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德妃日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柳锁寒烟
绣瑜也听出他语气中的随意,大着胆子回道:“皇上万金之体,怎拿自己跟猫比……”
“好了,不说猫了。今晚月色这样好,陪朕出去走走。”康熙说着起身就走,绣瑜落后半步跟在他身后,心里是又惊又喜,这是简单模式的康熙大boss吧,她误打误撞就刷到了这么多好感!
梁九功跟在二人身后,更是吓得揉了揉眼睛。要知道半个时辰之前,皇上还在南书房大发脾气啊。这乌雅答应是真有办法,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康熙倒没想那么多,他今夜为朝政的事情烦忧,恰好乌雅氏就在身边,也不招人讨厌,就带着罢。
走在院子里,康熙主动打破了沉默:“你原先是皇后宫中的宫女?朕似乎很少看见你跟在皇后身边。”
“奴婢原是储秀宫的。八月选秀,奴婢去给皇后娘娘送名册,娘娘见奴婢还算伶俐,就把奴婢调到坤宁宫使唤了。”
使唤了没一个月,就成了答应。这后面的事两人就心照不宣了,康熙叹道:“贤宁为人倒配得上她这个名字。”
绣瑜这才知道钮钴禄氏的闺名。这话她却不好接,绣瑜只能中肯地说:“奴婢跟随娘娘还不久,但是也觉得皇后娘娘学识渊博,为人端方。”
“呵,为人端方。”康熙一笑,有些感慨的样子,却没有跟绣瑜解释,转而问道:“你是乌雅氏,以前内务府的额参是你什么人?”
“是……奴婢的祖父。”绣瑜很吃惊:“皇上怎么知道这个?”
康熙不由好笑:“怎么,你以为什么人都可以侍奉朕的吗?宫里的宫女太监都是选自祖上三代有根有蔓,清白可查的人家。”
“奴婢只是没想到,皇上居然会费心记得奴婢的家世。”绣瑜这话说得十足真心,因为她了解的康熙皇帝是史书上的那个千古一帝。那是做大事的人啊,她还以为皇帝连自己姓什么都未必记得。
其实康熙记得的不是绣瑜的祖父,而是额参这个人。他幼年不得宠,一个人住在阿哥所,额参为人八面玲珑,对诸位皇子向来是周到妥帖,故而留下了一分香火情。康熙也不点破,只握住了绣瑜的手:“额参是个忠心的。朕还记得他是个胖子,多尔衮当政的时候被其党羽殴打,伤了腿,走路不大利索。没想到他的孙女竟然出落得这个模样。”
这话已经是赤果果的调1戏了。绣瑜两辈子的老脸一红:“皇上,这叫人听了笑话……”
康熙情不自禁地拿指背刮了刮她的脸,目光一暗:“朕今儿翻的是你的牌子,谁敢笑话?夜深了,回寝殿。”
可是显然她身边的人都没有这样的觉悟。昨晚康熙在她房间里读诗,自然瞒不过底下伺候的人。春喜竹月几个早已控制不住脸上的笑意,连纯嬷嬷素来紧绷的面庞都柔和了几分。
乌雅太太一大早得知了这个消息,眼睛里泛着愉悦的泪花,亲手拿了梳子替她蓖头:“我本来想着,咱们家这样的出身,你成了妃子,还不知道要吃那些娘娘们多少排头,说到底还是家里拖累了你。如今看来,皇上竟然待你这样好,额娘也就放心了。”
清穿之德妃日常 116.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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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古代人就是这么迷信, 她醒过来第二天, 春喜告诉她“十一阿哥抓了贵妃娘娘的手”的时候, 也是一脸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她觉得儿子跟自己不亲了似的。
绣瑜愣了大半天才反应过来, 古人讲究“三岁看老”,尤其是宫里的女人,最信“缘分”、“因果”、“前世注定”。尤其是不会伪装的小婴儿做出的举动, 最容易被认为是“天生怎么怎么样”。
绣瑜心里住了一万匹神兽,天生注定个头!可能是她在孕期修养得太好了,小四生下来有点活泼过了头, 一双手尤其不安分,见什么抓什么。绣瑜的头发、手指、衣服上的珍珠扣子、床帘上的流苏结子,被这小子抓了个遍。
最危险的一次是洗了澡之后,绣瑜把他放在炕头上玩,转头跟春喜说两句话的功夫,奥利奥不知道怎的溜了进来, 跳上炕, 有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三头身的生物。
春喜一抬头看见猫上了炕, 吓得“啊呀”一声,还来不及反应, 小四居然挥动胳膊, 无比准确地拽住了猫尾巴!
