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红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浅郁
刘阶委曲求全以保自身。
而梦茴的母亲却敢说出写信去颜家加以指责的话来,也不是无的放矢,只因为其母徐清慧父亲和兄长的特殊职位,恐怕他们徐家是颜颂少有的不得不忌惮的人之一。
徐氏的父亲,梦茴的外祖曾任内阁首辅,有很高的威望,其子徐晖,也是徐氏的亲哥哥,现在正任翰林院学士,官居三品,年少有为在其次,身在翰林院,培养出大量做官的人才,遍布各个职位,兼之有不少其父的同僚暗中支持,让颜颂也忌惮三分。
因此母亲徐氏气极之下,想不惜借出娘家的影响力来迫使颜家向女儿道歉。
“这件事情,也是绾绾和正书不小心,不能全怪罪颜家,绾绾你也真是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便忍些辱行了礼,草草了事也就完了,非要闹大,怕是如今京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正书是刘恪勤的字。刘阶原本是想好好教训一下刘梦茴的,因为她从答应自己开始,就担负了重大的责任,如何能这般任性行事,只是正妻徐氏赶来,自己不能不给她一些颜面。
“你以为绾绾忍下了这口气,行了礼便无人知晓了么,才进他家大门就出了这样窝囊事,谁知道颜家还准备了多少伎俩去对付绾绾,他分明就是要正书和绾绾出丑,传遍京城,我苦命的女儿,你自己闯出来的祸事,却要绾绾替你担当,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难过,真真的夺了我的心肝!”徐氏忍不住埋怨起丈夫,爱怜的抚着女儿。
“女儿所以不嫁,是因为于礼不合,女儿好歹也是嫡长女,哪能受这委屈,母亲,你要为女儿做主,女儿不想嫁了。颜家实在太坏了。”梦茴竭力做出少女的形态,想到自己曾经在颜府的经历,有感而生的当真挤出了眼泪。
这次说不嫁,实在也是试探,恐怕就是母亲,在如今的形势下也不敢轻易允诺自己,只能想办法替自己争口气罢了,因此她这般,不过是试探父亲,也先让母亲了解自己的心意,为自己想办法。
徐氏一听,果然怔愣着思索起来,没有立即开腔,因为梦茴十日后要嫁去颜府的消息,早已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哪能有更改的余地。
“不行,哪能如此任性,当初点头的是你,为父不曾迫你!如今受了点委屈,就要喊着不嫁,不是成心要让为父丢尽脸面么!今日的事情便罢了,为父暂且不计较,十日后你准备着再进颜府吧!”果然,父亲反对的声音果断利落,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冰凉的字句还是冷了梦茴的心。
贵女红妆 第八章 不谙八股爱算盘
“父亲,今日颜家的确是刻意的羞辱儿和妹妹,若是妹妹当真去做了妾室,不知道还要受多少苦,这件事情,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么?家中合适年龄的还有三妹梦虹,五妹梦盈未曾许配人家,她们去不行么?”一旁不敢作声的哥哥,实在忍不住,开腔替妹妹说话。
“你闭嘴!今日若不是你不小心,哪会生出这么多事情,为父未曾来及怪罪你,你不在一旁静思己过便罢了,居然还来添乱!”刘阶忍了多时的怒气,不由得一并发泄给儿子,刘恪勤听到,马上像是斗败了的公鸡一般,耷拉着肩膀立在一旁不敢作声了。
梦茴感激的看了一眼哥哥,知道以他的性格能说出这样的话是多么不容易,只是这话对于父亲,定是半点作用也无。
梦茴仔细观察着母亲的神色,见母亲秀眉微蹙,一双对自己永远饱含着慈爱的眼睛此时却望向了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刘阶见妻子少有的没有反驳自己,以为妻子支持自己的话,心顿时放宽了不少,望向一双儿女,严肃道,“你们回去吧,我再与你们母亲商量这件事,绾绾,前些日子和你讲了不少道理,嫁入人妇不比在家,收收气性,别忘了委屈的目的,是为了求一个全,父亲不会亏待你的,你这些日子好好想想父亲的话,这十天内,你好好到各处玩一玩,十日后,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梦茴知道父亲话里的意思,心里有些不屑,将头恋恋不舍的从母亲怀里抬起,母亲收回沉思的目光,笑着抚了抚梦茴的肩膀,眼里有让人感到安心的力量,“绾绾听你父亲的话,先回去吧,你放心,母亲自有主意,尽全力的不会让你受那般委屈。“
梦茴差些为母亲的这句话又掉下泪来,却知道此时不该扮演那个懂事女儿的角色,反而气呼呼的跳起来,“你们不要女儿了,要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我再也不要理你们!”一面说着,一面红着眼睛哭着跑了出去。
而一旁正坐立不安的刘恪勤,也忙追出去,在离开父亲书房的那一瞬间,有如获大赦一般的感觉。
梦茴出了房门,感受到哥哥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刘恪勤走到妹妹身边,看着她因为委屈而挣得通红的脸,和红了一圈的眼眶,心里心疼,却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安慰,反倒是沉默了半天,才开口道:“你可是饿了?跟着我去料膳坊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去?”
