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燕飞帝王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狂上加狂
隆珍虽然是大家闺秀出身,也是从窦府里历练出来的,战斗之力一脉相承,如今乃是保护自己的孩儿,更是指甲、牙齿一起上,扯了窦家大婆的衣领就是俩个耳光。
那魏总管拦挡在了前面也是被抓挠得帽斜鬓乱,直喊着:“哎呦喂,你们都是老奴的祖宗,都住了手吧,这老脸儿都要被挠成豆丝了……”
到底是在场守灵的一些窦勇的昔日同袍看不过眼,肖青领了几个将军上前将缠绕在一处的妇人们拉来,寻了这个空子,隆珍赶紧带了孩儿出了窦府。
等到出来时,隆珍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泪水倒是尽没了。
“这一路上,我尽是悔意,后悔着当初怀了他的孩儿不声不响地走了,让他到死都没有瞧上自己的孩儿一面,可是如今再踏入这府门里走一遭,便是什么后悔的都没有了,若是重生一次,我还是要离开这人间的修罗场,绝不会让我的孩儿落在那村妇的手里长大!”
飞燕看着隆珍的颊边被抓挠得起了红痕,心疼得连忙拿了随身的润肤膏脂替隆珍敷上。
“也是我这做妹妹的该考虑不周,若是再跟二殿下进言几句,安排你在窦将军下葬时,与他单独告别便好了……”
隆珍拉着飞燕的手,看着她大腹便便的样子,眼睛竟然又是一红:“你还有心思挂念着我,我都听说了,那骁王可是往宗庙递了休书?天杀的男人!你可是怀了孩子,他怎么忍心?”
飞燕心里一暖,轻拍着她的手:“姐姐你可真是操心的命,都是什么时节了,还顾得上担心我,你也看到了骁王也不是不管我的,妹妹一切安好,你切莫担心,只是窦府的二位夫人既然起了让俊哥儿认祖归宗的心思,姐姐你还是带着孩子尽早离京了吧!”
提起这话茬,隆珍又是气得浑身发抖:“我当初乃是被窦勇这冤家强抢入府的,他窦府没出一份的银子,我也没有卖了身契与他窦家!那妾室的成礼都没有一个过场,后来乃是窦勇跟户籍司部打了招呼,才把我入了他们窦家的户籍。我不亏欠他们窦家一分一毫!倒是他们家里竟是对不住我的。
如今我是被窦勇亲自点头,文书俱全放出府的,俊哥儿也是我在府外所生,她窦家好大的脸面,别人的孩儿怎么便是说抱便抱了?难道大齐的王法俱是给了这些个功臣的正室所写,竟是不顾人伦纲常了?”
飞燕微叹了口气,并未接言。她作为旁观者,自然是比隆珍看得明白,那窦夫人虽然粗鄙,却是朝廷册封的正经的诰命夫人,加之与沈后都是从新野里出来的。大齐贵胄里,正室是新野出身的不少,在高门女眷里一向是自成一派,心齐得不得了,个个拎出来都是诰命封号加身,就算是皇上皇后也是要对这些功臣之妻礼遇三分的。
如今窦勇为国捐躯,府里却没有能继承正统的嫡子,就算是皇上也是会同情着窦家老夫人的丧子之痛,只要窦家老夫人出面进言,再确认了是窦勇的骨肉无疑,自然是会亲自下旨让俊哥儿认祖归宗,过继到窦家大婆的名下的,撑起窦家的门户。
确认骨血本是件费气力的事情,若是俊哥儿多像些隆珍,倒是也好说,只要一口咬死乃是同他人所生便好。可偏偏这孩子却是跟父亲一个模样,明眼人一看便是心知肚明,可是怎么抵赖啊!
