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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氏长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鱼头小闲
林沫坐在床沿上,瞧见他进来,不等他开口就摆了摆手,轻飘飘地走下来,水溶这才瞧见床上还有个人,蒙着半张脸,看不分明,他皱眉正要问,林沫轻声道:“哭了一下午了,才消停下来,让他睡会儿,你用晚膳了没有?”
水溶被他的镇定自若震得一愣神,往那儿仔细一瞧,披头散发的,肿着一双眼睛,不是容嘉是哪个?稍稍放下心来,看着林沫:“你还有心思吃饭?”
“总要吃饭的。”林沫『摸』了『摸』鼻子,引他到外间坐下,叫闻琴他们摆桌子,“简单着点,北静王不是外人,再弄几个菜给仲澐,清淡些,别弄那些油腻腻的,他也吃不下——仲澐的多准备几道菜,他醒了该饿了。给北静王蒸个鸡蛋,其他的你们看着摆。”
水溶前几天倒是赞过他家里的鸡蛋羹爽口鲜嫩——也是大鱼大肉吃腻了难得吃点新鲜,他倒也还记得,只是这时候怎么看也不像心平气和地吃饭的时候,他苦笑了一声:“我还当我得过来陪你喝闷酒呢。”
“你几时见我喝过闷酒。”林沫指指里头,“看见那孩子没有,待会儿一觉醒来,总该成熟些。我总说他这十几年太顺利了,虽然是总挨打,但真的说起来,还是太顺了。这回该懂事了。我也能放心了。”
水溶怕吵醒容嘉,压低声音怒喝道:“你放什么心!你知道那帮老混蛋在说什么?恨不得现在就把你们五花大绑捆起来呢。”
“皇上信我还是信他们?”林沫反问,“我自以为今天中午表现尚可,无可指摘呢。他们是打算怪我一介书生没法子拦住威将军?我要是有这本事,也轮不到他们戴头上那乌纱帽了。”水溶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我真是同你生气的力气都没了。你明明知道他们不是说那个。虽然你现在过给了林如海,不用叫他舅舅,可真脱得了干系?知道的,吴小将军和白小将军联手,凭你的本事拦不下来,说实在的你们也就是路过搭把手,其实不是你们的责任,不知道的,得说是你故意放走的!再说,真要是叛了,不说诛九族,你同容嘉这三族之内,能不被牵连?”
林沫笑道:“我真是不知道那些人在嚣张些什么。我谋反,同他们自己谋反,怎么看都像是后者可能『性』更大,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绝了。我还真就奇怪了呢。胜负未分,虽然我是一心向着朝廷,但你我心焦了何止这几日?连咱们都知道吴大将军是能闹出点名堂来的,那几个人倒是不怕若真有了万一,他们这些义愤填膺的事后有麻烦呢。”[]红楼之林氏长兄283
水溶问:“你是说…….”
“我能想到的,陛下当然也能想到。今儿个可了劲儿地弹劾我的,他估计心里有数。”林沫笑问,“除了我们俩都知道的那几个,还有谁?”
“说了你绝对没想到,居然有允郡王。”
“呵,还真有他的事。”林沫倒是并没有如水溶想象中的那么意外,“他这人真是,蠢到了我难以想象的境界——罢了,吃菜。”
闻音端上了五菜一汤,水溶饿了一整天,早过了饥肠辘辘的点儿,此刻不紧不慢地拿银匙舀点鸡蛋羹吃也就是了,林沫倒是拿汤泡着饭,用了大半碗。
“白小将军的事,你知道多少?”说真的,白时越能带着人众目睽睽之下逃脱,水溶一点也不惊奇,这人年前被北狄军俘虏了,打地遍体鳞伤只剩下半条命了,还能在层层守卫逃出来,更割了北狄大将的脑袋带回去,现在身强力壮的,对付一群乌合之众,打胜不可能,逃脱却不是难事。可是水溶关注的并不是他是如何逃开的,也不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能为什么,席贺死得虽然不冤枉,可也够憋屈了,而是,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反心。
林沫仍旧不着急。
“你不肯说?”
