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穿越男
作者:玄型符号
云晴宫。
还有三日,三日后就是云妙公主大婚的日子。
喜服已经做好,只差最后一遍修改了。
云妙穿着大红的嫁衣,站在菱花镜前,细长的脸、殷红的唇、毫无生气的眼,这就是现在的她。三天,只有三天,三天之后要如何面对蔚木荨?如何面对那个敬文侯府?
一滴泪,带着苦涩,滚热的出来,在半路变得冰冷,最终滴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一个男子,站在她身后,与她一起倒映在镜中。
“每天都是这个时候来,你很有时间?”
“面对心爱的女人,我一向有的是时间。”
“我要嫁人了。”
“可以不嫁吗?”
嫁给穿越男 休书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刚开,谢谢每个支持符号的朋友御街十里,红毯铺地,丝竹音乐之声响彻半个京城,大红花轿后是百余人的送亲队伍,阵仗之大,让人为之咂舌。更有人说,去年德妙公主远嫁,尚不及此般风光。
最前面一顶八人的花轿,轿夫都是精挑细选的,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连身高上下都差不上寸许,轿子四周一串串半尺长的东珠坠下,随着轿子一起一伏发出清脆的声音煞是好听,轿帘上金银丝线绣的一副龙凤呈祥图栩栩如生。
那轿中坐的乃镇国公长孙女舒乐,据说舒乐貌比天仙、才华横溢,不到十岁便精通琴棋书画,她的诗句曾流传到民间为众书生文士所敬仰;舒乐所嫁之人乃是康衡王爷次子席元宁,席元宁更是年少有为,不过弱冠之年已经官拜禁卫军总管,连续两次夺了武状元之位,如此看来二人可谓天作之合。
一路上吹吹打打,无论送亲的还是迎亲的都乐得合不拢嘴,这般好的亲事打着灯笼都难找。只是没人注意到,大红花轿的旁边还有一顶四人小轿,只是普通的蓝色,轿子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四个轿夫没精打采的走着,似乎在抱怨着为什么让他们抬这顶轿子。
御街十里这送亲队伍走了有一半,忽有一匹马从对面飞奔而来停在那顶蓝色小轿的不远处,下来的人递进了什么东西给轿中的人,半盏茶后,那顶小轿子悄然离开送亲队伍,默默地原路返了回去。
小轿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那里面坐的却也是个新婚的少女,十四五岁模样,生得如花似玉,更有一双眉眼顾盼生辉,论容貌也绝不在舒乐之下。眼波如水鼻翼扇动,好好地胭脂金粉被泪水洗掉了大半,她身穿的是淡粉色的喜服,头上戴的是两朵半开未开的雏菊——原来她是随舒乐嫁过来的妾室。
玉指纤纤,颤抖的捧着一个信封,信封上写着两个格外刺眼的大字: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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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奇很纳闷,他问什么会站在这呢?回头看看那几个大字——民政局,再低头看看手里那个绿色的本本——离婚证书。
就在刚刚,一个腰比水缸还粗的女人笑着收走了他保存了十年红彤彤的结婚证书,给他换了这么一本。
李奇抬头,那是自己的老婆郑文,身材高挑苗条,穿着一件深色风衣下面是自己给她买的羊皮靴子,肩上背着他三年前出国旅游时咬牙给她lv皮包,这些都不要紧,他喜欢她这个样子,很女人,很漂亮。
可问题是她的右手跨在另一个男人的臂弯里,二人就那么紧贴着有说有笑的和李奇擦身而过,李奇的脑袋有些乱,想冲过去狠狠地揍那个男人一拳,可是看看手里的绿色小本,还是算了吧……