想到这里,飞燕心内就是生出了一团火气。直觉这事儿是要找骁王商量的。
隆珍一时也是离不得京城,便是与飞燕一起去了京郊的端木府里落脚。幸好这端木的院落经过改建,变大了不少,房间一时还算够用。
端木夫人也是从飞燕的口里听了着隆珍的遭遇,心内唏嘘,同情之心顿起,便是热情招待着隆珍,安顿着她们母子二人歇息在了院东的厢房里。
飞燕问过了魏总管,知道骁王这几日加紧派人追查着拿宣鸣的下落,因着窦勇的缘故,一直无踪无影的安庆总算是得了些线索,虽然依着目前得到的讯息看,安庆身种剧毒,比骁王当时的情形还要危急,可是毕竟知道她还活着,那晋王不知是何打算,看起来是在全力救治着小公主,那药方的路数也算是对的,从这点看,还是叫人暂时心安于公主的境遇。
只是这样一来,骁王的事务便是更加繁重,飞燕就算不闻朝堂之事,也能从骁王愈来愈晚地来端木府看望自己中,隐约感觉到朝中的风起云涌。
今天也是如此,已经有几日没来的骁王又是夜半阑珊才到了府上。
飞燕一早便让宝珠备好了骁王惯用的药浴泡足的玉盆,里面的药汁温度也是调配得真好。待得骁王吃了宵夜,歇息一会后,真好可以洗漱泡脚。
飞燕心里一直在想着怎么该跟骁王提起那隆珍的事情,请他去窦府斡旋,免得事情闹到了皇上那里。可是没想到,骁王竟然是主动提及了此事,开口到道:“肖青同本王讲了发生在窦府里的事情,那窦夫人起了性子的确是胡搅蛮缠些,但是也是有情可原。窦勇这一走,窦家的家谱之中可算是没有嫡子支撑门户了……所以本王想着,还是希望那隆珍的孩子可以认祖归宗,也算是本王能为窦勇做的最后一番心意了。”
飞燕听了这话,竟是诧异地抬起头来,可是当她看到骁王那张略显疲惫却很平静的脸时,马上意识到骁王这话不是与她打商量,而是一早便决定了的。
她腾地从一旁的软椅上站了起来:“殿下,这怎么行?那孩儿是隆珍的命根子,怎么离得了啊!”
“好好说话,怎么站起得这么急?仔细了身子……本王也不是让她就离了自己的孩儿,大可母子一同归府,名义上虽然是过继到了窦夫人的名下,但是教养孩儿的还是她这个生身的母亲,不是两全其美吗?”
骁王见飞燕发急的样子,有些不悦的微皱下眉头,可是依然耐着性子解释道。
若不是骁王说的得太过认真,飞燕是想要笑的。这男子与女子的思路到底是有不同的,这般都让做母亲撕心裂肺的事情,到了他的嘴里居然是这般子的轻描淡写。
“可是……”
“不要再说了,本王心意已决,自然是会寻了机会劝说那隆珍的,你如今怀着身孕,这等子操心的事情,还是莫要搅合其中,本王已经为隆珍另外准备了住处,明日便让她搬过去,她愿意也好,不愿也罢,燕儿也不必夹在其中为难。”
二人自从心意相通一来,很少有意见相左之时,偶尔就算有,大多数时候也是飞燕顺了骁王的意思。这个男人看似待她随和体贴,其实那骨子里到底是个拿定主意便是更改不了的大男人。
想一想,当初二人初次相逢事时,他不管不顾威逼利诱地迫着自己嫁给了他,便是可见一斑。
而如今,他再次显露出这强硬的一面,可是这次飞燕却是不想,也不了能退让了。
旧时燕飞帝王家 1789.12
想到这里,飞燕将涌上来的话压了压,稳了稳心神道:“殿下的意思自然是成全了窦将军最后的这点子念想,可是殿下可否想过,那窦勇生前尚在时,窦夫人且是容不下隆珍,如今她带着个襁褓里的婴孩,再无仗恃,以后可是怎么在窦家立足?”