梦茴感受到哥哥的无措,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一笑之下,也感觉到腹中空空,早晨为了系紧腹带,现出姣好的身材,梦茴并未如何进食,一直到现在,还真是饿了。
想着带着几分嗔意瞪了哥哥一眼,道:“定是哥哥自己饿了,还要拿我做借口,快带路吧,一块儿去就是。”
看着妹妹晴雨不定的脸,刘恪勤有些尴尬的挠挠头,真是搞不懂自己妹妹的想法,但看能将她的心思引到旁的物事上,刘恪勤也是从心底高兴,忙率先带路往刘府负责膳食的料膳坊去了。
梦茴跟在后面,看着哥哥本来颇为高大却在父亲面前畏缩不敢直身的身形,心里也是十分感慨。
她清楚的记得母亲最后一次来看望自己时候,脸上的忧郁。
母亲就自己和哥哥一双儿女,自己遭遇不提也罢,哥哥也不甚顺遂,哥哥性格颇不讨父亲喜欢,又好经商之术,不喜八股之文,遑论朝政之事。
上一世母亲曾轻描淡写的提起过父亲有意将自己的位子日后让给庶子刘俊而非兄长刘恪勤,自己后来慌忙写信给父亲,让父亲打消这个念头,自己才能安心为他办事,这件事情好像才在自己有生之年没有发生。
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就是哥哥会越来越不讨父亲喜欢。
想着想着,梦茴不禁叹了口气,以前对于这件事,梦茴是站在父亲角度的,总觉得哥哥不争气,非爱好最末流的经商之术,却不谙正道,如今重活一世,才觉得除了自己的性命之外,什么都是枉然,人生不过数十年寒暑,自然要求一个快活。
若是能让哥哥去做他喜欢的事情,安稳一生,也是好的。
梦茴正想得出神,忽然感到脚步踩到了什么,头也撞在了走在前面的哥哥身上。
梦茴忙停下步子,摸摸头,一脸莫名的看着哥哥。
哥哥看看梦茴,也不禁笑着摇摇头,又转身继续迈开步子向前走,“你在想什么呢,我与你说了半天的话你也听不到,若非我回头,你岂不是要摔跤?“
梦茴听了脸红了一红,就算如今的年龄也及笄了,摔跤的确是说不过去的。
“哥哥在与我说什么?哎,我还不是在想颜家的事情。“
刘恪勤一听,又懊悔方才的发问,受了颜家那般对待后,妹妹此时自然是心事重重,可是思来想去又毫无办法,只得痕迹明显的岔开话题道,“我在给妹妹看那盆花,那是牡丹中最名贵的花后“魏紫”,这样的花从洛阳远远运来,一路波折,也摧残花,是以好的总是能卖个大价钱,一次来京跑商的商人,总能赚上四五十两银子回去,在普通人家,可顶得上一年收入了。我瞧在眼里,这花既在京城也能活,何不专门在京城栽培,花受损伤的几率也小,价格稍微低一些,一定受人追捧哄抢。“
原来此时刚路过父母亲的庭院葵士居,梦茴顺着哥哥的目光看去,色彩极其艳丽并且花朵丰满,开的形状像是皇冠一般,无端多了几分贵气,在牡丹中果然是难得的上品,不过也只是草草一眼,便随口应和道:“养花不易,况牡丹最爱洛阳风土,在京城怕是难活。”
谁知哥哥却摇摇头,“此话差矣,这花在京城并非是难活,而是缺少好的育花人,牡丹所以以洛阳最闻名,是因为那里有一批世代营生的育花人,总能培育出最新的品种,并且代代研习牡丹习性,因此在洛阳培育成活的牡丹,品种和品质都远远高于京城的。我私以为与其重金购花,不若加倍重金雇个名副其实的育花人,由他来培育牡丹新品种,而再高价卖出,既免了周波劳顿,又免受花朵的损失,岂不甚好?”
