皇太后叫宁悫太妃进宫住了几日,一个不妨倒把带进宫的爱宠弄丢了。没几日昌全夭折,太妃就出宫去了,也没空来寻。
宁悫太妃只是摇头:“我看着伤心,就是不丢也要送走的。那猫养得肥嘟嘟的,想必乌雅答应也是个爱惜宠物的人,倒比送到庄子上要强些。”
素曲说:“奴婢看那乌雅答应通身的绫罗绸缎,只怕有些不得脸的贵人还不如她呢。”
宁悫太妃叹道:“十六年过去,这宫里还是一点都没变。”
延禧宫后殿,姜忠旺领着一溜小太监,进了东配殿:“奴才给乌雅常在贺喜了,恭喜小主。”
绣瑜回来才知道,康熙在年节下晋了几位低阶妃嫔的位份,除她之外,另有一位汉军旗的袁答应被晋为常在,并点了几个官女子做答应。
“起来吧,多谢总管。”
“奴才把年节下常在位份多出的东西都打点出来了,请小主收下吧。”
春喜和竹月过去接了盘子,绣瑜随便扫一眼,无非是些绸缎珠宝,正是常在位份该有的东西。唯有一件貂皮斗篷,是贵人方能用的。绣瑜说:“姜总管莫不是送错地方了吧,这倭缎里子乌拉貂皮斗篷岂是我能穿的。”
姜忠旺笑道:“这斗篷自然是皇上的心意。那上面遍撒了波斯国进贡的月光粉,在夜里映着月光,那叫一个好看。”
不多时,春喜乐呵呵地回来说:“小主,奴婢去打听了。郭络罗常在那里也差不离是这些东西,唯独没有这件斗篷,咱们是独一份的呢!”
“那就更不得穿的了,太张扬了些。留到年三十晚上宫宴的时候还差不多。”
“小主你长得美,穿什么都好看。”竹月在旁边插嘴。
“好呀,竟然连我也打趣起来了!”主仆三人正笑做一团,突然小桂子领进来一个陌生的小太监。
春喜认出这是刚才跟在姜忠旺身后的小太监之一,不由奇怪:“你不是小顺子吗?怎么又回来了?”
小顺子说:“总管忘了小主的例银,叫我送过来。”说着捧上一袋银子。
绣瑜吩咐道:“竹月,收了拿下去吧。”见竹月走远了,小顺子才趴在地上磕了两个头:“满贵爷爷让奴才给小主道喜,乌雅家一切都好,老爷夫人听闻小主晋封十分高兴。乌雅家的大爷已然成年,去岁在步兵巡捕营谋了个差事。家里一切都好,请小主勿要挂心。春喜姑姑家里也好。”
绣瑜听得感慨万分,她自己的父母已经是隔着三百年时光再不可见,如今在这深宫里听到亲人的消息总是好的。春喜也高兴得眼带泪光。
小顺子又压低了声音说:“满贵爷爷还说,储秀宫的兰嬷嬷可信。小主若有事,不妨使她传个话儿。另外,近来宫里事多,还望小主千万小心。”




清穿之德妃日常 9.第9章 除夕
钮钴禄皇后从托盘里拈起一只结着豆绿流苏的耦合色双鱼婴戏香囊,笑道:“好精巧的东西,你有心了。来人,把本宫妆匣里那个比目玫瑰佩赏给乌雅常在。”
绣瑜谢了赏,关切地问:“娘娘似乎精神不大好?”
“是吗?许是年下事多,累着了吧。”皇后脸上依旧是脂光粉艳,但是绣瑜看着总觉得少了点神采,仿佛养在瓶里的鲜花,瞧着依旧光鲜亮丽,可生机却在一点点流逝。
待绣瑜一走,皇后端坐的身影顿时晃动了一下。完颜嬷嬷赶紧上前扶了她,请出躲在屏风后面的民间圣手:“娘娘的身体到底怎样?”
那大夫五体投地:“娘娘此病原是因为情志不舒、气机郁滞,常年累月下来,五脏为七情所伤,已然危及根本。若能宽心静养调理个四五年,或许还能痊愈。”
“四五年?”皇后用手支着额头,苦笑道:“若是不能呢?”
“那草民只能为娘娘开一济独参汤,或许还能拖上一年半载。”
“只有……一年半载?也罢,你下去开方子吧。你们都下去。”皇后突然闭上了眼睛,把盖着的大红缎被拧做一团。
完颜嬷嬷哭着跪下来:“娘娘,你别听这庸医胡言,奴婢这就出宫,去请太福晋和国公爷为您找更好的大夫来。”
“罢了,我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你告诉太福晋,让七妹进宫陪我几天。”怎么能甘心?她康熙四年进宫,做了十二年不明不白、没位没份的庶妃,封后到如今才四个月。
皇后没哭,完颜嬷嬷却已经泣不成声:“您这又是何苦呢……”最后一段日子了,还把七格格带到皇上身边。
皇后苦笑:“前头有那一位留下来的太子爷,后头只怕还有人惦记着我的坤宁宫呢。前狼后虎,本宫不得不为娘家打算。”
除夕当天,康熙突发奇想要亲手为太皇太后的慈宁宫写一副楹联。绣瑜在旁边研墨伺候,时不时往那御制松花石盘龙砚里洒些水,使那明黄的颜色更均匀鲜亮。康熙拿只狼毫沾了墨,问她:“你近来字写得怎样了?”
“回皇上,已摹完了三个描红本子,正试着临法帖呢。”
康熙不置可否,手腕微抖,一气呵成地在红纸上落下“兰殿颐和尊备养,萱庭集庆寿延禧”,说:“你来看看这字怎么样?”
“皇上的字当然是极好的,只是奴婢不懂书法,说不出怎么个好法……咦?”
“怎么?”
绣瑜迟疑着说:“旁的字奴婢不知。但是皇后娘娘的书房里有个亲笔书写的匾额‘兰和斋’,这‘兰和’二字倒跟您写的形神俱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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