骁王命宝珠撤下了足浴的盆子,因着出汗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后,道:“本王自然是会维护了窦家这一点之骨血的周全,燕儿时候不早了,快些更衣休息吧……”
可是往日里甚是柔顺的小女子,今日却是要刨根问底:“隆珍姐姐她已然是不愿意归入窦府了,殿下又是如何强拂人意?就算窦将军尚在人世,他会这般强迫着……”
“那孩子是窦勇的骨肉,不认祖归宗,难不成还要随着隆珍改嫁成了别家的孩子?窦勇若是活着,那女人爱是怎么胡闹却由着她。可是如今窦勇尸骨未寒,她便是这样的不懂事?”
隆珍此时的苦楚,飞燕是感同身受的,想当初那程无双携了圣旨入府时,自己及时出府,尚且是避之不及,那隆珍身在将军府里是怎样的煎熬可以想见。
可是现在,骁王心疼窦勇的心思全是化成了让隆珍母子归府的念头,细细想来,许是让自己叫来了隆珍时,便有了这样的念头,当真是用心可恶,让人又气又急……
于是有慢慢地说道:“隆珍依已然是与窦勇和离放出了府门去的,至此以后再无干系,她若不愿,你堂堂大齐的皇子也是没个资格……”
就在这时,骁王又是言道:“按理,他一个非婚生的私孩子,一辈子都是见不得台面的,如今能是体面归府,继承了嫡子之位,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就不为自己的孩子考量一番?她是糊涂,你也跟着糊涂?”
听到这,飞燕心内的火气腾得一下儿便是起来了!
那话也是懒得再梳理柔顺,便是生硬地吐了出来:如今民女也是被放出了王府的,这肚子里的孩儿也是跟殿下毫无干系的。
明儿民女自然是与隆珍一同上路,,离了这京城。别人许是垂涎着这荣华富贵,觉得依着妾室的身份剩下的庶子竟是成了嫡子真是一步登天。可是民女一概是不稀罕,若是生下的孩儿,将来有一天埋怨我这做母亲不能给他这嫡子的殊荣,那也只能怪民女无能,白生了他却是没给他一副男儿的铮铮傲骨,只盼着祖荫庇佑,不能凭借了自己的本事争出份锦绣前程。
民女飞燕从来不是贪慕殿下的尊荣而服侍在左右,如今夫妻缘尽,也是没了什么好说的!将来有一日,若是有人也想着将民女的孩子抢了回去,做那劳什子的嫡子君嗣,便是舍了性命不要,也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还望殿下自己珍重!以后正妻也好,妾室也罢,尽是娶了乖巧柔顺的!天下之大,总有个能容纳弱质女流,孤儿寡母之处……”
骁王自从窦勇死了后,那气儿便是不顺,加之几日都未得睡个整宿的觉,心绪本也是不佳。没想到,来了燕儿这里本想着抱着这温婉的好好温存几许,却是话赶着话,一路争执得越发没了章法。
眼看着飞燕还真是起身要去收拾包裹行装,气得他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因着力气使得太大,那茶盏的盖子在桌面一路滚落,咔嚓一声摔碎摔在的青石地砖之上。
这一声脆响,当真不是骁王的本意了,可是摔得粉碎的瓷片溅了一地,登时让这屋子里的气氛凝结了起来。
说实在的,自从自从嫁入这王府里后,骁王一直待着她若珍宝,哪里受过这等摔东西砸碗的待遇?