“嘉哥儿哭成那样子我都没说。”林沫回答道。
听了这话,水溶心知靠谱,松了一口气:“你肯定。”
林沫比了个“三”字,道:“他还没回来呢。”
这个“三”,就是他的三弟林澈了。无论怎么看,白时越都是单枪匹马回京的,没把林澈带回来。他有谋反的缘由,林澈却没有,要是回京,不来找他哥找谁去?林澈是当初白时越写了荐信往漠河行医的,准备了大半年,到那儿也才几个月,刚扎住了脚跟,席淞曦没了,白时越回来了,漠河那儿的一把手该是宋衍,那人是宋家出身,再明确不过的皇帝亲信,若白时越真反,他能容忍林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早捆起来去威胁白时越了。他们的小舅舅是个痴情种子不假,可是能钻死胡同钻到不顾自己外甥的『性』命?更别说林澈还是他三番两次地邀请过去,同林白氏保证过了的。再者说了,白时越的『性』子,他要是真想不开,扔了枪脱了官服找个深山老林住上三年五载谁也不见的可能『性』更大,他得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去替吴廉水做事,落不到好不提,真成了,也不过是继续过现在的日子。
那首藏头诗,平安为上。
平吴!平策!平反!
水溶松了口气,等丫鬟们收拾了桌子下去,没忍住握住了他的手:“你今儿个又伤着哪儿了?我给你瞧瞧。”没把林沫衣裳扯开呢,就被抱了个满怀。[]红楼之林氏长兄283
“怎么了这是?”他眼见着刚刚还笑眯眯的林沫趴在自己肩上,紧锁着眉头,着急问道,“伤口疼?”
林沫也不说话,就着紧抱的姿势把他推到了榻上。
“你疯了!你弟弟在里头——”余下的话到底没说完。
容嘉一觉睡到大晚上,睁不开了,他自己也觉得丢脸,死命地『揉』,聆歌端着水进来:“容二爷可算醒了,先洗把脸,我们晚膳热了好几回了。您先尝尝,要是觉得不好,我叫厨房炒新鲜的去。”
“不麻烦你们了。”容嘉忙拦住她。
“一会人吃完了,二爷好好拾掇拾掇,”聆歌悄声地凑近他,“公主回来了。”
容嘉惊愕地睁大眼睛:“事已至此了?”
“嗯?发生了什么事吗?”聆歌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容嘉也不同她说明白了,只是想想小舅舅,想想今儿个的点点滴滴,又想到黛玉,心底一片怅然,甚至不知道明天一觉起来,天是什么颜『色』的。
吴廉水等了半天,没等到吴敏峦回来。他躲得隐蔽,也不敢派太多人去寻,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回话,说是白小将军带着吴敏峦逃了出来,但是吴敏峦并不敢带他过来,两人还争吵了一番,白时越狠狠地羞辱了一遍吴敏峦。
那探子还不如何,屋里已经有人气愤道:“他外甥把我们的计划破坏成这个样子,他倒还有脸同敏峦争执!大将军,此人并不可信,待属下前去——”
吴廉水打断他:“他同敏峦说了什么?你说全了。”
“回将军的话,白时越说威将军不中用,别说比不过容嘉同林沫联手,就是只对付一个也够呛,因为……因为他压根没脑子。还把威将军摔在地上,拿脚去踩他伤口,小的千辛万苦才拦下来。”
“将军看他这态度,哪是投诚而来?”这下除了方才发话的,其他人也觉得不大能容忍了。
“可以一见。”吴廉水却说道。
要是白时越真的为了见他把他那几个宝贝外甥贬到泥里去,那吴廉水才觉得不对呢。这人是和皇帝过不去,又不是和自己的亲外甥过不去。更何况——
“他要取信于我,自然得做点什么,今儿个不是把敏峦救出来了?说真的,我也不是要别的,就是‘白时越谋反’这五个字,对我也有利,不是么?”
其他人一愣,都应道:“将军英明。”
白时越投诚,说白了,其实也是他自己那几句话:“家国安康未免太大,吾心胸狭小,沧海横流不过取一瓢而已,却是亲手打翻,心绪难平。愿引水覆天下,成万夫所指,与他共一世骂名。”
这话让吴廉水的手下人十分不满。虽然也有不少人家里养了男宠,但断袖断得这么明面的,未免让人轻视。何况他为了一个男人磨磨唧唧的,实在不对武将的胃口,而且听听他说的,要成万夫所指,不是说他们不得民心?别的不说,就这酸溜溜的几句歪词,就够让大家倒胃口了。
可是吴廉水说的也是。虽然有战神之名,也有充分的理由,可是他们这样的行动,不是越『乱』越好么?
比起荣国府、史家之类这样不成气候的人家,正当重用的白时越都投入了他们的阵营,还有比这更能让京师动容的事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要相信小舅舅啊





红楼之林氏长兄 第284章
水溶轻飘飘地穿好衣服,颇不自然地把衣领又往上提了一提,干咳了两声:“既然公主即将驾到,我就先回去了。”林沫自软衾间伸出了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角,他以为有什么,凑过去问了一声:“怎么了?”却被按着脖子又是一翻纠缠,好容易唇舌分开,把气喘匀了,他睨了林沫一眼,“我日后听到别人夸你翩翩君子,一定替你家这张床啐他一口!”