贵女红妆 第九章 语挚情真知兄意
梦茴听哥哥说的头头是道,不禁哑然失笑,若是被父亲知道,定又要说哥哥不学无术,打歪主意了。
士农工商,商属末流,买花赏花本是个风雅之事,如今却被哥哥捣鼓出了个赚钱之方,梦茴还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可是难得见到哥哥这样滔滔不绝的时候,梦茴不忍出言扫兴,只得出言附和,“哥哥说的也极有道理,不过父亲定然是不许的,若是哥哥日后成了家,可以背地里找人张罗着,说不定日进斗金不成问题。”
刘恪勤闻言精神一振,有些惊喜道:“你今日居然会赞同我的话?以前每每与你提起这些,总是要数落我不务正业,可是,哎,这些想法不与你说还与谁说呢?”
梦茴听到哥哥的声音低落下去,不由得有些愧疚,自己曾经的功利心,或许真的伤害了兄长,那时总恨他不成个嫡子的样子,其实刘府嫡子又如何,成器了也不过是父亲拈在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想着同时下定决心,哥哥想做什么,自己一定要全力的帮助他,给他作为亲人的支持。
“是妹妹错了,哥哥大人大量,千万不要介意才是。若是哥哥日后想做自己喜欢的,妹妹一定一百个赞同,只要哥哥喜欢!”梦茴用无比真挚的口气对哥哥说道。
刘恪勤又十分讶异的扭过头来,眼里是满满的感动,随即又转过身子,“你有这份心,我就十分开心了,可是你也是知道的,父亲怎能许我……”提起父亲,刘恪勤的语气又黯然下去。
梦茴感受到自己哥哥心里的无力和彷徨,忙打气道:“事在人为不是么,不要总是那样惧怕父亲,照顾父亲的想法,其实父亲许多事情都是忙不过来的,你只要表面上敷衍过去,背地里想做什么还不成,省的你一天愁眉苦脸的就知道瞎想。”
“敷衍?”刘恪勤一惊,显然没想到一向循规蹈矩的妹妹会突然口出此言。
“可不是么,只要花一点点的时间把夫子布置下来的功课做个七八分好,不求在兄弟间如何显耀,但也不要总是被夫子点名,这样就能在父亲那里过关了,其余的大部分时间哥哥都可以想办法去做你想做的了呀,哥哥不要成天去想东想西,也要考虑着怎么去实践。”梦茴慢慢开导着哥哥。
眼前哥哥的背,忽然慢慢挺直了,半晌,刘恪勤在心底终于将以前一直规划踌躇的事情下了决心,同时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莫过于此,我知道我该怎么去做了。”
梦茴感受到哥哥话语里澎湃的决心和力量,心里也油然而生出快乐之感。
颜府被抄家的末世之景在梦茴脑海里挥之不去,富贵显达又如何,到头来不过是黄粱一梦,还累得身家性命不保。不如安安稳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只是梦茴知道这对于哥哥来说并不容易,父亲首先是万万不会允许的,纵使他生出了要将家主立成其他儿子的主意,他也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嫡长子去从事他眼中的末流之术,若违背了父亲,只怕哥哥的日子不会好过。
上一世和父亲的一场合作,让梦茴钻研透了自己父亲的为人。顺其者,未必昌,逆其者,一定亡。
连颜家都败在了父亲手上,不过这一次父亲不会从她这里得到帮助,不知道会不会改写颜家上一世的败局。
对于父亲,她恨之,却不能撇下父女之实。
而对于颜家,她厌恶,不想与之有半点瓜葛。
刚到料膳坊门口,里面就传出来无比耳熟而让人心生厌烦的声音,“可不是么,我晚上就去老爷那里探探口风,这嫁出去的女儿,怎么还就被送回来了呢,别看老爷那样,毕竟我还是他二姐,他对我必会说的。”
刘恪勤自然听出来这是那位好二姑的声音,有些尴尬和恼怒,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看了看身后的妹妹,怕她想不开。
“哎,要说咱们大小姐也是可怜,就被大少爷一个人送了过去,老爷也当真是心狠。如今被送回来也好,免得去颜家受气。”约莫是个厨子的回话,梦茴是记不得这个声音的。
“送去做妾罢了,又不是明媒正娶,若是去送行的人多了,反而显得咱家没脸,我看啊,今日准是大小姐受了气跑回来了,那性子,见了我都没什么好脸给的,真不知道老爷怎么和颜家交代。”话虽这样说,可是语气里却没有半分担忧在里面,反而充满了幸灾乐祸,巴不得将事情闹大好看热闹似的。