还好今天猫主子心情不错, 虽然被抓了尾巴,也只是不爽地“喵呜”一声,一甩屁股挣脱了婴儿的小手,还用尾巴尖儿蹭了蹭小四的脸。
绣瑜和春喜吓得半死,要是换只脾气不好的猫,小四估计得被挠个一脸花,到时候全宫上下,连人带猫都得吃挂落。
本来奶嬷嬷们是贵妃的人,绣瑜带着儿子玩的时候,不乐意她们在一旁伺候。经过这一次,小四身边的人再也没有少于三个。
所以贵妃连夜找人算命什么的,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在小四心里,她并没有比奥利奥高贵到哪里去。至少抓了猫之后,小四还咯咯咯地笑了一阵。
然而佟贵妃不知道,现在她正带着这个误会造成的美好幻想,笑盈盈地坐在绣瑜对面喝茶,两人有来有往地说着些寒暄的话。
“妹妹脸色红润,可见是恢复得不错。”
绣瑜不急不慢地跟她打太极:“托娘娘的福,今年山东供上来的东阿阿胶很是不错,娘娘可曾尝过?”
终究还是佟贵妃先沉不住气,她漫不经心地把茶盅往案上一搁:“万岁爷说把长春宫的后殿打扫出来给妹妹住,可我还是觉得后殿未免狭窄了一点,恰好后头咸福宫的正殿还空着,不如……”
绣瑜不明所以:“娘娘这话我可听不懂了,只有嫔位以上方可居正殿,掌一宫事务,奴婢愧不敢当。”
佟贵妃笑得更加温和可亲:“妹妹你诞育十一阿哥,立下大功,依本宫看,就是一个妃位也是当得起的。不知妹妹你意下如何?”
乌雅氏包衣出身,如果能够得封妃位,居于众多满蒙八旗贵女之上,该是何等的荣耀。佟贵妃满以为抛出的筹码已经够重,笑眯眯地等着绣瑜欣喜若狂地谢恩,好和她谈条件。
没想到绣瑜只是不咸不淡地说:“谢娘娘厚爱,奴婢不敢妄想。”
佟贵妃不敢相信绣瑜居然不为所动!这可是妃位!包衣宫女出身的嫔妃在本朝还从来没有得封过的高位!她只能把原因归结于,乌雅氏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硬着头皮把这出戏唱了下去:“你放心,本宫一定会在皇上面前促成此事,只不过……”
“不过?”
佟贵妃终于图穷匕见:“不过咸福宫属于西六宫之一,与承乾宫相距甚远。为了十一阿哥的身体考虑,不如妹妹亲自跟皇上请旨,让他五岁之前不用往你那儿请安了,这样可好?”
绣瑜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雍正与德妃关系”的千古奇案里,把母子关系推向绝境的源动力——对权势的渴望压倒了母子亲情,又恰好有人提供了一个好价码。
在这宫里,位份就是一切,没有位份的人就要整日里给别人下跪磕头,口称奴才。低阶宫妃小到出入宫门的自由,大到寻医治病的权利,都牢牢地掌握在一宫主位手里。
很显然历史上的德贵人心动了,她能得封高位,除了受宠能生,恐怕也因为她用长子换取了在这个宫里生存下去、养活更多孩子的能力,从此完全退出了小四的生活。够理智也够狠心。
以雍正爷傲娇又骄傲的性格,怎么会再认可这样一个生母?