林沫倒回床上大笑,一边赖着不乐意起一边吩咐了一声:“你回去顺便带上仲澐,先到你家去转上一圈,或是叫他自个儿回去,或是你送他家去。”
“怎么了?怕遇上公主?”水溶有些好笑。
“没什么,皇上关了我们九天禁闭,叫在家里反省。被人知道了他来我家,又要胡说八道了。到时候皇上也不好太包庇我们。”
瞧人家这日子过得,一般禁闭哪有这么时限?都是上头什么时候气消了,什么时候让你出来,上头要是把你忘了,那你就在那儿被软禁到死吧。更别说还能像这家子一样见外客了——连公主的玉驾都能迎接。难怪两兄弟全没当回事。不过这个节骨眼叫他们在家里,说是惩罚,看样子,倒更像是一种保护了。水溶叹了一声,道:“罢了,罢了,我能拿你什么办法?”
谁知道等林沫拖拖拉拉地穿好衣裳,两人回到林沫房外,却见聆歌等如临大敌地候在院墙里头,见了他们,连礼也来不及见,便拉着林沫哭道:“老爷,公主已经进屋里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要明天?”林沫一听也急了,“不是准备好了别院,怎么到我这儿来了?门房干什么去了?也不通报——你们没拦着?”
“自然是要拦着的,可是…….”
林沫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自己这个妹妹,虽然一向懂事听话,可是实在是个有主意的人。一旦她拿定了主意,别说这几个丫头,就是自己也得掂量着才能劝。原来闻歌同她处了好些日子,才渐渐打开了她心扉,可是真的是闻歌在这儿,只怕也不会拦着。[]红楼之林氏长兄284
“她宫里的教养嬷嬷呢?”林沫咬牙问道。
“王嬷嬷也跟着进去了。”聆歌小心回道。
王嬷嬷自然是不大乐意金枝玉叶的公主在婚前见未婚夫的,然而这公主进宫得晚,彼时规矩已成,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都夸过,还是孔家嫡女亲自教出来的,她一个教养嬷嬷,不过担个名头,难道能说景宁郡君教的不好,还是说皇后娘娘没眼光?虽如此,若公主有什么差池,她也是要跟着担干系的。不免也『操』着心跟了进来,一边掂量着轻重,想着一会儿出去了可要好好地跟外面的那些丫头提点,不许她们说出去,谁知道黛玉先叫人搬了屏风,同容嘉隔了两层纱帐、一道屏风,才坐下说话。
容嘉哪里敢坐着——就是没有公主的那一层身份在,这人是表哥的妹子、是他朝思暮想的未婚妻,脑子里一直拿她当天上仙女一般敬着的,他原料想着,下回见她,该是洞房花烛夜,他拾掇齐整,见到新娘子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着些,不能闹笑话。可不是现在这样,他衣衫不整,眼睛哭得通红,局促不安的模样!
两人尴尬了半晌,还是容嘉小心翼翼道:“公主怎么不叫人通报一声,微臣理应回避的。”
“我来看看容表哥。”黛玉轻声道,她也是一时冲动,想起贾敏过世时,她实在是无人可诉那一片惆怅,彼时还是贾母抱着她哭了一场,可转眼家人又是穿红着绿,听戏喝酒。待得林海去时,她身边只有一个林沫,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哪怕不说话,相互依靠着,也是种慰藉。而今日发生的变故委实过多,她本来只是想着曾经同宝玉玩过一场,如今他就要和亲茜雪,有些惆怅,谁知午膳一过,便是风起云涌,连天地都似乎变了一番颜『色』似的。她听说容嘉与兄长被舅舅打翻在地,忍不住请命要回来探一探。谁知要找哥哥,说是和北静王在书房,要找容嘉,才想起来,容表哥有父母有兄长,兴许还轮不到她来安慰,“表哥今日受惊了。”
“微臣无用。”容嘉自责道。
“不,表哥……已经很厉害了。”说真的,黛玉心底一直有些难为情。荣国府几次三番地对兄长无礼,她却在心底还把贾母当做当初最疼爱她的外祖母,虽然并没有帮她们求过情,但是每每有她们的消息,也是要竖着耳朵听的,知道她们过得不好,还是会心疼、难过。她自己也恨自己优柔寡断,不懂放下,只怕日后要给兄长惹麻烦。虽然白时越无论本事、『性』子,都是荣国府没法比的,前朝的事她也不懂,只是看皇上对她的态度,似乎也没有多严重,可听说现在白时越已经成千夫所指之时,容嘉还为了这个舅舅伤心流泪,忍不住心里同他更近了一些。