梦茴摇摇头,和这样的人如何说呢,压根不知道什么是一荣俱荣一损皆损,若刘家当真因此事被牵连,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样想着,却是一丝气也没有,曾经比这个还过分的言语可多了去了,若是挨个计较一遍,怕等不及父亲的鸩酒,自己就先气死了。
“够了!”哥哥再也耐不住性子,生怕二姑再说什么难听的话,连忙进了门去止住她们的谈话,“二姑在这里呀,母亲方才还在找你,你快去问问母亲有什么事情吧。”
“哎呀,是大少爷,大少爷来了。”
梦茴听到里面一片混乱,心里不由得笑了几声,跟着迈进了门去。
“大小姐,大小姐也来了。”厨房的人看见刘梦茴进去,都尴尬起来,场面更是混乱了几分。
“是正书和绾绾啊,你们来的正好,这新来的小嫂子是徐叔的亲戚,包的包子可香了,我就是为了在这等一笼刚做出来的去给维维尝尝,你们来了可不是好口福?”脸上并未因为说人闲话被抓住而显出一份愧色。
“知道了,二姑,你去母亲那吧。”刘恪勤想她去了一定会打探妹妹的事情,母亲应该能明白自己的用意,让这位姑姑不要那么多嘴。
“好的好的,哎,这包子可就等不到了。”刘燕一面应着,一面又颇为踌躇不舍的看了一眼还在蒸笼里的包子,女儿最爱吃这一口,这时候她希望这里面有人能说一句做好了替她送给自己的女儿维维的话来,可是没有人说出这句话。
“这包子自然不会浪费了,我和绾绾这会子正饿了,一会刚好可以解决。“刘恪勤温声道,带了几分捉弄的笑意。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这就去找夫人了。“刘燕看包子无望,又不敢怠慢夫人徐氏,只好道了别出门往葵士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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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红妆 第十章 人心难辨假试真
看着刘燕走远,梦茴不禁莞尔,笑嗔道:“哥哥何苦这样作弄她,还让她去找母亲,若她说明了实因,或者又去打探口风,还不会被母亲狠骂一顿?”
“这种人,就该好好教训,母亲一听是我要她去的,必定明白原因。”刘恪勤笑一笑,看向妹妹的眼里闪现出温和的笑意,“这包子味道闻着不错,一会我们可以尝尝。”
梦茴点头,看向在另一边神情有些慌乱的那个二姑口里的小嫂子,方才大约就是她和二姑一起嚼舌,如今忐忑不安的在一边不敢看梦茴和刘恪勤。
可是梦茴记得,她刚才对自己遭遇是充满同情和不忿的,并未说自己坏话,便上前走了几步,语气温和稚气,“这位厨娘是徐叔的什么亲戚?”
那厨娘一听大小姐找她说话,更是尴尬,两手有些失措的在自己身子前的围裙上擦了几下,转过身面向梦茴,依然不敢抬头,“奴婢春霞,是徐叔表侄刚过门的媳妇儿,见过大小姐和大少爷。“
“春霞。”梦茴笑吟吟的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一会再蒸一笼包子送去晚秋苑吧,既然芝小姐喜欢,你平日就忙一些。”
“是,大小姐。”春霞闻言微微错愕,不由得抬了一下头想看看大小姐的神色,又知道失礼,迅速低下去了。
刘恪勤倒未曾反对,二姑刘燕的女儿王维芝,以前很得祖母喜欢,刘燕带着女儿投奔刘家,祖母索性就将刘燕女儿的姓改作了王,与自己姓,有了这层亲密的关系,祖母生前对王维芝也是喜爱非常。
王维芝的性子也不比她的母亲,相反十分娴雅淑容,自知在府里身份尴尬,对下一向宽和,对长辈也恭谨有礼,和梦茴这样的平辈相处,也是谦逊温婉,刘府上下倒真是对这个芝小姐挑不出半句不是来。
刘梦茴原本也是对这个姐姐充满好感的,总是笑盈盈的待自己,把好的留给自己,这样的姐姐,谁不喜欢。
可惜,如果曾经没有被刘梦茴发现那件事情的话,她还会是梦茴心里的好姐姐。
只是可惜。
“孙女真的无事,祖奶奶千万不要动气,不要去找绾绾妹妹了,绾绾妹妹,毕竟是和孙女的出生不同。骄纵些也是应该的。”那是很小时候的记忆,芝姐姐委屈又隐忍的声音却在梦茴耳边历久弥新。
“笑话,堂堂嫡长女,眼里竟连一支簪子也容不得,简直是丢我刘家的人!维维既然随了我姓,就比我的亲孙女还亲。这府里难道不比任何人都尊贵?”