李奇突然苦笑,他是个小男人,用句时髦的话说就是家庭主夫,其实他并不想做家庭主夫,也不是个温柔细心的男人,可不知不觉间就被摆在了那个位置上,一不留神就变成了小男人。
要说起李奇的小男人历史,还要从八年前说起。那时经济危机刚刚开始,他和郑文在同一间公司上班,上级找他们谈过,他们两个之中有一个要失业!当时郑文正怀孕,李奇说什么也不能这个时候让自己的老婆丢了工作,再说她也不愿意,哭着对他说她不想做个黄脸婆,李奇一咬牙自己辞职了。
等到孩子生下来三个月,郑文因为业绩突出竟然升值了,当时他们还说幸亏辞职的是李奇。郑文升职了自然要好好工作,反正李奇也没找到新工作就暂时在家带孩子,可这带孩子是个没头的活儿,一带就是三年,等到孩子能上幼儿园了,李奇想这下他终于该重新出来工作了,可他工作还没找到,他的母亲和郑文的父亲同时病了,他和郑文都是独生子女,一下子照顾两个老人真的不容易。
想要雇个保姆又没有人愿意同时照顾两个病人,雇两个人吧,开销还太大了,他们一个普通家庭根本负担不起,李奇没办法,只好自己照顾二老。
时间就像流水,不经意之间它就溜走了。五年,整整五年,李奇和两位老人摸爬滚打,还一边照顾孩子,虽说不是上班工作可要比工作还辛苦,这期间郑文几次升职,家里的条件越来越好了,李奇心里虽然有些不是滋味儿,可想想家里这么累的活儿也舍不得郑文来做,就一直拖着没找工作。
二老都去世了,李奇觉得自己‘重振夫纲’的时候到了,就在他下定决心找份好工作赚钱养家以后什么煮饭接孩子洗衣服擦地的活儿都交给郑文的时候,郑文给了他两个字——离婚,原因嘛,他给不了她想要的,给不了她安全感。
李奇想,不管怎样自己是个男人,不能对一个甩了自己的女人穷追烂打,于是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就有了刚刚的一幕,李奇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妻子和别的男人走了。
十年呀,照顾家整整十年,谈不上全是为了郑文吧,可自己当年一个好好的公司白领到现在已经彻底和这个社会接不上轨,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来来往往的人群,李奇心里一阵酸涩涌上,几乎哭了出来。
也不知是秋天的天气太多变,还是老天也觉得李奇挺可怜,就在这时一团黑压压的乌云聚集过来,没有几分钟就下起了雨,李奇躲到民政局里面,心里还暗想着,笑吧,笑吧,浇死你们!
刚进了民政局,刚刚那个胖女人就出来,李奇怀疑她是怎么挤出门的,她竟然还向着李奇妩媚的笑了几下,笑的竟然还挺美!
李奇甩甩头,别是自己受了太大打击精神上出了毛病吧?正想着,眼前一黑,李奇就直挺挺的倒在民政局大厅里。
嫁给穿越男 绝配
又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柳叶刚刚发出嫩绿的新芽,树上的鹦哥沐浴着温暖的春光叫得格外婉转,来来往往的人走路都多了几分轻快,春天回来了,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欣喜。
京城一家不大的茶楼喜翠楼里说书的老人伴着鸟叫声讲是口沫横飞,说的正精彩。
“话说四十年前,那时镇国公正年少,无意间寻访百花楼与名妓穆巧巧一夜风流……
“穆巧巧生下一名女婴后就趁着夜黑风高将孩子放到了镇国公府大门口,可这女婴到底是不是镇国公的又有谁知晓?幸而镇国公心善,将那女婴收留还认作女儿当小姐养着,取名舒婉柔……
“这婉柔乃是妓、女所生,到了双十年华仍没人肯娶,只道这一辈子是嫁不出去了,谁知婉柔运气好,遇见了个穷酸书生,这书生对她一见倾心第二日就到镇国公府求亲……