等骁王再一抬眼,那小女人的眼圈儿登时红了一片……那银牙也是咬住了樱唇,尽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宝珠就在外屋,自然是听到了骁王浴与侧妃在高声争吵。可是那砸杯子的声音竟是始料未及的,然后屋内便是一片寂静,在也听不到任何说话的声音。她虽然心内忐忑,到底是担心着殿下在盛怒之下真失手伤了侧妃。权衡了一下,便是拿了扫把和小银簸准备入内收拾了碎片,免得扎了主子们。
可是一撩起了帘子,这才发现,在珠帘之内,骁王已经抱着飞燕上了软榻,将低声啜泣的女子搂在身前,因着刚刚洗漱完毕,长发披散,倒是一时遮住了俊脸,只是那握惯了刀剑的大掌,还是不住地轻抚着侧妃的后背,看那意思正是哄着侧妃呢……
宝珠看了这样,倒是放了一半的心,一时也是不好进去,便是轻轻放下帘子,蹑手蹑脚地出了外厅。
看着骁王与侧妃这意思,一会若是消了气,怕是会要吃宵夜的,侧妃怀了身孕后,食量渐渐是增大了,要宵夜吃竟是常有的事情。
可是出了外厅,一抬头,却是发现隆珍小姐正是立在了远院中,满脸的心思,散不开的愁容……
宝珠心内暗道不好……这里到底不是宫中,又是合院的式样,隔音的效果不甚好,方才骁王与侧妃的争吵声也实在是大了些,不知有几许传到了隆珍的耳内。
朝着隆珍施礼后,宝珠便低着头匆匆去了厨房。
隆珍看宝珠出了房门,有心去问她不知骁王是否迁怒了飞燕,可是自己又是有何立场去问?
现在倒是是因着自己的事情而拖累了飞燕妹妹也受了牵连。
虽然她俩乃是小时便要好的手帕之交,可是毕竟如今各自都是有一份身不由己,飞燕如今被休离出了王府,却因着自己的事情而与那一向冷面的二殿下大吵一架,她心内听了也是替飞燕捏了一把冷汗。
同时也是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沮丧绝望萦绕心间。
别的不说,骁王的那一句:“他一个非婚生的私孩子,一辈子都是见不得台面的,如今能是体面归府,继承了嫡子之位,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就不为自己的孩子考量一番?”还萦绕耳边。
这一句话实在是戳在了隆珍的痛处上,有时她也是想问问上苍,自己前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冤孽,这辈子的试炼竟是这般的重重叠叠,难以招架!
心绪正是烦乱,便是连个侍女都没有带,一个人走出了庄院。
这庄院方圆百里,都是有重兵把守,倒是安全,沿着碎石铺成的小径,她一路走到了附近的小溪边,现在京城的附近的河溪尚未冻结,夜里便是静听溪水潺湲,一时间也是涤荡了心绪。
可是没走几步,便是听到有人在沉声问道:“谁在那?”
隆珍抬眼一看,原来不是别人,乃是窦勇的昔日同袍——肖青。
这深更半夜,陪伴骁王而来的肖将军不肯入睡,实在也是有些冤案缠身。
在北疆时,也不知是结了什么孽缘,那犬哈公主就一直纠缠于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希望他留在胡戎部落,做了她的入幕之宾。
肖青如何肯干?堂堂男儿,怎能成为女子的玩物?况且那犬哈公主虽然长得貌美,却是风流未曾间断,男宠如云,做了她的夫君岂不是戴个天大的绿帽子。所以被他严词拒绝。
奈何犬哈公主便是赖上他了,人前眉来眼去,人后愈加是肆无忌惮,若不是他时刻带了侍卫亲兵,当真是男色不保,被那公主得了手去,让他不厌其烦。
待到平定北疆,骁王带着他们回转京城,肖青才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摆脱掉那彪悍的女子了。
可是还没有太平几日,他在北疆交下的几个好友却偷偷写信告知,犬哈公主对他心意甚坚,已经派使节前来京城,向圣上恳请,将肖将军“赐嫁”到北疆,共谱和亲的佳话……
肖青得知消息,如同一缸冰水浇了全身。他实在是担心圣上为了安抚胡戎,也为了控制北疆,答应这门婚事。