梦茴从不是愚蠢的。无意间在祖奶奶门前听到这样的对话,隐隐明白了为何祖母越来越不喜自己,总向父亲说自己的不是的原因。
是缘于有心人的挑拨。因为梦茴从不知道什么簪子。
少时结下的心结,却比任何时候都无比坚固,直到目睹祖奶奶离世,梦茴的心结仍然没有解开,自己在祖奶奶眼里,远比不得那个会说谎话的芝姐姐。
包子好了,热腾腾的,揭开盖子的瞬间香气扑鼻,梦茴原本还好,一闻着这味道,立刻觉得饿了。
见哥哥也是一副蠢蠢欲动,又因着怕烫而迟迟不下手的模样,梦茴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一瞬间此生的感觉忽然真实了许多,涌出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兄妹俩在氤氲的热气里相视而笑。
回自己的露华苑路上,梦茴心里十分欢畅,十日之期的烦恼事情也从脑海里淡出了,有的只是重温久别的亲情和故居的欢喜。
本来想着回去和欢之她们好好闹一闹,踏入房门的时候却被几个锦衣华服的女孩子们围住,“绾姐姐你回来啦,可是不用去嫁颜家了?“
梦茴依次打量过去,除了梦虹之外,还有温姨娘的一对女儿梦盈和梦如,都是自己的庶出妹妹,梦盈和梦如虽未显出什么恶迹,可是有了梦虹的例子,梦茴与这些妹妹心中,无形间还是隔了一层。
“你们都来了?欢之有没有招待好?前日外祖家送来的那一小坛玫瑰酱有没有分与几个妹妹泡茶?“梦茴依稀记得玫瑰酱的事情,那是自己少时最爱喝的,自己出嫁想带上,却被父亲驳斥了,只带了一个随身的珠宝盒和几件衣物,别的什么也没有。嫁妆倒是添了一些,却不是属于自己的。
梦盈一听见玫瑰酱三个字立刻咧开嘴笑了,显是极其喜欢,也是,十几岁的姑娘,哪有不偏喜甜的。
欢之有些不愿的答应着去了,那是大小姐最喜欢的,因为不能带去颜家,前些日子猛地吃喝了好一些,所剩不多,却要拿出来给人。
梦茴毕竟不是少年心性了,玫瑰酱什么的,也只能起一个缅怀的作用,并不像从前,爱之如命。
带着妹妹们走到花厅,自己率先坐下,才开口,语气淡淡的:“今日你们过来,都是关心我的事情,姐妹之间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今日我是在颜府故意推辞,不肯行大礼,不过是使使性子,十天之后,还是要再嫁去的。“
“啊,姐姐还是要嫁么?去颜家,也太委屈了一些。“梦虹不由得抓住了梦茴的衣袖,满脸惋惜不舍的神色。
梦茴看在眼里,心里一叹,这个妹妹,如今待自己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若是假的,这样小的年纪,心里城府何其之深。
心里想着,面上也带了感动之色,“这倒不是我伤心的事,做姑娘的,总要嫁的,颜府权倾天下,纵使为妾,也不会如何困窘。在家,最不舍的就是你们几个姐妹,偏今日听到母亲和父亲商量,哎,罢了,不说了,我们这几天可要好好尽兴玩。“
话说到一半却要不说,几个妹妹哪肯依,忙撒娇道:“绾姐姐怎么不说了,父亲和夫人商量什么了?“
“是啊,商量什么了,夫人最疼你,定是与你说了,可是关于我们的?“
梦茴这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装作耐不住的样子,又郑重的将食指竖在嘴前,“嘘,我若和你们说了,你们千万不可与旁人说。“
看几个妹妹忙不迭的点头,梦茴才开口道,“母亲与父亲说,我这个做嫡女的都只是去做妾,府里其余的姑娘们哪能嫁的太高,哎,最幸运的是梦如妹妹,早就许了人家,梦盈和梦虹恐怕,哎,也与我这个做姐姐的一般,做人妾室的命了。“一句话里梦茴连叹了几口气,话语里满满的都是忧虑。
贵女红妆 第十一章 一语惊乱有心人
“啊。”梦虹和梦盈听说,立刻变了脸色,纵使梦如听到消息,心里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满脸担忧的看着身边的亲身妹妹梦盈。
她们都是妾室出身的女儿,比梦茴更能懂得其中辛酸,心里唯一的希望就是借着父亲的身份,能嫁与一个人家好生做正妻,做夫人,是万万不愿再走自己娘亲的路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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