“这书生名唤莫崇明,也不甘落魄,娶了小姐第三年就中了探花从此官运亨通,到了第四年莫崇明已经是当朝二品官拜礼部尚书,陛下更是将惠瑜公主赐予莫崇明为妻,原本的婉柔只能做个平妻,谁知公主进门还不到一年,舒婉柔怀了孕却不是莫崇明的孩子!莫崇明只道家门不幸休了那婉柔回家!……
“镇国公大人心肠好又收留了婉柔,婉柔在家中生了一女却还是随了莫崇明的姓氏娶名莫漪君,这莫漪君说小姐不是小姐说下人不是下人在镇国公府身份尴尬至极……
“到了莫漪君十四岁时镇国公答应莫漪君随舒乐嫁与康衡王府……
“只见一匹快马‘嗖嗖嗖’跑到小轿之前,下来的人将东西递上,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小轿转身而去,就这么回了镇国公府!说到这里,列位看官可清楚了,那莫漪君嫁人却在半路时就被休了,成了天大的笑话,这事儿虽过去了七年却仍是没有人家肯娶莫漪君,加上她祖上两辈都是不守女德之人,又有传闻说这莫漪君形容丑陋性格乖张,如今她却连做个小妾都万万不能。”
“哈哈,形容丑陋?连丑八怪都比她好看吧?”下面的观众听得入神,说到这儿时却起了异议,这些年关于莫漪君的容貌的话传的多了,丑到不能见人的是最好的,还有人说这莫漪君是毒寡妇,哪个男人离她近了就会七窍流血而死,更有人说这莫漪君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疾,也没准儿是个女断袖。
这镇国公府和莫漪君的故事自从莫漪君当街被休之后就再也掩盖不住了,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七年,可这些平民百姓难得知道了点儿当朝一品的家中是非,是以传了这么些年很多人都能背下来却还是津津乐道。
众人都听得起劲,却有个人愁眉不展,他就是坐在窗子边的陆子兴,这几年他陆子兴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在京成里不大不小也算是一号人物,可今天却有什么事儿让他皱了眉头。
“陆兄,这是怎么了,满脸的愁容?”来的是陆子兴认识了很多年却也不算太好的朋友常春茂,他向陆子兴拱了拱手,没办法,本来都是差不多的小兄弟,可人家这几年混得好,他们这一干人见了陆子兴也就越来越客气起来。
“原来是常小子你,还记不记得蔚木荨,他要娶妻了,你说我送个什么好呢?”陆子兴咂了一口酒说道。
“谁?”常春茂一愣,惊诧的看着陆子兴。
“蔚木荨啊!”
“他,他不是七年前被个小倌打晕了就再也没醒过来吗?怎么……”常春茂眼中都是疑惑,“难道他醒过来了?”
“嗨,没有没有,谁说人家是个活死人就不能娶妻了?他要是个好人我也就不为送他什么礼物的事儿发愁了。”陆子兴说道。
“这、这都有人肯嫁他?”常春茂满眼的不信,他不信哪家的闺女肯嫁给蔚木荨那样的人。那个蔚木荨天生的龙阳之好断袖之癖,曾经为了一个叫红藕的小倌闹得死去活来,整个京城都知道他的风流韵事,结果他家败落之后那红藕将他一脚踹出了闺房再也不肯见他,蔚木荨却被这一脚正正好好的揣在了一块石头上,当时就晕了过去到现在七年了,一直没醒。
不说这些,单说他们蔚家繁盛的时候他父母也给他房里放过女人,却一个两个都被蔚木荨折磨致死!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女人哪怕是下人敢去伺候蔚木荨了。
如今蔚家败落,只剩了京城东南角儿的一套老房子住着,却有人肯嫁给他,这不是天下间最稀奇的事儿吗?
“这……确实有点儿难,不过陆兄,到底是谁家姑娘肯嫁蔚木荨?”常春茂还是好奇,到底是谁肯把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人。
陆子兴用下巴指了指说的正欢的说书人,低声说道:“莫漪君!”