他们更像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我……微臣幼时痴『迷』武学,一直跟着外公、舅舅习武,他与我如师如友。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是我亲舅舅。若他真的有不妥当,我自当大义灭亲,可便是那样,他也是我亲舅舅…….”提到白时越,容嘉的话多了起来,说完白时越仍是自己亲舅舅的时候,他有些局促不安地抬起头来,怕黛玉嫌弃、失望,可一抬头,只瞧见层层纱帐,不觉又怅然地低下脑袋。
“我信表哥,也信舅舅。”黛玉却笑了起来,“听到表哥这么说,总算放心了,我去瞧瞧嫂嫂去,表兄自便罢。”
公主虽是微服,架子也该有,这回私见容嘉,已是不妥,待出了房门,她的仪驾已经候在外头,恭恭敬敬地送她到了静娴院子里去。
“何必这么一丝不苟的,我还想去笑话哥哥呢。”她这么对静娴说。
“正值多事之秋,公主不应当回来的,宫里头又有人要说了。”静娴见了她,先是欣喜,后又担心起来。黛玉倒是说:“那些爱嚼舌头根的,哪是我不回来他们就不说的?哥哥说,真的有人说,她们也闲得够可以,才有空说别人的闲话。
静娴嗔道:“你信他那满嘴胡说八道呢。”[]红楼之林氏长兄284
容嘉坐在水溶的马车上,整个人都『荡』漾着奇怪的情绪,水溶觉得这种情绪十分地眼熟——在他刚明白自己对林沫的心意的时候,还真没少因为林沫的某些举动这么『荡』漾过。虽然他知道林公主并不是她哥哥那样的没皮没脸的老油条,但容嘉这么个小孩儿也不是他这样的老江湖了,因为一两句话就高兴得不知道天是什么颜『色』的,还真像十几岁的小孩儿。
可他们这些皮糙肉厚、刀枪不入的大人,也是从小孩儿转变来的。甚至那个已经惹起轩然大波的白时越,当年想来也是个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话就高兴伤心的年轻人。他辈分太大,林沫和容嘉记事起,白时越已经是个颇能成熟地教导外甥的长辈了,可是在水溶的印象里,白骞中年得子,算是骄纵,白大爷的名声一向是仗义疏财、打抱不平,但也给白骞惹了不少麻烦,虽然不如容嘉日后直接一纸状纸去告罗道伟的胆大妄为,但举止之嚣张,也让不少人惊叹,当时说他是纨绔子弟的,不比说贾宝玉等的少,直到平阳关一役,初出茅庐的白小将军显示出不逊其父的指挥手段。
当时的他,又是如何看待席贺的呢?水溶扪心自问,若有一日,需他亲手了结林沫『性』命,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若林沫当真遭遇不幸,他是情愿毁天灭地,也要人同他陪葬。那白时越呢?
正在闭目沉思,有下人敲了敲他的马车窗。应当是有重要的事情,知道他车里有其他人,不方便说,递进来一张字条。
“太上皇病危,太医称回天无力!”
作者有话要说:我去看古剑了····




红楼之林氏长兄 第285章
太上皇这病也拖了不少时候了。事实上,从忠顺王出事起,这位老圣人就不再如之前一般惜命。他开始沉溺后宫,不问前朝之事,由着他年壮的儿子把江山打理得比他在位时还繁昌几分。可是他不在乎,却有人在乎,不少旧勋人家就真心希望他能长命百岁。然而后来,因为皇帝动他们的时候已经不再忌惮太上皇的面子,他们也希望落空,也只能感叹当年看走了眼,还当皇帝是个纯孝之人。而现在,吴廉水回京,引起一片恐慌之时,也有不少看清形势的人暗暗地希望局面能更乱一点。
而现在,机会来了。
若是搁平时,太上皇病危,皇帝根本不会动怒,他只会叫太医尽心用药,可是现在,估计他真有发火迁怒的打算。
时候太不好了。
水溶心里一动,悄悄地抬眼看向容嘉。这孩子虽然早早加冠,然而真论起年纪来也还小,眼底流露出的好奇之意花了好一会儿才掩埋下去。但到对家教得当,并未探过来一探究竟,甚至连出声询问都不曾,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儿,叫他也感叹了一声,果真是官宦世家教出来的儿子,虽然胆大妄为的时候有,但真的计较起来,一举一动倒也合宜。心里一动,问道:“小容大人,我问你个事。”
容嘉忙道:“王爷请讲。”