绣瑜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不怕千难万险,就怕稀里糊涂。她当即起身向佟贵妃行了个大礼,感激涕零地说:“奴婢卑贱之躯,只怕拖累了小阿哥。娘娘深明大义,真是叫奴婢感恩戴德,不如由奴婢同娘娘一起向皇上进言,改了小阿哥的玉碟,把他过继到您名下,岂不更加名正言顺?”
“这……”佟贵妃手一抖,差点打翻了茶盏。她提出这个交易,本来就是阳谋。乌雅氏若是答应,她就得一个贴心的养子。若是不答应,就休怪自己翻脸无情。
没想到乌雅氏不仅答应了,还顺着杆子飞快地往上爬。过继可不是抱养,几乎等同于亲生,即使她日后再生孩子,亲子的地位也得在这个孩子之后了!
现在轮到佟贵妃进退两难了:她若不答应,显得她不是真心疼爱孩子。她若答应,不仅抬高了这个孩子的身份,还成全了乌雅氏一片爱子之心,以后小阿哥懂事了,岂不是更对她这个生母感恩戴德?
佟贵妃只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你有心了,但过继事关重大,不是咱们说了算的。不如妹妹先向皇上提请安一事。”
绣瑜拿着手帕抹泪:“奴婢岂不心疼小阿哥两处奔波?可是这玉碟一天不改,奴婢就一天是他的生母,本朝以孝治天下,这岂不是叫人非议阿哥不敬生母?所以还是请娘娘先请旨更改玉碟吧。到时候奴婢绝不会再干扰娘娘母子的感情。”
她从头到尾摆出一副“我只盼着孩子好”的样子,油盐不进,还扯出孝道的大旗。佟贵妃被梗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急匆匆地丢下一句:“日后再议。”就像只斗败了的公鸡,气鼓鼓地离开了长春宫。
绣瑜一个人躺在炕上笑了半天,乐呵呵地回到内室,摸着儿子头上乌青的小卷毛,在初冬的寒风里也觉得春意盎然。
即使拒绝了佟贵妃的要求,会让原本的困难模式升级为地狱模式。甚至她可能不会再成为“德妃”,而是止步于嫔,倒这至少说明历史是可以改变的,不是吗?
接下来的几天是绣瑜穿越之后最开心的几天。她在坐月子,轻易没人打扰。每天醒来蹭蹭儿子,儿子睡了就蹭蹭猫,猫不理她了就乐呵呵地带着春喜她们剪窗花、抓石子儿、下五子棋。纯嬷嬷看了都笑着摇头:“小主哪像个做额娘的人。”
等到小四满月这一天,绣瑜难得穿了一身喜庆的妃红色百蝶穿花旗袍裙,裙锯上滚了卷云纹饰,头上的首饰也换了全套精致繁复的赤金掐丝头面。就好比看惯了园中清新秀丽的山茶花,有一日突然换成了娇艳欲滴的牡丹,连荣嫔惠嫔等人都忍不住多瞅了两眼,康熙更是眼中异彩连连。
奶嬷嬷把小四抱到上来的时候,他那挥舞着的小胳膊,让康熙十分满意。他夭折的孩子太多了,什么聪明伶俐都比不上身子结实来得实在,他当即高兴地宣布:“朕给阿哥们重新拟了名字,以后五阿哥改名胤褆,太子改名胤礽,十阿哥赐名胤祉,十一阿哥赐名胤禛。日后再新添皇子,也按此例取名,从胤从示。”
绣瑜跟着荣嫔惠嫔谢了恩,佟贵妃还凑趣道:“胤者,子孙绵延不绝也。果然是极好的名字。”
等到宫妃们各自落座开宴,绣瑜才察觉到旁边的荣嫔木着一张脸,把碗里一颗鹌鹑蛋夹得滴溜溜乱转,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要问什么事能够影响到荣嫔的心情?那就是刚才给阿哥们改名的事情了。绣瑜再看向对面的惠嫔,发现她虽然温柔地假笑着,可是一筷子菜没夹,拿了个乌银自斟壶,一杯一杯地给自己倒酒。
原来两位大佬对这新名字都不大满意啊,绣瑜有点摸不着头脑了。等到午宴散了席,白嬷嬷才叹了口气:“从胤倒还罢了,可是从示……元后的长子承祜阿哥,名字可不就是从示的吗?恕个罪说,那个孩子尊贵是尊贵了,终究福薄,如今万岁爷让阿哥们跟着他起名字,这……”
这不是往荣嫔和惠嫔眼睛里插钉子吗?