这三个字一出常春茂差点儿掉到桌子底下去,他们俩,倒也是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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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似乎是受了这明媚的春日的影响,镇国公府里的人们一个个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寒冷的冬天终于过了,换下了臃肿的棉衣穿上了春装,谁能心情不好?
迎春花开得正盛,一簇簇的粉红色映的府里如同披上了一层粉色的纱衣,越发的美轮美奂。抄手游廊上几个女孩儿嬉笑着打闹着,鹅黄色缎子裁的衣裳显示出她们都是一等的大丫头。
几个丫头说说笑笑却突然停了下来,收了笑容脸上的喜悦变成了厌恶,迎着她们来的也是个极标志的女孩儿,一身淡青色袍子,虽也是上好的缎子却洗得有些发白,那衣服也显得有些小了,明显是穿了很多年,头上简单的挽了个发髻,上面只带了一朵刚摘下来的鲜花,手上、脖颈上、头上都没有任何金银首饰,脸上的脂粉也涂得很淡,只见她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快步向这边走来。
几个丫头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愿意上前去,一直等到那个女孩儿走到她们面前才不情不愿的屈了屈膝,喊了一声“表小姐。”
这个穿着尚不及上等丫鬟好的女孩儿就是七年前未过门就被休回来的莫漪君,镇国公府名不正言不顺的表小姐。
“你们好。”莫漪君淡淡的笑了笑,轻声说道,说完就快步走了过去,似乎也想快些躲开她们。早就看到了她们互相推脱的举动,这种事每天她都会遇到太多,这些一等丫头都是懂事明理的,对她至少表面上还有一些尊重,那些不懂事的小丫头或者跋扈的婆子们可就怎么说的都有了。
几个丫头没有答话,等到莫漪君走了过去才又凑在一起,“你们看见她穿的那身旧衣服了吗?穿给谁看,好像咱们府里亏待了她似的。”
“可别说笑,咱们府里哪会亏待谁,就是外面捡回来的阿猫阿狗也都小心饲养着,还能少了她一件衣服去!”另一个尖酸刻薄的说道。
莫漪君脚步不停仍旧向前走着,不是她没听到,只是她能怎么做呢?上前去和他们大吵一架?这些丫鬟都是那些老夫人、夫人面前的红人,真的和她们这吵起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至少也会被人说堂堂一个小姐和下人一般见识,那只会让她们母女的日子更难熬。再说每天都听得太多,早就习惯了,泪含在眼圈儿里,只要不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贱人她都只能当做没听见。
不过是几个下人,她们说的话不重要,现在娘的病才是最重要的!莫漪君劝着自己,是了,她正向着厨房过去,她和娘的房间里只有一个三等的小丫头,那丫头端回来的饭已经连着三天都是有些馊了的剩饭,莫漪君明白这镇国公府里其实并不缺她们母女一口吃的,厨房的婆子这么做只是为了羞辱她们!
她年轻,吃什么都没关系,可是娘年迈体弱又疾病缠身,哪里能吃得了那种东西?好不容易托人在府外买的糕点到今儿早晨也已经吃光了,莫漪君终于决定自己去厨房弄些新鲜的吃食。
一股酸涩自莫漪君心中升腾起来,外面的人对她的看法她早就管不了了,如今她只求她们母女二人能够安安稳稳的活在镇国公府里,可这一点点奢望也已经很难维持。
倚着游廊的柱子,莫漪君终于停下脚步,把头埋在臂弯之间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她想起了以前舒乐姐姐在府里的时候。
乐姐姐这些年一直很照顾她们母女,很多人也都看在乐姐姐的份儿上对她们好一些,七年前乐姐姐听说自己要嫁到康衡王府去,不顾女孩儿家的羞涩怎么也要把她也带过去,为此还寻死过!后来镇国公也就是府里当时的老爷现在得老太爷拗不过乐姐姐,才在乐姐姐出嫁的前一天答应了将她当做妾室嫁过去,因为是临时答应的所以准备的匆忙,她几乎连一件新衣都没有,上花轿时穿的还是姥姥穆巧巧进门时穿的那件。
可任乐姐姐怎么闹也想不到康衡王府的人会在半路上递进休书,她看到休书时才明白,原来那一切都只是老太爷为了将乐姐姐嫁进康衡王府所用的计谋,只要乐姐姐能嫁进康衡王府攀上这门亲家,至于她莫漪君未过门就被休这辈子还能不能嫁出去他们并不会考虑。
等乐姐姐发现她在半路被休回家已经是三天之后,乐姐姐也不过是个女儿家,人已经嫁进康衡王府除了委曲求全又能怎么办?