“也没什么。我曾无意间听人提过,神医林潜曾研制出一种药丸,能让人起死回生?”容嘉道:“江湖传闻罢了。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百态,凭人的力量怎么能改变这样的自然规律?”水溶回道:“可是传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就算空穴来风,也得有那么个缘由吧?”容嘉道:“王爷不信,问表哥去。当真没有这样的东西的。”
有人出了事了。他无比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而后想到了这个京师的局势。说实话,如果说前几天还有些看不分明,今天去接表哥回家吃饭,却遇上那么一出惊心动魄的变折后,他要是再没点眼力见识,就真的枉为容家子了。如果说林沫因为林澈的未归已经对白时越的所谓背叛彻底打消疑虑,容嘉就仍旧伤心了。他来时正巧看见那个叛军首领张弓对向表哥,表哥手上的伤口虽然不重,但是位置实在是惊险,离要紧的地方就差一点儿。那么一个差点杀了表哥的人,却被他最尊敬的舅舅救走了?天翻地覆不过如此。他脑子里想着舅舅不该这么绝情,又不断提醒自己不要感情用事,反是执念了。
若舅舅当真叛变,那京师的局势又是一番洗牌。这时候,无论哪个大人物出了事,都可能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世上哪有什么起死回生之术。秦始皇统一六合,徐福带着三百童男童女出海,都不曾找到长生不老之术。若区区一个林潜就掌握了这样的秘技,林家老小哪能如现下这般安定度日。更何况,若真有这药,无论如何也该先复活姨夫他们啊。
这道理水溶不会不懂,此时这般问话…….
“你表哥说有呢。”水溶笑道。
容嘉不假思索:“他哄你玩。”
水溶也不生气,只道:“泰隐说你们俩被陛下罚了关禁闭,我这车也不好正大光明从你家那儿停下来,你看,要不要去我府上把今晚将就过去,等明儿我叫人悄悄地送了你回去罢。”
“多谢王爷好意,只是虽有人报信,母亲也该着急了。”容嘉闷闷地拒绝了,“我在王爷府上叨扰片刻,就该回去了。”
“也好。”水溶并不强留。他对林沫百般疼爱的表弟并无多少爱屋及乌之意,反倒悄悄喝过几口老陈醋。几日他火急火燎地赶过去,正巧撞见林沫把他表弟抱在腿上哄他睡觉,虽然看那表情就跟看修朗修航两个似的,明知不过是兄弟慈爱,仍旧是有些嫉妒。
容嘉父母双全,还有亲生的兄长姐妹,连林沫的妹子还没过门呢,都开始嘘寒问暖了,怎么看都不缺当表哥的这一份心意。倒是林沫,操心这个,担心那个,唯独忘了担心他自个儿。
马车缓缓地驶入北静王府,早有忠厚的下人带着软轿候在二门外。水溶笑问:“小容大人急着回家,也要随我去鹤年轩喝杯茶罢。”
靖远侯府也有一间鹤年轩的。这两人待客的楼轩竟是一样的名字,虽然布置各有千秋,但那分关系已经不屑瞒人了。容嘉也不知他们这样好还是不好,但既然表哥喜欢北静王,那便罢了。横竖从小到大,只有他听表哥的份,哪里有他对表哥的决定指手画脚的道理?其实,就是母亲、哥哥,他也是敢顶嘴的,唯有父亲、舅舅与表兄,许是这三人实在是太过伟岸,从他记事起,就没见他们有办不成的事,有…..做错过什么事,因而,他是心服口服,从不顶撞。
软轿刚转了弯儿,就有下人急匆匆地跟了过来,气也不喘匀,就叫:“王爷,三殿下驾到。”
容嘉下意识地转过头来看了眼水溶,水溶也破是意外,如今这时候,水浮不去太上皇床边侍疾?不过这话他是问不得的,皇上早就忌讳他窥视内廷了,若是知道他连皇家秘辛也不放过,逮着这个由头,不死也得死。不过他得装不知道,说不定,水浮也得装。难怪大晚上的跑他这儿来了。
太上皇病重,虽然是皇子们御前表现的好时候,可是这消息一出,宫里宫外得先乱上一乱,以皇帝的性子脾气,估计会按捺着消息不让传出来。即使有消息灵通如水浮的,也非得装作不知道,免得惹父皇生气。水浮就是这其中翘楚。他母亲是皇后,儿子又深得宫中喜爱,赵王说从小抢东西就抢不过他,这东西可也包括宫里头的眼线。可是正因为如此,他才要装作不知道,而且,以他同吴家的间隙,更该装作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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