到时,大齐的史册又要好看了几分,他便是男装的昭君,远嫁和亲,一辈子难回中原,最后便是落得阴山之旁青冢一捧……这可真是横看竖看都是惨绝人寰的折子戏……
为此他已是数日茶饭不思了。
今天夜里,实在是烦闷,于是在庄院外一个人散步,抬头看到隆珍慢慢踱来,一边走一边抽泣。孤男寡女在溪边相会实在是于理不合,便是开口问道,算是提醒着隆珍避讳。
隆珍被肖青那一声惊得一颤,在黑暗中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身穿着戎装,倒是与窦勇的身形有几分相似,当下心内恍惚,只当是故人黄泉重返前来相见……可是待看清乃是肖青时,那失望的眼泪便是再也止不住了。
肖青原以为隆珍听了自己的声音会快步离开,没想到她却是呆立在月下一径直地落泪,他心下叹了口气,快走几步,来到隆珍面前,劝解道:“隆小姐,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过伤悲了。”
旧时燕飞帝王家 179
隆珍出身不俗,自小便是耳读目染着朱门内的种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关节,自然知道依着眼前的情势,就算有飞燕的帮忙,自己也是很难保住孩子。
她与肖青以前也是熟识的,以前这位肖将军没少来隆珍的小别院里与窦勇饮酒。当下也是心头烦乱,径直将自己心内的烦忧说了出来:“死者不能复生,可是活着的人也是无力为继,自从俊哥儿出世,我便一直与他相依为命,如今若是有人要将我与俊哥儿分开,便是宁可母子死在一处……”
这话里便是有些怄气的成分,可是听者却不能不为之动容。
灵堂里的情形,肖青是亲眼见过的了。窦家大婆的凶悍,他也是没少听窦勇提及过。老实说,他心内却是一向不看好窦勇对隆珍的痴迷的。以前在隆珍那儿饮酒,俩人相处的言谈举止一看就是不大和睦的。
隆珍到底是侯府出来的千金,就算是落了难也是气质不减,有时候窦勇对待隆珍的粗鲁,就算是他这个好友兼同袍也是略略看不过眼的。后来这俩人算是分开了,可是窦勇却是如同失了心肝一般,空闲下来便是借酒消愁,当真是一段剪不断的孽缘。
那段时间,肖青也觉得隆珍甚是不懂事,竟是不懂得从一而终,闹出这么些个幺蛾子来!可是今夜,俩人在溪旁偶遇,月色迷离,铺洒在了溪流之上,也映照在了隆珍那哭得微湿的脸上……
隆珍的年龄尚轻,虽然以前在窦府里煎熬得有些憔悴了,可是生完孩儿后便是丰腴了几许,竟是比生孩子前更有几分姿色了。
都道是月下看美人,此时这容貌不俗的女子在月下溪旁啜泣,甚是惹人怜爱。肖青看了几眼,到底是被她的眼泪触动了大男人天生的保护欲,只觉得这女子当真是命运多舛。
隆珍现在是心急乱投医,抬眼看到是肖青,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肖将军……看在您与窦勇同袍十几年,可否劝劝骁王不要将我的孩子夺走。孩子便是我的命根,若是真入了将军府,依着大夫人的性子,这孩子可该是怎样的煎熬?我以前素来与她不睦,若是她将这气尽是撒在了俊哥儿的身上,他这小小年纪可是怎么承受?若是没了孩子,我也……”说到这里,眼泪便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身为窦勇的好友,肖青对窦家和隆珍都知之甚详。虽然伤心于窦勇的离世,内心却是不赞同骁王将孩子交给窦府抚养的决定。
他知道窦勇和夫人早已是貌合神离,并且甚是爱惜隆珍,如果窦勇在世,必然不想孩子离开隆珍的身边。可是若是骁王坚持不能改主意,到了最后会闹成怎样一个惨剧也是不好说的。
一时间,肖青也是不知该怎么规劝着隆珍才好。
突然,却是有个主意从心底蹦了出来,可以同时解决自己和隆珍的难题。他心中一喜,不及细想,便张口说道:“隆小姐,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留住孩子,就是不知你是否愿意?”