七年了,她们母女忍气吞声,莫漪君早已打定了主意,忍到娘过世,她就随娘一起去那个世界继续照顾娘!
哭了近两刻钟,从那些陈年旧事中挣脱出来,莫漪君从臂弯中抬起头,着春天的太阳就是比冬天的要刺眼啊,不过娘又捱过了一个冬天,至少还能再多活上几个月吧?
嫁给穿越男 代嫁
厨房里,几个三十几岁的妇人正在忙碌着,就要到饭时了,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都等着吃饭,还有打下手的粗使小丫头、各房里来拿饭的大丫头,整个厨房挤满了人。
莫漪君银牙紧咬,她不是第一次来厨房更不是第一次在厨房被欺负,那些婆子们是府里最低等的佣人,每天被些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捏圆揉扁心里岂能不气?而莫漪君呢?名义上她好歹是个主子却又没人替她做主,就是被人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所以只要莫漪君来了厨房那些婆子们自然不会吝于打压辱骂她。
莫漪君才刚刚来到厨房门口,就有人窃笑着,更有不怕事的大声说道:“哟,这是谁啊,十指不沾阳春水儿的大小姐,怎么有兴致来厨房了?”
“大小姐?可真是‘大’啊,一辈子做‘大小姐’吧!”又有人接话,那个大字说的格外清晰,莫漪君知道她们在影射她嫁不出去的事,刚刚擦干的泪水又涌上了眼角,她不是不想狠狠地回击至少骂她们几句,可她不知道该怎么骂也害怕惹出事来可能给她和娘带来的后果,所以她只能忍。
“李婶,今天小红身体不适我来拿饭。”莫漪君径直走到厨房管事的李婶身边,厨房里的热浪迎面扑来弄得她有些张不开眼睛,也不知是不是被熏到了她的眼圈有些发红。
“哟,这是谁啊这么急着拿饭?李婶,我可告诉你,我们三小姐的饭还没拿呢。”那边一个穿着桃红色衣服的丫头高声说道,只见她头上簪着玉簪,手腕上带着金镯子,这些明显不是一个下人该带的,不过人家跟着三小姐自然什么好处都有,这点儿金银首饰算不得什么。
“是,知道了我的好姑娘,这不正准备着吗,三小姐今儿点的荷叶羹就是慢,要文火慢炖才能入味儿,我要是炖的草率了一会儿三小姐吃着该不合口味了。”李婶儿赶紧笑着解释,可是那个丫头还是不依不饶,“连个主次都没有,什么人都来催,这厨房当真没了规矩。”
这个丫头叫落英,是三小姐舒凌屋里的,学的跟舒凌一样伶牙俐齿。从辈分来看舒婉柔是舒凌的姑妈,就算是先拿了又能怎样,可这府里尤其是下人之间的‘尊卑’并不是按这辈分算的。
莫漪君拉过李婶的胳膊,央求道:“李婶儿,我娘身子不好拿些热粥就行,您看看……”
“姑娘,我说你也这么大了,就识趣些吧,各房里的姑娘都在这等着,您急哪门子的。”李婶儿一把推开莫漪君,打开正在锅里炖着的荷叶羹细细的搅拌了几下,“这不就出锅了?姑娘用那瓷碗趁热端过去,到时候三小姐一定开心。”
“李婶儿,那边三小姐的都好了,我们二奶奶就活该饿着?”又一个丫头上前来,看见莫漪君不屑的‘哼’了一声。
李婶儿也看着莫漪君越看越厌烦,若不是她过来,平时这些‘姑娘’哪有这么难伺候?这个表小姐到了哪里哪里就不得安生!