绣瑜一边哄着小四睡觉,一边默默吃着这个瓜。站在康熙的角度,他怀念原配爱子,是理所应当。可是站在荣嫔惠嫔的角度,元后活着的时候压我们一头,死了还要时不时地出来恶心一下人,她们的独子还要跟着夭折的承祜起名字。
清穿之德妃日常 117.117
此为防盗章, 晋江首发,求支持。给正常订阅的读者说声抱歉了~ 晚宴之后是例行的烟花表演。去年钮钴禄氏可是孤零零地坐在主位上, 看完了整场表演。今年巩华城里可是又添了一尊梓宫, 元后继后都在那里,佟贵妃惴惴不安了一整天。
终于送走了太皇太后的凤驾,造办处负责烟花爆竹的太监拿托盘捧上点火的松油棒。康熙接了,却回头拉了贵妃的手,在佟佳氏惊喜的目光中,握住她的手, 两人一起点燃了那象征江山永固、国祚绵延的头一响礼花。
明黄色的光芒在天空中绽开, 像无数繁星拖着尾巴坠落人间。光彩映在佟佳氏乌黑的瞳仁里, 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美的烟花。
晚上回到长春宫, 伺候了绣瑜歇下。春喜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床前已经倒好了一盆热水。竹月见她进来, 立马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 搬了个圆凳坐在她床前:“我听说太皇太后今晚下了一道恩旨?”
春喜一边脱了外套卸去头上的绒花, 一边说:“差不多就是那样。嫔位, 次子, 都跟咱们没什么关系。”
竹月不由一脸惋惜:“太皇太后娘娘怎么偏偏这样规定,要是头一个阿哥也能自己养该多好啊。”
春喜哭笑不得:“你这蹄子, 以前不许的时候不见你抱怨。如今太皇太后开恩,还落下埋怨了。更何况……”
“何况?”
春喜就把今晚康熙跟贵妃恩爱的场面说给她听了, 说着慢慢收敛了笑容, 露出一丝担忧来:“贵妃出身好, 位份高,又得皇上宠爱。小阿哥懂事了,只怕会更亲近养母。”
宫里长大的孩子,天生就懂得怎样保护自己,依附更强大的人。
竹月不以为意:“你想多了,今晚是除夕,皇上当着众人的面自然要给贵妃立威。以前孝昭皇后在的时候也是这样。可要说皇上真心喜欢谁,那还得是咱们小主。以前在坤宁宫,皇上跟娘娘说话,都是说谁的位份该提一下了,新到的贡品要怎么分配了,来来回回说的全是公事。哪里能像跟咱们小主一样,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当真?”春喜忍不住露出笑容。
“所以啊,我就觉得太皇太后立的新规矩,未必跟咱们无关。你可知前儿我和小桂子去内务府领份例,这个月我们宫里的银霜碳、过年赏的皮料缎子,跟端嫔敬嫔宫里的也差不了多少。倒叫僖嫔的宫女白了我好几眼。”
“你想想,如果小主再生皇子,未必不能封嫔。到时候不就可以?”