隆珍连忙看向肖青,止住泪水,说道:“愿意,我愿意。只要能保住孩子,什么事情我都愿意。”
肖青略一思索,开口说道:“隆小姐,实不相瞒,北疆的犬哈公主正在向圣上求亲,希望我前往北疆……我却是绝不接受的。恰好隆小姐也有难题,我想是否可以我娶了你,这样我便有理由拒绝犬哈公主,而你也可以继续照顾孩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隆珍一愣,却是没有想到肖青说的主意是嫁给他。经过窦勇的事,她早已绝了嫁人的
心思,只想守着孩子度日,是以不由得有些迟疑。
没说口前,肖青也是略觉荒诞,可是长了嘴后,肖青越想越觉得这是自己和隆珍唯一的出路了,不由说道:“隆小姐放心,这只是权宜之计,可以解决我们双方各自的难处。窦勇是我的好友,这我是绝不会“欺负”了隆小姐的,便是走个过场,尽心将俊哥儿带大,待得孩儿大些,他若想认祖归宗,你这做母亲的也可以不必顾忌了,我也绝不阻拦。”
肖青乃是个军中出身。像这般幸存的将士返乡,娶了昔日同袍之妻尽心照料之事,在军中算不得什么稀罕背理的。
作为普通的将士,自己战死沙场,不求妻子独守苦熬,但求妻儿老母能得到照料,所以,军中将士深以为这乃是重情重义的表现。只是窦勇实在不是普通的兵卒,但是隆珍已经是被窦家放出府的,从情理上看也是说得通的。
隆珍没想到肖青会想出这等法子,一时间那苍白的脸上倒是带了些困窘的红晕。可是思索了一下,又想起方才飞燕屋内传来的争执,这确实是唯一可能留下孩子的办法了,略一迟疑,终于还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肖青也是吐了口气,不用去北疆伺候蛮族公主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隆小姐且放心,以后的事情,我自有安排。我这就去恳请骁王,有了结果立刻告知隆小姐。”说完,转身快步离去。
而隆珍则是留在溪边愣愣地发呆。
待得第二日清晨,骁王很早便起来了,起床前俯身去吻飞燕,却是被她一个翻身躲开了。显而易见,昨夜的生的气还是未消。有时总是要经历些事情,才能对人了解得更深切。骁王昨日所说的话,实在是让飞燕难以接受,他那冷硬的心肠硌得人心内甚是不舒服。
骁王下床洗漱时,那脸儿都是冷的。
宝珠战战兢兢的端来了温热的好的小米粥,外加一小碟八宝小菜,还有一碟子酱烧鸡脯肉丝。可是骁王却是挥了挥手,那意思是不吃了。
就在这时,门外肖青前来求见。骁王便是起身去了一侧的小书房。
书房内,骁王坐在书案后,手指有节奏地轻轻叩打着书案。肖青站在一旁,心中也是随着骁王手指敲打声一上一下的蹦着。一会,骁王停止了叩打,沉声说道:“婚约嫁娶乃是卿的私事,无须本王的许可,卿可自便。”
肖青见骁王没有反对,便是默许了,心中高兴,退出书房后又回去见隆珍,告诉她明日他便去寻媒婆提亲。
肖青这边张罗着婚事,隔了几日,窦勇的大夫人却是坐了软轿入宫求见沈后。进了皇后的宫殿,大夫人放声痛哭,边哭便求沈后做主,将窦勇和外面的狐媚子生的野种交给自己抚养,莫要让窦家断了根。
沈后听了,淡淡地说道:“本宫对此事知之甚少,却是不便遽下决定,待问过二皇子后再说。”便命人将哭哭啼啼窦家的大夫人送出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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