莫漪君见大家都的表情里都带了厌恶,只好悄悄地推到了一旁,晚一些没关系,只要能拿到新鲜的热粥就好。
却不想脚下不知道是谁倒的水一下子把她滑倒了,莫漪君正坐在那摊水里,整个衣裙都湿透了,露出她纤瘦的身形。
“哈哈哈……”不约而同的那些丫头婆子们同时笑了起来,莫漪君回头只见李婶儿正对着落英挤眉弄眼,不用说是她们故意的,莫漪君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悄悄地流出来,恨恨的看了看李婶,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站起来拧干衣服上浸透的脏水,她知道她们心中都在嘲笑她,嘲不嘲笑对她而言没什么要紧,只是毁了她唯一还算体面的衣裳,何等不值。紧紧咬住下唇,退到别人不易看到的角落里再也忍不住更多的泪水涌出来。
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过去,那些‘姑娘’一个个的端着饭走了,厨房里只剩下几个姨娘屋里的二等丫头和莫漪君,这下总该有时间给她熬一碗粥了吧?莫漪君攥紧拳头,上前去准备再次向李婶开口。
“哎呀表姑娘,我这找了你大半天了,你怎么躲在这?快,大夫人喊着要你给她捶腿呢,还说就你捶的最舒服,赶紧跟我走吧。”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妇人匆匆过来,也不管莫漪君愿不愿意抓起她的手就走,这妇人是大夫人身边的,名唤李瑞,从小长在镇国公府,如今年纪大了就跟着大夫人身边做些事,在镇国公府里很是受人尊敬。
莫漪君被李瑞拉着快步走去大夫人院子,她抿唇,每次去尤其是碰见三小姐的时候都难免遭人数落,尤其现在娘还等着她送饭回去,也不知大夫人什么时候才能放她。
大夫人房门外几个丫头敛声屏气规矩的站着,见莫漪君随李瑞来了赶紧站起来,自然地,是因为同行的李瑞她们才会起身。
“夫人可在?”李瑞问其中一个丫头。
那丫头点头,“在,你们可算来了,夫人都等急了,快进去吧。”说着打起门帘,让莫漪君和李瑞进去。
屋中香炉里散发出阵阵烟气缭绕,一等的大丫头红玉正在轻轻地给大夫人扇扇子,大夫人斜倚在摇椅中,眼睛半睁半闭准备睡午觉,“你们来了。”见莫漪君二人进来红玉轻声说道。
大夫人并没有睡着,微微睁开眼睛看到莫漪君来了把侧卧的身子摆正,便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莫漪君很识趣的蹲在大夫人双腿处轻轻按揉起来。
“这边这边,蠢丫头。”大夫人轻轻挪动另一条腿,不满的咂嘴。
莫漪君赶紧跑到摇椅另一边开始按揉,她揉腿的功夫是因为她娘舒婉柔的腿上有旧疾,每每到了冬天就疼得钻心,又不能总是请大夫抓药,莫漪君就捉摸着帮舒婉柔揉腿,渐渐地也自悟了一手好手艺,半年前被大夫人发现,三天两头就叫她来给揉腿。
“太轻了,”睡得正迷糊,大夫人又突然说道,莫漪君本以为她已经睡下,被她这句话吓了一跳,手上力道没控制好重重的按了下去,“你想疼死我呀,用那么大力气!”大夫人猛的抬脚用脚尖戳了一下莫漪君,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