春喜听着也跟着激动起来,门外守夜的太监敲了敲窗户:“夜深了,姐姐们睡了吧。”她才勉强吹了灯侧躺在床上,梦里都是笑着的。
许是除夕夜得了个大惊喜,把积攒的运气全都用光了。也许是康熙对她的好,抬高了她对未来的期望。三月份开春以来,佟贵妃的日子开始渐渐难过起来。
先是过了继后一周年的忌辰,她妹妹钮钴禄芳宁终于要入宫了。如果说赐居永寿宫正殿,享受妃位份例这些事情佟贵妃还可以忍受,那么皇上下旨用贵妃仪仗迎小钮钴禄氏进宫,就踩到佟贵妃的底线了。
她现在才是个贵妃,钮钴禄芳宁岂不是一进宫就要和她平起平坐了?
好在康熙特地温言细语跟她解释了一番,无非是钮钴禄贤宁活着的时候,他没有好好待她,心有愧疚只好补偿到她妹妹身上之类的话。芳宁进宫之后,康熙虽然多有赏赐,但是很少宠幸她。佟贵妃这才心里好受了许多。
三月底,翊坤宫的郭络罗贵人生了个女儿。佟贵妃特意备了大礼好好地慰劳了郭络罗贵人,准备顺便欣赏一下宜嫔失望的样子。谁知,宜嫔竟然全程都极度平静,对她的挑拨视而不见,对皇六女更是关怀备至。
对手永远是最了解你的,贵妃跟宜嫔斗了四五年了,立马察觉出不对,就去盘问给宜嫔诊脉的太医。然而宜嫔的手段也不可小觑,太医的口风很紧,她安插在翊坤宫的人也都传不出什么消息。
佟贵妃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宜嫔疑似有孕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六宫皆知。郭络罗氏想要瞒着,她倒要看看你防不防得住这整个宫里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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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冒夜前来时, 太皇太后躺在明黄八宝团龙帐幔烧得浑身滚烫,额上却不见一滴汗珠。
太医们拿了脉,出去商量方子,康熙独自坐在床头,握着太皇太后干瘦枯黄的手, 不断去唤她:“皇祖母, 皇祖母……”
太皇太后皱着眉头睡得很不安稳, 但是又迟迟醒不过来。康熙瞧着有些古怪, 正想传几个萨满嬷嬷来瞧瞧,却听她梦里呓语:“哀家为了你的江山……八阿哥……多尔衮……你竟然……”
康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太皇太后口中的八阿哥是她的亲姐姐寰妃海兰珠的儿子。太祖与寰妃情深义重,如果这个孩子活着, 大汗之位恐怕轮不到先帝来坐了。
而多尔衮则是战功赫赫,威震天下, 太皇太后下嫁给他之后,更是被称作“皇父摄政王”, 直接威胁皇权。
这两个人一个幼殇, 一个壮年而逝,恐怕都有太皇太后的功劳在里面。
世祖对董鄂氏矢志不渝, 全了和孝献皇后的夫妻情意, 却有失孝顺慈爱。
太皇太后怨他, 也想他, 这大约就是母子天性了吧。
佟贵妃亲自端了药进来,轻声说:“万岁爷去歇着吧,臣妾在这里伺候着就是。”
康熙却不容置疑地说:“去拿被褥来,朕在这里守着皇祖母。”太皇太后命苦,虽然高寿,却远离家乡,中年丧夫,晚年丧子。如今病了,就让他这个孙子陪陪她吧。
太皇太后这一病,后宫妃嫔和宗亲福晋们都进了慈宁宫轮流侍疾。康熙更是在太皇太后床前打了地铺,夜里衣不解带地照料祖母,白日里还要上朝批折子,熬了十来日,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
佟贵妃劝过两三次,反而落了埋怨。皇太后虽然占个长辈名分,却不是康熙的生母,又素来不善言辞,劝了两句不成,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其他亲王大臣就又远了一层,更不敢多说了。
眼看着康熙一天一天消瘦,佟贵妃急得嘴角边生出好几颗水疱:于公,她是众妃之首,责无旁贷;于私,康熙是佟佳氏最大的靠山,她与太子关系素来淡淡,一旦康熙出事,佟佳氏哪能维持今日荣宠?于情,她与康熙相识于少年,夫妻七载,她不是钮钴禄氏那样坚韧刚硬的性格。康熙是她的夫君,是她的依靠,是她的天。
佟贵妃在承乾宫里团团乱转,把个手帕扭得跟麻花似的,突然隔着内墙上镶嵌的玻璃小窗看到暖阁里,谨儿带着两个小宫女在给胤禛铺床。
“十一阿哥呢?去哪儿了?”
身旁的宫女小心翼翼地说:“今儿是十五,谢嬷嬷带了十一阿哥去长春宫了……”
这次侍疾宫里的妃嫔有一个算一个,连宜嫔都算上了。唯有绣瑜因为怀孕日子尚浅,胎气未稳,每天只是到慈宁宫打个卡,意思意思就回去了。
佟贵妃当即砸了手里的茶碗,还犹不解气地踢了一脚凳子:“这个乌雅氏,平日里在皇上面前掐尖儿卖乖,如今一有事她就抱着肚子躲到后头,天塌下来还有本宫顶着!”
“来人,派人去接十一阿哥回来。让蒋太医在十一阿哥的脉案上记上一笔,就说天气炎热,阿哥有着了暑热的迹象,最近不宜出门。”
绣瑜就真的不担心康熙吗?当然不是,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康熙对她,真的是给到了一个帝王能给的一切。位份、宠爱、儿子,除了专一,全都有了。绣瑜虽然没有办法跟他产生爱情,可是包子都快生第二个了,她还是盼着包子他爹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再说了,她刚刚怀上这个孩子,太皇太后就病了,如果康熙再出事,宫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就要对着她和孩子来了。
许是幼年经历的缘故,康熙对亲情有种特别的执拗,一般的法子肯定是劝不了他的。
绣瑜沉思片刻,目光渐渐移到只穿着肚兜、光着屁股满炕乱爬的小四身上。心里忽生一计,她叫谢嬷嬷抱了小四:“我随你送十一阿哥回承乾宫,顺道给贵妃娘娘请安。”
谢嬷嬷疑惑地跟在她后头,德贵人喜欢十一阿哥,却不能常常得见,怎么这回这样快就叫送走呢?
承乾宫里,佟贵妃才打发了宫女去催,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听说德贵人送十一阿哥回来了。她也生出一肚子疑惑,在正殿见了绣瑜。
绣瑜关切地问:“娘娘看着清减了些,可是因为太皇太后凤体欠安的缘故?”
佟贵妃皮笑肉不笑地勾勾嘴角:“本宫主理六宫,还要操心万岁爷的身体,照料进宫侍疾的各位福晋,自然比不得妹妹你悠闲轻松。”
绣瑜笑道:“能者多劳,像奴婢这样蠢笨的人,只好吃闲饭了。不过说到万岁爷的身体,娘娘何不劝劝皇上?”
佟贵妃心里一堵,这个乌雅氏是专门来给她添堵的吗?她当即冷了声音:“皇上与太皇太后祖孙情深,旁人如何劝得?莫不是德贵人你想毛遂自荐?本宫倒是可以给你个机会。”
绣瑜见她上钩,笑得越发谦卑:“娘娘说笑了,奴婢算哪个名牌上的人?皇上重视血脉亲情,除了太皇太后,就是诸位皇子们。如今五阿哥、十阿哥远在宫外,小十一年纪太小,所以目前要皇上顾惜身体,唯有一人能劝得。”
佟贵妃不由自主屏住呼吸,一口答出:“你是说皇太子?”
她心里飞快地盘算起来。康熙一向不喜后宫妃嫔接近太子,连她也得避嫌,如今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卖个好处给太子,拉近佟佳氏和赫舍里氏的关系。
早朝上,索额图又跟纳兰明珠因三藩之战的战功分配问题争执了几句,他不由心情沉重。
纳兰家这两年可谓春风得意,明珠是朝堂上为数不多的几个从一开始就支持康熙撤藩的重臣。而索额图为人素来小心谨慎,怎么可能赞成当时才弱冠之龄的皇帝对三王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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